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見“色”起“意”(2)(8)
第十五章 見“色”起“意”(2) (8)
東西來招待客人而尴尬。
但曼菲斯德只是沖她溫和地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那一舉一動仿佛是在品嘗最頂級的美味。
随後,他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地對着漢斯說道“我和露易絲也有一年多沒見了,前幾天偶爾碰到,聽她說遇到點麻煩,想離開德國,所以今天來看看,是否能幫得上忙!”
沒想到曼菲斯德如此幹脆地直奔主題,漢斯和露易絲都是一愣,但很快漢斯的臉上顯出惶恐和擔憂,他嘆了口氣說:“是呀!我也不知怎麽惹上了那群蓋世太保,那天要不是您出面,露易絲也沒這麽輕易過關的!說起來還要感謝您的幫助!”
說罷,男人拉起一邊露易絲的手,感激涕淋地看着曼菲斯德。可歡馨卻發現那感激的神色并沒有到達他的眼底,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她似乎看到漢斯本來無神的眼睛裏劃過一絲捉摸不定的光芒。
曼菲斯德将眼睛轉向對面兩人緊握的雙手,眼裏滿是感慨,他微微一笑道:“哪裏!舉手之勞而已!”
露易絲好像是感覺到了曼菲斯德的目光,下意識地想将手收回,可以卻被漢斯緊拉着不放。
這樣一來一回的細微動作,卻并沒有逃過歡馨和曼菲斯德的眼睛。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歡馨則歪着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沒成想卻被曼菲斯德暗地裏捏了一下,那力道讓歡馨一咧嘴,連忙收起了戲谑的神情,卻在心裏抱怨: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正想着,只聽曼菲斯德又說:“不知你們想什麽時候離開這裏,我倒是可以想想辦法幫助你們!”
話一出口,露易絲的臉上立時顯出驚喜的神色,不可置信的話語更是脫口而出:“真的!雷奧!漢斯,我們的孩子總算可以出生在一個沒有戰争的地方了!”
而漢斯卻并沒有露易絲那樣歡喜雀躍,而且對于自己的妻子如此親密地稱呼一個男性,他仿佛很不自在。
只見漢斯眉頭一擰,擔憂地問:“是嗎?路德維希先生,如今的局勢下,通行證可不是那麽容易弄得到的!我們也無以為報!”
曼菲斯德用湖藍的眼睛凝視着對方,仿佛要從漢斯的臉上讀出什麽。半晌他才緩緩說:“只要我答應了幫忙,就有把握可以辦到!不過,這還要看那個人是否值得我幫助!”
“我不知道您憑什麽這麽有把握!您在政界有門路嗎?”
漢斯懷疑的目光直視過來,曼菲斯德卻從容地回視過去,答道:“我是軍人!”
“黨衛軍?”漢斯不由坐正了身子,語氣變得尖銳。
曼菲斯德将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算是默認。
誰知,漢斯卻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身體一陣搖晃,他撐着身邊的桌子呼哧呼哧急促地喘着氣:“請你走吧!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助!”
60最後一次的溫柔(10)
“漢斯!你……”一邊的露易絲驚叫起來,後面的話卻被漢斯一個銳利的眼神逼了回去。
歡馨和曼菲斯德被漢斯突如其來的怒氣和深深的敵意,弄得莫名其妙,只能起身告辭。
當他們正要出門,露易絲卻追了出來,朝着曼菲斯德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漢斯的最要好的朋友是猶太人,被……所以他特別狠黨衛軍,因此我沒告訴他你的身份!”
曼菲斯德輕輕搖搖頭,又拍拍她的肩膀,說:“沒關系!你放心,等我拿到通行證就通知你們!那時你和你的孩子都可以過安穩的日子了!”
那聲音雖輕,但卻蘊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和溫柔。露易絲似乎害怕什麽似的,低下頭躲閃着男人清亮的眼神,低低地說:“雷奧,對不起!”……
走在幽暗的街道上,歡馨感覺到了身邊人的沉默,她舔了舔發幹的嘴唇,遲疑地問:“曼斯,你真的決定幫他們?可我……”
“你是不是覺得漢斯有問題?”曼菲斯德将歡馨沒有說出的話接了過去。
“恩!”歡馨點點頭,曼菲斯德的話和她心裏的不謀而合,“他看上去似乎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普通人,甚至會為了露易絲和你針鋒相對!但是,那從容和鎮定,卻完全不像一個露易絲口中說的只想安穩度日的小市民!”
