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見“色”起“意”(2)(15)
第十五章 見“色”起“意”(2) (15)
甜蜜的嘴唇!”曼菲斯德動情地低語,手指輕輕摩挲着光滑的聽筒表面,一如撫摸着愛人的手。
歡馨心中一蕩,淚水瞬間模糊了眼前的景物,她竭力讓聲音聽上去顯得平穩:“記得我愛你!等你回來!晚安!”
“我也愛你!做個好夢!”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咔嗒”的挂機聲,曼菲斯德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聽筒。他疲憊地仰靠在皮質的轉椅裏,微微閉上雙眼,心裏卻莫名地湧起一陣不安,可是又無法找到源頭。
曼菲斯德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暗暗自語:歡馨,這次我們是否又會面臨阻撓和困境呢?……
105你一定要幸福(4)
陽光如期而至,黑夜又接踵而來,在梅麗莎熱切的期盼中歡馨如坐針氈。她既希望曼菲斯德能幫助梅麗莎救出林墨陽,但潛意識裏又害怕給對方再一次雜造成傷害,矛盾的心情讓歡馨在漫長的等待中變得分外忐忑。
晚飯後,疲憊的歡馨回到卧室。細心的馬提娜已為她準備了洗澡水,還特意加了幾滴玫瑰精油,微甜的香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讓人放松了身心。
歡馨躺進寬大的浴缸裏,讓自己融進蒸騰的水霧中。當溫熱液體将整個身子包裹,她不禁發出舒服的喟嘆。
半眯着眼看似昏昏欲睡,但此刻歡馨卻感覺意識格外的清醒,她的腦海裏不斷交替閃現着林墨陽和露易絲的臉,一會兒是前線戰地醫院中男人殷殷的關懷,一會兒是露易絲離去時曼菲斯德深沉的臉孔。
林墨陽生死未蔔,晚一天救出他就意味着林墨陽離地獄又近了一步。但是蓋世太保抓人從來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因為他們奉行的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特別是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所以要營救林墨陽必定困難重重。
到了這個世界,歡馨突然發現她似乎一直在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總是在選擇與不選擇之間徘徊,以至常常忘了自己的處境與身份。
沒了繼續泡澡的興致,歡馨有些氣悶地将濕漉漉的自己弄幹,随意地在真絲睡衣外披上厚厚的長袍回到卧室。
屋子裏溫暖如春,可是少了另一個主人的空間就是沒來由的讓她感覺孤獨和壓抑。
“嘩啦”一聲,拉開厚厚的絲絨窗簾,歡馨将被霧氣掩蓋的玻璃窗擦出一塊,好透過它看見外面的世界。馬路上除了街燈透進來的捉摸不定的縷縷光芒,以及被白雪覆蓋的路面在燈光下泛起的慘白之外,近乎一片漆黑。此時,這城市俨然就是黑夜中的叢林,而暗處的樓房就像形态各異的怪獸随時準備吞噬一切生命。那路燈就像一堆行将熄滅的篝火,正在竭力把四面包抄而來的恐怖不斷拒之門外。
就在這時,陷入自己世界中的歡馨并沒有發現卧室的門把手被外力輕輕轉動了一下,門悄然打開,露出曼菲斯德略顯疲憊但是仍充滿期待的臉孔。
他輕輕走到窗前那個伫立的倩影背後,猛然攬過歡馨的腰,手一用力迫使她貼着自己,俯下身,将唇貼近她的耳朵,蠱惑地笑道“親愛的,有沒有想我?”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歡馨吓得差點驚叫出聲,但是随之而來的熟悉聲線又使他她心頭一顫,欣喜的感覺像潮水彌漫了全身。
“曼斯!”歡馨大叫着轉過身,像害怕對方會突然消失似的緊緊樓住男人的脖子。
曼菲斯德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回抱住她,湖藍的眼裏流轉着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誇張地說道:“我親愛的小妻子,你真是太熱情了!不過我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希望這不會影響到你的好心情!”
