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再見

去N市的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八月上旬跟随油畫老師去北京參加了一個油畫展,兩幅畫,被同一個人看中,拿到四萬多,是清溪已經賣掉的畫中最貴的兩幅,或許是個人的欣賞點不同,又或許是買方慷慨。清溪沒有計較太多,既不想着更高的價錢,也沒想過做純藝術,算是副業,盡管主業還沒有找到,即使找到也不一定比副業賺得多。

八月中旬到達N市,再次回來,心情已然不同,當初是求學,如今是求職,當初忐忑中帶點欣喜,現在淡然中含着迷茫。

學設計的,找工作容易高不成低不就,其實不然,無論學什麽,都容易高不成低不就。還好清溪的要求不高,當然,是作為一個自身條件優異的畢業生來說,她的要求的确不高。在第二次面試後,清溪加入了一家叫做“STOP”的建築設計公司,這個公司本身并不大,整體實力也不算太強,不過它的專業能力不比大型的建築設計公司差,聽說幾個老板是公司的專業核心,都是畢業于意大利的建築設計名校,參加過幾個重要的城市标志性建築設計。公司從創立至今不過幾年時間,發展不算迅猛,好在穩定實在,現在主要是和幾家大的房地産公司進行長期合作,合作方大方,老板自然也大方,所以即使只是助理級的新人,清溪的工資在同行業的應屆畢業生中也算是比較高的。

第一天工作結束後,清溪帶着畫具去了城郊新建好的一個公園,公園修得很大,那裏在清溪大二的時候還是幾個小湖和幾個小屋棚,現在已經不見一點曾經的痕跡。夏天太熱,連石頭都不冰涼,坐在上面,清溪開始作畫。

當線條越來越多時,清溪微微皺了眉頭,終于停了下來,看着經過雕琢的湖泊對面,一個纖細而挺拔的身影立在那裏。附近的住宅區還未建好,現在這個公園,應該不會有人來才對呀。

張梓桐背對清幽幽的湖水看着公園附近的那一排排鋼架,樓體的主體部分已經進入後期工作,公園也已經弄好,當初不進行預售,弄得現在短期內資金回籠困難,S市的項目才把錢投進去,現在又要抽資金去進行“盛世邊緣”的二期建設。沒有絕對的決策權,搞得身心疲憊。

不看了!看得都想把房子掀了!轉過身,張梓桐強壓住那口氣,突然看見對岸一個巨大的凹形石上,S市那個一面之緣的女子正坐在上面,手裏拿着的畫夾,直視着自己。張梓桐正想從湖邊繞過去,她卻已經低下頭将畫具收好,轉身離去。看着那個方向,許久,張梓桐搖搖頭也離開了,不過胸口似乎已經沒有了那股壓得自己喘息不了的氣。

晚上坐在床上,清溪覺得自己魔障了,看了一個小時,手上的那幅畫和自己以前畫的并沒有什麽太大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裏面除了景物外,還多了一個人的背影。很有氣質的一個女人,“女人”,應該是這個詞。清溪在純粹記錄自己的世界時所畫的素描裏從來沒有畫過人物,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畫人物,但今天,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她卻把一個陌生的背影畫了下來。回想起那一幕,她轉身的瞬間,清溪覺得自己被驚豔到了,很有魅力的一個女人。氣質,魅力,抱臂的姿态讓人不敢直視,所以在她看向自己的時候,幾乎是條件反射,自己低下了頭,整理東西,然後離開,就怕一擡頭被那種周身自帶的光芒刺傷眼睛。

星期五的下午,已經工作了一個星期,新環境适應得還算好,從找到工作那天起,清溪就在找房子,過來的時候沒有租房子,現在還住在學校,學校為了方便畢業生找工作,允許畢業生住到九月上旬,九月中旬新生入住前畢業生必須搬走,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得好好找找了。

“清溪,晚上沒有事吧?”清溪正在整理桌子,想着租房的事,聽到有人叫自己,清溪趕緊擡頭,看到學長正一臉笑容地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沒事。”清溪會在這個公司工作,也是因為學長力薦。

“沒事的話,晚上我請你吃飯。”笑容更甚。

“哦~~我說怎麽許大帥哥會到我們這兒來,原來是請師妹晚餐吶!有燭光嗎?沒燭光可不行啊!”臨近下班,隔壁的同事都收拾好東西,等着下班,看到這個情況,自然要打趣一番。

