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怪事 消息是從盧雙燕那裏聽來……

消息是從盧雙燕那裏聽來的。

本來她想着盧雙燕回來了, 又是大嫂,這中饋之事還得交給人家。

可盈兒出嫁這麽大的事,她并不放心交給盧雙燕。

雖然說這樣說有點奇怪, 她自己也不是沒女兒, 可她心裏是既把盈兒當妹妹又把盈兒當女兒來痛。盈兒出嫁,她跺在被子裏哭得眼睛都腫了。反倒是喬檄來勸她,說他們男的, 日後要見盈兒有諸多不便, 她是女的,想見盈兒了, 只要厚着臉皮, 只管去東宮。以楊陌待盈兒的嬌寵,還會給她娘家嫂子難看不成?說着喬檄自己倒紅了眼眶。夫妻兩個抱頭痛哭, 都說日後無論如何也不會叫蓁姐兒也嫁到皇家。

可是盈兒的婚事如今塵埃落定,她雖然有些不舍,可是這麽些年,管家也累了。

想着自己不主動, 盧雙燕肯定也不好意思提,這日在暖錦軒議完事,歇了午覺, 便叫人請了盧雙燕來瀚海居商議。

不想盧雙燕一聽,就笑了起來, 道:“好妹妹,你可饒了我吧。若叫我喝酒,我倒是能的。叫我管家,還是在京裏,這麽些送往迎來, 我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若你真累了,只管指使我去辦些不緊要的小事。別的,總讓我慢慢學起來才是。”

葉菡聽了倒對盧雙燕有些刮目相看。

盧雙燕嫁喬簡時,喬家還是普通人家,盧雙燕的出身便與沙夫人相仿。她剛嫁進來時,家裏都是沙夫人跟盧雙燕在管。她印象裏,盧雙燕是有些小家子氣的。這次回來時,又跟喬簡鬧成那樣,整個人更是陰郁沖動。不想這才多久,竟是這般開朗大方起來。要說還是盈兒調解她這家庭矛盾有功。

想起盈兒,她又更覺得奇怪。

這麽些年,這丫頭總是懶懶的。家裏請了人來教功課,無論學什麽,她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像柯碧絲學得十分上心。

可是這次出嫁,盈兒自己替自己辦理的那些事,一樁樁有條不紊,妥妥當當,無師自通。

幫盧雙燕調解家庭矛盾更是手到擒來,再想想昨日在宮裏見了她,越發貴氣沉穩,可見這本事倒是天生的。

“你怎麽也發起呆來?看到你這般發呆,我倒想念咱們那位好妹妹了。聽說你昨日去了東宮,瞧着可怎麽樣?”

聽盧雙燕這樣問她,葉菡才回過神,笑道:“好着呢!唉不是我說,二郎待我雖也不錯,可比起太子待咱們這位妹妹呀,那只真是連人家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盧雙燕聽了搖頭嘆息:“她那麽好的人,也是該有這樣的福氣。只是,你今日不叫我,我也正要來找你。昨日我娘家哥哥送了信來,我今早便回去了一趟。也不知道他從哪裏聽到,說起選良娣的事情來,說是皇上似乎屬意陳閣老家的二姑娘,還問我,有沒有法子把我們盧家的姑娘也送一個進去。”

葉菡一聽,臉上的笑便再挂不住。

陳閣老家的姑娘個個以美貌聞名。之前大姑娘公然追求太子,出了大醜,回頭叫陳家嫁到了京外。

聽說現在這位二姑娘,美貌才情都更勝其姐。

可她真正氣的,還是盧雙燕。

她居然來說什麽要送盧家姑娘進去。

別說盈兒之前幫了她,就是沒幫她,當嫂子的,也不該做這樣豬狗不如的事。

盧雙燕伸手親熱地來拍她的胳膊,她下意識地避開。

盧雙燕瞪着她,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她倒是吃了一驚,盧雙燕十個指頭竟然都包着白布。

之前一直藏在袖子裏,她也沒看到。

“我聽了我哥哥的話,就跟他急了。在娘家打了一架,罵他們豬狗不如。明明知道太子妃對我有大恩,居然能歪想到這種地步!本來是我娘家的醜事,我不該提,可我不提,怕你日後聽到風聲誤會我!更怕傳到太子妃耳朵裏,傷了她的心!”