歡馨“呀”一聲放開了手,卻發現後者正用戲谑的神情望着自己,臉一下子紅到了耳跟……
曼菲斯德的出現讓歡馨懸空的心安定了不少,趁着他洗澡的空檔歡馨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便靠着床頭想心事。
當曼菲斯德走出浴室看到的便是——心不在焉的歡馨手裏機械地翻動着今天的報紙,而沒有焦距的眼睛顯示了主人并沒有專心于上面的新聞。
看着神游太虛的歡馨,曼菲斯德嘴角勾起溫柔的笑意,火熱的渴望也在體內蠢蠢欲動。
他在歡馨身邊躺下,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勾,歡馨身上絲質睡衣的腰帶便悄然滑落,帶着薄繭的手掌立刻溜了進去,在她光滑的胸部和小腹之間來回地律動。
沉思中的歡馨只覺胸口一涼,但是火熱的感覺帶着柔情從皮膚滲入,體內立即升騰起的電流讓她一陣酥麻。
“親愛的,你今天不太專心哦!是有心事嗎?” 曼菲斯德親吻着歡馨小巧的耳垂,輕輕道出心中的疑惑。
106你一定要幸福(5)
歡馨被男人撩撥得心猿意馬,但是心裏盤踞着那件事,只得按住了對方那不安分的手,微微喘息着說道:“曼斯,我想……是有那麽一件事情……!”
曼菲斯德顯然沒有把歡馨斷續的話放在心上,他用低沉而柔和的音調附和着,一邊卻已脫下歡馨的睡衣,又拉下她文胸的肩帶。不知是蕩漾的春情還是微涼的空氣,竟讓女子細膩的肌膚起了一層微小的顫栗,在橘黃的燈光下顯出嬰兒般的粉色。
曼菲斯德的眼色變得越發幽深起來,湧動的藍裏流淌出強烈的渴望。
“等一下,曼斯!我真的有話要說!”雖然歡馨知道在這個時候打斷兩人之間的親昵是多麽煞風景的事,但是有些事卻不得不說。
她費力地從男人強壯的臂彎裏脫出身來,小鹿般清澈的眼裏顯出凝重的色彩。
見歡馨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曼菲斯德詫異地揚了揚眉,用一只胳膊撐着身子,帶着探尋的意味看向對方說:“親愛的,什麽事情這樣嚴重,非要現在說?”
歡馨拉了拉胸前微敞的衣襟,說實話即使和曼菲斯德已經如此親密,但她仍然不習慣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身體。
擡手理了理微亂的發絲,歡馨這才一口氣将林墨陽不遠千裏來德國尋找自己,又陰差陽錯地被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話音一落,歡馨就立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曼菲斯德的神色,可是後者的臉上一片平靜,眯着眼不知在想什麽。對方捉摸不定的神情讓她的一顆心立即懸了起來,因為歡馨知道如果曼菲斯德打算置身事外的話,那麽林墨陽這次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正當歡馨搜腸刮肚,把前世看過的電視劇從美人計到宮心計翻了個遍想着對策時,曼菲斯德突然開口了。這猶如天籁的話音讓歡馨心中一喜,不管怎樣能說話就代表有希望。
“那個林墨陽是紅十字會的醫生?對你很照顧?”曼菲斯德平淡的聲調中聽不出他真正的意思。
歡馨有些摸不着頭腦,望着男人帶有些許壓迫感的表情,呆呆地點了點頭。
“又追了那麽遠來帶你回中國?”曼菲斯德追問道,低沉的語調中的壓迫感更加明晰了。
歡馨聽着這和營救林墨陽完全沒有關系的問題,腦子裏似乎抓住了什麽,但是又無法形容。
她索性坐着蜷起腿,将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望向不知名的遠處,低低嘆息着:“是呀,真是個傻瓜!”
忽然,歡馨感覺身子一歪,還沒等她驚呼出聲,自己已經落入男人的懷抱,被曼菲斯德用力吮吸的唇上有絲絲的痛意傳來。
這怒氣來得還真是莫名其妙!歡馨暗暗腹诽,但是男人娴熟的技巧和帶着懲罰意味的吻讓她的腦袋漸漸陷入混亂,像一團漿糊似的無力自拔。
良久,曼菲斯德才放開了歡馨,但是并沒有離開,他占有似的用灼熱的嘴唇輕輕摩挲着歡馨的臉頰,沙啞着嗓音說:“我可以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但是你是我的!并且永遠都是!”
原來曼菲斯德生氣是為了這個?一向冷漠、高傲的他也有吃醋的一天?
