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見“色”起“意”(2)(23)
第十五章 見“色”起“意”(2) (23)
克馬首是瞻,自然不會支持費恩。
盧克斜睨了擔憂地望着歡馨消失方向的費恩一眼,拍拍他的肩頭,略含諷刺地說道:“那女孩不會屬于你的!”
費恩轉突然轉過頭一拳重重打在盧克的下巴上,嘴裏罵道:“你這個混蛋!”
盧克踉跄地後退了幾步,憤怒讓他的臉瞬時漲得通紅。他沒想到費恩會動手,咬着牙沖去一拳回敬了過去。
馬克西米連和以利亞見狀兩忙将兩人拉開,以利亞還一邊大聲喊着:“冷靜,你們TMD這是要幹什麽!”
費恩冷冷哼了一聲,甩開馬克西米連抱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将嘴角的血跡一抹,朝馬克啐了口唾沫。頭也不回地追着歡馨的方向而去。
再說歡馨跟着幾名德國士兵走入樹林,轉了幾個圈來到了一個小山洞的前面停下。
只見先前指名要自己跟來的士兵朝裏面努了努嘴說:“我們的長官受了傷,情況不太好!”
歡馨點點頭跟着他彎腰鑽了進去。洞裏的光線有些暗,歡馨适應了一下才看清情況,只見右邊一趟一蹲着兩個人,其中一人正在給躺着的那人喂水。
費恩見狀很紳士地擋在了歡馨身前,警惕地望着來人,其餘人也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名士兵。軍靴踩在枯枝上發出刺耳的斷裂聲,逐漸接近的身影讓所有人緊繃起了身上的肌肉,而一旁的盧克不由暗自握緊了腰裏的毛瑟槍。
費恩的身量足足比歡馨高了一個頭,因此在護住她的同時也擋住了歡馨的視線,不過依聲音靠近的方向判斷,那名士兵是沖着這裏來的。
果然那人在費恩一米處停下,犀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然後用手指着費恩身後的歡馨說:“我們需要醫生,你,跟我來!其餘人可以走了!”
聽他指名要歡馨跟去,費恩立刻皺起了眉。歡馨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擺,小聲說道:“沒事兒,也許他覺得女性的威脅性比較小!”
四個男人眼睜睜看着歡馨和那一群士兵消失在樹林裏,面面相觑。過了一會兒才聽盧克無奈地說:“走吧!在戰場上,那些德國人不會真蠢到傷害軍醫,那等于自殺!”
“我們不能把一位女士留在這裏!”費恩一聽馬上不滿地嚷嚷起來,因為在隊裏就屬他和歡馨關系最好。
“那怎麽辦?追上去問那些德國人要人嗎?你有把握一個人打贏他們?” 盧克立刻豎起眉毛反駁道,又看了看剩下的兩人問道,“你們的意見呢?” 其餘兩人一直以盧克馬首是瞻,自然不會支持費恩。
盧克斜睨了擔憂地望着歡馨消失方向的費恩一眼,拍拍他的肩頭,略含諷刺地說道:“那女孩不會屬于你的!”
費恩轉突然轉過頭一拳重重打在盧克的下巴上,嘴裏罵道:“你這個混蛋!”
盧克踉跄地後退了幾步,憤怒讓他的臉瞬時漲得通紅。他沒想到費恩會動手,咬着牙沖去一拳回敬了過去。
馬克西米連和以利亞見狀兩忙将兩人拉開,以利亞還一邊大聲喊着:“冷靜,你們TMD這是要幹什麽!”
費恩冷冷哼了一聲,甩開馬克西米連抱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将嘴角的血跡一抹,朝馬克啐了口唾沫。頭也不回地追着歡馨的方向而去。
再說歡馨跟着幾名德國士兵走入樹林,轉了幾個圈來到一個小山洞的前面停下。
只見先前指名要自己跟來的士兵朝裏面努了努嘴說:“我們的長官受了傷,情況不太好!”
