第37章 監視

藍廬書生有氣無力的擡起頭, 斜了眼況曼,然後暮氣沉沉點了一下。

“沒問題,我肯定把人給你看……”

嬌黛黛笑吟吟地給況曼保證, 肯定把人給她看好, 好字還沒說出來, 就瞧見了藍廬書生的臉。

她聲音一頓,眨眨眼:“藍廬書生?”

說完這個名字,她丹唇輕撇,媚眼暗含嘲諷地斜了眼藍廬書生, 轉頭對況曼道:“況娘子,你也知道, 咱這客棧生意好,今兒廂房都住滿了人,啥房都沒有了。所以……”

呸,她家客棧才不招待這種臭男人。

拒絕, 必須拒絕。

那什麽……咳咳咳, 不是她自誇, 她自己也是美人一個, 這萬一藍廬書生向她伸出魔抓, 她一個沒抵擋得住怎麽辦。

畢竟藍廬書生人品差歸差,但臉還是能看的, 而且, 還是她最把持不了的書生臉。

“掌櫃的, 咱客棧客房沒了, 在廚房旁邊還有間柴房,丢床被子進去,勉強也能住上一晚。”阿奔肩上搭着塊汗巾, 谄媚地走到嬌黛黛身後。

“柴房……最是風流的書生,柴房那腌臜地方,人家哪看得上。”嬌黛黛笑瞥了藍廬書生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她柳眉一蹙,赫然轉頭看向況曼:“況娘子,你既然都把藍廬書生給帶回來了,怎麽沒去沐府領賞銀。”

被藍廬書生惡心到了,倒是忘記了正事。沐府五千兩懸賞藍廬書生,人都捉到了,不提去換賞銀,提溜來她客棧幹什麽。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

……藍廬書生被對街的秀才娘子捉到了?

嬌黛黛驚訝地緊緊盯住況曼。

況曼任由她看,賣了個關子,道:“懸賞已經到手,不過這藍廬書生嘛……嬌掌櫃還是招待一下,至于其中內情,過兩天嬌掌櫃就知道了。”

“招待,招待,開門做生意,哪有趕客人的道理,況娘子放心,我一定将藍廬書生給你看好。”就在嬌黛黛朱唇微張,欲拒絕之際,身後的阿莽不着痕跡地拉了拉嬌黛黛的衣服。

況曼:“那行,那就麻煩阿莽小哥了。”

“鄰裏鄰外的,相互幫忙那是應該的,況娘子客氣。”阿莽笑呵呵道了一聲,然後将藍廬書生迎進了客棧。

嬌黛黛側頭,黑眸微眯,在阿莽身上看了一眼。

轉身,不虞地道:“阿莽就是太熱心了,行了,既然阿莽都說咱是鄰居,得相互幫助,那我就勉強幫你盯着一下吧。”

說罷,她腳輕輕一勾,将小板凳勾起來,提到手上,搖曳着柳腰,風風韻韻進了客棧。

入客棧前,她視線微掃,黑眸瞧向前方一榕樹下,那到了天黑依舊還在賣面條的攤鋪。

那攤鋪是個夫妻店,丈夫忙着擀面,妻子忙着煮面,整個攤鋪只有一個客人,生意看着不怎麽好。

嬌黛黛笑瞥了眼他們,進了客棧。

有些人啊,教訓沒吃夠!

眼晴都放到她東福客棧門前了,呵呵,她嬌黛黛是瞎子嗎……

嬌黛黛看面攤的眼神并不隐晦,況曼這會兒還在客棧前,且視線就落在嬌黛黛身上,她這一看,無疑吸引了況曼關注。

況曼歪頭,也往街道榕樹邊瞧了過去。

待瞧到邊那的面攤後,況曼柳眉輕蹙,眼裏含起暗光。

——面攤!

這家面攤,從他們搬進新家的第一天,就有了,難道有什麽古怪?

“嬌掌櫃,對面那家面攤,老板的手藝怎麽樣,好吃嗎?”況曼朝着嬌黛黛的背影問了一句。

嬌黛黛頭也沒回,道:“誰知道老板手藝怎麽樣,這面攤才開半個月,我還沒來得及去嘗過呢。”

況曼聞言,頓時歇了繼續問的心思。

開店半個月……這時間可真巧,她家也才搬過來半個月!

