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這雲岫公子,總是怪裏怪氣的。
洛聞心探頭看着他遠去的方向,倒也沒有太在意他方才說的一通話是什麽意思。
直至雲岫的身影消失不見,二人繼續向院內走去。
他們在遏雲谷逗留一月有餘,算算時日,早已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只是仍有一事還沒明朗,加之也還未曾向老谷主當面道謝,才又留到了今天。
進到院內,還沒上前敲門,便聽門內傳來一道微怒的冷哼聲:“不是叫你滾遠些嗎?”
兩人都怔了怔,想到先前雲岫抱頭而出的模樣,便知道老谷主恐怕是将他們當做了小徒弟。
季晟頓了一頓,拱手道:“狄老谷主,是晚輩。”
這話一出,門內果然是沒聲音了。
過了一會兒,那老者聲音才又道:“進來吧。”
季晟牽着洛聞心的手,帶着他一道進了門去。
這還是洛聞心頭一回來拜見老谷主,在此之前,只在別人的談論中聽說過。
狄老谷主乃是當今的天下第一藥王,醫術高超,心善仁慈,自己體內這毒,若非是他老人家親自出手,這普天之下恐怕就再難找出第二個人可解。
洛聞心聽小蘿她們談起老谷主時,言談之中是頗為崇敬,可他方才站在門外,又聽老谷主對雲岫那樣一通痛罵,不禁覺出這位老谷主也并非是如同傳言裏那樣不食人間味的谪仙,一顆本就緊張的心,頓時更緊張了。
他牢牢握着季晟的手,一直到了屋內,還未将人放開。
只見眼前所處為一書房樣式的寮房,比二人的住處要略大上一些。紫檀木桌、八角爐子,以及一整面牆的書櫃,裏頭密密麻麻放着無數本醫術,一眼望去,甚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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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桌後端坐一滿頭銀絲的青袍老者,正提一管狼毫在紙上寫着什麽。
二人站定,這老者也沒擡頭。
季晟又拱手拜見一遍,洛聞心也跟着乖乖的叫了人,對方才擡眼瞥了他們一眼,“嗯。”
眸光清湛,聲音有力,很難看出已有百歲高齡。
狄老谷主的視線在二人身上繞了一圈,方才放下筆,道:“坐吧。”
他知道二人為何事前來。
凡事都有萬一,狄老谷主也是第二回 為人拔除淫心蠱,即便季晟跟洛聞心不來求見他,他也自會尋空閑時在為他們診上一脈,以确保已經全然無虞。
狄老谷主将衣袖捋起一點,看了一眼洛聞心,洛聞心愣了一秒,便乖乖将手腕伸了出去。
他起先以為老谷主會同雲岫當日為自己診脈那般診上許久,卻沒想只過了幾秒,狄老谷主就點點頭,放開了他。
轉而走到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又停頓片刻,待墨汁幹上些許後,将那紙一折,交于他,“我将先前的方子減去了三味藥,自今日起你便用這個藥方罷。”
這意思便是洛聞心的身體愈發好轉了。
洛聞心小心翼翼的收下,又彎起眼睛一笑,“謝謝谷主。”
少年生的乖巧漂亮,笑容甜甜的,饒是狄栾清也不好再繼續板着一張臉。
老人家眉間神色松了一松,摸了摸胡子,溫聲同他講了幾樣調養身體的小法子,道他體內蠱毒雖已拔出,可這體弱多病卻是先天所致,急不來的。
向洛聞心一一交代完,這才轉向另一旁的季晟。
男人身形高大,不聲不響端坐一旁,但大約是氣勢的緣故,存在感極為強烈。
狄老谷主走至他身旁,将手搭上他手腕,一面診脈,一面細細打量了一番他的面色。
只見對方神色清明,脈象也平穩有力,丹田裏的那股氣蘊也充沛,狄老谷主放下心來,卻又微微驚異——
三十年前,他頭一回為人拔除這毒時,為那中毒之人護法的,還是當時的樓外樓主林啓志。
林啓志武功超凡,與殷若佻、五延地宮的前任掌門人為多年對手,各自不分上下,為那時武林公認的三絕。
只可惜世事無常,林啓志因護法而功力損毀,終致死于敵手。
可無論怎麽說,連林啓志都尚且被蠱毒反噬如此,這青年人竟卻恢複的如此之快?
……只怕除去功力精深,也另有意志力遠超常人的緣故的在裏面。
狄老谷主細看他面龐。
只見這男子五官深挺,無論哪一處都同殷若佻沒有半分相似,神情氣勢也大不相同,可不知為何,總覺得看着他,就如同看到了當年的他師父。
狄老谷主為季晟把脈的時間着實有些太長了,洛聞心都有些坐不住了,緊張兮兮的看了季晟一眼。
季晟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剛想開口,便見老谷主後退一步,放開了他的手腕,淡道:“謝醫長既已同你診過脈,又開過新藥方,我就不再贅述了。”
這意思便是同前些日子謝醫長視診的結果相同,是全然無礙了。
洛聞心眨眨眼睛,放下了心。
可他看看季晟,又看了看老谷主,也不知是否是錯覺,總覺得老谷主對自己和對季晟,像是哪裏不同似的。
既已複診完,新藥方也已開了,狄老谷主便走至桌前,提筆又寫了兩行字,頓了一頓,擡頭一看——
這二人依舊站在他房裏,沒有離去的意思。
“還有何事?”狄老谷主問。
季晟拱手道:“晚輩還有一事求問。”
“你且講罷。”
季晟看了洛聞心一眼,緩聲道:“那淫心蠱确已拔除,可既是奇毒,也是淫毒,是否還會——”
一句話還未講完,喉頭卻哽了一下。
季晟垂眸看去。
只見少年臉蛋微紅,一雙眼睛睜的溜圓,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裏頭帶着些慌亂。
一雙手卻是縮在袖子裏面,與男人的胳膊挨的極近。
誰也不知道他正伸出細細的手指頭,在這衣袖的遮掩之下,用力的掐了男人好多次。
季晟就是被他掐的生生止住了話頭。
洛聞心緊張的要命。
……什、什麽淫毒呀!