歡馨點點頭跟着他彎腰鑽了進去。洞裏的光線有些暗,歡馨适應了一下才看清情況,只見右邊一趟一蹲着兩個人,其中一人正在給躺着的那人喂水。
見有人進來,蹲着的那人連忙站起身行了禮,喊道:“斯蒂芬中士!”
“上尉還好嗎?” 斯蒂芬皺了皺眉問道。
“還好,上尉已經醒了!”那士兵連忙報告。
“赫奇特上尉,我帶了軍醫來!” 斯蒂芬聽罷立即彎下腰對着地上的人說道。
赫奇特?聽到這個姓到讓歡馨想起一個朋友,只是她不認為會有這麽巧在這裏碰到故人。
“嗯!”只聽那人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有氣無力,顯然受傷不輕。
歡馨見狀連忙從斯蒂芬中士身後走了出來,說道:“讓我看看!”
中士很自覺地讓出了道路,歡馨這才看清眼地上躺着的人,立刻驚呼起來:“弗朗克?”
地上的弗朗克比在柏林時削瘦了不少,胡子拉碴,再也不是那個歪戴的軍官帽,暖暖笑着的大男孩,戰争的洗禮給他平添了幾分男人的蕭殺之氣,只有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扔閃動着歡馨熟悉的清澈光芒。
躺着的弗朗克也聽到了歡馨的呼聲,循聲往來,眼裏立刻湧起驚喜:“程小姐?你是歡馨?”
在這個血腥而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朋友,歡馨感到無比激動,她蹲□按住強撐着要起身的弗朗克說道:“別動,我看看你腿上的傷!”說着,便将目光鎖定在弗朗克一被鮮血浸透的大腿上,還好已經紮了止血帶,要不然非得失血過多而死。
大腿上紮着一塊很大的彈片,因為紮的很深,所以沒敢輕易取出。希望沒有傷到大動脈或發生氣性壞疽,否則也只有截肢了!歡馨默默想着,便開始準備手術器械。
“我不想被鋸掉腿,我還要想代表德國參加奧運會的!”突然弗朗克孩子氣的說道。
在戰場上,由于時間緊,傷員多,軍醫為了節省時間,往往擯棄一切公認的戰傷處理原則而動辄以截肢作為處理四肢戰傷的主要治療方式。
但歡馨卻認為從醫學角度來看,用截肢術作為處理戰傷的主要手段是原始式的,非科學的。另一方面,從人道主義觀點來說,任意截肢也是殘暴和忽視人道的表現。因此經她手的傷員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為他們截肢的,何況是自己的朋友弗朗克,她就是拼勁全力也要保住他的腿。
于是,歡喜擡起頭給了男人一個安心的笑意,肯定地說道:“放心,我會讓你帶着完好的腿走上綠茵場!”
149他在南邊
其餘人已經退了出去,只留下斯蒂芬中士協助歡馨進行手術。
歡馨拿起手術剪看了一下,然後望着弗朗克鎮定地說道:“我帶來的麻藥只夠做局部麻醉,所以你仍舊會感到疼痛,如果忍不住,我可以叫你的手下把你綁起來!”
