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目送着二人遠去,上了樓、進了包房,崔媽媽才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活了快五十年,怎麽就在今天看走眼了!

那少年生的是如此罕見的容色,他身旁的黑衣男子又一副兇惡之相,怎麽看怎麽不像好人,她腦子一抽,還以為對方是來賣人的,心中不禁大喜。

連開多少兩銀子都想好了。

醉塗山裏的紅倌兒們,被依照相貌和身段兒,分為甲等到丙等共三個等級。

乙等和丙等的紅倌兒,多是百兩銀子以內就能買下他們的賣身契,進了醉塗山以後,統一調教一些時日,就會被推出去接客賺錢。

而甲等的倌兒,整個醉塗山也沒有幾位,都是從小就被賣進來的,進來後也不急着送去前頭,是花銀子把他們當少爺養着、供着,還學琴學畫學書法。

也只有一個陸戚,雖然被賣進來的時候已經快十六了,但那小臉生的顧盼生姿,崔媽媽當即就拍板,破格把他定為了甲等。

誰知道啊,世事難料。

如今,陸戚雖然臉還能看,但那身高體格實在不堪入目。

唉。不提了。

崔媽媽沉沉嘆了一口氣。

——但若是方才那少年,莫說甲等了,她恐怕會專為他辟出個天字號頭等來,金枝玉葉養着,待價而沽,一直到他十八歲,再以千兩黃金起步拍賣他那破題兒頭一遭。

定會賺的盆滿缽滿。

遺憾片刻,又暗自思索:也不知是什麽人家,養出的這般标志的小公子?

“崔媽媽,您方才怎的不把話說完?”攙着她胳膊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也是擦粉戴花,一雙吊梢眼生的俗媚,“我看那高大男子穿着樸素,那身衣服,不過是最普通的絲麻衣,不像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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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樓外樓要在姑蘇城內舉辦一場盛事,所以這些日子裏,醉塗山是接待了不少江湖客。

但江湖中人也分有錢的和沒錢的。

有的衣着光鮮亮麗,佩劍的劍柄上都鑲着寶石,一看便知家底頗豐;有的則較為樸素,就算來醉塗山瞧瞧熱鬧,也一般不叫陪客,最多喊個清倌兒唱唱小曲的。

“那男子穿着樸素,可那少年身上穿的是什麽,你也不睜大狗眼好好看看?”崔媽媽戳了那婦人腦袋一下,低聲罵道,“光是他頭上那根玉帶,你就是再接十年客也買不起!”

二樓暖香閣內。

這座玉樓從外面看是金碧輝煌,沒想到裏頭也是另一番華麗奢靡的景象。

一進去,先是一面紗做的屏風,但幾近透明,什麽也擋不住,一眼就能看到後面的榻。

這榻也不似尋常,大的出奇,一看就不是只容一人睡卧的。四角還挂着暗紅紗帳,帳幔上用金線繡着兩鳳栖凰。

角落裏置着一方香爐,裏頭濃香撲鼻。

處處細節都精致,又透着股甜膩膩的柔糜。

洛聞心忍不住打了兩個小噴嚏,而後揉了揉鼻子。

季晟見他一個噴嚏打的像貓兒似的,睫毛上都凝起了水霧,便将他放在軟榻上,又替他擦擦眼角。

洛聞心坐在那榻上,腦袋被熏的暈乎乎,好一陣兒才緩過神來,雙臂往前撐着跪坐,轉着腦袋四處看了一圈,眼睛睜的圓溜溜,感嘆道,“這兒可真大。”

比他在獻州住的暖閣大上一倍還不止。

又好奇的反複追問:“孟橋就是在這兒嗎?怎麽沒見到他呀?他要來跟我們一起嗎?”

