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見“色”起“意”(2)(10)
第十五章 見“色”起“意”(2) (10)
布勞希奇環視了周圍的人一眼,才慢條斯理地翻動着手中的報告,問道:“路德維希上校,你對于保安部的指控有什麽解釋?”
曼菲斯德并不急于辯解,狹長的眼眸微挑,有些冷然的向周圍一掃,便足以讓在座的人心頭一跳。
“我的解釋就是——我是認識露易絲,她是我的初戀情人!”曼菲斯德的直白讓旁聽席上的約納斯微皺了一下眉,而一邊的布倫瑞克嘴角卻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在我解釋以前,我想請問一下榮格上尉,當您見到自己的初戀情人遇到麻煩,作為一名紳士是否有義務應該幫助這位女士呢?如果這也算袒護的話,那我就真的無話可說了!”說到這裏,曼菲斯德吊人胃口似的停了停,嘴角微微勾起,忽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哦!我差點忘了,上尉至今未婚,當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話一出口,正在做記錄的年輕書記員就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在安靜的屋內顯得格外刺耳。
原來榮格今年已過不惑之年,由于性格孤僻至今未婚,在黨衛軍裏算是“高齡”單身漢了,平時榮格也最忌諱別人談論這事。
今天曼菲斯德當着衆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拿他取笑,這讓榮格不由怒形于色,額上青筋直爆。要不是布倫瑞克用眼睛制止了他 ,也許下一秒榮格就會沖上去給曼菲斯德一拳。
74相信相依(5)
對面那個嚴肅的老頭顯然也被曼菲斯德的回答說得一愣,嘴角一陣抽搐,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轉移了話題:“那麽,你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露易絲和她丈夫漢斯.波爾隐藏地的附近?”
聽到這個問題,曼菲斯德的心不由一緊,但是表面上還是故作疑惑地問道:“漢斯.波爾的隐藏地?”
“谷倉區XX街48號!” 面對曼菲斯德的疑問,布勞希奇再一次肯定地報出了那個地址。
“我和露易絲好幾年沒見了,不清楚她丈夫的事情!”曼菲斯德不緊不慢地和對方打着太極。
布勞希奇似乎很不滿意曼菲斯德的推诿之詞,臉色一沉剛要發問,身邊年輕氣盛的施密特少校已經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據保安部提供的的證據顯示,你和露易絲當年因家裏的反對準備秘密結婚,可是她卻在結婚當天失蹤了。當你們再次相遇,她卻已婚,難道作為一個差點成為她丈夫的人,你就沒有一點好奇或怨恨?這似乎有悖常理!”
為打擊父親,榮格和他的上司還真是煞費苦心,連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都給翻了出來,看來這次如果自己沒有因此而獲罪的話,真是太對不起這兩個人了!
想着,他的眼底劃過一絲嘲諷的意味,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呀!施密特少校!就如您所說的,作為一個男人,對于背叛自己的情人如果沒有一絲怨恨的話,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我不是神,就是瘋子!所以,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思維的人,您認為我會明知漢斯.波爾是自己的情敵兼叛黨還幫助他們逃跑嗎?我想這樣荒謬的邏輯一定不是少校您想出來的吧!”曼菲斯德的語氣雖然平和,但是身上卻陡然放出如山般巍然的氣勢,使人不得不信服。
旁聽席上的約納斯雖然還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但是眼底已經浮起贊賞的神色,不愧是他約納斯的兒子,到什麽時候都是那麽耀眼!不過,今天他能如此平靜地坐在這裏聽任曼菲斯德被調查,其實暗地裏早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至少還是有一半的勝算的!想着,他不由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布倫瑞克,對方雖然一臉漠然,但是緊閉的嘴唇還是洩露了他心底對屬下辦事能力的不滿。
沒想到自以為抓住了對方的破綻,卻被曼菲斯德用來作為反擊的武器,這讓正春風得意的施密特少校氣得臉色發青,尴尬地坐在椅子上握緊了拳頭。
早聽說眼前這個年輕英俊的上校在學生時期就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馴,但又聰慧異常,再加上出身高貴,弄得那些教官又愛又恨。據說有一次曼菲斯德從師部偵察機飛行員那裏上了一節飛行課後,就要自己單飛,還拉上連隊醫務官做陪。醫務官吓得連連發出:你根本不會飛!再說你要我陪你作什麽?!的抗議,卻被他一本正經地堵回去:“如果我飛成了,你是我的見證人。如果有什麽意外,身邊有個醫生總是好的!”最後,他順利着陸,可憐的醫務官已經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
今天,施密特本想借着這機會殺殺對方的威風,卻反被曼菲斯德一頓搶白,立刻臉上就像開了染料房一般一陣紅一陣綠,瞪着曼菲斯德的眼睛裏恨不得要冒出火來。
一邊同樣是調查組成員的羅倫茲見情況不妙,忙咳嗽了一聲接過話頭:“路德維希上校,現在并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你現在要向調查組說明的是為什麽會在11月28日出現在倉谷區!”