這樣的認知讓歡馨喜上眉梢,她調皮地用纖長的手指繞着男人的胸部畫着小圈,立刻感覺到指尖下結實肌肉的叫嚣。
她将臉貼上那堅實可靠的胸膛,輕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只是一個朋友,而你是我唯一的愛!” 立刻,歡馨感覺到了背後收緊的手臂,她笑了。
“你也是我唯一的愛!即使那個林墨陽出來後帶你走了,我也會追到世界的任何地方找到你!”曼菲斯德嚴肅地說。
“這麽說你答應救他了?”歡馨一聽立即興奮地抱住曼菲斯德大叫起來。
“我可只是答應考慮一下!”男人對歡馨為另外的男人激動不已的表現顯然有些不滿,因此酸酸的回應了一聲,随即話鋒一轉,帶着促狹的神情說道,“不過要我救他也不難,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這麽露骨的話讓歡馨臉上火燒火燎起來,她低着頭捶了曼菲斯德一下,縮進他的懷裏再也不肯出來。
曼菲斯德抱着歡馨哈哈笑起來,而懷裏的女孩也不禁輕揚起嘴角,但是她卻錯過了男人眼底瞬間劃過的憂色。
此刻,曼菲斯德到不是擔心不能救出林墨陽,可救林墨陽就必須懇請父親幫忙,但這樣他就必須去面對一個自己一直在逃避,卻最終還是要面對的難題。
想到這裏,曼菲斯德低下頭看了看懷裏的歡馨,不知為什麽突然感覺這幾天一直萦繞在心間的不安越發濃重和強烈了……
107你一定要幸福(6)
二月的柏林仍然冷得叫人心底發顫,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只有寒風肆意地掠過大街,輕狂地揚起陣陣更加深刻的冷意。
曼菲斯德慢慢地走在去國會大廈的路上。天空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花,給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薄綢似的紗幔。
站在父親的辦公室前,曼菲斯德略作停頓,将思路稍稍整理一番便擡手敲響了暗紅色的辦公室門。
“請進!”不多時,門裏傳來約納斯低沉而威嚴的聲音。
曼菲斯德整了整軍帽,邁着穩健的步子走了進去。正巧約納斯也擡首朝門口張望,驀然見到兒子主動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司,他微微一愣,随即一抹喜色劃過眼底。
“坐,雷奧!你怎麽來了?”到底是父子天性,兒子的到來讓這幾天有些驕躁的約納斯首次露出了笑容。
曼菲斯德颔首坐下,眼睛從父親有些灰暗的臉移到辦公桌上攤着的一份名單上,只見白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人名,有些名字邊還用紅筆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曼菲斯德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雖然他平時從不關心父親的工作,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蓋世太保們的那些龌龊勾當,這些紅叉旁名字的主人怕是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想到這裏,那些紅叉仿佛一柄柄利劍刺入胸膛,讓他不舒服的窒息感覺迅速蔓延開去。
約納斯瞟了一眼一臉沉靜的兒子,随手合上桌上的名單,清了清嗓子溫和地問到:“雷奧,有什麽事嗎?”
曼菲斯德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父親。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眼前這個優秀而又克制的年輕人是他的兒子,從小在貴族式教育的熏陶下讓曼菲斯德做每件事都是進退得體,然而兒子今天卻在辦公室裏喊他父親,因為以前在這裏他從來是叫約納斯将軍的,看來此次的事情一定不比尋常!
“什麽事情?”約納斯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用不緊不慢的聲音追問。
曼菲斯德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瞥向了那合攏的名冊,心裏思忖着不知道裏面有沒有林墨陽的名字,可是臉上卻顯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聳了聳肩說:“也沒什麽,只是有一個朋友被蓋世太保抓了,她的女朋友找到我想打聽一下是否搞錯了!”
“一個朋友被抓了?”約納斯眼神閃了閃,語調中透出隐隐的壓迫感,:你別忘了上次露易絲的教訓!”
聽到父親滿含警告的話語,曼菲斯德霍的擡起頭,直指地迎上父親冷靜而犀利的目光,堅定地說:“我相信他不是什麽叛亂分子,他是一名紅字會的醫生,跟着醫療隊來到德國。現在局勢雖不穩定,但是我想父親您也不會縱容手下随便抓人充數吧!”