況曼垂眉,靜思片刻,步伐一擡,信步往面攤走了過去。

“老板,來碗面。”走進面攤,況曼坐到桌子旁,向老板喊了一聲。

有生意上門,老板娘熱情應了一聲:“好勒,況娘子稍等。”

掀開熱騰騰的水鍋,老板娘熟練地煮起了面。況曼小手托腮,笑吟吟的看着這對忙碌的夫妻。

這對夫妻年紀都在四十出頭左右,男的似乎有些不擅交際,街坊鄰居,況曼照顧他家生意,他卻連聲招呼都沒打,只埋頭認真擀面。

而女的則一邊煮飯,一邊笑吟吟道:“況娘子這是出門了嗎,兩天沒瞧見姑娘了?你家秀才公,似乎也不在家。”

“對呀,回老宅去住了一晚。”況曼聞言,眸子輕輕垂下,擋往眼中譏諷:“我夫君游學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呵呵,合着她兩天不在家,這些人都盯着她家家門啊。

嬌黛黛盯着自家大門,況曼能理解。

畢竟這女人,打一開始就有那麽點惦記孟九重,當然,相處半個月,況曼也看出來,她惦記的是孟九重秀才的身份,而不是孟九重這個人。

如果隔壁家再住進個秀才,嬌黛黛同樣會關注。

嬌黛黛因自個喜好關注自家,那這兩夫妻又是為什麽?

難怪嬌黛黛剛才會當着她的面,意味深長地往面攤看,原來是在提醒她啊!

她倒想瞅瞅,這兩夫妻守着她家門是要幹什麽?

“不愧是秀才公,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秀才公以後肯定有大出息,況娘子定能诰命諸身。”老娘板贊了一聲孟九重,嘴一張,又想開口。

不想,況曼卻驚訝擡頭,一臉佩服地看向她。

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把老板娘看得莫名其妙,硬是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況曼驚嘆道:“老板娘真厲害,說的話和我夫君一模一樣,他也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老板娘能說出和我夫君相同的話,定也是個見多識廣的。”

說到這裏,況曼嘆了口氣,沮喪道:“我就不懂什麽大道理了,我只知道,他在外面風餐路宿,肯定吃不好,睡不着。當時我說這話的時候,他罵了我一頓。”

老板娘聽到況曼的話,握大勺的手微不可查地緊了緊。

“哪是見多識廣,不過是以前聽一個老秀才說過罷了。”

說罷,老板娘不再開口問況曼話了,很快,況曼點的面條就起了鍋,并端到了桌子上。

況曼擡頭看了眼已完全暗下的天空,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老板娘,天色不早了,我能把面端回家嗎,明兒我把碗給你送回來。”

老板娘:“沒事,端回去吧。”

街頭街尾,況曼要求将面端回家,完全沒有一點問題。

得到老板娘的同意,況曼笑得越發燦爛,端着熱騰騰的面,就回了孟家。

待況曼進了孟宅大門,面攤裏,那個一直埋頭擀面的老板,放下擀面杖,擡頭,目光不明地往孟宅看了一眼。

男人不确定的道:“剛才和她一起去東福客棧的,是藍廬書生吧?”

老板娘:“是藍廬書生。”

“她出去兩天功夫,就将藍廬書生捉住,實力絕對不弱,這一次,大公子他們可能小瞧她了。”

“小瞧也不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二長老的手,是她故意廢掉的。”

“天黑了,你先把面攤收了。我去給大公子送消息,這姓況的捉住藍廬書生,身份肯定不像表面那麽簡單。”

“嗯。”

兩道如蚊子般細微的交談聲,在面攤裏響起。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元恺讓人安排到南街監視況曼的人。