弗朗克同樣回望着她勾起唇角,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和臉頰上兩個孩子氣的酒窩道:“哦,女士!我以帝國軍人的名義起誓,那是不需要的事情!”歡馨見狀沖着他肯定地一點頭,便開始了手術。
洞裏靜極了,偶爾手術器械碰撞的細碎聲音仿佛一把細細的錘子,敲打着每個人的心坎兒。
弗朗克半躺在斯蒂芬的懷裏,看着歡馨忙碌的手在大腿上娴熟地來回移動。洞裏的光線有些暗,但是仍然可以看見三人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閃着晶瑩的光。
忽然,男人感覺到了刀刃劃過皮膚的刺痛,麻藥在此刻似乎失去了效用,而耳邊隐隐還能聽到肌肉被剪開的聲音。他蹙起眉頭,身下修長的手指彎曲起來幾乎摳進泥土裏。弗朗克的呼吸變得濃重起來,裏面似乎壓抑着無盡的痛苦。
“忍一下,我知道這很痛!”歡馨瞥了一眼臉色愈見蒼白的弗朗克,出聲安慰。
弗朗克突然笑了起來,喘着氣對身後的同伴說道:“斯蒂芬,你說這……後勤部……是不是又搞錯了,送來的麻藥……真TMD的不管用!”男人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臉上的肌肉也随之顫動了幾下。
“是的,長官!後勤部那幫家夥整天只會坐在辦公室裏瞎嚷嚷,真該讓他們也上戰場來嘗嘗冬天收到夏裝的滋味兒!”
“呵呵……”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可是斯蒂芬卻感覺到手下扶着的身體在微微顫動。
“斯蒂芬,唱首歌吧!我知道你學過聲樂!”弗朗克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Auf der Heide bluht ein kleines Blumelein
小小的花兒開在荒野上
Und das heit: Erika.
她的名字叫做艾瑞卡
……
In der Heimat wohnt ein kleines Mgdelein
在我的故鄉住着可愛的少女
Und das heit: Erika.
她的名字叫做艾瑞卡
Dieses Mdel ist mein treues Schutzelein
那是我最親愛的人兒
Und mein Gluck, Erika.
她帶給我幸運,艾瑞卡
……
Denkst du auch an deine kleine Braut
你是不是還記得你那美麗的姑娘?
In der Heimat weint um dich ein Mgdelein
那流淚盼着你歸來的姑娘
Und das heit: Erika.
她的名字叫做艾瑞卡”
斯蒂芬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小小的山洞裏回蕩,弗朗克和洞外守候的士兵都靜神聆聽。他唱的是德國作曲家Herms Niel于1939創作的一首軍歌“艾瑞卡”,沒想到卻深受當時德國國防軍的喜愛,是當時傳唱最多的軍歌之一。
在21世紀,歡馨也聽過這首歌,當時也很震驚,她弄不懂在那殘酷的戰場上為什麽會流行這樣一首帶有女性色彩的歌,可現在她忽然能明白戰士們喜歡它的原因了。
斯蒂芬的歌聲輕快而有力,卻沒有的絲毫政治色彩。人們似乎看到了那個叫艾瑞卡的美麗少女站在家鄉的田頭翹首期盼自己情人的歸來,又似乎随着歌聲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
一個、兩個……更多的聲音彙聚到歌曲中,歡快的曲調變得緩慢而憂傷,弗朗克怔怔地望着山洞口的亮光,灰藍的眼眸變得好似星空般悠遠。
歡馨手下不停,但眼睛變得有些濕潤,她忽然發覺這一切真如噩夢一般,當人們醒來卻已不知身在何處。
她抑制着心裏的哀傷,用穩定的手将傷口縫合的最後一個結打好,并纏上紗布,剛要開口,忽然洞外傳來一陣保險栓的喀嚓聲,随後是一聲嚴厲的斷喝:“誰?出來!”
“別開槍,是我,我是紅十字會的醫生,和洞裏那個女孩兒一起的!” 費恩從洞邊的樹叢裏鑽出來,舉着雙手喊道。
“那是我的同事!”而洞裏的歡馨急忙跑出了洞,一眼就看見了頭上頂着枯樹枝,身上粘着草屑的費恩。、
“天哪!費恩!你跟來幹什麽?”歡馨驚叫着跑過去,看着費恩的眼裏是不贊同的神色。
費恩見歡馨完好無損地出想在自己眼前,明顯松了口氣,瞥了一眼歡馨身後神情嚴肅的德國士兵,小聲說道:“他們們沒為難你吧!”