約納斯望着一臉堅定的兒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這段日子來局勢越來越緊張,全國總領袖希姆萊已經不止一次下達了清理猶太人和叛黨的指令,可是那些反對勢力猶如燒不盡的野草,不管拔掉多少,不久又會頑強地生長,讓約納斯忙得焦頭爛額。現在聽到自己兒子為了一個被捕的朋友來探聽情況,這不得不使他立即警覺起來,上次差點失去兒子的惶恐讓他至今心有餘悸
“父親,我可以擔保我的這位朋友絕對沒有問題,只是當中有些誤會罷了!您可以讓手下徹查,然後再下定論!”
曼菲斯德再清楚不過父親的脾氣和辦事的原則,如果現在他越表現得急不可耐就越會将父親推向另一邊。于是,他索性向後靠了靠,将手指交叉在胸前,勾起唇角,湖藍的眼眸流轉着看向父親,陽光緩緩照入,輕盈地在他挺直優雅的鼻尖跳躍。
約納斯面無表情地看着胸有成竹的兒子,就然後緩緩拿起桌上的名單看了起來,半晌才用威嚴的聲音問:“名字?”
曼菲斯德顯然沒有明白父親的意思,疑惑地盯着他沒有出聲。
“我是說你朋友的名字!”約納斯又刻板地重複了一遍問題。
見父親的态度有所松動,曼菲斯德一陣欣喜,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林墨陽!”
意外地聽到一個中國名字,約納斯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沉聲問道:“中國人?”
曼菲斯德挑挑眉,表示默認。
約納斯微微哼了一聲,眼睛卻快速地在手裏的名單中搜尋起來,不多時已在最後一排找到林墨陽的名字。他的手在名字邊頓了頓,卻讓曼菲斯德的心跟着收縮了一下。
“這個林墨陽不會和那個程歡馨有關系吧!”約納斯将手裏的文件放在桌上,淡淡地問,雖然收斂了身上的氣勢,但是仍然讓人感覺到壓迫感。
108你一定要幸福(7)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了,感謝各位親的支持和耐心等待!
雖是詢問的句式,但是約納斯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曼菲斯德輕輕籲了口氣,對于父親的話他并不感到意外,因為這本來就是瞞不住的事情。他将精明銳利的眼睛從桌上的文件上移開,轉而望向父親,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兩人都沉默不語,空氣好像變成一張拉滿弓的弦,稍一用力就會繃斷。
就在約納斯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耐的瞬間,曼菲斯德才用漫不經心的語調回答道:“程歡馨只是一個目前比較新奇的玩具而已,而這個林墨陽是我在奧地利認識的朋友,記得那年我去滑雪摔傷了腿,還好他在場幫我急救,說到這個我還真的要感謝他!”
約納斯專注地聽着兒子的陳述,仿佛要從他的來年上讀出這些話的真假來。不過當年妻子還在世時,确實每年都要帶兒子會奧地利住一段日子,有一年确實摔傷了腿被一個中國人救回,只是他不能确定林墨陽是不是就是兒子口中的那個中國人。
父親狐疑的目光讓曼菲斯德的臉變得更加堅定,他沉聲繼續說道:“我可以以對帝國的忠誠起誓,如果林墨陽真的是您口中的叛黨,那麽我會第一個槍斃他!”
曼菲斯德的堅定讓約納斯心中還殘留的一絲懷疑消失殆盡,他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會叫手下查清楚,如果真沒問題我可以放了你的朋友!”
聽到父親的承諾,曼菲斯德繃了半天的神經總算松弛了下來,他站起身來朝父親欠了欠身:“那我會等您的好消息!父親!”
約納斯看着高大挺拔的兒子,眼裏滿是驕傲的神情,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曼菲斯德本想馬上離開,但是看見父親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好像還有話要說,便不好馬上告辭。
“雷奧!”約納斯咳嗽了一聲,語氣不複剛才的刻板,變得溫和起來,“你今年也有二十六了吧!”
曼菲斯德微微一愣,又點點頭,暗地裏卻奇怪父親怎麽平白無故地問起自己的年齡。
約納斯将右手撫上左手食指上的結婚戒指,無限感慨地嘆道:“你母親也去世有四年了吧!”