曼菲斯德點點頭,深吸了一口冬日清冷的空氣,幽幽地說:“我幫的只是露易絲,這次以後,我們之間就真的毫無瓜葛了!”
聽罷,歡馨将自己的手從他的臂彎裏抽出,滑進曼菲斯德大衣的口袋裏,與那溫暖的大手緊緊交握。此時,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麽多餘,心靈早在那盈盈一笑間變得如此靠近!……
與此同時,露易絲的家裏卻是另一番光景。
“露易絲,你有把握他會幫我們嗎?”靠着露易絲的幫助,漢斯才步履艱難地挪到床邊躺下,雖然被肋部的槍傷折磨得直皺眉,但是他還是道出了心中的擔憂。
“以曼菲斯德的為人,相信他會說到做到!”露易絲大大的眼睛裏噙着淚花,裏面混合着矛盾和痛苦,又見丈夫一臉蒼白,忙問道,“你感覺怎麽樣?剛才你突然發脾氣,我就猜到是傷又發作了!我去拿止痛片!”
漢斯一把抓住露易絲正要離開的身影,虛弱但堅定地說:“露易絲,你和他已經成為過去了!你不必為欺騙了一個納粹而感到愧疚,為了我們的勝利、也為了孩子,我們必須這樣做!”
露易絲沒有将頭調轉,但是纖細的脊背輕輕顫抖了幾下,随即無聲地點點頭。
望着妻子遠去的背影,漢斯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下意識地握緊身側的拳頭,臉上浮起堅毅的神色.
一周後。
難得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歡馨坐在陽臺上,一邊享受着難得的陽光浴,一邊無聊地翻着當天的報紙。
報上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消息,無非一些真真假假的戰況,目前德國在東線的推進很不順利,包圍列寧格勒的計劃失敗後,又于12月被蘇軍奪回了季赫溫,趕過了沃爾霍夫河。如今,蘇聯的氣溫已降至零下40攝氏度,準備不足的德軍,幾乎連過冬的軍需都跟不上,這讓忙的焦頭爛額的曼菲斯德的臉色更是一天比一天陰郁。歡馨知道,他是在擔憂前線的戰友及部下。
61身陷囹圄(1)
突然,歡馨的被一則新聞吸引,那新聞的大意是:蓋世太保近期抓獲了地下反抗組織的猶太首領馬烏斯.尤裏,卻讓該組織的二號人物逃脫,據說此人身上還攜帶着各地方抵抗組織的人員名單,已被列為頭號通緝犯。不過,此人非常狡猾,至今仍在藏匿之中。
但是,最讓歡馨在意的到不是新聞中宣揚的那群秘密警察們如何的英明神武,而是那張拍得如同鬼影般的通緝照。不知是照相機太低級,還是拍得太倉促,上面的那個人影非常模糊,但是隐約的輪廓就是讓歡馨感覺似曾相識,可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就在歡馨苦思冥想的同時,曼菲斯德已經踏進了家門。今天,他終于搞到了通行證,并已通知了露易絲後天在飛機場見面,送她和漢斯出境。此刻,忙裏偷閑的他難得地提早回來告訴歡馨這個消息。
走上二樓的陽臺,就見歡馨坐在躺椅上,盯着手中的報紙呆呆地出神。因愛情的滋潤而顯得越發柔和的臉龐沐浴在陽光裏,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散發着女性特有的魅力。
曼菲斯德忽然玩心大起,惦着腳悄悄地走過去,想要出其不意地吓她一跳。沒想到剛走到離開歡馨幾步之遙的地方,她就氣定神閑地開了口:“曼斯,下次你要吓人的時候,記得找個沒有太陽的天氣。”曼菲斯德急忙低下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影子已經移動到了女孩的側面。
曼菲斯德洩氣地哼了一聲說:“馨,你也太不解風情了!沒人告訴你,作為淑女,就應該在某個紳士想要和自己開玩笑的時候,默契地配合,最好還能佯裝大吃一驚!”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歡馨回過頭沖着曼菲斯德眨眨眼,嘴角露出俏皮的笑容,“要不你退回去重新來一次,這次我一定裝淑女!”
