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是幌子 盈兒便忙笑道:“那……

盈兒便忙笑道:“那金乳酥我們都吃過了, 給你留了一塊,叫人熱了給你吃。”

筥兒圓眼亮晶晶地,噗嗤笑了, 一時出去, 回來端了一盤子吃食,坐在屋裏,就着小幾, 先就夾起金乳酥咬了一口。

奶香頓時在舌頭尖上化開, 酸軟滑膩,不粘牙齒, 抿一抿, 又泛出些甜甜的後味來。好吃得她直咂巴小嘴,笑道:“給姑娘當丫頭, 可真是好福氣。這金乳酥呀,多少人眼饞吃不到嘴喲。”

接着便把沙夫人到瀚海居,想蹭肅哥兒蓁姐兒的金乳酥吃,卻沒搶着的笑話說了。

盈兒聽了彎了彎嘴唇。這才到哪兒喲, 若是楊陌還是前世對她那副捧在手心裏怕化了的模樣,日後有的叫沙夫人看着摸不着,聞着吃不着的好東西。

筐兒收起桌面上的花燈圖樣, 哼了一聲:“我看現如今夫人指不定多後悔呢,之前待咱們姑娘那樣不好。”擡眼見盈兒在笑, 便又道,“不過姑娘,您真的要跟夫人斷絕母女關系麽?我倒也不是擔心別的,就是擔心那起子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人,回頭借了這個事, 說姑娘不孝。”

盈兒笑着雙手扯住她的腮幫,把她一張小方臉扯得更方,又揉了揉:“你呀,成天操心得像個老太太。不孝就不孝呗,誰還能拿我怎麽樣?!”

她倆說話的工夫,筥兒已經把一整塊金乳酥都吃完了。

她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唇上的油光,道:“姑娘,我還打聽到,那個林姑娘給了常公公好多銀子,讓他去跟殿下也讨一盤金乳酥呢。你說好笑不好笑?這殿下自己賞的,跟自己讨來的,能一樣麽?!”

盈兒一愣,不由想起前世的一件怪事來。

東宮的第一個生日,楊陌給她找了一匹溫順的小紅馬,陪她在東宮球場打馬球。

她出身将門,雖然手腳比不上葉菡那麽利落,可騎馬射箭也不在話下,馬球打得也不錯。

楊陌又故意放水,把球送她棍下,讓她進球,哄她開心。她很是得意了一陣。

可不想過了一個月,林采之過生日時,楊陌也如法炮制。甚至連送的馬匹,也跟她那匹是同一個媽生的。更過分的是,打球的時候,楊陌竟十分認真,跟林采之有來有往,打得十分熱鬧。

雖然後來是林采之輸了,可她這個揀便宜贏的卻臊了個夠嗆。

為了這事,她心裏不得勁了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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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日子過久了,她發現,不僅這一樁,她有的東西,往往過些日子,林采之那裏也有了。

不過筥兒總是笑着勸她:“就算她們也都有了,可娘娘這兒還是頭一份。說不定是她瞧着眼熱,找殿下讨的。這殿下自己賞的,跟自己讨來的,能一樣麽?!”

她那時堅信自己在楊陌心中是頭一份,便覺得楊陌是有意為之,以平息各宮的醋意,讓林采之當個幌子。

直到後來紫宸殿争吵後,她才明白确實是楊陌有意為之,只不過,自己才是那個幌子。

今天不過是塊金乳酥,林采之也不是眼淺的人,有什麽必要讨要呢?筥兒肯定不會說謊,那就是林采之有意為之。故意做出來讓她看?跟楊陌合起夥來騙她?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太滑稽。上一世因為她位份低人一等,楊陌有意寵她,施恩喬家給林采之打掩護還說得過去。這一世,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光這一項已經足夠喬家死心塌地了。有什麽必要多此一舉?

一時想不明白,她便又魂游天外,雙眼發真怔怔地瞧着筥兒。

筥兒正就着冬筍炒肉,幹燒魚吃得起勁,見狀咽了一口白米飯,沖她一笑,大約是以為她還想聽,便邊吃邊說,扯了一堆閑話,未了,筥兒打了個飽嗝,喝了口熱茶,擦擦小油嘴,笑道:“對了,還有一件怪事。我回來路上碰到蓁姐兒一臉雪白從鐵衣堂出來,瞧着怪害怕的模樣。我便問她怎麽回事,她就問我會不會畫符?還說見金璃姐姐畫了個符,偏騙她說是在畫花樣子。”

世人都怕符咒巫蠱,便是要畫,也是家宅不寧,請了道士來,或是去觀中請。金璃分明不識字,怎麽會去畫符,畫了給誰用?也不怪蓁姐兒見了害怕。

這事還真是夠奇怪。

她想了想,道:“你回頭吃完了散散食,給蓁姐兒送個小觀音像去鎮一鎮,莫叫她吓着了。”

筥兒最是喜歡往外跑,聽了歡歡喜喜地點了頭,自己吃完就去了。

盈兒這邊丢開了煩人的心思,跟筐兒開始琢磨怎麽糊元宵節的花燈,又商議着要怎麽才能說服葉菡同意她出門逛去。

這可是她在宮外頭過的最後一個元宵,以後再要看燈,就得看楊陌的心情,她可不想為這種事還求他的恩典。

一衆丫頭婆子也跟上來湊熱鬧,指指點點,正讨論得熱火朝天,筥兒板着小臉回來了。

她一向最愛笑,盈兒便知有事,忙散了人,只留下筐兒。

筥兒便坐下,氣鼓鼓道:“大過節的,還讓不讓人安生了。還以為她嫁到王府就沒事了,沒想到事兒更多了!”

