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當夜,符展琰匆忙告辭,顧家小輩們則留在尚書府用膳。

兩家小輩原不熟絡,但顧逸亭大方熱情,主動攀談,外加堂兄堂嫂性子随和,一頓豐盛家宴下來,兩房人相處融洽,連原先神色淡淡的顧盈芷,也漸添笑意。

顧逸亭對堂姐的喜好了如指掌,即便兩世際遇大有不同,但人的性情變動不會太大。

她挑的話題,盡是對方熟悉的領域,使得堂姐不知不覺放松,禁不住多聊了幾句。

飯後,顧尚書竭力請二叔公搬到府上長住,并帶他去視察為他打造的院落。

院中房舍布置古雅,家具、玩物應有盡有,且供其放置花木的位置十分空曠。

看得出。顧尚書已費了不少心思,力求讓老人住得舒适。

然則二叔公轉悠了一圈,沒頭沒腦地爆出一句:“亭亭,我更喜歡阿維家!”

“阿維”二字,已非初次從他嘴裏冒出,越發引起尚書府中人好奇。

“二叔,‘阿維’是何人?”顧尚書狐疑發問。

“你連我家阿維也不認識?”

二叔公吹胡子瞪眼,滿臉寫着“沒想到你孤陋寡聞至斯”的鄙棄。

顧尚書及子女皆茫然不知所措。

顧逸書兄弟互望一眼,哭笑不得,又不敢聲張。

顧逸亭燒着臉頰,向顧尚書委婉解釋,“大伯父,二叔公他……興許習慣與我們一處,要不……讓他老人家先在我爹娘那兒住上些時日再說?”

顧尚書亦知老人家近年與二房最為親近,無奈應允,又承諾有空會多上門陪二叔公聊天,以彌補這些年的生份。

他對侄子侄女外甥女皆作了一番勸勉,才依依不舍送他們離府。

夜色蒼茫,顧逸亭無比懷念京城夜市的熱鬧。

但初來乍到第一天,她沒敢到處跑,雀躍之心嫌馬車內悶得慌,幹脆下車,與二哥并肩散步。

兄妹二人上一世感情極其深厚,今生分離數載,重逢後忙這忙那,實則沒真正交流過。

顧逸書此前曾擔心妹妹常年在民風随意的穗州,只會變得大大咧咧,難以融入京城的圈子,未料她不光出落得嬌美動人,談吐舉止皆穩重端莊,叫他大為驚喜。

“妹子,你可知,娘往日常沒事叨念着你,老讓你來京城……只因前年還是去年,寧王爺從邊關回來後,派人打聽過大伯父家的事兒。

“堂姐與寧康侯世子的婚約是十幾年前便定下的,娘老在怨恨,說你遲遲不來,否則寧王爺指定會喜歡你的。

“當時,爹和我豈有膽子去攀附親王?全當她在癡人說夢,反倒想過促成榮王世子和你……做哥哥的一廂情願,希望沒給你帶來太多困擾。”

“哥,榮王世子他人很好,的确是位值得托付的好男兒,只是我……也不知怎的,就給阿維騙回京了。”

她說“被騙”時,唇角揚起自嘲與蜜意,如有甜絲絲的滋味彌散于空中。

顧逸書舒顏而笑:“你為何不肯對娘坦白?屆時保準把她吓一大跳!”

“目下京城聚滿了奉命而來的官宦人家的千金,我和阿維的事充其量算是私定終身,未能得到今上首肯前,能瞞就瞞吧!”

“也對。”

“對了,哥,問你個事兒……”顧逸亭遲疑半晌,“京城的皇親國戚都有哪些?你可知?”

她想了解的是新平郡王的去向。

她一貫心慈手軟,報複打擊之事,幹不出來。

最好的辦法,是對其敬而遠之。

顧逸峰誤以為她在時刻準備嫁入皇家,因而提前了解寧王的親戚們,遂把在京城生活的齊王、秦王、晉王及幾位郡王的名號都報了,簡略說了他們的官職或動态。

顧逸亭聽他沒談及前世對她死纏爛打的那位,略微驚訝:“我記得,除了樂平郡王,好像有一位郡王也相當年輕?”