曼菲斯德無奈地搖搖頭,随即出其不意地在她紅潤的嘴唇上偷了個香,親昵地将歡馨摟進懷裏,笑着說:“不用了,你是不是淑女,都是我的最愛!”
情人的甜言蜜語,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抵擋的利器,歡馨當然也同樣無法幸免。她雙頰酡紅,将頭靠在男人懷裏,淡淡的薰衣草香氣萦繞在鼻尖,感覺渾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你剛才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曼菲斯德撫摸着歡馨烏黑油亮的秀發,饒有興趣地問。
歡馨擡起頭,将膝蓋上的報紙遞過去,解釋道:“喏,就是這個!”
曼菲斯德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笑着說:“什麽時候你也會關心起這些來了,你不是最讨厭蓋世太保的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個被通緝的人很熟悉!”歡馨撒嬌般地他懷裏蹭了蹭說。
這話到引起了曼菲斯德的注意,他放開摟着歡馨的手,接過報紙看了看,又随手一扔說:“我倒也沒看出他像誰!這事就留給那些蓋世太保們操心吧!”
歡馨自是不會去潛心研究這個,她站起身伸了給懶腰,柔柔地笑着将話題岔開:“今天怎麽那麽早回來!”
曼菲斯德很快地摟了一下她的腰,眉宇間溫柔無限,低頭說道:“後天,我會送露易絲和她丈夫出境!”
“你弄到通行證了?”歡馨高興地低呼一聲,為能幫到那個不幸的女子而慶幸。
曼菲斯德肯定地點點頭,眼光黏在歡馨嬌俏動人的臉上,眼神逐漸變得纏綿。
他俯下頭,沙啞但充滿誘惑地輕語:“馨,閉上眼睛,我想吻你!”
灼熱的氣息燙得歡馨渾身燥熱,她嬌羞地閉上美眸,感覺兩片柔軟覆上自己的唇,這是一個充滿憐惜的吻。
“馨~”曼菲斯德那樣溫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在她耳邊輕喚,讓歡馨感覺似乎她是他最心愛的寶貝!
灼熱的氣息,燃燒着她的臉頰,悸動着她的心,惹的她的身子一陣陣顫抖……
62身陷囹圄(2)
逐漸,曼菲斯德的氣息變得不穩起來,他輾轉吮吸着歡馨的芳唇,感覺自己身體的某處正悄悄的開始勃發着……
他的手劃過歡馨挺直的脊背,纖細的腰,帶着高溫的大掌靈巧地滑入她的衣襟,擒住了那一處豐盈。
那灼熱的溫度,讓歡馨渾身一震,出于本能,她嘴裏發出一聲嗚咽,猛然掙脫出男人的懷抱,一直退到陽臺邊。
曼菲斯德似乎也從剛才的情/欲中清醒過來,他僵立在原地,看着緊緊拉着衣襟低頭不語的歡馨,眼裏有些不敢相信的委屈。
半晌,曼菲斯德深深呼吸了一下,走到近前,輕輕将歡馨圈進懷裏,用下巴抵住她低垂的螓首,溫柔地說:“歡馨,我會等到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其實剛才的一切,歡馨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麽了!照理說,她只是眼前男人帶回來的俘虜,服從、依附于他是目前歡馨最好的選擇。也許是因為早已預知了他們的結局,所以在下意識裏歡馨也不斷地在計算着自己的結局,因此不能像曼菲斯德一樣真正放開心扉去對待這段感情,這到底算不算自私呢?
歡馨聽着男人胸膛下沉重的心跳,心中的愧疚和酸楚一點點直冒到鼻尖,她将頭深深埋在他的懷裏,擡起雙手死命地摟住曼菲斯德的脖子,再也舍不得放開……
曼菲斯德和露易絲約定的日子終于來臨,本來他只打算一個人将此事辦妥,但拗不過歡馨的死纏爛打,只能帶着她一起去飛機場。
天陰沉沉的,雲層壓得極低,仿佛馬上就要擦着柏林大教堂那圓潤的屋頂。漸漸的,雲層聚集在一起,就像一塊巨大的布蓋住了溫暖的陽光,一點點壓下來。
“又要下雪了呢!“歡馨坐在疾馳的出租車上,感嘆道。
身邊的曼菲斯德伸過手臂将她摟進懷裏,輕笑道:“女孩子不都很喜歡下雪嗎?可我聽你的口氣反到像很讨厭似的!”
