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神之門04
幾個人脊背發涼, 心裏毛毛的。
“時間重置?”他們端着香槟, 圍坐在一塊,仔細思索着這個詞。
不只是他們幾人有一種時間重置的感覺, 網上有人發帖說——有沒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一件事明明經歷過,但它又發生了一遍。
【也許人類早就在兩年前全部死亡了, 現在的我們不是我們,而是有人替我們按下重置鍵重啓了。】
【樓上的開什麽玩笑,誰按了這個鍵, 神還是上帝?】
肖之然盯着手機屏幕, 口吻微妙, “有人說他明明記得我是開游戲公司的,開發過一款全民風靡的氪金手游,結果現在市面上沒有這款游戲。”
他和李若非對視了一眼。
“更可怕的是……”安蕾放下酒杯,搓了搓手臂, 她望着他們,神情茫然, “我明明記得有個學妹死了, 可是我今天收到了她的簡歷,你們看。”
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封郵件, 點進去便是這位名叫徐夢的簡歷。
“徐夢死了啊,我一直記得這件事, 聽學校裏的老師同學讨論過, 學校裏死個學生是大事, 但是現在,她竟然活着!?她重生了。”安蕾驚悚地說道。
“我們為什麽會記得這些不複存在的事情?”施雨澤出聲問道。
“死者未死。”李若非嘆了口氣,淺褐色的眼眸垂着,“開發的游戲發生了變化,我感覺我本身也不是這樣的人,我……”
他沒有說下去,他想說的是,他根本不會來參加這樣的聚會,更不會摻和這些事,李若非開始對自己的存在産生了懷疑。
他好像遺忘了什麽一樣,只要想到,心裏就會覺得悲傷。
“也許是有神按了重置鍵,世界重新啓動了。”他靠在沙發上,喟嘆了句。
其他幾人對視了一眼,謝飛舟幹巴巴地笑道:“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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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話題,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阮萌驚訝于他們的敏銳,同時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就像是一頭游在大海中的鯨魚,發出的頻率無法和其他同類對上,孤獨地游蕩在大海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悲鳴。
阮萌像個游魂一樣跟在李若非的身邊,她看着他回到家,看資料睡覺,白天去上班,有時候會接到些奇怪的委托,這樣的生活日複一日,他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大學老師受普通人尊重,幫人看風水、占蔔時是一位大師,名流富豪們尊敬他,可以說,他現在的生活很好。
見他過的好,她很快平衡的心态,找到了新的樂趣。
在只有一個人的世界裏,她可以肆無忌憚,去電影院連看幾場電影,去影視城看看明星,看他們是怎麽拍戲的,行走在藝術館、博物館中,近距離看一幅幅藝術作品,晚上在視野最好的高級酒店裏俯瞰夜景。
可最後,她還是會回到那幢別墅,看看李若非在做什麽。
深秋的時節,書房裏的壁爐有燃木在燃燒,火焰時高時低,變幻十足,室內應該很暖和,李若非窩在真皮沙發中,他解開了襯衫扣子,白色襯衫淩亂地套在身上,大片白皙胸肌和腹肌露出,鎖骨突出,勁瘦的腰,手裏拿着幾頁文獻資料,他看得昏昏欲睡。
阮萌蹲在壁爐前看夠了,回頭就看到這撩人的一幕,他穿着白襯衫和銀灰色西褲,手指修長,他坐起來,斜坐着,大概是覺得太困了,他從旁邊抽出一根煙,抽起煙來,細長的香煙夾在他的手指之中,氤氲的煙霧升起。
他毫無疑問是性感的,阮萌幾乎要被他迷死了,她走過去,眼神着迷,靠近了些,唇在觸碰到他眼睛的那一刻,她清醒了,她為什麽要像個變态一樣去親吻他?
