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酒,笑談當今大勢。
“你以為我在……在騙你?”南宮非凡雙目盡赤,道,“我們一路從地牢闖出,途中遭遇數撥攔截,好在沒有什麽高手。然而,莫掌門他們,沒有死在白骨教的妖孽手裏,卻死在楚落塵的秋水無傷中。”
“即使他們真死在秋水無傷中,你也不能咬定他們死在公子手中。”葉觀舟眼睛一翻,道,“你又知道普天之下,沒有旁人會布秋水無傷?說不準人家白骨教人才濟濟,随便出來個小喽喽都會布陣。”
縱然方才楚落塵親口承認要助白骨教成事,縱然南宮非凡一身浴血,将所有的矛頭都指在楚落塵身上,他卻依然不願相信,下意識地為他辯解,為他開脫。
“你……咳咳……你們還要為他脫罪?事到如今你們還要為他脫罪?我的确不能證明秋水無傷是他的布置,但是,”他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道,“宮千雪卻是他親手殺的。我親眼看着他将刀捅近千雪的心口,一刀……斃命。”
仿佛忽然被一塊石頭砸在頭上,葉觀舟面色一變再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疾聲斥道,“你不要胡說。千雪她怎麽可能死了?”
“她死了她死了。你聽懂沒有?”南宮非凡用力撥開他的雙手,掄起拳頭,一拳打在他面上。
頓時,葉觀舟眼圈上浮現一塊淤青。然而,他的手卻送了下來,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慕容雲飛眉峰一緊,一把将他從地上拖起來,沉聲道,“你少安毋躁,究竟是怎麽回事,如今還不甚明朗,你就效這兒女之态,讓人笑話嗎?”
他與葉觀舟,宮千雪三人,自小就是世交,情誼甚篤,後有一同闖蕩江湖,開宗立派,端是少年得志,意興飛揚。如今,卻忽聞宮千雪香消玉隕,難怪葉觀舟一時之間如遭雷噬,全然失了分寸。
“我……我只是……。”葉觀舟暗一咬牙,摔頭朝楚落塵望去,目光如炬,“你說,他究竟有沒有妄言?我要你親口說給我聽。”
你說,說不是你做的,說他胡說八道,說他一派胡言,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會相信你的。只要你說,我們一定相信。
一時之間,中原武林十數雙眼睛,定定望在那清如白玉,半點不染煙塵的容顏之上,只等他一句回話。
“他說的,無一虛言。”靜靜地,楚落塵道。
無一虛言!?
這四字,字字重逾千斤。
衆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着卻是悲憤填膺,如何也壓抑不住。這不是敵對的情緒,而是,被人背叛後的深沉打擊。天下間,最不可能背叛中原武林的人,卻硬是叛了。為了他,他們千裏迢迢前來馳援,他竟是這樣回報的。第一次,他說不願随冷清寒回中原,他們可以不信可以質疑可以懷疑。第二次,當他親口承認殺死宮千雪,親口承認為白骨教布下秋水無傷,又叫他們如何再自欺欺人,如何……再信任他?
然而,他怎麽竟還可以這樣平靜寧和,這樣淡漠安然,怎麽可以?
一片寂靜,沉默良久後,葉觀舟澀然開口,一字一字問道,“為什麽?”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問原因……是沒有意義的。”楚落塵擡眸,目光越過衆人,朝冷清寒望去,深邃的眸子兀現一絲溫暖。
目光相接,半空中一個碰撞,複又交錯而過,快得來不及捕捉。
“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深深摳入山石的手指漸漸松了下來,冷清寒擡眸,淩厲的目光在軒轅簫離面上掠過,冷冷地道,“軒轅簫離,既然他不願随我離去,我也不會相強。但是你要記着,中原武林如許高手死在你的手上,你白骨教已是犯了衆怒。”
“衆怒又如何?”軒轅簫離豁然一笑,複又沉下臉色,道,“你當真以為,你們成得了什麽氣候?今日要不是看在楚公子面上,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回去。”
冷冷看了他一眼,冷清寒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轉瞬之間,殘月樓所屬已然一個不剩,盡數自中門而出。
“她……她竟就這麽走了?”葉觀舟怔怔地看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走又如何?”慕容雲飛淡淡道,“既然破不了秋水無傷,與其耗在這裏,不如早些離去。這裏,是白骨教的地方,豈是久留之地。”
他一語作罷,衣袖一拂,朝軒轅簫離道,“軒轅教主,中原武林随時候教。”
軒轅簫離冷冷地看着,聽着,直到看見他們一個個盡數離去,方才冷笑一聲,“果然是貪生怕死之輩。任是再氣再怒,面對這秋水無傷,竟無人敢于一闖。”
“他們很好。”唇色一片青白,卻驀然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楚落塵道,“力有不迨,自當避其鋒芒。這裏是你的地方,他們若要硬闖,才是下下之策。”
“我若要殺他們,他們早就死了。”軒轅簫離冷厲地道。
“可是,你并不要殺他們。你要的……只是他們恨我而已。”楚落塵驀然一陣輕咳,唇畔染血,凄冷中隐是淡淡的憂傷。
秋水無傷第三重,有入無出!
冷清寒并不知曉,自從進了中門,他們就已被困在秋水無傷之中。好在軒轅簫離一心要他衆叛親離,并沒有真心要在這一役中,将中原武林一網打盡。否則,陣勢一旦啓動,只怕誰都無法全身而退.
“你很聰明,很能明白我的意思。”軒轅簫離微微傾下身子,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一字字道,“你……畢竟還是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