盈兒托腮依在炕桌子上,看來柯碧絲在王府又出事了。她便靜靜聽筥兒發洩。

倒是筐兒急燥,聽筥兒抱怨一陣沒重點,先罵上了:“你說話怎麽沒頭沒尾的?叫人怎麽聽得下去!”

筥兒不服氣地瞪她一眼,小嘴叭叭叭叭,把事情經過說了。

她拿着一只玉觀音到了瀚海居,就見沙夫人的軟轎停在堂屋外頭,裏面傳來争吵的聲音。她便也不找蓁姐兒了,只說是來找奶奶有事,便站在門外等候,尖起耳朵聽裏面在吵什麽。

原來竟是沙夫人今兒得着了柯碧絲送來的信,說自己年前就被王府送到莊子上,她害怕王府容不下她們母子,所以想法子逃了出來。如今被好心人收留。盼着沙夫人派人秘密接她回喬家養胎,等孩子生下來再找王府算賬。

喬檄夫妻便說如今正在年下,來往人多,怎麽說柯碧絲也是王府的人,私自逃了,哪能直接接到喬家來。不如先安排到鄉下別院,再聯絡王府,弄清楚是不是誤會,再決定不遲。

沙夫人又哭又鬧,說現在柯碧絲身體有孕,到別院去萬一病了找個大夫都沒地兒去。堅持說要接回家來,還逼着葉菡立刻給準備車馬,如果喬檄夫妻不肯,她就自己去接人。

雙方僵持不下,鬧得不可開交。最後葉菡沒法子,說她有個陪嫁的院子,就在城裏,因叫前一家租客糟蹋得不成樣子,本想年後修葺之後再租出去,不如就整理一下,給柯碧絲暫住。

沙夫人便急着要親自去看,又要叫人去收拾院子,這才匆匆走了。

葉菡喬檄便又急着回到前頭待客。

她才把觀音交給蓁姐兒回來了。

盈兒聽罷,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王府若是真要害柯碧絲,也沒必要送到莊上去害。灌點藥,落了胎,也就是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要送她到莊上,等醜聞風頭過了害她,必然看守嚴密,又豈能讓她輕易逃脫?想了想,便問:“那她如今在哪裏呢?”

“說是那位好心人不敢得罪王府,不能說在哪裏。”

“那往哪裏接人去?”

筥兒小腦袋晃晃表示不知。

盈兒沉吟片刻,又問:“那誰送的信?”

“我……我再去打聽。姑娘還想知道什麽?”筥兒站起來,小圓臉蛋上有兩坨紅,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包打聽沒打聽清楚有些慚愧。

“去吧,再打聽一下今天鐵衣堂還發生過什麽事。另外跟二爺說一聲,等客散了,若還沒醉,來我這裏一趟。”

柯碧絲上次拿了她賞的手爐回王府,王府要是真送她去別院,沒理由不知會喬家一聲。可沙夫人事先不知道,那很可能是只告訴了喬檄。

*****

喬檄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亥時,滿臉通紅,渾身酒氣。

葉菡親自扶着他,他還高一腳低一腳,搖搖晃晃。

“唉,也沒什麽急事,不說沒喝醉才來麽?”盈兒迎上去跟着要扶喬檄。

喬檄卻沖她一鞠躬:“唉喲,未來的娘娘,哪能叫你扶,折了我的福氣。沒醉,沒醉……”說着,高大的身體一撲,去坐炕邊椅子,只身體不怎麽聽使喚,差點兒就一屁股坐歪,掉下去,虧得葉菡眼明手快,一腳踢在椅子上,椅面移動,正正接住了他。

這下不僅盈兒繃不住,葉菡和筐兒筥兒兩個也笑個不停。

笑完盈兒忙讓她倆去端些酸梨湯來給喬檄醒酒。

“二嫂子,不如還扶二哥哥回去罷。這事也不急。不過是覺得柯表姐的事有些蹊跷,想着問問你們……”

“我就知道你是為了這事,見他喝得半醉,才上趕着也跟來了。”葉菡捶捶腰,也沒跟她客氣,自己上了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便把自己這些日子接待貴婦們聽到的閑言碎語以及從喬檄處得來的消息一股腦都說了。

那天柯碧絲得了手爐,一副得了尚方寶劍的得意,當即回了王府。

王妃跟楊繼想着既然盈兒不計較前事,沙夫人又明顯十分寵愛這個外甥女,過些日子等風頭過去,再慢慢托了太子說項,沒準兒世子這事還能扳回來,便也就忍了。

柯碧絲這才算是過了幾日少奶奶的好日子。

可王府也是一淌深水,她未婚先孕的事,沒幾日就傳到了王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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