還有,他明明不抽煙的,現在卻……
視線向下,落到了旁邊桌上的煙灰缸,阮萌有些迷惑,她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手裏的文獻是關于神的,想必還是為下學期開課做準備。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李若非猛地睜開眼睛,他淺色瞳仁一寸寸地變深,施雨澤打電話來說,那個在ICU的女生醒了,但無法言語,請他過去看看。
他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扣着襯衫扣子,穿上西服外套,他出門了,阮萌猶豫了下,跟了上去。
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外,有警察守在外面,等李若非到了,他們露出敬佩的神色,看樣子,他幫警方解決了不少懸案。
李若非穿戴好隔離衣,他走了進去,施雨澤迎面走了上來,指了指病床上的女孩。
年輕女孩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眼睛充血,手臂上全是鋼釘戳出來的孔,正在往外滲血水,有一部分化膿了,雙腿不得不截肢,渾身上下插着管子,她張着嘴,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如果她能說話,想必會說——讓她死吧,給她一個痛快,不要再折磨她了!
阮萌看着害怕,到底是什麽樣的變态把人折磨成這樣。
女孩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李若非,她沒什麽反應,視線艱難地轉移了下,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從床上蹦了起來,像條瀕死的魚一樣撲騰着,醫療儀器發出了刺耳的警告聲。
她不斷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
她看到什麽了?施雨澤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你感應到了嗎?”李若非在旁邊開口問道。
不知道為什麽,年輕女孩的反應變得越來越激烈,她掙紮着從病床上起來,脆弱的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的眼睛完全充血了,阮萌見到她這副鬼模樣,吓得要命,她趕緊逃出去了。
女孩伸出手,指尖繃緊,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醫生護士趕到了病房,給她打了一支鎮定劑。
李若非和施雨澤走到外面,他們脫下身上的隔離服,一下扔進垃圾桶,施雨澤蹙眉道:“突然變得瘋狂起來,她看到什麽了?”
“可能是某種不存在于現世的東西。”李若非淡淡地說道。
望着病房內的狀況,醫生搶救完成,那個女孩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痛恨的人間。
“真可憐,現在只能吊着命了,想死都死不成。”施雨澤嘆了口氣,他很想幫助她,可是無論從法律還是道德的層面,他都不能去替別人結束生命。
他轉過頭,問李若非,“對了,你剛才說的不存在于現世的東西是什麽?鬼?”
“不是。”李若非微揚起唇角,“鬼的話,我就能看見。”
“那是……?”
“是神。”
“神?”施雨澤啞然失笑,這怎麽可能。
“有人信奉上帝,有人信奉邪|神,有人養小鬼求發財,更有人會為了見到神而不惜一切代價,人在極致的痛苦之中,大腦會采取保護措施,那個時候痛苦便不是痛苦,人能看見常人不能看見的東西,熬過去了,她會見到神,熬不過去的,便死了。”
“你是說,這個組織費盡心思折磨年輕女孩就是為了見到神?”施雨澤緊皺着眉,“就算真的有神,那肯定是個邪|神。”
“我才不是邪|神!”阮萌氣地去搖施雨澤,“我一點壞事都沒幹,連偷親男朋友這種事都沒做,憑什麽說我是邪|神!”