“哦,是有一位新平郡王,不知何故,兩年前被調離京城,至今沒回來過……”顧逸書随口答道。

顧逸亭驚聞此人已不在京中,雖不明白其軌跡何以與往時大不相同,可積壓多年的心頭大石終歸放下了。

最大的爛桃花連見她的機會也無,今生怕是完全無算計她的必要。

她心儀之人正好也愛極了她,家人身體康健、和睦融洽,一切趨于完美!

眼下,大概只差熙明帝那一關?

想起清晨與宋顯維道別後,已整整七個時辰沒見他,再聽說他一進城就被數百女子圍觀,她心底仿似被灑了糖又加了醋,酸酸甜甜,腌得脆脆的。

淡月流光氤氲的街頭,喧嚣時斷時續。

她垂眸望向地上并行的模糊影子,身旁那一道長影如芝蘭挺秀,卻不屬于她曾依傍過的那人。

*****

夜間,顧逸亭在新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夜。

直至大白貓适應陌生環境,悄悄溜到床上,擠進她的臂彎,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她才緩緩入睡。

翌日清早緩緩睜眼,她觸摸身下的繁複華美的雲羅綢,細嗅房中滲人心脾的袅袅檀香,透過薄薄紗帳睨向镂空雕花窗桕漫入的細碎晨光,以及雕琢巧妙的檀木妝臺、精巧雅致的繡屏……諸物隔着思憶中的重重時光,莫名有些不真實。

她重新閉上眼,側耳傾聽窗外丫鬟穿行而過,腳步聲與交談聲極輕,不經意間便融入了婉轉莺啼間。

“小娘子,”紫陌輕輕敲門,“咱們那三艘船上的東西,由阿福、蘇媽媽和船家一同送來,夫人正在前院……”

她話說一半,大抵不曉得該如何形容陳氏的狀态,改口道:“要不……您親自去一趟瞅瞅?”

顧逸亭伸了個懶腰,下床洗漱,換上一身家常衣裙,蓮步走出所居閣子。

顧府上下早被驚動了,一窩蜂擠在二門附近,看十多名身材魁梧的“船家”和“雜工”挑挑扛扛,一箱箱、一擔擔,大至陶缸陶盆、綢緞錦绫,小至繡品折扇、珠寶首飾,整齊劃一地擺滿了前院和偏廳。

“亭亭……發、發生了何事?”

陳氏整個人驚呆了,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似的。

雙手懸在空中,手指顫抖,想要抓住什麽,又似沒決定好拿哪一件。

顧仲祁在碼頭上接應他們下船時,已聽聞尚有大批行李未下船,萬萬沒想過竟有成批奢貴物品。

他不好直言問是否寧王所贈,拉了顧逸峰到一旁相詢。

顧逸亭眼看搬運得差不多,對陳氏微笑:“娘,我房中還有一批,您若喜歡,挑幾件留下,別的我另作處置。”

陳氏猶自沉浸在精美繡品和華貴珠釵中,雙眼不知該往哪兒看,良久,她才磕磕巴巴問道:“你、你……把穗州的房子賣了?”

顧逸亭一愣:“怎可能?是江南一帶的名店掌櫃所贈,我不能全收,打算拿去捐掉。”

陳氏盯了她半晌:“老實講,亭亭……你、你做壞事了?”

顧逸亭情迫無奈,只得坦言道上鬧了誤會,以致于掌櫃們争相讨好,她沒法退還,受之有愧,計劃以商家名義,籌備義賣。

陳氏雖愛這些矜貴之物,亦覺無緣無故收下厚禮,容易遭天譴,只挑了兩匹緞子、幾幅刺繡和兩三件飾物,又把糕餅等食物分了,其餘一概做了登記。

她見女兒只剩紫陌一名丫鬟貼身伺候,覺得不夠體面氣派,将自己的丫鬟碧荼調由顧逸亭差遣。

顧逸亭身邊原有四名丫鬟,分別是青梧、紫陌、紅杉和碧荼。

上一世,青梧和紅杉皆留在穗州,她留了紫陌和碧荼随身,歷經波折退婚,是碧荼陪她往南出逃。

重生後,她見碧荼時免不了憶起不堪往事,趁機讓對方服侍母親,讓紅杉跟随蘇莞绫,自己則留着青梧和紫陌。

結果青梧被人收賣,紫陌依然如是,碧荼則兜兜轉轉重回她身邊。

顧逸亭見碧荼細眉細眼,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正欲勸撫兩句,卻聽外院有人招呼:“世子爺,您來了?”

