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雅間內。

陸戚彎了彎唇角,剝花生的動作慢了下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他笑起來時,臉上會出現兩枚小小的酒窩,原本氣質算得上清冷,一笑就顯得有些孩子氣,能看出來年齡還小。

孟橋正滔滔不絕向他描述名刀斷魂被用來削冰球的奇妙事跡,一張肅穆臉蛋上布滿迷惑,陸戚只看了他一眼,就忍不住笑了。

孟橋一下止住話頭,結結巴巴問,“……怎、怎麽了?”

陸戚悠悠然收了笑,慢吞吞的道,“你主子是喜歡那小公子吧。”

不過一炷香時間,孟橋已從大漠講到塞北,再從塞北講到雪山,又到獻州。

他不善言辭,那麽多驚險的見聞被他平鋪直敘,描繪的枯燥乏味,陸戚竟也聽得認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嘴角始終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

講到了獻州,畫風就變了,主要是多出了一個人。

聽孟橋話裏的意思,這人還一路随着着他們來了江南,是個再嬌氣不過的小人兒。

孟橋聽了他這問話,卻猛然睜大眼,随後,腦袋猛搖。

“不是。”他是一臉的正氣凜然,仿佛在為季晟辯解一般,篤信道,“我了解主上,他一心追尋武道最高境界,心無雜念。”

倒也不算孟橋胡亂吹捧。

他跟随季晟這些年,外人不知道的許多個中緣由,他都清楚。

譬如主上臉上那副面具是怎麽來的;再譬如去年洛陽牡丹會上,那禿頭道人是如何折了一雙腿的。

主上對這情愛一事,根本就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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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橋看來,主上對洛公子好,一則,自是因為洛公子是閑雲莊的客人。

江湖人皆道季晟兇悍殘暴沒半點兒人性,将他描繪成一個冷血的瘋子,孟橋卻是清楚,在某種程度上,主上是懂得恩怨分明的。

人若不犯他,自然兩相安好,只是人若犯他,他必以十倍奉還罷了。

殷若佻對主上恩重如山,閑雲莊的一幹人等,自是也當被護于他羽翼之下。

二則,自然就是因為洛公子體弱多病,也的确惹人憐惜。

就像孟橋自己,雖見慣了江湖刀光劍影,但有時候看洛聞心生病,也覺得老天無眼,平白讓一個好好的人得了這樣一身病。

“……”陸戚指尖捏着顆圓潤潤被剝了殼的花生,漫不經心道,“但你不是說那洛小公子生的十分好看?”

孟橋點頭,想了想,客觀評價道,“是好看。”

就是好看的像小姑娘似的。

“有多好看?”陸戚道,“跟……跟那白向琬比起來如何?”

白向琬是醉塗山裏的甲等紅倌兒,算得上是這裏的頭牌了,有多少人下江南,一擲千金只為博他一笑,這樣的人,自然是十分貌美的。

孟橋愣了愣,“這、這怎麽能比?”

“怎麽比不得?”

“……”孟橋思索一下,“那還是洛公子略勝一籌……”

“這就對了。”陸戚正色道,“你主上從未見過如此貌美之人,先是為色所迷,相處時日一久,自然便傾心于他了。”

“也沒有。”孟橋忍不住道,“我随主上走遍大江南北,見過的貌美之人不在少數,可主上從未……”

說到這裏,孟橋卻說不下去了。

陸戚見孟橋仍舊一臉傻樣,笑了笑,循循善誘,“從未用他那兩把寶貝刀給其他人削過冰球。”

“的确沒有。”

“也未曾用內力為其他人驅過寒。”

“是。”

“還一路護着他從獻州到的姑蘇,中途為了他專門去弄了輛馬車。”

“……對。”

“還說不是喜歡。”陸戚扔掉手中花生殼兒,拍了拍手道,“我看這是喜歡死啦。”

孟橋不說話了。

陸戚瞧他一眼,突然傾身過去,把剝好的花生粒塞他嘴裏,勾勾他下巴,笑着道,“季晟一介武人,你同他一道久了,竟不知何時也這般遲鈍。”

“他不明白,難道你也不知?”

陸戚雖還帶着幾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清瘦,但論身形早已和成年男子無異,做出這般紅樓小倌兒才會做的動作,其實稍顯幾分違和,甚至帶有幾分莫名的侵略性。

孟橋被他這一下弄的臉通紅,腦子也空白了一瞬,“我、我、我知道……什麽?”

夕陽被湖邊的柳樹遮去了大半,只漏了一星半點出來,灑在窗邊的人影身上。

橙黃的光暈爬上少年細膩白嫩的皮膚,像兩匹絲綢在交疊着流動。

怕他被硌的難受,季晟一手墊在窗沿,讓洛聞心坐在他掌心,另一手則牢牢桎梏住他的腰,一邊護着他,一邊含着他的嘴唇深深的吻。

洛聞心被親的暈暈乎乎,腦袋都不會思考了。

他最先覺得,季晟說話一點都不算話,明明上一回還信誓旦旦的答應他,下次親他前會先問過他同不同意,可還是突然就撲上來了。

果然還是壞蛋。

後來又想,季晟是不是沒有吃午飯,所以把他的舌頭當成饅頭,他舌頭都要被含腫了,這個人還跟不夠似的,壓在他身上親個沒完。

而、而且,光親就算了……他還舔。

比起只是用嘴巴親一親,洛聞心其實更受不了季晟拿舌頭舔他。

光是親一親,他還可以假裝催眠自己,媽媽哥哥都會親他的。

可是當男人的舌頭從他的嘴唇流連到臉頰肉,再到眼皮,這動作似乎比啃咬般的親吻來的要溫柔,但着火似的滾燙氣息跟舌腔內的吞咽聲,仍然讓洛聞心清醒的明白,一點都不一樣。

但是……哪裏會有人喜歡這樣的?