葉菡:……。要說她打架倒也還說得過去。盧雙燕向來斯文,可見是真氣得急了。

又忍不住好笑,忙問她有沒有好的傷藥。

盧雙燕笑道:“哪能沒有呢。我打一架,也是想徹底絕了他們這些不該有的念想。”說完,還把手藏進了袖子中,又道:“只是那陳家姑娘,我打聽過了,十分出衆,若是進了宮,還真叫人擔心。我跟你說,這文武之家出來的姑娘,終歸是不同的。就怕殿下如今寵着盈兒,日後叫陳姑娘給迷了心竅。咱們家該想個法子,別叫那陳姑娘進宮才是。”

葉菡在意的卻不是陳姑娘如何。之前的林采之,蔣寄蘭,還有陳大姑娘,哪個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太子還不是根本不把她們放在眼裏?

她在意的是皇上的意思,着急問道,“你娘家哥哥從哪裏聽來,說皇上屬意陳二姑娘?”

“他說是在戲園子裏撞見鐘成康,聽他嚷嚷的。”

葉菡更覺得這事莫名其妙,那鐘成康在戲園子裏闖了天大的禍事,打了陳家的人,怎麽又跑戲園子去了?而且還嚷嚷?鐘老國公是皇上心腹,這消息多半有些準頭,這是唯恐天下人不知?

兩人正說着話,喬檄回來了。

葉菡便急着把這消息跟喬檄說了。

哪知喬檄聽了面不改色:“爹都說到此為止了。你們倆就別瞎折騰了。這事也不許往東宮傳,沒得叫盈兒白操心。”

說完自己就進去洗漱了。

葉菡跟盧雙燕面面相觑,都覺得這事有鬼。以喬家這三個老爺們對盈兒的愛護,該比她們還着急才是,怎麽竟這樣漠然?到底是那天在東宮,太子給他們吃了定海神針,還是被太子狠狠地敲打了,不敢吱聲?想想,怎麽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

外頭的消息盈兒一點也不知道,只專心地準備種地的事。

楊陌辦事又快又準,第二天就給她找來了一批各類相同的種子。

她收好東西,到底好奇,便把之前蔡司閨拿來的種子拿給楊陌,讓他交給喬檄,說是還是找人也種種看,看看到底有什麽古怪沒有。

不想楊陌聽了這話,卻拿眼角不滿地瞟着她,半天沒說話。

她有些不明所以,想想他可能是嫌棄自己多此一舉浪費他的工夫,又想他确實日夜都很忙碌,有太多正經事,便有些讪讪的,收了回去,準備找個借口打發筥兒出宮時帶出去。

不想剛把東西收到匣子裏,就又聽楊陌不滿地哼了一聲。

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進退,手裏捧着那匣子,張着一雙清美眸子,若盼若抑。

一道輕嘆響起,手上一輕,柔軟輕輕觸碰眼皮,然後慢慢滑開,直到耳畔:“你如今已經嫁人了!”

盈兒輕輕一顫,偏了偏頭,可那萦繞在耳畔的熱氣也尾随而至:“有事夫君服其勞,何必假手他人?”

他人?喬檄如今也成了他人了麽?

楊陌這口醋實在喝得有些太遠了。

可她心裏還是不由得微微一熱。

想了想,道:“那夫君可許我用龍首殿麽?”