歡馨搖搖頭,皺着眉說:“洞裏的傷員是我的朋友!你怎麽不跟馬克他們走?”
費恩臉上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喃喃說道:“我不放心你,所以跟來看看!”
歡馨先是一愣,然後在費恩眼裏看到了希冀的光芒,她在心裏苦笑了一下,只能裝作沒有看見般淡淡地點點頭。費恩失望地看着歡馨,有些不知所措。
斯蒂芬恰巧在此時走了出來,也許是因為歡馨是弗朗克的朋友,因此中士現在的神情柔和了許多:“女士,我們要走了!您跟我們一起走嗎?”
歡馨回問道:“你們去哪裏?”
“我們路上遇到蘇聯人,和大部隊走散了,現在要往南去!”弗朗克被部下架着走了出來,聽見歡馨的話便回答道。
“可是我要去……”歡馨說了個複雜的地名,然後看着弗朗克,心裏有些惋惜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再見面。
一聽歡馨報出的地方,弗朗克就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們就是在那裏遇到襲擊,但是前面的路已經被炸毀,繞過去需要多走好幾天!”
現在怎麽辦?歡馨和費恩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身上的帶的水和食物絕對支撐不了兩天。
“我看你還是跟我們走,南邊也需要醫生!”弗朗克頓了頓了頓,又有些不确定地說道,“路德維希上校的裝甲師似乎也駐紮在那裏不遠的地方!”
“真的!”歡馨突然聽到曼菲斯德消息驚喜地叫了起來,眼裏閃動着晶瑩的光芒。
“上面的戰鬥部署一直在變,我只能說現在是這樣部署的!”弗朗克看着歡馨猶如春花綻放的笑容,眼神暗了暗。
“沒關系,我想跟你們一起走!”她忽然又意識到什麽似的,轉過身對費恩說,“對不起,我暫時不能回營地了,我要去南邊找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歡馨有意加重了“很重要”這幾個字,聰明的費恩馬上看出了端倪。
他臉上微微劃過一絲失望,但是立刻被開朗的笑意代替說道:“原來我已經沒機會了!不過我還是希望這個護送的機會你可以留給我!”
歡馨看着一臉真摯的男人,感激地伸出手,費恩立刻将其握住,笑意在兩人的眼眸裏蔓延開來……
150被俘
一行七人上了路,弗朗克的腿不能着力所以只能用擔架擡着,因此行進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又怕被蘇軍發現,他們只能從人煙稀少的荒野樹林間穿行。也不知撥開多少密密生長的樹叢,穿過多少泥濘的沼澤,走了一天,歡馨手上、臉上添了不少被樹枝挂破的痕跡,兩條大腿更是酸痛得不聽使喚了。
在一個背風的小坡下,七人決定停下過夜。
簡單地吃了些幹糧後,歡馨又幫弗朗克檢查了一下傷口。傷口有些感染,因此弗朗克有些發燒。
“沒事兒,會好起來的!”歡馨一邊幫他注射抗生素一邊安慰道。
“我從來沒懷疑過你的醫術!”弗朗克半癱在擔架上,聲音有些發虛,但是精神到還不錯。
歡馨笑着搖搖頭,在弗朗克身邊坐下,瞥見費恩遠遠地坐在角落裏沉思,心裏不覺對這個男人泛起淡淡的歉意。
“你的同事好像很排斥我們?”弗朗克同樣望着對面孤單的身影問道。
“也許只是不習慣和當兵的打交道而已!”歡馨聳了聳肩膀說道。
山裏的夜晚氣溫逐漸降低,冷風吹來,雖然靠着火堆歡馨仍感到陣陣寒意。她下意識地環抱着自己的雙肩搓了搓,想給身體增加一些熱度。
身邊假寐的弗朗克感覺到了女孩的動靜,睜開眼看着她清瘦的側臉,不多時一件帶着體溫的軍裝蓋在了她的身上。