“11月28日?”曼菲斯德佯裝回憶着當天自己的行程,然後無奈地搖搖頭說,“時間間隔有些長,我不記得當天去過哪裏!”
“那麽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助你回憶一下!”榮格突然站起身插話道,語氣裏是強烈的憤懑。
“請你冷靜!不要妨礙我們的調查!” 布勞希奇很不耐地打斷了榮格的話,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榮格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上司,虎着臉讪讪地坐回遠處。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打扮俗氣的女人被推着走了進來。
75相信相依(6)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親都潛水呢?真洩氣!
不知是緊張還是被身上嚴實的衣物包裹得很不舒服,那女人一邊走一邊不安地拉扯着衣服的下擺,還不時轉動着畫得和熊貓差不多的眼睛左顧右盼。
這個女人?曼菲斯德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馬上就認出了就是那天在倉谷區街上拉着他不放的那個妓/女。
安娜覺得這幾天她簡直倒黴到了極點,被一波波的蓋世太保不停地騷擾,害得她那些客人都不敢上門,原因就是盤問她是否見過一個叫曼菲斯德的男人。
安娜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不過在見到現在坐在旁聽席上的、臉上長着刀疤的男人帶來的照片時,她馬上就記起了那個令人想忘記都難的男人。當時,安娜看到了那個刀疤男臉上閃過極度興奮的神情,并且強迫她指認曼菲斯德。
不過,安娜想到昨天深夜出現的那些神秘人脊背就一陣發涼。那些人對她應該算是十分客氣,只不過請她親眼目睹了一場他們如何懲治叛徒的現場表演,然後在充滿血腥味的屋子裏給了她一大筆錢,而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今天的調查會上否認一切。
此時,惴惴不安的安娜站在房間的中央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這使得沒見過什麽大世面的她更加慌亂起來,幾乎感覺怦怦直跳的心就要破膛而出。
突然,她感覺到了旁聽席上有一道森冷的目光正直視着自己,安娜一轉頭就對上了那人如死魚般冰冷的雙眼。
“啊!”安娜不由發出一聲輕呼。雖然昨夜那些人都蒙着面,但她怎麽也忘不掉殘忍地将那個叛徒殺死時,領頭的那人眼中閃現出的如豺狼般殘酷的光芒!對!就是這雙眼睛!
安娜只感覺雙腿一陣發軟,一個踉跄就要摔倒在地。可出乎意料的是,旁邊突然伸過一只強壯的手臂一把扶住了她。
安娜轉頭一看,驚訝地發現扶住她的原來就是他們要自己指認的主角——曼菲斯德。
只見男人雖蹙着眉,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卻無比清澈和平和,既沒有一般黨衛軍高高在上的傲慢,也沒有上流社會的那些所謂貴族們的鄙夷。
只見男人輕輕地沖她點了一下頭,溫和地小聲說:“小心,女士!沒事的,不用慌!”
安娜忙站直了身子,但充滿恐懼的心卻在那聲淡淡的安慰中逐漸平靜,随之一個強烈的念頭迅速在她腦海裏浮現:自己或許可以幫助他脫離目前的困境!