歡馨索性在他懷裏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悠悠地說:“我并不是讨厭下雪本身,只是不喜歡它所帶來的陰郁和寒冷,讓人仿佛感覺就要失去希望一般!”
聽着歡馨遙遠得仿佛從天邊傳來的聲音,曼菲斯德不由緊了緊抱着他她的手臂,貼近歡馨小巧的耳廓,溫和而堅定地說:“歡馨,我知道你彷徨、你不安,但是請相信我,相信我可以保護你!”
歡馨沒有說話,只是身體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它像電流一般,狠狠擊中了她的心坎兒。
“曼斯,在這裏我只有你了!”
“不會的!等戰争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去拜見你父母!”曼菲斯德心疼地輕吻着女孩的發際,柔聲安慰着,“到那時,他們見自己的女兒拐了一個這麽英俊潇灑、沉穩睿智的女婿回來,高興都來不及,哪還會責怪你?”
聽他前面的話,歡馨知道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又苦于無法解釋。可是到後來。那話語卻逐漸變了味兒,直到曼菲斯德自吹自擂地誇獎起自己,她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來。
在女孩舒展的眉心間親昵地一吻,曼菲斯德也跟着笑起來,那笑意一直蔓延到湖藍色的眸光裏。
歡馨擡起頭,正對上曼菲斯德柔情似水的注視,鼻尖聞着他身上薰衣草的氣息,心中一蕩,不由癡癡地望着對方,仿佛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先生!機場到了!”車子驀然一停,前排司機禮貌地提醒着後座上沉浸在濃情蜜意中的兩人。
歡馨臉上一熱,急忙從他的懷抱了掙脫出來,卻越發惹來曼菲斯德低低的笑聲。
下了車,歡馨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候機大廳被打掃得窗明幾淨,但卻沒有了往日熙熙攘攘的人流。每個人都神情凝重,行色匆匆。安檢口站着一排荷槍實彈的德國士兵,在他們的注視下,機場工作人員正一絲不茍地核對着每個出境或入境旅客的身份。
因為檢查程序繁瑣,時間長,匝道外已經排起了長隊,但是卻出奇地安靜,偶爾的竊竊私語也只是短暫的兩三句,完全沒有歡馨記憶中21世紀機場的輕松氣氛。
約在哪裏見面?歡馨有眼神詢問着曼菲斯德。
曼菲斯德擡起表看了看,皺着眉說:“還有10分鐘,在3號登機口!”
歡馨點點頭,随着他朝裏走去。
剛走幾步,歡馨就感覺眼前人影一晃,一個高大的身軀停在了他們面前,她擡眼一看,竟是那個在勃蘭登堡門見過的“刀疤男”。
63身陷囹圄(3)
随着曼菲斯德停下身形,歡馨蹙着眉望着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心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女人特有的直覺告訴她:這家夥來者不善。
只見“刀疤男”向曼菲斯德欠欠身,抖動着臉上的肌肉,皮笑肉不笑地說:“真巧,上校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曼菲斯德挑挑眉,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表情:“是呀,真巧!怎麽哪裏都能碰上!看來保安部的工作效率是越來越高了!”
“刀疤男”顯然對曼菲斯德态度很不滿意,但是礙于身份不能發作,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不悅,陰陽怪氣地說道:“忘了介紹,我是保安三處的榮格少尉,對于您上次的那位異性朋友,因為她似乎搬了家,所以我希望能向您了解更多的情況!”
聽着那陰恻恻的聲音,歡馨心裏一陣發毛,露易絲被蓋世太保盯上,還能逃脫,她和她的丈夫漢斯絕對不簡單!
曼菲斯德無所謂地聳聳肩,配合地說:“我非常樂意!”
說罷他停了停,又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對歡馨說:“哦!親愛的,飛機快起飛了,你先去,我陪榮格少尉聊幾句!”
說着,曼菲斯德拿出插在大衣口袋裏的手,很自然地握了握歡馨的手,歡馨只感覺手裏被塞進了什麽東西。
只見他又親昵地笑着吻了一下歡馨的臉頰,用不大,但正好能讓對面的榮格聽見的聲音說:“替我和霍夫曼叔叔打聲招呼,讓他可別生氣!等他回來,我請他喝最好的白葡萄酒!”
