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放心 盈兒聽她這麽說,心頭……

盈兒聽她這麽說, 心頭一跳,倒也并沒多着急。

不管什麽事,就說是鬧, 她相信她爹又不是個莽夫, 怎麽可能真對楊陌無禮?

再說,之前她也不是沒真對楊陌無禮過。楊陌既然在成親前把她爹爹和大哥一家都弄回京來,自然也知道他們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就算他們略有失禮之處, 楊陌看在她的面上, 也不會過于為難。

當下笑道:“究竟是何事?”

葉菡見她聽到父兄找楊陌鬧,還能如此鎮定, 來時揪着的一顆心頓時放下了一多半。可見嫁進來這幾日, 兩人是極好的,所以盈兒自信絕不會出什麽事。

之前的後悔頓時也就放下了。

這位姑奶奶瞧着嬌弱, 有時候還呆呆的,可其實早把太子的一顆心攥得死死的。就算是後宮再來一堆女人,也絕對撼動不得她的地位。

反倒是嫁了那不靠譜的鐘成康,就能比現在好?

有什麽好後悔的呢?

當下便長松一口氣, 把事情說了。

盈兒聽了她說的話,心裏竟是意外的平靜。

原來今日朝堂之上,他們議了這事。不知道楊陌今日遲遲沒回來, 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

她呆呆地想了一陣,心裏知道擋得一時, 擋不住一世。

楊陌的後宮怎麽也不可能只有自己一個。

倒還真不如就像楊陌說的趕早不趕晚。

東宮早早有了新人,她也少受些他的撩撥,以免再把一顆心又傻傻地全交出去。

便淡淡道:“辛苦嫂子來給我報信。我還真不知道前朝已經開始盤算這件事,想來後宮這早晚也要動起來了。”

葉菡見她态度平淡,便合掌一拍:“其實爹爹和我們也是一怕你想不開, 二怕才剛嫁進東宮,應付不來。若他們知道你這般沉穩,怕也不會急得跟驚風一般。”

盈兒笑起來,心中到底覺得溫暖。

又跟葉菡閑聊了片刻家常。

葉菡見她雖然态度從容,可興致并不高,便忍不住勸道:“要說女人嫁人呢……全是憑運氣。當初我嫁給你二哥哥,也是我爹瞧着喬家家風正。說喬家老爺子發達了不但沒忘糟糠妻,還一個多餘的屋裏人都沒有。可……誰知道,老了老了,屋裏到底又添了人呢。”

盈兒想到她爹納妾的理由,再想想大崔氏的骨氣,嘴裏抿着一粒早熟的櫻桃,嘴角彎了彎。

見她笑了,葉菡便當自己走對了路子,忙又勸道:“你大嫂也是一般,當初跟大哥兩個多好。可突然來個救命恩人小崔氏,能不剜心糟心?可又能怎麽樣?和離了三個孩子怎麽辦?虧得她運氣好,你肯幫她。她如今可是逢人就說你的好。”

盈兒便問小崔氏的情況,葉菡便又扯了一回小崔氏,說她在桃花山日子過得不錯。又說家裏人都在幫她找合适的人。因她想找人入贅,一時倒還沒個合适的。

兩人又絮絮叨叨了些家常。

葉菡看着漏刻已經,便又湊近些,低聲道:“跟你說句貼心窩子的話,你二哥哥這裏,雖如今是好的,日後還不定怎麽樣呢!男人呀,就沒個準頭。雖說東宮要進新人,可當初你若是不嫁太子,嫁了那鐘成康,怕是如今已經要鬧和離了。”

盈兒一愣,便露出一縷苦笑。

葉菡瞧見,卻心裏咯噔一下,難不能這位姑奶奶還對鐘成康念念不忘?