“女士,你的名字和職業!” 布勞希奇例行公事般地問道。
安娜習慣性地扭了幾下身體,擺出一個自以為很性感的姿勢,清了清嗓子說,可是語調中任誰都聽得出有着微微的顫抖:“安娜.萊米尼,□!“
“據保安部的報告,說你在11月28日當天傍晚,看見你身邊的這位先生在倉谷區出現過!”雖然早知道對方的職業,但是布勞希奇說話中還是不由自主地參雜了些許的輕視。
“長官,您說的是這位先生嗎?”安娜聽罷一指身邊的男人,然後仔細湊過去仔細地端詳起來。
那湊過來的女人離得如此之近,讓曼菲斯德鼻腔裏充斥滿廉價的香水味。他一動不動,眼睛直視着地面,仿若入定的老僧,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雖然安娜的視線只在曼菲斯德臉上停留了幾秒鐘,可在場的人感覺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這時,安娜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當時讓我認照片的時候是覺得和我那天見到的人有些像,可今天見到真人,又感覺似乎不是一個人!”
話一出口,曼菲斯德立刻驚異地擡起雙眼看了旁邊的女人一眼,而旁聽席上的約納斯則暗暗松了口氣。
“什麽?你……”還沒等到安娜說完,一邊的榮格已經拍案而起。
“請你冷靜,上尉!” 布勞希奇見狀忙厲聲喝止了榮格,然後示意安娜繼續說下去。
安娜卻看着榮格的方向渾身抖如篩糠:“當時……當時這位先生給我照片時,我很……很害怕,也沒看清楚,只是感覺有點像!”
“哼!有點像也能胡亂指證的?”一邊的羅倫茲少校冷哼一聲,威脅道,“作假證可是要坐牢的!”
安娜似乎是被眼前這個黨衛軍軍官的恫吓吓壞了,張着嘴除了不停地喘着粗氣,竟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突然,她爆發出一陣催肝裂肺的哭聲,連着眼睛上的妝容也跟着化了開來,這下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熊貓了。
76相信相依(7)
“我不要……坐牢,不要……坐牢。可是他們說只要我指證這個人就保證我的人生安全,還會有一筆錢,我就可以不用當娼妓了!”
看着在如此嚴肅的場合肆無忌憚大哭的女人,布勞希奇和他的助手面面相觑,然後他扶着額頭揮了揮手,讓手下将那個女人帶了出去。
沒有了呱噪的哭聲,房間裏頓時恢複了清靜,布勞希奇顯然對這無聊的調查和漏洞百出的證據不耐起來,但是為了完成程序只能繼續,但是語氣裏已沒了剛才的咄咄逼人。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調查組又就幾個細節做了詢問,曼菲斯德一一作答,表現得沉着冷靜,毫無破綻。
詢問接近尾聲,結果顯而易見,一直在旁聽席上的布倫瑞克臉色陰沉得可怕,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着,而榮格更是用陰鸷的眼光看着房間中央那個氣定神閑的男人,恨得牙根癢癢。
“好了,今天的調查會到此結束!上校,非常感謝你的配合,我們會竟快将調查結果提交給相關部門!”随着布勞希奇的宣布,這場如鬧劇一般的調查會正式落下帷幕。
布倫瑞克也顧不得什麽風度,帶着一身寒氣拂袖而去,留下榮格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曼菲斯德從容地站起身,向調查組的成員一一致謝後,優雅地起身離開。當他和榮格擦身而過時,那帶着怨恨的話語從耳邊傳來:“這次你真要感謝自己有一個好父親,不過希望下次你也能這麽走運!”
曼菲斯德停下身看向榮格,因為憤怒,此時對方的臉看上去格外猙獰,連那頰上的刀疤也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我随時恭候!”曼菲斯德很紳士地用手搭了搭帽檐,高傲地回敬着,然後将孤傲的背影留給了身後的人。
……
剛走到一半,約納斯的副官羅爾夫就攔住了他的去路。其實曼菲斯德對于父親會來找自己當然一點兒也不感到驚訝,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還險些讓他身心囹圄,要是約納斯不聞不問那才叫奇怪!