她氣憤不已,可是拿他也沒辦法,她不能幹預人們,或者說,她根本幹預不到。
竟然有個邪|教為了見到神而大肆折磨女孩,想想那片發黑的血液,她氣得渾身發抖。
她再次走進病房,同情地看着那女孩,她伸出手,隔空撫着她的頭,希望能減少她的痛苦。
出乎她的意料,醫療儀器這時發出了警報,心跳監護儀的屏幕中出現了一條直線。
她死了。
意外發生的令人措手不及,剛離開的醫生護士再次趕來,搶救了幾分鐘,沒救過來。
唯一的線索斷了,施雨澤不知道是該惋惜而是替女孩感到慶幸。
“我回去了。”李若非冷聲說道。
“哦,抱歉,叫你白來一趟。”施雨澤歉意地看向他。
“沒什麽。”李若非淡淡地說道。
他回到別墅,洗幹淨手,沐浴換了衣服之後,拿朱砂在黃符紙上畫了符,他默念着咒語,閉上眼睛,開始通靈儀式,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有個發光的白色人影站在病床邊,人影伸出了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解脫了女孩的痛苦。
看來真的有神的存在。
李若非睜開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他轉頭看向桌上的文獻,傳聞人的肉體在經受折磨之後,靈魂會超脫,這就是為什麽每個宗教都讓教徒進行苦修的原因,他們信奉痛苦能令人清醒,離神更進一步。
別墅被查封,唯一的生還者死亡,案子變成了一樁懸案,漸漸地被人遺忘。
又過了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大學的寒假到了,李若非趁着這段期間前往歐洲調研,為下學期的神話學課程做調研。
這門課程有夠複雜的,不僅要天天看資料,還要親自去調研,阮萌跟在他旁邊想。
經歷了長時間的飛行,下了飛機後,一輛黑色豪車接走李若非,他沒有如她預料的去住酒店,而是被人接到了一幢莊園之中。
莊園大得不可思議,阮萌瞪大了眼睛,懷疑他發財了。
車子停在了一個城堡之前,李若非走了進去,行李箱被傭人送進房間,這裏彌漫着一股陳舊奢華的氛圍,随處可見的古典家具,牆壁上的名畫,阮萌訝異地環顧着。
李若非來這裏做什麽?城堡主人邀請他來的嗎?
為了倒時差,他躺床上休息了一會。
夜晚來臨,他從床上起來,結實的脊背拱起,被子從他身上滑落,露出結實的後背,他起來後進了浴室。
阮萌恨恨地想,為什麽當她再也觸碰不到他了,才覺得自己的男朋友那麽有誘惑力。
從浴室出來,他換上正裝,稍微打理了下頭發。
有人在門外敲了敲門,來的人恭敬地說道:“宴會已經開始了。”
宴會?來城堡參加宴會?阮萌不太理解,她感覺李若非身上有好多謎團。
“知道了。”他淡淡地應了一聲,拿起旁邊的黑色面具戴上。
難不成是化妝舞會?阮萌越來越好奇,心像是在被貓咪的爪子撓一樣。她跟着他走進宴會廳,裏面的人衣着光鮮,戴着同樣的面具,只有男人,有老有少,從發色來看,不只有東方人,還有少部分西方人。
她漸漸感覺到不對勁,臉色慢慢變白了,這不是一個普通宴會,難道是一個恐怖集會?
“李,聽說你搞砸了,有一個物品逃跑了。”
“托她的服,我看到了神的存在。”李若非語氣淡漠。
他的話像一顆小石子激起了千層浪,宴會廳裏的人竊竊私語着,更多的人是興奮。
他們在期待什麽?
阮萌只感覺心裏發寒,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若非,她突然想明白了,他們利用他的通靈能力,去感受神的存在。
那個時候,在醫院中,瀕死的女孩聽到了他的話,聽出了聲音,知道他是始作俑者,她發現自己逃也沒有用,因此開始了掙紮。
阮萌的指間發僵,驚恐和涼意滲透到了瞳孔之中。
他去工作,當大學老師,有一群朋友,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掩蓋他的真實身份。
過往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中翻來覆去地展現着,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施雨澤找他調查案,根本就找錯人了,因為他就是那個變态殺手!
通靈所看到的男人根本就是他自己,怪不得施雨澤打電話說受害人醒了,他會有那樣大的反應。施雨澤千算萬算,不會想到他要找的兇手就在他旁邊,和他談笑風生啊!