雖然他們來拜見老谷主,的确是因為他身體仍有異狀這件事情而來的,可是、可是季晟也不要這樣直接講嘛!
那種事情怎麽可以直接講出來呀……
季晟迎着洛聞心大睜的眼睛,往下捏住他的小手,又揣入袖中,複又擡眸。
狄老谷主立于上方,自然是将二人小動作盡收眼底,咳了聲,側過身去,面上神色已有了些隐隐的不耐煩,“究竟何事?”
季晟道:“晚輩想問,這毒拔除之後,可還會有什麽後遺症?像是——”
手裏包着的小拳頭又動了一下,季晟神色自若,繼續道:“像是寒症,或于壽命有損,或其他異狀。”
“這是何意?”狄老谷主看他一眼,“這些日子,可還發作過寒症?”
季晟頓了頓,“未曾。”
“那便是了。”狄老谷主道,“蠱毒既已全清,自是不會再有任何異狀,若日後再有其他不适,也當與蠱毒無關了。”
季晟颔首,“晚輩明白了。”
總而言之,蠱毒是徹徹底底的沒有了。
狄老谷主似乎是不想再見到他們了,說完這話,便揮了揮衣袖,示意他們出去。
二人又鄭重的道過一次謝,才一起出了院門。
院門下方有幾道寬寬的青石板,做成臺階一路向下。
季晟牽着洛聞心往下走,側頭問他:“放心了?”
洛聞心點點頭:“……嗯。”
老谷主的醫術冠絕天下,既然他都這樣說了,他自然安心,确認自己體內已無餘毒。
不過既然這個不是藥的作用,那、那……
大約是有些心不在焉,加之隐秘的那處仍還有些不舒服,沒走兩步,他便覺小腿一陣發軟。
好在季晟在他身旁,沒讓他有機會跌倒,一手将他撈過,便幹脆抱了起來。
季晟貼近他耳朵,“怎麽了?”
洛聞心将手環上男人脖頸,又把腦袋靠在他胸前,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你自己知道。”
男人穩穩的抱着他往前走,聞言揚了揚眉,道:“我不知道。”
洛聞心又不想講話了,乖乖被抱着,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心裏偷偷的把季晟比作過汪汪,覺得一樣的大只又吓人,但熟悉起來之後好像也沒那麽可怕,只是外表兇而已。
後來又覺得将人比作狗實在不禮貌,加之因心境已變,他待季晟早已不似以前,于是也愈發不會再那麽相比了。
……可是現在想來,那個比喻,在某些方面來講,似乎也沒什麽錯處。
畢竟,只有小狗才會在喜歡的東西上面留痕跡、留氣味,以作标記之用。
起初便是如此,他直接又莽撞,盯上少年腿上的皮肉,就徑直一口咬了上去。
若非少年實在嬌氣,別說啃了,就連用力舔舔也會留下痕跡,許久不褪,男人這才稍稍收了點兒性。
可本性如此,仍舊是無法改變太多的。
只是太過分了,洛聞心便會哭,一雙大眼睛哭的霧蒙蒙、慘兮兮,委屈的像要碎了。
次數多了,季晟就還是略略反思了一下自己,并且想出了新的法子來。
他一向聰穎,在這事上面更是愈發會想法子。
——兩人關系已經更近一步,既然不能咬,也不能太用力舔,那麽便用別的法子留下痕跡。
既不讓他覺得疼,也能留下氣味,而且想留多久留多久。
季晟是愛上了這樣。
……只是這樣一來,洗那方布料的次數便悄悄增多了。
不過洛聞心是不用親自動手的,季晟幫他洗的是甘之如饴。
昨天晚上便是如此。
季晟一如既往的惡劣,洛聞心憋的臉蛋紅紅,卻縮着身體一動不敢動,若非第二日還要來拜見老谷主,季晟恐怕真的會讓它們在裏頭留一整天。
……盡管如此,還是有些隐隐的不舒服的。
季晟垂眸,看了看少年鼓起的臉頰,在他額上親了一口,“今晚不會了。”
洛聞心嘟嘴,過了幾秒,輕輕哼了聲:“我才不信你呢,你最會說話不算話了。”
說着,便又靠回他身上,輕輕在他肩頭咬了一口。
咬的略有些重,又覺得有一點點心虛,拿嘴巴碰了一碰。
少年在他身上貓似的作亂,季晟終是沒能耐住,停下腳步,一手兜住他臀往上,另一手去捧他臉,低頭吻上去。
季晟的吻向來很難有溫柔可言,沒親兩下,洛聞心便臉紅了,偏開頭,輕輕推了推他,不要他靠這麽近。
昨日晚上還是有些太過頭了,餘韻未散,很容易便又被親出同樣的不對勁來。
季晟手托他臀,自是也感覺了出來,另一手去握着他腰,不讓他動彈。
少年臉都紅透了,眼裏聚了層淺淺的水汽,也不知是羞的,還是被親的,“我、我……為什麽還會這樣呀……”
老谷主明明已經說了沒有餘毒,這藥也并非有後遺症,可是自己,自己為什麽還會……
季晟道:“不是藥的原因。”
洛聞心吸了吸鼻子,眼圈兒紅紅的看他,“那是為什麽呀……”
“天生的。”季晟挨近他,咬着他耳朵,低聲道,“是心心本來就這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