推開辦公室的門,曼菲斯德才發現辦公室裏除了約納斯,還站着一個滿頭金發、身材高挑的美女。只見她擁有立體而深刻的五官、一雙藍灰色的眼睛裏閃動着層層迷人的光彩,穿着一身黑色的黨衛軍制服,讓她在優雅、慵懶的氣質中又不覺增添了幾分英氣。
門一響,正談得投機的一老一少立刻轉過了頭,曼菲斯德定睛一看,不覺驚訝地叫出聲來:“麗塔!”
房間裏的女子名叫麗塔·施耐德,是約納斯的好友、外交官弗朗茨.施耐德的女兒。從小學起,麗塔和曼菲斯德就是同學,也都是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子,雖然好事者一再把他倆聯系在一起,但曼菲斯德始終當她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看待。後來,他們還一起參加了西特勒青年團,由于麗塔對希特勒狂熱的崇拜,她還進入青年團的訓練學校學習過一段時間。那時,曼菲斯德雖然在同齡的青年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但是對于政治卻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因此轉而就讀于柏林洪堡大學,也就是一般俗稱的“柏林大學”,學習繪畫專業,但最終也沒能逃脫戰争的陰影。
曼菲斯德記得大學畢業那年,麗塔的父親被派往意大利擔任大使,麗塔也随父親去了那裏。幾年不見,她到是出落得越發嬌豔動人起來!
正想着,約納斯開懷的笑聲已經響起:“哈哈!雷奧,你一定不會想到今天的調查會你能這麽順利地過關,是誰的功勞!”
曼菲斯德疑惑地看向父親,又見麗塔含笑不語,腦中馬上靈光一閃,不由說道:“難道是麗塔?”
“算你聰明!”說罷約納斯贊賞地看了看麗塔,接着說,“麗塔才從意大利回來,剛進入指揮總部擔任機要秘書。要不是她提早告訴我布倫瑞克那個老狐貍掌握了些什麽證據,今天的場面怕是不太好應付!”
“約納斯叔叔,看您說的!我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麗塔這話雖然是對約納斯說的,但是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曼菲斯德的方向。
曼菲斯德朝麗塔感激的笑笑,溫和地說道:“麗塔,好久不見!沒想到你一回來就幫了我這麽大的忙!”
麗塔咬着嘴唇沒有搭話,傲氣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慧黠的笑容,看上去竟有種孩子般的純真。
77相信相依(8)
“不過雷奧,你這次的事自己要好好反省反省!”約納斯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語氣中帶着幾分嚴厲,“當初我就反對你和那個露易絲在一起,今天又弄出這樣的事情來!你怎麽做事就不經過大腦呢?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想到那個女人差一點讓他失去唯一的兒子,約納斯就怒火中燒,背着手在屋裏踱了幾下,借此平複激動的心緒。
曼菲斯德知道現在并不是和父親争辯的時候,畢竟這次的意外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所以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約納斯叔叔,您就別生氣了!”麗塔看看曼菲斯德的樣子,連忙出來解圍,帶着撒嬌的意味說道,“您知道的,雷奧從小心就特別軟,一定是看到那個什麽叫露易絲的女人很可憐就幫她了!他和海倫娜嬸嬸可真像,當年嬸嬸連看到小狗死了都會傷心好長時間呢!”
聽麗塔提到妻子,約納斯不由長嘆了口氣,對于妻子的死他始終是心懷歉疚的,再看看兒子和妻子五分相似的臉,約納斯就是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
“雷奧,經過這次的教訓,我想你也該收斂收斂你的脾氣了,別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對于自己的事,也該考慮一下了,你這年紀再不結婚生子,難道真想等着被扣除軍饷?”說完,約納斯別有深意地瞥了身邊的麗塔一眼。
從希特勒上臺就一直奉行人種淨化論,他認為國家多子正是實現納粹政權遠大目标的一個前提。只有出生率的增長才能彌補戰争帶來的巨大損失,同時為東方要移居的遼闊地域培養足夠的“民兵”。為此,作為全國領袖的希姆萊不惜一切手段呼籲他的黨衛軍成員生孩子——無論是婚後還是婚外的。更有甚者,在希姆萊于1931年12月31日頒布的訂婚和結婚命令中,黨衛軍成員舉行婚禮前必須由黨衛軍人種局對未婚妻進行生理檢查。只有當戀人“健康、無遺傳疾病和至少是同等人種”時,這位“黨衛軍國家領袖”才頒發結婚許可證。得到同意後這對黨衛軍配偶将繼續受到監視。繁殖後代是義務,沒有孩子的黨衛軍成員會被扣除部分軍饷——一種隐形的生育獎。後來希姆萊甚至非常認真地計劃,命令結婚5年而沒有孩子的黨衛軍成員離婚。他要“培育人類”,他在演講中不斷強調“将日耳曼人種”重新“培育得純潔”。而像曼菲斯德這樣炙手可熱的黨衛軍軍官至今沒有孩子,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違規行為。
曼菲斯德卻無視父親話語中的質問,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麽,可是周身卻明顯地散發出抗拒的味道。
他這樣的表現,無疑是火上澆油,約納斯皺着眉頭,臉上露出愠色。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變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旁邊的的麗塔轉動着靈活的大眼睛笑道:“約納斯叔叔,我看雷奧不是不想結婚,而是結婚對象太多,不知道怎麽選呢!好了,您也別生氣了,您看我剛回來,今天能不能把雷奧借給我呀!”