赤陽堡那日在況曼手裏吃了虧,甚至懷疑況曼和幫助倫山蠱後的黑夜人是一夥的,于是,便安排了人,時刻監視況曼。

監視了半個月,這兩人一無所獲。

只知道那孟宅裏的夫妻,作息時間很規律,男的不是在書院,就是在家。而女的,每天早晨在送走男人後都會出城,他們曾試圖跟蹤過,但每每剛跟到城門口,便失去了行蹤。

因為連續跟蹤幾天都跟丢了人,兩人沒辦法只得放棄跟蹤,守株待兔,盯緊孟宅,想瞅瞅這孟宅會不會有奇怪的人出沒。

這期間,二人打聽出,孟宅裏的夫妻是東義縣本地人,身份沒有任何僞裝,男主人甚至在兩年前,就是一位童生,至于女的,據說是男人的童養媳,兩人打小一起長大。

……好吧,也不知道這兩人是在哪裏查的消息,竟還查出個奇葩的童養媳來。

咳咳咳,這其實也怪不得這兩個人,畢竟不是專業打探消息的人,他們能知道這麽多,還是買通了縣衙一個貪財的獄頭,才查出來的。

查身份真假這種事,縣衙戶籍比任何道聽途說的消息,都要可靠。

貪財獄頭拿了這倆眼線的錢,當即便找上了管理戶籍的楊縣丞。

楊縣丞以為獄頭是在關心他,順口問幫他找到兒子屍體的人情況,于是,便簡單說了一下。

當然,也沒全說,只說這夫妻是青梅竹馬長大,都是有本事的人,孟秀才是個心胸廣闊的,竟将妻子教導成了一個女俠。

那獄頭問,為什麽是孟秀才教導?

楊縣丞順嘴道,況娘子是孟秀才一手養大的,不是他教的,還是誰……

——誤會産生了!

那獄頭一聽,馬上腦補出一個童養媳的身份,于是,這兩線人也就認為況曼是個童養媳了。

不但如此,二人在得知況曼和孟九重是合石鎮下的居民後,還曾去過合石鎮阿鳳村。

可是,剛進阿鳳村,便被揚家族親當成拐子攆了出來。他們不死心,又去了合石鎮,想在鎮上打聽點消息。

郁方在合石鎮經營了這麽多年,那裏可以說是孟九重的大本營,這兩人能在合石鎮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才怪。

另一邊,況曼端着面回到孟宅。

宅子裏,童川坐在廚房門口,正在吃烤熟的地瓜,見況曼回來,童川狼吞虎咽,幾口将地瓜塞進嘴裏,然後往況曼小跑過去。

“夫人。”童川恭敬喊了一聲況曼。

況曼點了點頭,将面遞給童川,道:“把這碗面倒了,給我弄點吃的,我晚上還沒吃飯。”

說完話,況曼走到牆角下方,踮腳爬上自家圍牆,蹙目往面攤那邊瞧去。

“夫人想吃什麽?”童川端着面,看着神神秘秘爬牆的況曼。

況曼眼睛盯着面攤,道:“随便煮碗面就行。”

童川看了看況曼,垂頭又看了看手上的面,雖不知為什麽讓他把面倒掉,但還是聽話的将面倒了,然後生火,開始給況曼做吃的。

況曼趴在牆頭看了一會兒,見面攤老板娘在收攤,而男的則背着手,往旁邊一條小巷子走了去。

況曼星眸微轉,随即翻出牆,躲進院牆陰影中,也往小巷子奔了去。

煮好面,從廚房裏出來的童川,冷不丁就瞧見況曼那麻利的翻牆動作,他眨了眨眼,裝作什麽都沒看到,收回腿,又縮回了廚房。

天已經完全暗下,小巷子被兩邊院牆遮擋住了所有光線,連月亮都灑落不進來。

黑漆漆的小巷子中,鴿羽扇動,一只白鴿突兀從旁邊一座只有些許光亮的小院中,撲騰而出,往空直沖而去。

方向,似乎是城樓那邊。

況曼見狀,黑眸緊緊一蹙,果斷出鞭,卷起腳下不遠處的一顆小石子,猛得往天空上抛了去。

小石子如飛射而出的利箭,咻得一下,直奔夜空。

随即那只剛起飛的鴿子,仿佛斷了線的風筝,撲騰着翅膀,從空中旋翻着掉了下來。

況曼見狀,身子如鬼魅般,瞬間從原地消失。

一團黑影在院牆陰影下穿梭,眨眼已奔至巷子盡頭,而天上那只鴿子,這時恰巧落了下來。

黑暗中,長鞭席卷,那只掉下的鴿子瞬間被卷起、并拖入黑暗。

一連串的動作,只須臾間完成,連在榕樹下收攤的女人,都未曾察覺到巷子裏,一瞬間發生的事。

況曼懷揣鴿子,熟門熟路翻牆進了家。

腳跟剛着地,便迫不及待将捂在懷裏的鴿子拎出來。

“夫人,這鴿子……”童川聽到院中有響動,趕緊出來。一出來,便見況曼手裏拎着只鴿子,他詫異問。

——白鴿?

就是信鴿,夫人這是把誰家的信鴿給打下來了?