聽父親提到母親,又勾起了曼菲斯德心底最深處的傷痛,他皺了皺眉,別扭地将臉轉開。
約納斯在心底暗暗嘆息一聲,将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你這個年紀應該結婚了!”
聽到這話曼菲斯德心裏一驚,剛要争辯,卻被約納斯強硬地用眼神制止了:“不管是為了路德維希家族的延續,還是為了帝國優秀血統的傳承,你都必須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聽說上面已經在醞釀是否要強制結婚5年還沒有孩子的黨衛軍夫婦離異,所以你的婚事在近期就要決定下來!我可不想我的兒子因為單身被罰款,而成為別人的笑柄!”
連珠炮般的話語讓曼菲斯德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而約納斯在這件事上突然表現出來的強硬也讓他心底閃過一絲不安。
曼菲斯德沉吟了一會兒,擡頭望向父親,緩緩說道:“那您認為誰應該是我門當戶對的選擇?”
“麗塔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約納斯一邊用手輕輕敲擊着桌面,一邊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心中的答案。
曼菲斯德仿佛早已知道這個答案般只是輕輕勾起了嘴角,臉上顯出嘲弄的神情。
“怎麽?你有更好的人選?”約納斯對兒子的态度有些不悅,立刻追問了一句。
“沒有,麗塔确實是一個好人選!”曼菲斯德頓了頓,又接着道,“不過我并不認為她适合我!”
“我倒覺得她很适合,而且你的婚姻也不是你自己可以決定的!”約納斯緊盯着兒子和自己酷似的眼睛,緊追不放,
曼菲斯德繼續保持着淡淡的表情,但是筆挺的身軀卻顯示了此刻他的不滿:“那麽就讓她嫁給路德維希家族吧!我并不想成為您沽名釣譽的工具,也不會因為這個讓您的名譽蒙羞,過一段日子我會申請重新調回東線戰場!”
說罷也不等約納斯反應,曼菲斯德轉身就走。
“不行!”身後傳來約納斯拍案而起的聲音,他惱怒地沖着兒子的背影喊道,“看來我早該把那個程歡馨送回集中營!”
109你一定要幸福(8)
這話讓曼菲斯德前行的腳步一頓,背脊瞬間變得僵硬起來。他緩緩地轉過身,挺直的鼻梁因為日光的關系在臉上折射出一道陰影,深邃的眼睛裏含着一絲隐忍的淩厲。
約納斯仍舊坐在寬大的皮椅裏,神色淡然,仿佛剛才的怒氣從來沒有爆發過,他緊緊地盯着兒子,等待着曼菲斯德的回答。
其實剛才的試探的意味多于憤怒,如果今天曼菲斯德表現出對程歡馨過多的在意和維護,那麽約納斯就會毫不猶豫地實施自己的決定,因為他絕不允許一個中國女人來混亂路德維希家族高貴的血統。
突然,曼菲斯德微微笑了起來,他松弛了緊繃的肌肉,微微擡了擡下巴,慵懶的口吻仿佛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對于您來說程歡馨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您不會真的為了這樣的小事而動用您的勢力吧!那可是會成為黨衛軍裏的一個笑話!我親愛的父親!”
約納斯沒有吭聲,嚴肅的眼神深深地打量着自己的兒子,然後用充滿威儀的語氣說道:“雷奧,無論你是否會回到前線戰場,你都要記住自己是一名軍人。作為軍人首先要明白的就是帝國的榮耀是不容玷污的!”
曼菲斯德靜默着,突然他重重地吸了口氣,仿佛要将什麽吸入身體的深處,緩緩舉起手向父親敬了一個禮,鄭重地答道:“是的,我們的榮耀即忠誠,我會記住您今天所說的話!”