約納斯無奈地看看兒子,又沖麗塔微微一笑,說道:“這當然!我還有點事,就讓雷奧代我招待你吧!改天再約你父母出來聚一聚!”
麗塔甜甜地一笑,見約納斯似乎還要和曼菲斯德說什麽,便識趣地率先走了出去,曼菲斯德見狀也要跟着走出去,卻被約納斯叫住了
約納斯沉吟着,似乎在思考要怎麽措辭。而曼菲斯德心裏卻急着回去見歡馨,早有些不耐,便開口詢問:“父親,還有事嗎?”
“你從集中營弄出來的那個女人玩玩可以,但是結婚以前必須清理掉!”約納斯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他嘴裏的女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随時随地可以丢棄的物品。
曼菲斯德渾身一震,父親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所以現在更不能表現出對歡馨的維護,因為那樣只能給歡馨招來滅頂之災。
“我知道該怎麽做!”曼菲斯德含糊地答應着,心裏看卻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約納斯知道自己的兒子從小就很優秀,因此是在衆人的贊揚聲中,被衆星捧月般呵護大的,這也就養成了曼菲斯德一部分随興而為、敢愛敢恨的性格。他願意做的事情,自會說到做到,他不願意做的事,即使你再強迫他也是枉然。像今天這樣模棱兩可的态度,那只有一種可能,兒子口不應心。這個不由引起了約納斯的警惕。
78相信相依(9)
他用手習慣性地敲擊着桌面,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要把一個人從集中營弄出來不容易,但是要送一個人進去卻再簡單不過了!”
曼菲斯德聽罷神情一凜,正色說道:“父親,就這一點,您不需要向我作出特別的解釋!”
“好了!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去吧,麗塔在等你!”
見好就收,是約納斯一貫的作風,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把兒子逼得太緊。曼菲斯德血氣方剛的年紀,偶爾有些風流韻事,只要不太出格,他一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約納斯始終認為只要拽着手中的魚線不放,再時常敲打敲打這個桀骜不馴的兒子,相信他會明白自己做父親的一番苦心的。
曼菲斯德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立即沖父親一欠身,說道:“好的父親,那我先出去了!”
約納斯微微點點頭,看着曼菲斯德消失在門口的修長背影,眼睛裏不由放射出令人捉摸不定的光芒……
走出父親的辦公室,曼菲斯德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裏卻暗暗盤算起歡馨和自己的未來來。
“雷奧,可以走了嗎?怎麽看上去愁眉苦臉的?是不是被叔叔訓斥了?”麗塔的聲音猛然在背後響起,倒是吓了曼菲斯德一跳。
他揉着眉心轉過身,對着一臉促狹的女孩苦笑道:“沒什麽,只是有些累了!”