可當男人的嘴唇輕輕劃過歡馨的耳垂時,她聽到的卻是:“交給你了!”
歡馨會意地點點頭,但眼角的餘光卻瞟見榮格狐疑的神情,她立刻推開曼菲斯德高大的身軀,故作不高興地說:“真是掃興!”
說着,還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那似怒非怒的嬌俏樣,惹得曼菲斯德心旌神搖,連忙讨好地細語安慰。
一邊的榮格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眼裏更是浮起一絲不屑。
歡馨見目的達到,便給了曼菲斯德一個了然的微笑,扭着小蠻腰優哉游哉地從榮格身邊走過,又狀似無意地将手上的通行證塞入大衣的口袋中。
直到轉過一個彎,她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靠着牆撫撫劇烈跳動的心口,開始四處找尋那個約定的地點。
由于不認得路,等找到約定的登機口,離飛機起飛只有30分鐘了,歡馨站在來來往往的人中間,焦急地左右張望,可滿眼的人,就是沒有那兩個身影。
這時,兩個佝偻着身子的老年夫婦蹒跚着走近歡馨,正當她疑惑不解地盯着她們時,那個老婦人輕輕地開了口:“程小姐,是我!”
露易絲!看着那張蒼老的臉哪還有一點美女的影子?歡馨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再轉眼一瞧她身邊的漢斯簡直比原來老了30歲,可是那身形……
她驀然腦子裏劃過一道閃電,對了那身形像極了報紙上那個模糊的影子,難道漢斯和蓋世太保搜捕的是一個人!
歡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吓了一跳,這時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曼菲斯德受到牽連。
“程小姐,通行證呢?”漢斯壓低了聲音,焦急地問。
而一邊的露易絲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左顧右盼地似乎在找曼菲斯德的身影。
歡馨将藏在口袋裏的手攥緊,感覺那兩張紙片想烙鐵一樣燙手,心裏不時有兩個小人在争吵:給?不給!
她猶疑的神情,使得漢斯眼裏閃過一絲精光。他慢吞吞地靠近歡馨,歡馨頓覺腰上頂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耳邊傳來漢斯帶着威脅的低聲詢問:“別亂動,我這支可不是普通的筆,它裏面藏了可以瞬間致人于死地的毒針!通行證呢?”
歡馨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漢斯從她口袋裏摸出了通行證,嘴邊突然浮起嘲諷的笑意。
她将眼神轉向一邊的露易絲,對方像是受驚的小鹿般立即轉開了視線。
歡馨痛心地問:“你就是這樣愛他的嗎?你不怕會害了他!”
露易絲歉意地低下頭,輕輕說道:“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他的父親位高權重,又有誰敢懷疑他?”
“就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欺騙他?不顧他的感受?曼斯是這樣信任你!你辜負了他的信任!”歡馨激動地低吼着,還惹來了檢票口工作人員的側目。
事已至此,歡馨真是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閉了嘴。
一邊的露易絲早已痛苦地捂住了臉,佝偻的身子埋得更低了,不斷重複着“對不起”三個字,連身後的漢斯握着“暗器”的手也似乎顫抖了一下。
64身陷囹圄(4)
那輕輕的啜泣聲,讓歡馨着實感到一陣身心疲憊,她無力地揮揮手說:“你們走吧!但願曼斯不會因為這個有事,否則我想你們也會良心不安一輩子的!“
露易絲擡起紅通通的眼睛看着歡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她看了看一旁的丈夫,低下頭無言地朝檢票口走去。
可沒走幾步,露易絲猛然停了下來,回身幾步來到歡馨面前,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哽咽着說:“謝謝你!上帝會保佑你和曼菲斯德的!他是一個值得愛的人,希望你——替我——好好愛他!”