“沒有,師妹剛上班,做學長的又是同事,自然要請一次。”許俊笑得得體。

李真一聽,也湊上來:“同事?我們也是同事呀,就算不是師妹,好歹也共事這麽久了,怎麽沒見請我們吃晚餐啦。”停頓一下,“哦!燭光晚餐。”

“好啊,反正大家以後都是同事了,最後一個進公司,作為新手,我請大家吧,今天晚上。”學長喜歡自己的事,清溪是知道的,與其兩個人尴尬,一起吃飯再好不過了。所以不等許俊開口,清溪先請了客。

“一起去一起去,怎麽能要清溪請呢,今天晚上我請,你們随便點,吃完還可以續攤,怎麽樣?”雖然不是兩個人,許俊依然高興,不着急,慢慢來,現在在一個公司上班,以後機會很多。

大家一聽,頓時一片沸騰。

“趕緊的,還等什麽呀?五點了,走咯,找酒店。”

在市區一家特色土菜館吃過飯,一群人準備去酒吧喝第二場。

“去哪家呀?”向城看着大家,問地點。

“去‘宏’吧。”李真興奮的喊。

“不去!要去就去‘深深’。”李浩宇喊得更興奮。

最後少數服從多數,去“深深”。

等到了“深深”的時候,清溪有點知道為什麽一群男人會那麽興奮了。顧客全是女的,除了他們一群人裏只有三個女性,其餘全是男性外,真找不出其他的了。

“這裏為什麽全是女的?”剛坐下,清溪就問一臉好奇的李真。

“這裏是les吧。”李真小聲說,真是的,都說女人對gay感興趣,男人對les感興趣,果然是真理。一群男的,跑到les吧來,弄得她們這三個女的身份尴尬。可千萬別遇到一les看上她們來搭讪。

“嗯。”清溪點點頭,沒有說話。

“看那兒。”李浩宇用肩膀靠一靠旁邊的向城,見向城放下酒杯看着他,下巴指向圓形吧臺的方向。

認真看了好一會兒,向城低下頭,端起那杯藍色的酒,“漂亮!”

“漂亮是漂亮,就是可惜了,是個les啊les。”李真也聽到了,加入讨論。

李浩宇看李真一眼,“你就嫉妒吧!不就是長得比你好看,比你有氣質嗎,你用得着用這種歧視的口氣嗎?”

“誰嫉妒她了!我只是闡述事實,勸你不要在那兒花癡了,沒用的,人家喜歡的是女人,有本事,你去變性變成女人呀!”李真喝了一口酒,含笑挑眉看着李浩宇。

這邊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那邊一衆人都不由對那位挑起戰火的美人側目。

“是挺漂亮的。”

“你說我去追她有沒有可能把她給掰直了啊。”一向喜歡流連花叢的餘曉也似假非假地開起了玩笑。

李真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見誰都不舒服,鄙視餘曉一眼,“就你,正常女人都搞不定,更何況是同性戀。”

“嘿~李真,我發覺你今天怎麽逮誰咬誰啊,有誰招你了嗎?”餘曉一聽李真的話,知道她是在說前陣子追公司樓上一女的被無情拒絕的事,大受打擊。

“餘曉搞不定,那你說誰搞的定啊?”除李真和清溪外的另一個女同事吳姐也加入了無聊鬥嘴的行列。

“照我說呀,許大帥哥還有可能吧,畢竟人家有才有貌,不像你們,一群屌絲樣。”都是平時開玩笑開習慣的,李真一鬧起來也沒有顧忌。

一幹人都是活泛人,起哄的起哄,喝酒的喝酒,推着許俊往圓形吧臺去,許俊笑着搖頭,被推到清溪旁邊的時候,順勢在清溪左手邊坐下,“別,你們喜歡就去追,我不愛玩兒,更何況是玩兒感情。對感情,我很認真的。”

“哦~懂了,明顯這話是說給學妹聽的嘛。”

“好男人不多了,清溪可要抓穩了!”