逐漸,約納斯目光又平和起來,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示意曼菲斯德可以離開。
阖上背後門,曼菲斯德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愁雲,他蹙着英挺的眉,感覺心也随之變得沉甸甸的,一下下撞擊着自己的胸膛。
看來得把歡馨藏起來了!可是在這風雨飄搖的城市裏,哪裏又會比在他身邊更安全呢?再加上剛才父親對自己婚姻的強硬态度,讓曼菲斯德變得有些焦躁起來,便低着頭直奔自己的辦公室。現在他最希望的是能一個人冷靜一下,那樣才會找到比較好的解決辦法。
可是偏偏事與願違,沒走幾步他就在拐角處撞上了一個人,還連帶碰落了那人手裏的一疊文件。雪白的紙張伴随着女人壓抑的驚呼散落了一地。
曼菲斯德慌忙蹲下身将文件拾起,嘴裏一邊說着道歉的話,但耳邊卻出乎意料地傳來一陣嬌笑。他詫異地擡起頭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撞到的竟是麗塔。
“嗨!雷奧,今天要不是撞到了我,你是不是又準備偷偷溜走了?”麗塔看着曼菲斯德,水晶一樣美麗的眸子閃閃發亮,半開玩笑地表達出了對曼菲斯德這段時間來對自己的刻意回避的不滿。
“這是你的文件!”曼菲斯德一邊将文件交到她手中一邊聳了聳肩,故意忽略了對方語氣裏撒嬌和抱怨的成份。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冷漠和疏離,麗塔漂亮的眼裏湧起些許憤懑,但是随即被掩飾的笑容代替。
她故意湊到曼菲斯德的耳邊,讓兩人形成了一個暧昧的距離,曼菲斯德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撩人的氣息噴灑在耳廓上。
他下意識地向往後退一步,但是卻被麗塔一把抓住胳膊,用及其溫柔的聲調說道:“雷奧,別急着拒絕我,難道你想讓你父親注意那個中國女孩嗎?”
110你一定要幸福(9)
曼菲斯微微一怔,眼神裏有劃過一絲憤怒。他直面着麗塔,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過對方直接窺視人心。
就在麗塔被曼菲斯德冷冷的目光壓迫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的時候,男人的嘴角突然扯了扯,竟然好看地微笑了一下,又湊近她的耳邊一字一句地道:“麗塔,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怎麽你還是不了解我?我向來是不接受威脅的!”
對于曼菲斯德暧昧的動作麗塔前一秒還在想入非非,後一秒卻為男人語氣裏的傲慢噎得氣結無語。
她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有些焦躁地低聲喊道:“雷奧,那個中國女人不适合你,她會毀了你的!”
“是嗎?”曼菲斯德劍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慵懶的笑容,可那笑意卻絲毫沒有被融入語調中,“可我到目前也沒找到更合适的!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望着那男人遠去的修長背影麗塔眼裏滿是不幹和嫉妒,她用力咬着下唇,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堅定,沖着走廊盡頭曼菲斯德消失的方向擡了擡弧度優美的下巴,渾身散發着志在必得的氣息……
自從曼菲斯德答應了幫忙打探林墨陽的消息後,至今已過去好幾天了,歡馨簡直是如坐針氈,幾次想探問情況,可是曼菲斯德要麽閉口不談要麽故意轉移話題,讓她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而且曼菲斯德對她的态度自從那天以後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表面仍舊對歡馨寵愛有加,但是這種感覺就像喝水冷暖自知。随着男人越來越晚的回家時間,以及身上那熟悉的薰衣草味兒中混合着的若隐若現的香水味,歡馨的心也随之變得紛亂不堪。
但是令她感到更不安的是,如今曼菲斯德總是在他自認為不會被歡馨發現的時候,用充滿柔情和歉意的眼神望着她,那裏面有熱烈的情感,更有壓抑的痛苦和深深的無奈,那藏在眼底深處的痛仿佛如炙熱的地獄之火随時會噴湧而出,灼傷自己也毀滅別人。
這些讓歡馨似乎預感到了某些事情,但這些念頭又快得如閃電一般讓人找不到痕跡,或許在她潛意識裏也不願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午後,歡馨坐在陽臺的搖椅上,微閉着雙眼似乎睡着了,可是在她平靜的外表下思緒卻紛亂不堪.今天,心急如焚的梅麗莎破例沒有出現在她面前,歡馨猜想她大概又出去找別的門路了,這個到讓她有些許如釋重負的感覺。
“叮鈴——叮鈴——”門鈴在此時響起,将心不在焉的歡馨吓得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不多時,就見馬提娜胖胖的身影出現在花園的入口處,她幾步來到歡馨面前急促的開口道:“程,少爺派人來說有人要見你!”