而今京城遍地都是公侯府世子,但能讓顧家人喊得親切又熱絡的,僅有宋昱一位。

顧仲祁連忙攜同子女出迎。

到訪者果然是宋昱,他束發銀冠,身穿蒼青緞袍,與顧家人相互執禮,眼底浮現些許笑意。

“顧大人,明絡,諸位不必多禮,”宋昱一如既往地禮貌客氣,“在下路過,順道看看你們安頓得怎麽樣了,事前沒派人知會,着實失禮。”

顧仲祁自是無任歡迎,請他入前廳奉茶。

顧逸亭憶及昨日顧尚書所言,連聲感謝宋昱的仗義相幫。

宋昱起先是微怔,後反應過來她為何而致謝,淡然笑道:“顧小娘子客氣了,沾親帶故算一家人,不過三言兩語,算得了什麽?”

顧逸亭唯恐言多必失,又恐他扯出宋顯維,沒再糾結此事。

這一日,顧逸書就即将到來的考試,與宋昱作了些探讨。

顧逸峰閑來無事,捧了點心邊吃邊旁聽,又拉着蘇莞绫問問題。

顧逸亭指導衆人清點物資後,翻出幾個花型模子,心血來潮讓人備些糯米粉、豆粉、豆沙、杏仁等物。

獨自在廚房內搓揉粉團,她免不了記起與宋顯維孤男寡女、同做吃食的小時光。

從在穗州到後來北行途中,一次比一次親近,一次比一次暧昧。

最後兩心相印,又因他身份揭曉而短暫分開了兩日。

仔細回想,自相識起,他們分離的時日屈指可數。

她不得不承認,再忙碌再多事兒,某些恍惚的時刻,她始終惦記着他。

忍不住想,他是否遇上難題。

忍不住想,他有否和熙明帝談過她的事。

忍不住想,他會否突如其來相中了來京的某位貴女,随即将她抛諸腦後。

她固然相信他心裏有她,但她自問才華、姿色、脾性皆未至無人能及的境地,他到底相中了她什麽?

沒來由地,顧逸亭徒生患得患失之感。

“我看你忍得了多久不來找我。”她一邊過濾粉漿,一邊百無聊賴地自言自語,“好吧!你若今天來,我便大發慈悲給你留些豆沙水晶糕、杏仁奶凍和炸芋絲卷,晚來一日,少一樣!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啰!”

回答她的,只有爐竈裏柴火的噼啪聲。

*****

抵達京城後的第四日,宋顯維始終未曾露面。

這一天晴雲如飄絮,顧家三兄弟妹和蘇莞绫受邀去了城東南的籬溪。

是處青山染淺碧,溪水潺潺,野桃意趣橫生,頗為喜人。

男女老少或踏青游走,或聚在亭閣內談論詩詞文章,間或傳來贊嘆聲或“幸會”、“人中骐骥”之類的客套言詞。

符展琰那日所提的講學會,設在林邊的凝碧臺。

周邊人頭攢動,既有白發蒼蒼的老者,也有年輕士子、富家公子和随行的書童和仆役。

顧逸書兄弟心生向往,千辛萬苦擠了過去。

顧逸亭與蘇莞绫兩個女兒家沒好意思往裏湊,索性帶領丫鬟們,朝女眷衆多的桃花林裏逛,看能否遇上堂姐。

衣香鬓影,柳綠花紅,人在春光中,自成春色。

花木香氣怡人,繞過層層桃樹的掩映,她于一座臨水亭閣中尋到正與貴女們邊品嘗果茶邊閑談的顧盈芷。

顧盈芷發簪寶石累絲釵,薄施脂粉,珍珠璎珞光采華麗。

一襲粉绫銀線褙子,下穿金絲拖裙,高貴娴靜韻味盡顯。

作伴的四名貴女,顧逸亭上一世皆認識,有的關系密切,有的則面和心不和。

她們瞥見這對表姐妹相攜而近,眸光難掩驚嘆與豔羨。

“呀!盈妹,這兩位是你穗州的親戚?”