又不是真的是狗。

最早的時候,洛聞心在心裏把季晟想作汪汪,可不知何時起,就再也沒辦法這樣覺得了。

汪汪不會讓他心跳得這麽快,不會讓他覺得熱,也不會他怎麽喊停都不聽。

汪汪是只家養的大狗,洛聞心一個指令一動;而季晟分明是只未經馴化的狼,看起來冷淡,實則虎視眈眈,想要什麽就會一口咬上去,然後再也不松口。

中間洛聞心也試圖掙紮,雙手握成小拳抵在男人胸膛,拼命的推,可季晟拿捏一個他,就跟拿捏一個玩偶娃娃一般,半點工夫也不用費。

總而言之,當季晟打定主意想不要臉的時候,洛聞心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只好軟着腰被抱在懷裏,被這裏那裏咬了個遍,被咬的哭唧唧的,嘴唇和臉頰都水潤潤的紅,是真的要喘不上來氣了。

可到了這種時候,季晟又仿佛十分的善解人意,好心的離開他一點,留給他時間喘勻呼吸,其實只是将嘴唇移到他耳邊,貼着他耳垂,一口一個“心心”的叫他。

好似上了瘾。

那廂的“琬琬”跟他的相公早就沒聲了,季晟卻依然像只精力無比旺盛的的動物,唇舌拉扯間帶出水液,光聽聲音都讓人耳朵發燙。

忽的,洛聞心哭出了聲。

他邊哭邊往後仰着脖子躲,但卻被扣着脖子按回來,嗚嗚咽咽的聲音全被堵回喉嚨裏。

季晟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喘息聲低沉,“跑什麽。”

洛聞心坐在季晟手心,沒辦法逃開,不舒服的扭了扭腰,想離他遠一點,又被摟住腰不準動。

他抱着季晟手臂,一張小臉蛋憋的通紅,鼻尖也泛着可憐的紅,貓兒眼上擡着看他,讨饒似的問,“不要親了好不好?”

不僅僅是發覺季晟呼吸變得重,直覺危險,更因為他發覺自己又變得有些奇怪。

這感覺既陌生又熟悉,說不上來,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回,季晟把他按在馬車裏頭,非要給他暖暖,那個時候,他也覺得這樣不對勁。

原來這寒症不僅會要他的命,還有這樣令人羞恥的副作用,直令人渾身都難受。

“好。”季晟一口答應的爽快,将他從窗沿上抱了下來,“不親了。”

季晟難得這麽好說話。

可還沒等洛聞心松一口氣,卻又被扔到了一旁的榻上。

“不親可以。”季晟找到他的手,握到嘴邊,先親了親,又擡起頭,眼睛裏翻滾着濃墨,看獵物似的盯着洛聞心,看少年抿着嘴唇又像要哭,語氣就放軟了幾分,“那你幫我。”

洛聞心全身上下都生的好看,這雙手更是極美。

比尋常男子要小上一圈,被季晟握在手心時,又是小上了一半還不止,十分方便揉弄。

還在獻州時,冬天風吹的冷,他便抱着暖爐一直暖着;屋裏碳火燒的太旺,又嫌太幹,便用從京裏運來的昂貴脂膏養護着。

養的一雙手漂亮極了,手指頭也跟他的人一樣,嫩而纖細,皮膚上總沾染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季晟以前只覺得他手小小的,好看。

如今,又覺得太過小了些。

斷魂跟無上,乃是用精鐵鑄成的長刀,極為厚重,光刀柄就有一尺多長,刀身更不必說。

洛聞心定是做不了刀客的。

因為若要讓他握斷魂的刀柄,只怕也有些吃力,遑論別的。

洛聞心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只覺得季晟這麽壞,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下意識就往回抽手。

季晟握着他的手不讓躲,想了想,說了幾個字。

大約是沒有哄人做這種事的經驗,嘴裏的話翻來覆去,還是方才偷聽牆角學來的幾句。

見洛聞心真的開始掉眼淚,才俯身湊過去,捏着他下巴,面無表情在他兩邊小臉蛋上又嘬一口。

是帶着些忍無可忍的力道的,嘬出了響。可男人漆黑眉眼垂下來,看着竟又莫名有幾分低眉順目的溫順。

洛聞心把臉埋在懷裏,一動不動。

他方才就覺得奇怪了。

斷魂跟無上分明早已被解下來了,就放在離他不遠的床榻。

為什麽還是磨得難受。

見洛聞心仍舊鴕鳥似的不說話,季晟動了動,托着他的手也換了個位置,打商量似的,“就這一次。”

洛聞心搖頭。

季晟最不要臉了,說過的話、發過的誓,永遠跟不記得一樣。

和他拉鈎保證以後不再欺負他,可是轉過頭來,就欺負的更狠。

告訴他以後會問過他再親,也不算話。

這次肯定也是一樣的。

他說就這一次,一定是假的。

洛聞心咬住嘴唇,覺得自己比耍賴比不過他,那就在頭一回的時候,便不要被他得逞。

可他哪裏有掙紮的餘地,撲騰兩下,還是沒能攔住。

男人力道不算大,可動作實在令人臉紅,少年雪嫩的小臉蛋很快泛起一片粉,生的太白,害羞的時候,脖頸連同耳根都泛起了粉色。

片刻,季晟騰出一只手來,向上握住他細嫩脖頸,憐愛又讨好般的,在他頰側親了親。

滾熱氣息噴灑在他耳廓,洛聞心眼眶裏含着淚,聽見男人低低的聲音,胸膛起伏比平時快上數倍,在他耳邊低嘆,“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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