“順手逮的,一會兒你拿去收拾收拾,炖了給自己補補身子,你這身子太單薄了,出了門,別人還以我為克扣你呢。”

況曼打趣地看了童川,撈起鴿子看了看,待瞧到鴿子腿上綁的紙條後,她眸子泛笑,将紙條取下。

把鴿子遞給童川,況曼拆開紙條。

等看清楚紙條上的內容後,她嗤笑了一聲,順手把紙條也給童川。

紙條上沒寫什麽大秘密,只說她将藍廬書生捉住了,并,她是刻意廢掉火焰二長老的。

刻意——

呵呵,她就是刻意的!

先挑事的又不她。打架都打到她家院牆上了,還不容她生氣啊!

不過,赤陽堡這是惦記上她了?

這種魑魅魍魉的作風,怎麽一點都不像別人口中說的正義之士。

想到赤陽堡,況曼不由得想起了在楓樹林中遇上的沈聞秋。

她也算和赤陽堡打了幾次交道,真要說起,這沈聞秋的行事風格,和曾在東義縣出現過的赤陽堡的人都不同。

童川接過紙條,一目十行。

将上面的內容看完,少年青澀的臉孔驟然一怔,驚道:“夫人,有人在監視我們。”

“明兒你去找一下崔掌櫃,讓他把榕樹下的兩只眼睛給弄走,進出都被人盯着,我瘆得慌。”

童川:“是。”

況曼:“面煮好了?”

“好了,在鍋裏溫着。”

“嗯,去忙你的吧。”況曼颔首,舉步往廚房走了去。

東福客棧

後院涼亭中,嬌黛黛托着腮,眼神幽暗,似乎在沉思着什麽。

沒多久,阿莽從前頭客棧打簾入了院中。

見阿莽進來,嬌黛黛收斂心緒,目光凝視着阿莽:“阿莽,剛才為什麽要收留藍廬書生?”

阿莽坐到涼亭裏的石凳上,提起一旁邊的茶壺,斟了一杯茶,推到嬌黛黛跟前:“就在剛才,我收到消息,藍廬書生的家人出現了。”

嬌黛黛端茶的動作一頓:“家人?”

“能讓你不顧我意願也要收留藍廬書生,他的這個家人,是什麽身份?”嬌黛黛将茶杯端起,淺酌了一口。

阿莽黑眸輕垂,低道:“聖慾天的黎初霁。況娘子之所以會這麽快捉住藍廬書生,就是他出的手。”

“魔教少主?”嬌黛黛一驚,放下茶杯:“你确定?魔教少教主為什麽會出現在中原,還有他和藍廬書生是何關系?”

“雙胞胎兄弟,他是追着沈聞秋入的中原。”阿莽說罷,頓了頓,道:“黛黛,先把客棧的事放一下,我們可能會去興遠府。”

嬌黛黛斜了一眼阿莽,不虞道:“一次把話說完,別說一半留一半讓老娘猜。”

找抽,她又不是以前那種來買消息的人。

阿莽擡眸,看了眼已生惱的嬌黛黛,扶額道:“凝血劍可能現行蹤了,還有,黎初霁與孟澤先生關系匪淺,他入中原,極有可能是為了凝血劍。”

“凝血劍?”嬌黛黛額頭緊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略顯缥缈的道:“江湖,怕是又要不平靜了。”

說罷,她神情微肅,道:“将咱們的人運轉起來,一定要第一時間掌握住所有消息。”

說到這裏,嬌黛黛似想到了什麽,她黑眸突兀一睜,急道:“阿莽,對街去游學的孟九重,是不是和孟澤先生有關系?”

孟澤,孟九重,楊禦——

她想起來了,八年前孟澤先生出事時,師父曾望着天空,滿臉擔憂的低喃了一句,說不知第一奇術先生,會不會再入江湖……

當時,她正好給師父送茶,只隐隐聽到,且那時她還未正式踏入江湖,只是個小女孩,根本就不知道孟澤先生是誰,只以為師父是因為什麽事,想起了楊禦。

如今看來,那時候,師父應該就知道一些,別人都不知道的辛秘。

這秘密,怕是連阿莽都不清楚。

阿莽垂眸:“不清楚,但楊禦确實是在孟澤出後事後,收養的孟九重。至于楊禦和孟澤是什麽關系,老主人從不讓我們去查,所以,我不知道。”

嬌黛黛神情一凜:“查,立即讓人去查。一定查清楚第一奇術先生與孟澤的關系。”

阿莽看了眼一斂往日懶散的女子,眼裏閃過絲絲疑惑,但還是道:“我這就去安排人。”

黛黛似乎很在意有關楊禦先生的消息,她和楊禦先生……是不是有什麽淵源?