其中舒家四娘子上下端量顧逸亭和蘇莞绫,見二人青裙如霧,衣飾精致,膚如堆雪,笑道:“膚色好白!倒不似以往所見的嶺南女子。”

蘇莞绫聞言,略微不悅。

衆所周知,穗州一帶終年溫熱,兼之天氣潮濕,女子肌膚往往呈現淺淡的麥芽色,不如江南或北方女子白膩。

但顧家祖籍實則為黃河以北,百年前逐漸南移定居,到了顧逸亭這一代人,多半是南北血脈兼有,容貌反而別具一格。

顧逸亭素知此人口沒遮攔,但本心不壞,當下微微淺笑:“謝這位姐姐誇贊。”

顧盈芷向友人介紹表姐和堂妹,簡單告知姓氏和排輩,介紹四位千金時,則詳細講述她們父輩或祖輩的官職。

餘人好奇地問起她們嶺南風俗,就當地人“什麽都吃”的話題,你一言我一語展開讨論,仿佛将表姐妹及家人想象成茹毛飲血的野蠻人。

見蘇莞绫越發不悅,而顧盈芷自始至終保持不冷不熱的淡笑,顧逸亭淺淺一笑:“姐姐們說笑了!我大伯父自幼在穗州出生長大,還有近期來京的榮王世子亦如是……你們看他們二位,像不知熟食的粗野南蠻嗎?”

“……”餘人啞口無聲。

“淨是荒謬言論,傳出去不怕人笑話!”顧盈芷蹙了蹙眉,“今日來的多是文人雅士,咱們別只顧着吃吃喝喝,玩點風雅的游戲不好麽?”

“好是好,”林相家的外孫女賀嬈挑笑道,“你家的小表姐和小堂妹初來京城,不知可玩得習慣?”

她們對顧逸亭略知一二,聽說她領府上的廚子參加了一場美食比賽,心中當她是只會做飯的女子,哪怕生得天姿國色,打扮得高雅端麗,終究掩飾不了“廚娘”的身份。

“小妹才疏學淺,哪會玩什麽風雅游戲?”顧逸亭謙虛謹慎回答。

賀嬈正要揶揄兩句,把這事兒揭過去,不料顧逸亭續道:“還請衆位姐姐多提點。”

顧逸亭早從她們輕佻口吻捕捉到了不懷好意的戲弄,心下暗忖: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幫只愛妝扮游玩的千金能有多風雅!

話已至此,賀嬈唯有眼神示意顧盈芷,讓她見好就收。

“咱們來個……七言詩接龍如何?古人或今人的詩詞皆可。”

顧盈芷在小姐妹中讀書最多,既得此良機,自然要賣弄一番。

她轉而友好地提醒顧逸亭和蘇莞绫:“規矩就是,用每一句最後一個字來開啓下一句。咱們要求別太難,偶句押韻,意境大致別跑太遠吧!”

其他人叫苦不疊,紛紛嘟嘴,顧盈芷已笑吟吟地道:“我來開頭,你們随便接啊!今兒桃花燦爛,嗯……‘桃花幾度催紅雨’。”

她話音剛落,賀嬈負氣道:“你就不能挑個容易的韻腳麽?”

“雨零花晝春杯舉。”顧逸亭含笑接了。

除卻蘇莞绫外的餘人愣住,全然沒想到她應對如此之快。

蘇莞绫順口道:“舉目凄涼無故物。”

另一名徐千金則應道:“物色相猜更問語。”

賀嬈沒轍,念了句“語不驚人死不休”,其他人慢吞吞地接了幾句,如“休記藍田生美玉。玉笛孤吹怨夜殘,殘春又逐花飛去……”

意境一下子打亂,到了“綠字”後又被顧盈芷以“綠波春水向東流”繞回來,顧逸亭不緊不慢接了“流水行雲無覓處”。

此後越來越難,最終僅剩顧盈芷、顧逸亭和蘇莞绫還在你一句我一句地接着。

另外四人聽她們毫不猶豫地道出“遠岫出山催薄暮”、“暮霭沉沉楚天闊”,已目瞪口呆。

眼見再玩下去,就剩她們仨住了,顧逸亭笑眯眯的補了句“闊步青霄今得路”。

顧盈芷意猶未盡,忽而背後有數人同時鼓掌道:“好一個‘闊步青霄始得路’!”