龍首殿在宮北,後頭靠銀臺山,前望龍首池,游廊曲欄直深入水中甘露亭上。夏日天熱,開了龍首殿的窗,便是水天一色,碧荷連天。秋日後山又是紅葉如霞,蒼山如畫。

上一世的時候,這便是楊陌自己小行宮。

後來兩人極要好,她又愛這邊的景致,便常常留宿此處。

楊陌為了陪她便在龍首殿裏隔出了一間大書房,處理政事。

這一世,聽說楊陌也最愛龍首殿,日常自己辦公都在此處。她又剛嫁進來,怕他有所顧忌。

可龍首殿離那塊地最近,天氣也越來越熱,她想在那裏給自己布置一間小殿,帶着人住過去,也省得每日來回辛苦。

“娘子想如何用……”楊陌的胳膊從背後纏上了她的腰,她被摟在堅實的胸前。

“我想……”她張口剛想解釋用途,卻覺得腰上一緊,楊陌用了力,滾燙的身子緊緊從後頭貼得無半分空隙,不穩的氣息在耳邊道:“随意。”

*****

過了幾日,龍首殿收拾出來,她便帶着人搬了過去。

那片地已經被清完草根,深深地翻了一遍,又将土施放底肥,耙起成壟。

适合直接土栽的瓜種子直接下了地,包括黃瓜,南瓜,絲瓜,苦瓜,都種在一壟上,方便以後搭架子。

需要先育苗的各種豆角也都單列一壟。

綠葉菜諸如波菜韭菜小白菜油菜也起了一壟。

剩下的便都種成了果子,一架子葡萄,幾棵櫻桃楊梅。

楊陌想要的西瓜,就種了一整壟,好幾個不同的品種。

轉眼就把一畝地填得滿滿的。

期間宮裏的孩子們來了兩回,都是安平帶着來的。

地裏的苗還沒冒出來,只有幾行空空的土。櫻桃楊梅葡萄也只有禿禿的枝,看不出個所以然。孩子們瞧了幾眼,也都沒興趣。

她叫孩子們進殿裏吃東西,安平就陰陽怪氣拒絕,其他的孩子都怕她,也不敢跟盈兒親近。

盈兒也知道,這些個皇子公主,個個都不是嬌生慣養,重不得輕不得地,也不指望他們做什麽事。

若是問她,她便細心回答,若是不問,便由得他們四處逛,只叫宮人們好好盯緊了,莫要掉到河裏池裏也就是了。

這樣過了十來日,育的菜苗露頭了,一棵棵小苗綠油油的,像嬌嬌的小女孩兒,十分可愛。

她便派人去通知各位皇子公主。

下午安平便帶着一堆孩子過來了。

這時已經近五月,天熱起來,又是午後太陽最大的時候。

見孩子們都沒戴鬥笠,她也不敢叫他們在地裏多站,怕曬着了,便叫他們進殿休息。本以為又會像前兩次那般被拒絕,她也好馬上清靜,不想安平竟抽出絹子擦了擦額頭:“那便進去歇會兒罷,這日頭真要叫人曬化了。”

進了殿,盈兒便命人做了冰碗來。

幾個孩子都要了不同的果子,橘子葡萄櫻桃紅桃西瓜,只有安平,什麽果子都要加一些,五顏六色,滿滿一大碗。

盈兒笑勸道:“這冰涼的東西吃多了,回頭再肚子痛。”

安平嘻嘻一笑,小嘴裏說出來話卻是有些毒:“你還有工夫咒我肚子痛?回頭陳家姑娘進了宮,我看你要腦袋瓜子痛呢!”

盈兒并不知道這陳家姑娘的事。

這良娣的事,楊陌叫她放心 ,她心裏其實還是有些隐隐期盼的,盼着最好不要補人了。

可竟然冒出了個陳家。想着崇文尚武,楊陌後宮三人,如今都是武将,這良娣落到文臣人家,也是情理之中。

心裏不是不介意,可也不能當面輸給了安平,她張着一雙清靈靈的眸子,指了指旁邊正在埋頭吃東西的幾個孩子,笑道:“公主這話我卻是聽不明白。莫不是皇後娘娘提起他們的娘時,都說頭痛?”

幾個孩子全部從碗裏擡起頭來,手裏捏着小銀勺子,看向安平的眼神有害怕,有惱恨,有委屈,有不甘。

安平:……傻子,這都不明白!

她又氣又憋,哪裏還有吃東西的興致,把手中的碗用力一推,站起身來,轉身要走,一擡頭,卻看見楊陌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久了。

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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