麗塔凝視着曼菲斯德,只見眼前的男人雙眉斜飛入鬓,幽若深潭的雙目仿佛讓人置身于藍色的海洋中,棱角分明的唇邊雖然帶着一絲笑意,卻無法掩飾他眉宇間的憔悴和疲憊。
“連着兩天沒好好休息,累了吧!“麗塔親昵地挽住曼菲斯德的胳膊,語氣裏帶着一絲心痛。
其實麗塔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曼菲斯德了。這也難怪,曼菲斯德對于女人的吸引力,就像美酒之于酒鬼,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并逐漸淪陷不可自拔。
但麗塔也是出身上流社會、高貴的公主,當年曼菲斯德全然不理會她的示愛,讓她那顆高傲的心受到了傷害,所以毅然随父母去了意大利。
不過有些東西就像酒越久越醇,正如麗塔對于曼菲斯德的感情。這幾年她也經歷了不少男人,但總是感覺缺少了點什麽。可就在剛才,就在她見到曼菲斯德推門而入的那一剎那間,麗塔就知道自己這幾年一直在尋尋覓覓的是什麽了!這一次,她——勢在必得!
曼菲斯德微一側身,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貼上來的嬌軀,說道:“是有點累了!不過作為紳士,拒絕一位漂亮女士的邀請,那真是不可饒恕的事!”
聽到這裏,麗塔咯咯咯嬌笑起來,令冷豔的面容頓時散發出光彩,一路上引來不少年輕軍官驚豔的目光。
雖然調查會的結果不言而喻,但是在沒有正式公布以前,曼菲斯德仍然不能恢複任職,倒也有些無官一身輕的感覺。
出了國會大廈的門,曼菲斯德可以說是歸心似箭,但是邊上多了一個麗塔,他就只能舍命陪君子。在沒有安排好歡馨的未來以前,他并不想引起父親的任何注意。
“我下班了,你現在也應該沒任務!今天,你請我吃飯!“麗塔俏皮地沖曼菲斯德眨眨眼說道。
“那當然!”盡管心裏着急,但是曼菲斯德臉上還是洋溢起殷勤的笑意,“我當然應該好好感謝你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
“我從來要的就不是你的感謝哦!”麗塔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語帶雙關地戲谑道。
曼菲斯德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語句,只能佯裝不解地笑了笑,揚手招來出租車,帶着麗塔往餐館的方向而去……
79相信相依(10)
此刻,歡馨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去了一次赫爾曼戈林大街,她并沒有如願見到費力克斯,據他的助手說費力克斯幾天前就被調往坐落在國會大廈地下室的戰地醫院,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歡馨心裏除了莫大的失望,就是無邊無際的彷徨。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裏,失去了曼菲斯德的庇護,她忽然發覺自己那些曾經引以為傲的自尊、倔強、不服輸,竟然是那麽微不足道。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一只躲在曼菲斯德構築的安全堡壘裏的鴕鳥。
也許人只有在即将失去時才會覺得格外珍惜。自從到柏林以來,雖然歡馨從抗拒到接受曼菲斯德,但仔細想來都是對方在付出,在曼菲斯德的深情面前,歡馨承認自己的心無可救藥地沉淪了,但因為對這個時代始終有着不确定的存在感,也因為太了解歷史的發展、了解每一個人的結局,因此潛意識裏歡馨不由自主地逃避。她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她會突然間消失掉,害怕有了牽挂,更害怕那個男人會逐漸忘記她,就像她從不曾在這個世界存在一般!所以,歡馨縮在自己的殼中享受着對方給予的一切溫情。
直到那個會為她擋風遮雨的男人突然不在,歡馨才感覺長久以來自己是多麽自私和懦弱。
拒絕了弗朗克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議,歡馨像個木偶似的走在街上,腦子裏一片混亂,似乎有無數個念頭閃過,可就是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
她也不用了多少時間才回到了家,當那座綴滿紅色小花的白色庭院出現在眼前,當那熟悉的窗戶裏透出的燈光在冬日的黃昏中顯得格外明亮時,她那顆無助的心才突然變得溫暖和安定。
拖着疲憊的步伐走進客廳,迎面正碰上在門口焦急等待的馬提娜。慈祥的婦人眼裏盛滿了擔憂,她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伸出手臂将歡馨清瘦的身子擁進懷裏輕輕安撫着。
歡馨無力地将頭靠在那柔軟的肩頭,就像回到了媽媽的懷抱,身心的疲憊從四肢百骸裏滲透出來,讓她眼睛澀澀地發酸,可卻感覺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馬提娜善解人意地沒有發問,扶着歡馨在餐桌邊坐下,柔聲說:“歡馨,吃飯吧!說不定晚上少爺就回來了!”