這番話,讓歡馨瞬間湧起滿腹的惆悵,她用力地回抱了對方一下,輕輕說:“再見——”
提心吊膽地看着露易絲兩人過了檢票口,歡馨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回原處。她轉回身,驚訝地發現曼菲斯德正靜靜矗立在不遠處,湖藍色的眼眸似乎看着露易絲消失的地方,又似乎穿過這個時空注視着不知名的未來。
歡馨輕輕走過去,不顧身邊人注視的目光,雙手摟着他的腰,将頭靠進那個溫暖的懷抱,令人安心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
“你早知道了?”歡馨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曼菲斯德沒有開口,歡馨緩緩擡起頭,觸碰上了那片純淨的藍,裏面充滿着堅毅、熱烈、包容和強大,仿佛能融進你的靈魂深處。他默默注視着眼前心愛的女子,唇邊勾起一抹暖陽般的笑意……
似乎一切都已風平浪靜,雖然電臺裏仍然時不時播報着粉飾太平的新聞,雖然戰争的陰霾仍然籠罩着柏林城中的每一個人,但是日子還是要過。
随着聖誕節的臨近,節日的氣氛沖淡了人們心中對戰争的恐懼,主婦們開始忙着聖誕采購以及裝扮房間和街道,久違的輕松和愉悅感染着每一個人,當然也包括歡馨。
在前世,歡馨對聖誕節的印象除了白胡子的聖誕老人,就是貴得吓死人的聖誕大餐,而這次她實實在在感受到了聖誕的氣氛,那熱鬧勁兒就像中國人過年。
被馬提娜拉着整天在各種百貨店進進出出,提着大包小包走街串巷,露易絲的事帶給她的不安和憤怒也随之淡去,再加上有曼菲斯德這個完美的無可挑剔的情人的陪伴,歡馨幾乎要認為自己生來就是這個時空的人了!
“早安!”又是一個陽光普照的晴天,歡馨邁着輕快的步子下了樓,因為這是10天來曼菲斯德第一次有休假,他們昨天就說好今天去給曼菲斯德的爺爺挑選聖誕禮物!
坐在餐桌旁一邊看報紙一邊等着歡馨的曼菲斯德聽見女孩輕快的語聲,立即擡起頭,沖着那個如歡快的小鳥般朝自己走來的人兒露出一個微笑。
清晨的照射,耀眼的不是陽光,是笑容!
歡馨凝視着對方,感覺自己陷入一片溫柔的海洋中,無法自拔。
曼菲斯德站起身将歡馨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吻了吻她紅潤的臉頰,寵溺地地說:“馨,遇到你,我才知道世界原來是彩色的!”
歡馨這才回過魂來,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睜着亮得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打趣道:“哦!原來我這個大醫生,還有治療高貴的騎士先生色盲症的作用!”
曼菲斯德卻全然不介意女孩語氣中的調侃,現在吸引他全部精神的是歡馨精致的五官上洋溢出的光彩。她那飛揚的長發,包含柔情與火熱的靈動雙眸,以及那玫瑰綻放一般的熱情笑臉,都會讓人不自覺地就受到感染,想和她一起笑,一起跳,一起釋放自己所有的熱情。
曼菲斯德伸手輕輕擡起她漸漸的下巴,溫柔地命令道:“閉上眼睛,因為——我想吻你!”
歡馨感覺身體裏的熱血一下子湧上臉頰,她嬌羞地閉上眼睛,氣如蘭出,讓曼菲斯德心中一蕩,俯下頭捕捉住那一抹柔軟……
“叮咚……叮咚……”門鈴不合時宜地在此時響起,驀然打斷了兩人間的甜蜜,接着就是馬提娜開門的聲音。
65身陷囹圄(5)
作者有話要說:
近來工作很忙,又要出差,但是我還是努力在更文,可大家怎麽都很沉默呢?:(
歡馨微微嬌喘着推推一臉不爽的男人的肩膀,提醒道“有人來了!”
曼菲斯德卻一撇嘴,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我——知——道!”
歡馨好笑地看着欲求未滿的心上人,湊到他耳邊,用哄孩子的口氣說道:“去吧!我們有的是時間!”