顧盈芷聞聲,芙蓉秀臉霎時陰沉了三分。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顧逸書兄弟、符展琰及幾個哥們。

講學會結束後,他們結伴而來,恰巧聽到顧盈芷等人在玩詩詞接龍的游戲。

顧逸書兄弟素知蘇莞绫平日愛好詩文,而顧逸亭雖不精于此道,勝在記性極佳,他們倒也不覺驚奇。

但符展琰和好友則十分震悚,目睹表姐妹容姿非凡、對答如流,端詳她們的眼神,不知不覺多了幾分佩服。

賀嬈原先以為顧逸亭和蘇莞绫虛有其表,豈知最終是趾高氣昂的己方出醜,不由得咬了咬牙。

顧盈芷沒被比下去,且表姐堂妹表現出色,也讓她倍長面子。

可不知何故,心卻像有砂石落入蚌中,硌得她渾身難受。

*****

玩賞大半日,符展琰親送顧家人回西城。

路過尚書府時,顧盈芷未請他入內,他也不便強留,又陪顧逸書兄弟走了兩條街。

抵至顧家門外,蘇莞绫先行回去,顧逸書與之聊了幾句功課。

聽他們論及即将到來的殿試,顧逸亭猛然想起一個細節。

上輩子,符展琰好像考了三甲同進士,成績尚可。

但他曾說,本來可以考得更好,只因考試前夜,上吐下瀉外加腸子絞痛,偏生府醫有事外出,他束手無策,導致次日精神不佳,發揮失常。

當時,顧盈芷認定他能考出佳績,為此找借口,還嘲諷了兩句,使他怏怏不樂。

“符世子!”顧逸亭猝然從回憶抽離,脫口喊住即将上馬的符展琰。

符展琰錯愕:“小娘子有何指教?”

顧逸亭情急生智:“符世子,二哥,近來春夏交替、冷暖交接,二位既要應考,切莫吃生食,并提前多備些大蒜和海鹽,哪天腸胃不适,可嘗試拍碎生蒜,加入鹽巴,以熱水泡開,趁熱飲用……”

她這話來得莫名其妙,教二人目目相觑,雲裏霧裏。

顧逸亭自覺突兀,尬笑道:“我、我……我就提醒一下下,反正有備無患嘛!二位一定能考出佳績!祝你們旗開得勝、金榜題名、鵬程萬裏、前程似錦……”

顧逸書滿面疑惑地瞪視自家妹子,想不通歷來謹言慎行的她何以會說這些。

符展琰聽她說得懇切,笑道:“謝謝顧小娘子,在下記住了,承你吉言。”

顧逸亭汗顏,有一瞬間,只想扶額。

目視符展琰作揖而別,帶領下人策馬離開,她暗暗舒了口氣。

上輩子,未來堂姐夫待她這個小姨子相當不錯。

她不确定,此言能否幫得上忙。

但提醒一句,總比什麽也不做要好。

她死前曾深深遺憾過,堂姐突然把婚期提前了一個月,奈何她發覺自身月信不對,沒敢滞留京城,連他們的婚宴也不曾參加。

實在可惜。

但願今生,她能當面祝福他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呆然立在朱門外,驚覺兄長和弟弟已丢下她,勾肩搭背往裏走,她怒而追上。

提裙跨入門檻,她繞過青石影壁,卻被從旁閃出的一道昂藏身影擋住去路。

她收勢不及,險些直撞入對方懷裏。

正想質問誰膽子這般大,那人已迅速展臂,圈上她的纖腰,以灼熱暖流将她裹牢牢裹住。

顧逸亭霎時懵了。

那熟悉的低醇嗓音貼向她耳邊,悶悶的帶着酸味。

“看來本王不在,亭亭和別的男子……玩得很歡快啊!”

作者有話要說:叮——您預定的男主回來了!

阿維下線兩章,你們想念他了麽?

不過,咱們沒法從頭到尾只寫兩個人互動,分開一下,走走劇情再撒糖會更甜呀!

【注,接龍詩詞是各朝代亂抓的,大家湊合看吧,莫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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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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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蛋蛋扔了2個地雷

木昜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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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頭頭家的阿紋鴨”,灌溉營養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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