雖然那鐘成康是才子風流,可也太不成器了些,想了想,便貼着她的耳朵道:“你是不知道,那鐘成康前日為着跟人搶個小戲子,把陳閣老家的小公子打了個頭破血流,腿還折了。聽說怕要留下殘疾。老國公給活活氣病了,鐘老太太親自上人陳家去陪不是。陳家不依不饒,兩邊鬧得厲害。”

盈兒聽了更加愣住。

前世時這鐘成康雖然也是廣有纨绔之名,可倒沒聽說鬧出這麽大的事。

他這樣行止失德,日後參加科舉,叫人揪出來,怕是狀元郎是做不成了。

以她看來,鐘成康鬧歸鬧,不會傻到自毀前程的地步。

這倒真是件怪事。

正怔怔發呆,外頭有小太監跑來回報:“殿下回來了。”

*****

盈兒送走葉菡,才回到正殿,見楊陌已經換過衣裳,穿一身淺耦合色衫子,正頗有興致地在看她列出來的種子表。

盈兒看了看自己身上正好也穿着件淺耦合色的衫子,便瞧了一眼常夏。

常夏忙心虛地一縮頭。

她便覺得有些好笑。

前世今生,楊陌都喜歡在這些小事上示恩愛。唯恐天下不知他待她好一般。可這卻也有用。點滴在心,水滴石穿,任她不想動心都難。

可若是進了新人……在她看來,這份恩愛便再不足道。

正心裏感懷,就見楊陌嘴角含笑,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過去,擡在他身邊坐下。

楊陌便舉着她列的表格笑道:“倒沒想到你還有農官之才。”

一句話,把盈兒說笑了:“我之前在桃花山,可見到不少農婦農女,哪個不會種這些東西?說起來農事,比好些男子還明白呢。我如今這些倒是紙上談兵多一些。”

楊陌聽了,偏着頭,瞅着她笑,又拿起一張紙問:“這上頭寫的,孤倒是越看越不明白,什麽淘米水十缸,橘子皮兩斤,還要打這麽些木格子,都是做什麽用的?”

盈兒也偏着頭,瞧着他笑,搖了搖頭:“這卻是暫時不能跟殿下說,只是個想頭,成不成,還不一定呢。”

盈兒見他不提選良娣與馮陸之事,便也不提。

兩人又商議一陣該種什麽,楊陌便特特說要種些西瓜,她便說沒有好種子。正議論着,蔡司閨從外頭進來,肅手道:“娘娘,奴婢有要事要請娘娘示下。”

盈兒便放下手中的種子,覺得有些詫異。

據筥兒的線報,蔡司閨一大早就被叫到那邊宮裏去了,回來就沒來她跟前打轉。一直等到楊陌回來,她才來冒頭。有什麽事蔡司閨要故意當着楊陌的面來給她回報?

楊陌既在,她自然不能叫他回避,便讓她說。

就聽蔡司閨道:“今日皇後娘娘召奴婢過去,吩咐奴婢來請太子妃娘娘示下,如今選良娣還有馮家陸家的事都時間緊迫,想問娘娘有什麽安排要不要宮裏派人來相助?”

盈兒聽完,心裏更覺得詫異。

這蔡司閨既是蔣家的人,當會想法子挑撥自己跟楊陌的關系。

那麽良娣的事也好,馮家陸家的事也好,都是絕佳的機會。

按理,她該背着楊陌來跟她說才對。這樣才能多說兩句添油加醋拱火架秧子的話。

可這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反等楊陌回來,她倒來了。

難道她猜錯了?正發呆,就聽楊陌道:“你去回皇後娘娘的話。就說太子妃忙着種地,準備給父皇獻壽。這些事,孤與禮部自有安排。東宮這邊還跟之前一樣,由黃顯操持。”

盈兒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黃顯是誰。就是楊陌身邊的大總管黃公公,上回差點兒沒把她給掐死的那個。只是平常都叫他黃公公,一時倒記不起他的本名來。

就拿眼去看蔡司閨的反應,見她低眉垂眼,可雙肩松弛,竟是很樂見其事一般,便退了出去。

看着蔡司閨的背影,她越想越不明白。

就覺得耳垂上一陣刺痛,她回過神來,摸了摸,氣道:“你堂堂一個太子,怎麽動不動就跟小狗兒似的咬人吶!”