聽了這話,曼菲斯德眼睛一亮,低啞地笑了一聲,正要開口說什麽時,大廳的門被推開,馬提娜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
曼菲斯德和歡馨同時轉過頭去打量,那群人中為首的正是保安三處的榮格。而此時,他正用冰冷的眼神向他們望來,那目光就像一匹餓了好幾天的狼卻突然發現了獵物,裏面交織着興奮和殘酷的意味。
曼菲斯德拉着歡馨站起身,靜靜看着來人,幽藍的眼眸裏寒光乍現。
“你好!上校先生!”榮格在離兩人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禮貌地欠了欠身,用公式化的語調說道。
“有什麽事嗎?”曼菲斯德揚了揚下巴,平靜地問道。
“關于您的朋友露易絲,有些問題需要您跟我回去調查一下!”榮格繼續繃着一張撲克臉,一字一句地回答。
聽到這個回答,歡馨被曼菲斯德握着的手不由一顫,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卻劇烈地跳動起來。
曼菲斯德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用幹燥的大手握了握她的手,那上面傳來的溫暖和堅定,讓歡馨立刻平靜了不少。
“是嗎?我和她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曼菲斯德若無其事地說着,眉宇間是一派無辜的表情,他頓了頓又說,“不過配合保安部調查,是一個軍人應盡義務!請容我換一件衣服!”
這個再正當不過的要求,榮格當然無法拒絕,他斜睨了兩人一眼,用硬邦邦、冷冰冰的語氣說:“當然可以!”
随即沖身後的一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地點點頭,跟在歡馨他們身後也要上樓。
曼菲斯德見狀眼底劃過一絲怒氣,傲氣的他哪能容許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肆意妄為?他眉頭一擰,就要開口!
一邊的歡馨看榮格有恃無恐的架勢,心中一動。曼菲斯德的父親在黨衛軍裏擔任要職,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要被逮捕,不會不想辦法庇護,就連露易絲也是沖着這點才找他幫忙的。
可這次榮格如此毫無顧忌的舉動,想必不是得到了蓋世太保高層的指令,就是約納斯不能或不方便直接出面。但不論是什麽樣的境況,曼菲斯德這次都不會那麽容易洗脫嫌疑!只能希望有他父親在,情況暫時不要太糟糕。
中國有句俗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搪!對于榮格這種心胸狹隘窄的蓋世太保走狗,目前并不宜得罪的!
于是,歡馨搶在曼菲斯德前面,用戲谑地口吻道:“榮格少尉真是想得太周到了!不過曼斯一向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不麻煩您的手下了!也或許,您怕我們趁機溜了,回去不好交差?”說完,她佯裝被自己幽默的話語逗得咯咯笑了起來,那樣子就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榮格見歡馨一語道破天機,但是對方的話又讓他不能反駁,于是冰封的臉上終于現出一絲裂痕,尴尬地幹笑了幾聲。
這次傳訊曼菲斯德,他雖然得到了自己頂頭上司布倫瑞克上将的支持,因為他這位和曼菲斯德父親一直不和的上司,急于要找機會扳倒自己的政敵。但世事無常,在還沒蓋棺定論前,他對曼菲斯德身份還是有所顧忌的!
于是,榮格揮了揮手,讓自己的手下退到一邊,目送着兩人走上樓梯,眼裏是讓人無法揣摸的寒意。
66身陷囹圄(6)
歡馨跟着曼菲斯德邁着從容的步子走上樓,直到走進卧室關上門,她才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手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曼菲斯德将她摟進懷裏,親了親那烏黑油亮的發絲,用他獨有的略帶磁性而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平靜地說:“沒事的,歡馨,我都安排好了,他們查不出什麽的!我還要回來陪你過聖誕節呢!”
歡馨深深吸了口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擡起頭,強迫自己彎起唇角,柔柔地說:“好!我幫你去拿制服!”
曼菲斯德深邃的眼睛一剎不剎地盯着眼前的女孩,然後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贊賞地說:“真是個好姑娘!”
歡馨磨磨蹭蹭地從衣櫥裏拿出制服和領帶,默默地看着曼菲斯德換上,她很自然地走上前幫他系着制服上的金屬扣。
可今天,這件軍裝的扭洞似乎變小了,歡馨扣了幾次,最後一粒卻怎麽也系不上。她不由一陣焦躁,心裏更是堵得難受,淚意湧上眼眶,癟着嘴有種想哭的沖動。
忽然,曼菲斯德溫暖的大手伸過來,握住了歡馨有些無措的柔荑,帶着它穩穩地将扣子扣好。
歡馨緩緩擡起頭,對上男人深情地注視,逐漸淪陷在那醉人的眼波裏。她下意識地低語道:“我等你回來,無論多晚!”
曼菲斯德忽然笑了起來,那笑比春日的陽光更讓人溫暖,比山間的清泉更使人迷醉。
剎那間,歡馨終于明白,這個男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