歡馨驚得一轉身,便對上了弗朗克在黑暗裏閃閃發亮的眼眸,剛要推辭,就聽男人低低說道:“你要是再病了,我的腿可就真的保不住了!”歡馨緊了緊抓着外套的手,笑着轉過頭去。
野外的夜空寂靜空曠而深不可測,天空和人無限接近又無限遙遠。歡馨雖然感覺身體無比疲憊,但是亢奮的神經讓她怎麽也睡不着,她懶懶地斜倚在山石之上,把目光投射在蒼穹的深處,仿佛在那兒正在上演着一出隐秘的故事。
突然,寂靜的夜裏陡然響起一陣槍聲,在空曠的原野裏傳出老遠。站崗的士兵剛喊了一聲“游擊……”一個“隊”字還卡在喉嚨口,高大的身軀已經軟軟地倒在地上,
斯蒂芬猛地跳起來嘴裏高着“隐蔽”,一邊已經指揮另外兩個士兵開始射擊。有些發懵的歡馨被身邊的弗朗克一個側撲壓倒,耳邊是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
“費恩!”她掙紮着推開身上的男人,着急地用眼睛去搜尋同伴的身影。
“我沒事,歡馨,你快躲起來!”費恩被子彈堵在了一叢灌木的後面,只能抱着頭大聲喊。
歡馨見費恩沒有事情,心裏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再看回頭看時,弗朗克已經拖着傷腿趴在土坡後面,利用地勢的掩護開始還擊。
槍聲四起,對方似乎并不能确定這邊的情勢,所以只是用密集的火力網阻斷他們前進的道路。歡馨蜷縮着躲在山坡後面一動也不敢動,子彈就在頭頂上飕飕飛過,打在他們的身邊的泥地上、樹上啾啾亂響,激起了一片塵土,而緊随其後的則直撲不遠處的岩石,射入的同時迸出陣陣火星。這還是歡馨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短兵相接的慘烈,她緊咬牙關,貼着小山坡的後背滿是冷汗。
突然,歡馨聽到“嘶——”一聲令人心悸的嘶鳴聲由遠及近破空而來。她心裏剛閃過不好的念頭,一個東西就落在了費恩躲藏的地方。
“趴下!”說時遲那時快,弗朗克大喝一聲将歡馨撲倒在地。
“轟”!火光一閃,伴随着震耳的巨響,歡馨看到那裏有什麽東西被炸飛了,然後一條血肉模糊的大腿如電影中的慢鏡頭般垂直落在她的眼前,那上面套着的赫然是半截費恩身上的藍色牛仔褲的褲腿。
歡馨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仿佛被人打了一記悶棍。她呆呆地趴在地上,眼睛幹澀得發疼,她忘了身邊叫嚣的子彈、忘了前面虎視眈眈的敵人,只是看着眼前焦黑的殘肢心裏有些奇怪:怎麽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一眨眼就變成了殘缺的肉塊?
此刻,斯蒂芬和他的同伴已經殺紅了眼,其中一個跳起來端着手裏的沖鋒槍朝着密林一陣急掃,但不多時就被對面飛來的子彈擊中眉心。他圓睜着赤紅的雙眼癱倒在地,那裏面似乎還有無盡的不甘和悲涼。
“肖利!”斯蒂芬見同伴倒地,發出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的嚎叫,他握着發燙的槍管一陣掃射,決絕的眼裏星光閃爍。
現在這邊加上受傷的弗朗克只有三個人了,而他們就快壓制不住對方的火力了,弗朗克抹了抹濕漉漉的臉,果斷地吩咐道:“往樹林裏撤!”
他們背後就是茂密的樹林,但是因為不熟悉地形所以沒敢貿然進入,但是現在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弗朗克朝着斯蒂芬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咬牙匍匐到歡馨邊,說道:“歡馨,我們要馬上撤!別讓你朋友的死變得不值得!”