聽到這話,歡馨心裏立即聯想到某個可能,心髒如觸電般立即加快了跳動……
走進客廳,只見屋子裏站着一名年輕的德國軍官,雖然現在客廳裏空無一人,但是仍然一絲不茍地保持着筆挺的站姿,小麥色的皮膚趁着年輕而嚴肅的褐色眼眸,給人精明幹練的第一印象。
他面朝門而立,見到氣喘籲籲奔進來的歡馨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但立即掩飾了過去。
沒等歡馨發問,那名軍官已經先一步沖她欠了欠身,彬彬有禮語氣中帶着疏離:“小姐,您好!我是邁爾中尉,路德維希上校讓我來接您去碼頭見一個!”
碼頭?一個人?歡馨被對方話語中的地點弄懵了,難道曼菲斯德讓她見的不是林墨陽
歡馨定了定神,讓自己表現得盡量像一個淑女:“好的,中尉,那真是太感謝您了!”
邁爾中尉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又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歡馨踟蹰着沒有前行,讓後者的眼裏露出詢問的神情。
歡馨微微笑了一下詢問道:“不知路德維希上校要您帶我去見誰”
邁爾用波瀾不驚的眼神看着歡馨,繼續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似乎是一位叫林墨陽的先生!”
果然是他!歡馨心中一喜,同時又為這幾天自己對曼菲斯德的猜忌感到汗顏。她一邊往外走一邊随口又問道:“路德維希上校今天很忙嗎?”
對于歡馨的問題邁爾中尉顯然早有準備,他引着歡馨走到停在門口的軍用吉普車邊,打開門的同時開口說道:“我只負責把您帶到目的地,其他的不是很了解!”
歡馨碰了個軟釘子,但也知道曼菲斯德行蹤一向是保密的,便不好多問,但是心裏總隐隐感到不安。
或許是這不穩的局勢給自己造成了心理上的陰影,歡馨自我安慰着上了車,向輪渡碼頭駛去……
而同一時間,曼菲斯德正站在父親的辦公室裏面對一個他已經無法再回避的現實作出選擇……
111你一定要幸福(10)
“雷奧!”約納斯微眯的眼裏閃動着精光,緩緩說道,“那個中國人已經被釋放了!”
曼菲斯德沉默地點點頭,平靜的目光直視父親,他知道父親告訴自己這個只是樂曲的前奏而已。
果然,沉吟了片刻後約納斯将身體在寬大的辦公椅裏調整了一下,接着說道:“麗塔的父親已經同意聯姻的事情,麗塔本人也并沒有反對,然而婚期我覺得還是要你和麗塔自己商議一下,當然越快越好!”說完他自己先呵呵笑起來,顯然對這樁婚事滿意極了,而且似乎已經肯定曼菲斯德會答應般,話語中并沒有詢問的意味。
曼菲斯德陰沉着臉,幽深如湖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着眼前的男人,淡淡地說道:“父親,我似乎記得并沒有同意過這樁婚事!”
約納斯好像早已料到兒子的反應,連眼皮也沒擡一下,一邊把玩着桌上的水晶地球儀,一邊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似乎安排了那個中國人今天離開柏林!哦!好像是下午2點的班次,程歡馨大概趕得及去送行吧!”
說到這裏,約納斯故意停了停,曼菲斯德的心髒也跟着緊縮了一下,不好的預感倏的湧上心頭。
這段日子他故意疏遠歡馨、故意夜夜留戀風月場所,為的都是給自己精明的父親制造假象已轉移他對歡馨的注意,可是又有誰知道,每當他看到歡馨受傷而又隐忍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深深撕裂般痛入心扉,有好幾次他都仍不住要說出實情,但是都被自己該死的理智制止了。而更讓他心痛不已的是善解人意的歡馨盡管傷心、疑惑、迷茫,但卻乖巧地沒有詢問,可每次看到她那比哭還讓他揪心的微笑,曼菲斯德就會在心裏狠狠地譴責自己,因為是他将這個純潔的中國女孩拖入了這樣危險的境地。
不過,這幾天曼菲斯德也在積極尋找對策,他已經變賣了母親留下的一部分首飾,秘密在柏林的郊區買了一幢田園式的小樓,準備等林墨陽的事情了結後就對歡馨攤牌,并把她送到那裏住一段日子,他相信歡馨會喜歡,同時這也是曼菲斯德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這些事當然不能讓約納斯察覺,不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