上次他提到楊禦過世,她走神一個下午,這會更是要動用信息網,查楊禦和孟澤的關系。

“不用這麽看着我。”嬌黛黛看了眼阿莽,道:“你是後來被師父帶回來的,有些事,你不大清楚。現在師父不在了,告訴你也無防。師父和第一奇術先生是莫逆之交,雖不怎麽聯系,但關系極好。當年,我家在遷移路上,遇上土匪,是楊禦先生從土匪手裏救下的我,并将我送到了師父這裏來。”

嬌黛黛頓了頓,繼續道:“孟九重是楊禦先生的義子,能幫,咱們就幫一把。”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安排。”阿莽恍悟,怪不得她一聽到楊禦過世的消息,就失神半日,原來是有個救命之恩啊!

說完話,阿莽起身出了後院。嬌黛黛則在涼亭裏呆坐了一會兒,直到月上中梢才回房休息。

——

翌日,孟宅。

天一亮,童川就出了家門。

太陽升起,街道上喧鬧的聲音傳進孟宅,況曼懶洋洋地伸了個腰,推門步入了院中。

從院中水井裏提了小半桶涼水上來,洗了個涼水臉,清醒腦袋。

稍做梳洗,況曼進廚房将昨晚端回來的碗拎在手上,便出了家門。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況曼踩着輕快的步伐,往榕樹下一大早就撐起的面攤走了去。

早上,來面攤吃面的人不多。雖然沒幾個人光顧面攤,但面攤夫妻依舊忙碌着,且還忙得有模有樣,不知道情況的,怕還以為她家生意多好呢。

見況曼過來,老板娘熱情的招呼了她一聲:“況娘子,要不要來碗面?”

“不了,今早想吃饅頭,老板娘,碗還你。”況曼把碗擱到案上,笑吟吟地看了眼這對夫妻,然後轉身,往一旁的包子店走了過去。

她家的面,她可不敢吃。

況曼走到包子店門前,街道盡頭,幾個腰懸大刀的捕快威風凜凜、徑直走到了面攤前。

看到這些捕快,況曼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童川這小子,辦事挺麻利的嘛,這麽快就要讓這兩人倒黴了。

帶頭捕快板着臉,朝吃面的客人喊了一句:“衙門辦案,閑人回避。”

衆人聽到衙門辦案,筷子一放,趕忙從板凳上站起來,退出面攤,然後站在一旁看熱鬧。

領頭的捕快見閑雜人等已退,刀背在男人擀面的案上敲了敲,态度極不好的道:“兩位,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板和老板娘對視了一眼,然後裝作害怕的模樣,弓着腰,小跑到捕快面前,道:“官爺,不知我夫妻這是犯啥事?”

男人嘴裏說着話,手上卻暗戳戳塞了一把銅板給這領頭捕快。

捕快看了眼塞過來的錢,不着痕跡收下,但态度卻沒有任何轉變。不過,倒是說了一下他家面攤犯的事:“今早衙門接到報案,說你們面攤私售牛肉,咱姜魯不許私自殺牛,你們店的牛肉是哪來的?”

男老板一楞,趕忙道:“官爺,冤枉,牛肉那麽精貴的東西,我這小攤哪賣得起啊。”

“冤不冤枉的咱不知道,得等縣太爺調查後再說。”說罷,領頭捕快朝另外幾個揮了揮手:“兄弟們,幹活。”

幾個捕快得令,動作熟練地抓人的抓人,端鍋的端鍋,一看就知道,以前定是沒少幹這事。

況曼瞅着被捆走的人,啃了一口剛買的包子,一臉愉悅。

而另一邊,倚在客棧前看熱鬧的嬌黛黛,也在笑,不過,她是看着啃包子的況曼在笑。

這時,不知何時回來的童川,提着一條魚,走到了況曼身邊。

“夫人,剛才集上買的新鮮鲈魚,你想要怎麽吃?”

孟九重離開前,曾交待過童川,說自家夫人不會煮飯,如果夫人回來了,少讓夫人在外頭吃,盡量自己煮,因為夫人的胃曾經受過傷,有些東西不能吃。

“随便 ,你煮啥,我吃啥。”況曼順手塞了個包子給童川,笑眯眯的低聲問:“那面攤,真有賣牛肉?”

“沒賣。”童川搖頭,眼睛機靈一動,小聲道:“但是,我在他們那鍋高湯裏,加了半斤牛肉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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