“……”

季晟将面具摘下,扔在一邊桌上,五指向後攏了一把頭發,道,“他不在這。”

“啊。”洛聞心剛想說什麽,但到底還小,新地方又處處新奇,于是很快被帳幔上那金線繡的畫兒勾去了注意力,“這畫……好漂亮呀。”

他語氣驚羨,季晟也走了過來,矮下身,跟他頭湊着頭,一同看那幅兩鳳栖凰。

醉塗山裏的畫,自然也不會是什麽正經畫。

不過這畫雖不正經,筆風卻流麗大氣,自有一股揮灑自如的爛漫。

可惜這兩人都是不懂畫的外行,在這風與月一事上,季晟比洛聞心唯一多出的經驗,恐怕也只有那晚在湖裏做的那等事。

都說情欲與和殺欲本為同源,在這種事上,人和動物相同,不用教就能會。

所以季晟做那種事,也完全出自本能,跟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差不了多少,但當真讓他來看這畫,卻又看不懂這畫上頗有隐喻意味的鳳和凰是在幹些什麽。

兩人一站一坐,盯着那畫看了半天,洛聞心只看出畫面華美,鳳凰也栩栩如生,畫師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季晟則是只看出這畫的風格有幾分眼熟,特別像他認識的一個人,不由蹙了蹙眉。

忽的,一道聲音自牆壁另一頭傳來,打破了這短暫的安靜。

洛聞心正自沉浸在畫中,被這聲音驚的一個激靈,連忙回頭,驚惶的抓住季晟的手臂。

季晟低頭看他,眸中倒沒顯出半分驚訝來,朝帳幔後頭一指,道:“那邊。”

意思是這聲音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

洛聞心眨了眨眼,還未說話,就聽那聲音清晰了一點。

隐約像是有兩道,一道稍尖稍細些,像是女子,又不像是女子,另一道則較低較沉些,顯然就是男子了。

洛聞心凝神聽了一會兒,只覺得聲調一起一伏,奇奇怪怪,卻又根本聽不出什麽含義分明的句子,不由有些疑惑。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醉塗山是幹什麽的地方,只知道是來這裏找孟橋的,當然更猜不出這奇怪的聲音、奇怪的動靜是在做什麽的了。

過了一會兒,隐約像聽到幾聲哭腔,細細的,雖不太真切,但也能辨認出來是在哭。

洛聞心頓了頓,神情變得有幾分擔心,想了想,回過頭來,問季晟,“他們在幹什麽呀?”

季晟垂眸看他。

以他的耳力,一牆之隔的人在做些什麽事,說了些什麽話,自然是一字不差的聽全了。

他對聽人牆角無甚興趣,剛想把洛聞心抱走,可聽洛聞心這麽問,便忍不住看看他的臉。

少年眼睫纖長,肌膚瑩潤,眼尾微微上挑,未語便有三分笑。

這樣一張豔極媚極的臉,是最适合這種凡夫俗子的樂事的,偏生又有種不沾凡塵的天真。

他見季晟不答話,還伸出手,揪了揪男人領口的衣料,緊張兮兮又問一遍:“我好像聽到有人哭了……你聽到了嘛?”

季晟順着他揪自己的手,往前湊一點,突然伸手,将那層層疊疊的帳幔撥開了,低眸問他,“想聽?”

洛聞心呆呆的點了點頭,想說好,可是又覺得這樣不太好,可是還沒等他說完,季晟的手指便抵上了那堵牆。

只見他兩指并攏用力,再拿開,一道光線便自那頭射來。

——那牆壁上,竟然生生被他洞穿了一個小孔。

霎時,那兩道聲音就變得分明了起來。

這牆壁明明就有兩寸多厚,還沒等洛聞心驚訝季晟竟然有這等神力,他就聽清了那些伴着喘息的句子。

“好琬琬,幫幫相公。”是那較低沉些的男子聲音在說。

那較細的男聲果然帶着哭腔,可說出來的話,又不像是遭遇了危險似的害怕。

“……相公要琬琬怎麽幫?”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那人道,“是要這麽幫……?”

“……還是這麽幫呀?”