歡馨擡起無神的雙眼,沖着這個和藹的婦人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又轉眼看向桌上精心準備的菜色。
今天除了早上的一片面包,歡馨幾乎沒有吃過什麽東西,可是此時擺在她眼前的就算是龍肉,她也毫無食欲。
怔怔地對着盤子裏的菜肴發了一會呆,歡馨才回過神來,發現馬提娜正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己。
看着這個像媽媽一樣的德國女人為自己如此擔心,歡馨有些過意不去,只好拿起刀叉勉強動了幾口,就借口不舒服回了房間。
溫熱的水洗去了一天的風塵,但怎麽也洗不去歡馨心中的思念和不安,神使鬼差般,她推開了曼菲斯德卧室的大門。
卧室裏生着暖爐,春意融融,空氣裏仿佛還飄蕩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是那人的味道,這讓歡馨焦躁的心變得踏實。
在窗下的卧榻上坐下,那上面還搭着曼菲斯德的一件軍大衣。歡馨不由伸出手緩緩撫摸着有些粗燥的面料,櫻色的指尖帶着冬季的微涼游走在漆黑的制服間,在柔和的燈光下有種近乎透明的純美。
良久,她靠在卧榻上,将那件大衣緊緊抱在懷裏,就好象擁着那人寬厚的肩膀,眼前是一片模糊,隐忍了多日的淚水終于洶湧而出,無聲地滴落在黑色的大衣上,和那漆黑的夜混跡成一片。
“曼斯,曼斯!”歡馨靠在卧榻上,低低的呢喃聲逐漸沒入一片混沌……
80枕邊的玫瑰(1)
好不容易和麗塔吃完了味同嚼蠟的晚餐,曼菲斯德又耐着性子送她回了家。幸虧麗塔是個識趣的女人,沒有再過多地癡纏,否則曼菲斯德真不知自己是否還能保持良好的紳士風度。
當他急沖沖回到家,從又驚又喜的馬提娜嘴裏得知歡馨擔心了一整夜,今天又為自己東奔西走,心裏頓覺被什麽東西漲的滿滿的,又倏的劃過一絲疼惜,為那個傻傻的小女人。
曼菲斯德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也顧不上禮貌,迫不及待地推開歡馨卧室的門,嘴裏已經提高了桑音喊道:“歡馨,我回來了!”
可是等他的卻是一室的寂靜,卧室裏空無一人!
歡馨不在?曼菲斯德心中微微有些失落,眉心一蹙,轉而向書房走去……
曼菲斯德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歡馨,他沮喪地推來自己卧室的門,卻發現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昏黃的燈光下,女孩斜倚在卧榻睡得很不安穩。胸前緊緊抱着他的軍大衣,蹙着眉頭,努力扭動着脖頸,仿佛被夢靥緊緊纏繞。
看着那張蒼白的小臉,曼菲斯德心裏緩過意思酸楚的柔情,幾步上前将歡馨輕輕擁進懷裏,這才發現女孩白皙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冷汗。
他心疼地用衣袖擦拭着歡馨臉上的冷汗,柔聲在她耳邊撫慰道:“歡馨,沒事了,我回來了!”
而此刻,歡馨正陷入可怕的夢境中。夢裏滿臉鮮血的曼菲斯德正被一群怪獸吞噬着,可近在咫尺的自己卻無法越雷池半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人在痛苦中掙紮,那厲聲的慘叫仿佛是地獄深處的咆哮,心就在這一刻被撕裂成兩半。
歡馨扭動着脖子,她的意識告訴自己應該趕快醒來,但卻無法發出聲音,無法移動肢體,就像靈魂附着在一具屍體上面,身不由己。
巨大的恐懼将歡馨的心牢牢攝住,她下意識地摟緊胸前的大衣,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然而一滴晶瑩而滾燙的淚珠卻從緊閉的眼眸中悄悄滑落。
曼菲斯德将歡馨抱在懷裏,才發覺對她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