一陣嬉笑中,清溪終于回過神來,笑笑,不接話,這種情況下自己一開口勢必會有後續,要避免尴尬只有裝作沒有聽懂。

插曲過後,大家繼續喝酒打鬧,再把酒吧裏有特色的人和地方都讨論一遍。清溪捧着透明的水杯,時不時地看一眼一個人坐在圓形吧臺那兒喝酒的女人。

她是同性戀?早在李浩宇注意到張梓桐之前,清溪就已經看到了那個一只手托着下巴,半倚在吧臺一直喝酒的人,和那天在公園一樣,一樣的氣質,一樣的魅力,妩媚而冷漠的眼神,栗色長發從發尾三分之一處燙成弧度柔軟又富有韌性的大卷,自然地從左肩向下妥帖垂放左胸口位置,由內至外的性感。

“嗨~~一個人?”張梓桐斜着眼看過去,一個留着短發,劉海半遮左眼的女生端着一杯鮮紅的酒扯出一抹笑容看着她,帥氣中又有幾分可愛。

搭讪!還搭得沒水準。張梓桐實在不想搭理面前這位,“我只對男人感興趣,身高巨矮,智商巨低,身材巨差的非高級動物,請自行繞道。”

蘇園明顯愣了一下,等想清楚梓桐話裏的意思,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就是矮了點,稍微肉多了點,智商……據小染說是低了那麽一點點。不過,小染說也就算了,為什麽眼前這個女人可以這麽過分!

“你……你……你神經病!”蘇園氣得只能說得出這樣一句話,然後無奈又沮喪地端着酒離開。誰又能說自己不是神經病呢?自己不也是寧願去搭讪一個神情有三分相似的陌生女人而不願意去靠近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嗎,她自嘲一笑,對朋友搖頭的動作視而不見,忽然就想起了那個身邊已經有了別人的人。

斜睨着帥氣的背影,張梓桐翻了個白眼,繼續喝酒,正為公司的事心煩着呢,還有人撞槍口上來。

其實經常來這裏的人都不會來招惹張梓桐,因為知道一定會被幾句話氣得想死!久了,大家便稱她為“女王”,倒不是因為她氣質女王,而是——毒舌女王!蘇園這種老實孩子是第一次來酒吧,不清楚情況,看見這麽一極品孤獨飲酒,偏偏極品喝酒的姿态還和小染有那麽一點像,在默默地看了十幾分鐘後,蘇園終于還是忍不住端了一杯酒朝山寨版小染走過去,于是乎,瞬間成了女王毒舌路上的又一個犧牲品。

清溪也遠遠看到了這一幕,驚奇中有些遺憾,那麽具有吸引力的女人居然是同性戀,多少有點替她可惜,正常的話多好。“同性戀”!有一種完美破碎的感覺,畢竟,有點不正常。

不正常。

清溪本不想用這個詞來形容她,可是從這個詞出現開始,就像是煙花一樣,不斷爆炸,火花四散,那個詞也不斷在清溪的腦海中閃爍。

不想再沉浸在那片混亂的心境中,清溪刻意不去看梓桐,喝着水,和李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偶爾看一眼舞池中央的各色女人。

離開的時候,清溪還是忍不住看了那個方向一眼,她已經走了。

都是喝過酒的,開車肯定是不可能的,坐出租也是一門學問,學問都不低的大家紛紛先行離去,剩下清溪和許俊兩個人。

“上車吧,我送你。”許俊把出租車車門打開,笑着看着清溪。

“不用了,學長,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這麽晚了,我不放心,還是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了,兩個相反的方向,一來一回,太麻煩了。”清溪一邊說,一邊招手叫下另一輛出租。

“先生你到底要不要車呀?”許俊正想開口,司機就不耐煩了。

看着已經叫好車的清溪,許俊只好自己坐上去,“那你路上小心。”

“嗯,學長慢走。”

等到許俊走了,清溪正準備上車,卻看到花臺邊張梓桐彎着腰,應該是酒喝多了正在吐。沒有理會,坐上車回宿舍。

車剛啓動時,清溪還是忍不住從後車窗看張梓桐。踉踉跄跄地走到車邊,頭昏昏沉沉的,打開車門坐進去,想關上車門,無奈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停車!”清溪想,讓她這樣開車上路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人的危險。

從包裏找出車鑰匙,沒有找到鑰匙孔,張梓桐睜着迷蒙的雙眼,還在和鑰匙做鬥争。有人敲車窗,手下的動作停止了,胃裏卻是一陣一陣的難受,隔了一層深色透明車窗,她還是認出了站在她的車旁微微彎着腰看着她的女生,是那個有過兩面之緣的人。幾秒鐘之後,她混混沌沌地打開了車門,任由她把自己半拉半拖地帶到車外。

清溪扶着張梓桐,請了代駕把車停好,再一起坐上了出租車。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點兒。

再次修改,同一個地方。

第三次修改,還是同一個地方,為後面蘇園這個缺根筋的孩子和梁清染的出場作鋪墊。

第四次修改。同一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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