那男人卻又不答話了,只左一個“琬琬”,又一個“琬琬”,叫的親昵無比,好似有滿腔的愛意。

那少年也口口聲聲稱對方為“相公”,偶爾也哭,但就算是哭起來的聲音,也好似甜的像能化出糖水兒來。

既叫了“相公”,那必是夫妻了。

洛聞心聽出此節,不由大為驚訝,又好奇那男人到底想要那個“琬琬”幫他什麽,正要再小小偷聽一陣,腰上便橫過來了一只手,将他攬了回去。

男人的胳膊鐵似的硬,洛聞心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被箍的向後仰倒在男人懷裏,聽見季晟不知何時變重的呼吸。

“心心。”薄唇貼着他耳垂,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細嫩的皮膚上,聲音低沉,連着他的胸腔都在震動,“心心。”

洛聞心渾身一顫。

季晟是在學着那頭的男人說話。那人稱他的小郎君為“琬琬”,季晟便有樣學樣,叫他“心心”。

方才聽那兩人對話,洛聞心沒覺出什麽來,此刻季晟這般叫他,他才覺得羞了起來。

像是有黏黏糊糊的熱意,順着他耳垂上的那一點,傳到了他的四肢百骸。腦海霎時全塞滿了季晟親他咬他的畫面,怎麽趕也趕不走。

讓他羞的發抖,卻又莫名覺得有些渴。

再去聽那頭的聲音,就仿佛如坐針氈,一字一句,都有了明确的含義。

“不聽了,”洛聞心捂着耳朵,搖了搖頭,臉頰泛粉,結結巴巴道,“我、我不要聽了。”

那頭的聲音猶如洪水猛獸,惹的洛聞心連連往後躲,甚至跪坐起來,扭過身,要跳下美人榻。

可腰被握着,耳垂被咬着,他一扭身,就被制住了。男人體重頂他兩個,欺身壓上來,輕輕松松将他按在榻上,張嘴就咬了上去。

季晟就像餓極了的人對待一道極珍惜又極鮮美的吃食,先惡狠狠咬了一口解了饞,轉念又想起它的難得,于是便刻意慢下來,慢條斯理的,用舌尖一點一點嘗他的味。

洛聞心被他第一口咬的眼淚一下子就飚出來了,從嗓子眼裏發出一道破碎的哭腔。

好在今天的季晟并不算太壞,很快就從兇惡變得有耐心,先含了含他豐滿的唇肉,又稍稍上移,舔吻他柔潤的臉頰。

他動作出奇溫柔,洛聞心也慢慢放松下來,雙手軟軟的環上他的腰。

他們這廂吻的難舍難分,那頭的那男人也仿佛情到濃處,一聲接一聲的叫“琬琬”。

季晟力道陡然加重,含着洛聞心耳垂用力一吮,那軟嫩嫩的一點就像羊乳似的,在他舌腔裏化開了。

洛聞心喘了一口氣,別過臉去,推了推季晟,臉還是紅,“不、不要在這裏了。”

季晟力道不松,卻端着他腰把人抱起來,往窗邊走,不再聽那頭的響動。

“還有這個……”洛聞心戳了戳他腰間的刀鞘,“你解開呀……”

方才男人将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這刀鞘就硌在他肚子上,磨的生疼。【真的是刀鞘,不是什麽別的東西,審核姐姐看清楚一點哦~】

季晟一言不發,将斷魂跟無上都解下,随意扔在榻上,雙臂将少年的細腰箍得更緊。

他咬了咬洛聞心軟嫩的臉頰肉,已經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架勢,含糊問道,“還有什麽?”

還沒等洛聞心答話,就将人往上一兜,順勢壓到了窗邊。

洛聞心扭頭便見到了身後推開的窗戶,再往下是幾丈的高空,一個不慎,便能掉下去摔個粉碎。

“別怕。”男人感受到懷裏人陡然變得繃緊,安撫的親親他額頭,手臂穩穩将他托着,“掉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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