怎麽會這樣呢。
冰冷從腳竄到頭,還有什麽比愛的人是個變态殺人魔更恐怖的事情,那一瞬間,她仿佛聽到他冷酷的嘲笑聲。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她自以為拯救世人,選擇放棄他,他非要用另一種手段報複回來。
宴會進行到了高|潮部分,掀開紅色幕布,鐵籠子裏關着赤|裸的女孩,她們瑟瑟發抖地縮在一起,接受着這些權貴露骨目光的洗禮,羞恥感和侮辱感侵蝕着她們的靈魂。
“為什麽要參與這種事!”阮萌大聲質問他,“你為什麽要這樣!”
她的哭喊并不能傳達給他。
李若非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籠子門打開後,哭叫聲在下一瞬間響起。
這場單方面的性|虐折磨一直持續到淩晨,他一直沒有參與,而是在房間裏看書,手握着書,靠在沙發上,清冷禁欲的很。
然而在樓下的宴會大廳,卻是野獸們的樂園。
阮萌心裏極度無力,她轉過身,遠離那個大廳,她不敢看,更不敢聽。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接收到的信息,都标注着一點,那就是她活在文明的世界中,而現在,這座黑暗森林肆無忌憚地展現在她的面前,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魔鬼們游蕩在人間。
直到槍聲響起,李若非放下書,打開窗,冷風夾雜着血腥味蔓延在鼻尖,他點燃了一根煙,斜靠在窗邊,冷漠地望着窗外。
赤|身|裸|體的女孩們在後面的山林中奔跑,身後的人們手持沖|鋒|槍,不斷掃射着獵物。
他們玩夠之後,把女孩們放進了後山中,進行狩獵游戲。
“砰”的一聲,鮮血噴濺,一個女孩絕望地倒在血泊中,手腳抽搐了幾下,饑餓的獵犬立刻撲了上去,啃咬起屍體來。
有女孩躲在了樹的後背,她雙手抱頭,痛苦地念着,“神啊,求你救救我,求你了……”
紅外線監測裝置監測到了她的存在,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一槍爆頭死亡。
阮萌痛心地看着這一幕,她欺騙自己,她不是在人間,而是在地獄,她犧牲了她所有的一切,換來的就是這個嗎?
她眼眸通紅地瞪着李若非,他撕下了那層僞裝,露出了他的本性,虛僞、奸詐、陰險、詭異、恐怖,人在他的眼中就是蜻蜓。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有個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單單套了件西裝外套,他也點了根煙,問道:“這個世上真的有神嗎?要是有的話,這些事情還會發生嗎?”
慘叫聲越來越微弱,那些女孩安靜地消失在了世上。
“所以,我傾向于沒有神。”
李若非不耐煩地彈了下煙火,煙在黑暗中發出駭人的猩紅色光,“我說,有就有。”
“你找到神了要做什麽?”
他的表情在下一秒變得鬼魅起來,淺色瞳孔裏有戾氣聚集,薄唇中吐出兩個字,“渎|神。”
城堡的大門被人踢開,玩樂者們凱旋回來,他們帶回來了唯一的生還者,這場狩獵游戲僅剩下一個活人。
渾身鮮血的女孩頭發淩亂,雙眼露出懇求,哀求道:“求求你們,放了我,放了我吧……”
“有誰想要她嗎?”一人出聲了,周圍的人沉默着,他們明顯不想要這個壞掉的玩具。
發問的人笑道:“看來沒有人想要你,小姐,你毫無價值。”他朝旁邊揚了下下巴。
一名戴着面具的壯漢将她拖走,正巧李若非走下樓梯,他出聲道:“等一下。”
壯漢停了下來,等待着他的指示,阮萌以為他是要保下最後的生還者,然而下一秒,她的心徹底冷了。
他輕輕撫摸着女孩的臉頰,女孩顫栗不已,帶着淚的眼眸淚眼朦胧地望着他,美麗又柔弱的年輕女人啊,女孩猶如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死命抓着他的衣袖。
他冷冷地說道:“剝|皮。”
“啊啊啊——不要!”女孩發出了凄慘的叫聲,“救救我!救救我!”