“噗……”

規矩還沒學好的筥兒又笑出了聲。

楊陌一張白玉般的臉孔頓時浮起霞光。

盈兒也是滿臉滾燙,怎麽一時倒忘了室內并不是只有他們兩人。

筥兒跟常夏還在跟前呢。

“還不趕緊都滾下去!”

半天,楊陌聲音尴尬地道。

筥兒偏是個皮的,竟真個拉起常夏,轉着圈地往外走。

倒把楊陌都給逗得大笑起來。

盈兒:……。

*****

一時屋裏沒了別人。

盈兒也忍不住眉眼彎彎笑了起來,櫻紅飽滿的粉唇間,露出一排奶白的貝齒,閃閃發光。

正笑得開心,楊陌瞧着她的眼神卻突然轉深,突然真如獵犬一般撲了上來。

她大驚往後就倒,卻叫一只鐵臂托住了後腰,就這樣将倒未倒之際,楊陌俯身上前,嘴唇輕輕地接觸一下她的眉眼,鼻尖,慢慢滑到唇上,停在那裏,好像正面對一杯瓊漿,不舍得飲下,只把唇擱在杯沿。

她屏住了呼吸,有些眩暈,嘴唇如花瓣遇風般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卻與他的灼熱輕輕一觸,便又分開,好像蜂在花心盤旋。

下一刻,唇舌就被牢牢占據,蘇合香與他的體息一并襲來,将她卷入了一個甜蜜又令人掙紮的旋渦。

也不知過了許久,他才餍足地扶她坐起,将軟軟的她摟在懷中,嗓音暗啞,道:“你放心。”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說這句話。

你放心,放什麽心呢?

新人良娣,還是馮陸二人?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這樣承諾了父兄。

如果說活了兩世,她學到了什麽,那便是,凡事總不能看眼前,且等着,看他到底怎麽做,再信他也不遲。

她輕輕點頭,伸手去取茶盞。他便由她伺候。

一時喝了茶,她才問:“我瞧不明白蔡司閨。我猜她是蔣寄蘭的人。”

楊陌笑道:“你沒猜錯。不過,她與蔣家羁絆不深。而且……她人本性不壞。不然,當初賈後往這裏派,我也不會睜只眼,閉只眼。”

“那她剛才是什麽意思?”

“你上次沒對她嚴刑峻法,她這是在知恩圖報。”

盈兒一臉不解。

楊陌鼓了鼓腮幫子,氣不過地曲指彈了她額心一下:“連她都瞧出來,我必不肯叫你去做這些堵心的事,才故意當我的面說起。知我必将事一概攬過去。你怎麽倒不明白?我這心真都白操了。”

盈兒撫着額頭,白了他一眼,總覺得事情未必如他所說。

不過這事除非問蔡司閨本人,否則也争不出個對錯。想了想,便轉身從後頭的櫃子裏,拿出來一個小屜,只見裏面一共二三十個小格子。

“人不壞?這些都是她送來的種子。用呢,我不放心,不用呢,又好像打草驚蛇。你說我是用還是不用?”

楊陌拆開一包,見種子細細黃黃,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想了想便道:“這些種子上都有類別名字,也不是難事。我再到外頭找了好的來,按樣一一替換過,只說是他們給的,也就是了。”

盈兒:……。這麽簡單,她怎麽沒想到!真是什麽難事,到了他手裏,都輕而易舉迎刃而解。

*****

卻說這頭,葉菡回到家裏便跟喬執和喬檄把見到盈兒情形說了。

便又跟他們打聽見楊陌的情形。

哪知兩人對視一眼,喬檄便道:“這事到此為止。殿下要娶誰也不是咱們喬家管得着的。”

知事情必不會這般簡單,她便等夜裏,在枕邊又問喬檄。

誰知喬檄翻了身,拿背對着她:“爹都說到此為止了。別問!”

葉菡:……。

這也太奇怪了吧?到底葫蘆裏埋的什麽藥呀!

可第二天,她就聽到了更為奇怪的事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