阮萌真的憤怒了,她氣得渾身顫抖,身上的血都冷了下來,她手指發着抖,腦海中一片空白,她腦中剛有念頭閃現,那個拎着女孩的壯漢瞬間化為了一朵血花,一灘血液濺在地上。
李若非臉色一變,神情帶着某種隐秘的期待,“你感應到了嗎?我問你,感應到了嗎!這裏有沒有多出一個人?”
周圍的人驚慌起來,女孩驚恐地看向某個方位,“有,有個白色發光的人影。”
這裏的人一個個化為血霧,他們快速反應過來,轉身要逃離這座古堡,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們全都化成了血霧。
城堡的城牆和地面則是化為了粉末,土地頃刻間被翻轉,這片罪惡的土地被夷為了平地。
這一次,李若非看清了白光的形象,他揚起唇角笑道:“沒想到神是個女人。”
他為什麽要笑?明明做了這麽殘酷的事情!為什麽還要露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為什麽?”阮萌抖着唇,問道。
他歪了下頭,俊美的臉上露出笑容,他就是個披着天使皮的魔鬼。
她無比痛恨地看着他,當荷爾蒙退去之後,她深刻地認識到她不會因為熟悉感而愛上他,他和她認識的李若非不是同一個人,如果她只是愛這具李若非的皮囊,那麽無數條時間線中有千千萬萬個李若非,然而他們都不是她愛的那個。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他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
她的腦中甚至升起了掐死他的念頭。
“你做這一切,折磨虐殺女人,只是為了見到我嗎。”
“是啊,你感動嗎?”
感動個鬼啊,阮萌又氣又痛心,心髒那裏撕心裂肺的痛,她發出尖叫聲,她不想這樣的,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啊——”
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白光淹沒了一切。
有個冷淡的聲音問她,“阮萌,你後悔嗎?”
阮萌張了張嘴,艱澀道:“……後悔了。”
一切幻象盡數消失,景色飛速閃退,她重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站在荒漠之中,旁邊站着的是沈牧洵,只不過這次她的眼睛裏毫無生氣。
“你看,要你堕落,無比簡單。”沈牧洵神色冷漠,“你連他是個變态殺人魔都接受不了,你的堕落是必然的。”
“……”阮萌緩了好一會,她低聲問道:“我剛才打開的是什麽門?”
“地獄之門。”
傳聞有三扇地獄之門,一扇在荒漠,一扇在深海,最後一扇在耶路撒冷。
“哦,怪不得。”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責怪沈牧洵騙她了。
烏鴉盤旋在天空,阿蒙開口說道:“李若非來了。”
半空中出現了一個陣,李若非穩穩地落了下來,他看了看滿臉淚痕的阮萌,對沈牧洵說道:“你若不離開,我便開啓神之門。”
“正好。”沈牧洵對他的威脅不屑一顧,他冷笑了下,“你成了神,永遠不能和她在一起,這樣,你還願意嗎?”
阮萌朝李若非搖搖頭。
“我願意。”
這下,沈牧洵愣了,“為什麽?”
李若非那雙淺褐色的眼眸看向她,“因為我愛她,我不要她痛苦。”
沈牧洵來回看看他們兩人,他忽然在一瞬間領悟到了,他和李若非都在朝阮萌索取愛,不同的是,李若非從索愛者轉變成了愛人的人,而他,他還沒有愛人的能力。
他一直要愛,要她的愛,可他卻不知道怎麽愛她,哪怕她痛苦,也不願放手。
他的身影化成了一團黑煙,消失在了半空中,連帶着阿蒙,也消失了,他們離開了。
阮萌往前跑了幾步,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裏,不斷确認着他是她認識的那個李若非,然後緊緊擁抱着他。
人從千千萬萬人中找到了另一半,他從無數條時間線中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