歡馨聽罷身體猛然一震,眼淚唰的從黝黑的大眼睛裏流下來。她摸了摸面前的殘肢,輕輕說道:“費恩,再見!”然後一抹眼淚,跟着弗朗克朝浸沒在黑暗中的樹林裏撤退。
斯蒂芬和另一名士兵用交替火力掩護法進行撤退,歡馨則架着弗朗克一路疾走,無奈他腿上有傷,歡馨又是個女子,速度再怎麽快也是有限。而身後的槍聲和追趕聲如影随形,始終和他們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一只貓在戲耍着自己的獵物。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林子裏奔跑,幾乎沒有時間停下來辨別方向,歡馨只能憑着本能在裏面左拐右轉,跌跌撞撞也不知轉到了哪裏。
身邊的弗朗克則是一聲不吭,咬牙拖動受傷的腿,盡量不讓自己拖慢大家的速度。但是近在咫尺的距離,讓歡馨有好幾次聽到了男人輕輕的悶哼,手下的身軀在微微顫動。一定是傷口因碰撞而裂開了!
“你沒事吧!”歡馨氣喘籲籲地問道,語氣充滿了關切。
“死不了!”弗朗克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腿上的劇痛讓他每說一個字都仿佛要耗盡渾身的力氣。
歡馨将他向上托了托,并沒有停下腳步。她知道此刻除了往前走,他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忽然,歡馨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弗朗克似乎也有所察覺,輕輕“咦”了一聲,然後兩人同時發現了不對之處——四周太靜了,不僅沒有了槍聲,連一直緊随其後的其他兩人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斯蒂芬!你在嗎?”弗朗克試探地輕聲呼喚道。
可是回答他的仍是死一般的寂靜,歡馨這才意識到他們幾個有可能走散了,也有可能斯蒂芬他們已經犧牲了。
四周的黑夜突然像可怕的惡般魔向他們湧來,讓歡馨恐懼得渾身一抖。弗朗克及時擁住了她削瘦的肩膀,用低沉而有力的聲音說道:“別怕,還有我!我會保護你!”
那人的話頗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歡馨擡手拍拍他的後背,然後架着他繼續往前走。
也許是他們的運氣不錯,在樹林裏轉了幾個圈後,歡馨和弗朗克竟然走了出來。再次見到如銀似水的月光鋪滿大地,兩人都長長松了口氣。
可太幸運有時似乎也不是件好事,正應了那句老話“天上是不會掉餡餅兒的”。正當兩人預備停下休息時,不遠處土坡的後面突然跳出數個手持步槍的蘇聯人,齊刷刷的槍口一致對準了樹林邊的歡馨和弗朗克……
151折磨(上)
此情此景在歡馨看來是多麽的熟悉,她仿佛又回到了初來這個時空的日子,只不過此刻在她身邊的已不是那個執拗而固執的男人。
也許因為已經經歷過相同的場面,所以歡馨到沒有想象中那樣緊張,而身旁的弗朗克早已将搭在歡馨肩上的手臂放下,用單腳支撐地面斜靠在歡馨身上,将她的大半個人擋在了身後。
對面那一群人穿着各式各樣的服裝,端着的武器也各不相同,有沖鋒槍,有步槍,甚至還有獵槍,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一支東拼西湊起來的民間武裝組織,但個個臉上都顯出彪悍之色,看着歡馨和弗朗克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他們吃下去。
中間站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大漢,他的身材魁梧而碩壯,穿一身半新不舊的綠色軍裝,腰間紮着一條寬皮帶,腳上穿着一雙皮靴,看上去頗有些軍人的氣質。此刻,那人濃眉下面深藏着的一對炯灼的眼睛正放射出犀利的光芒。
弗朗克緊繃起渾身的肌肉,手裏穩穩地攥着沖鋒槍,用從喉間發出的輕微聲音說:“不管他們對我怎麽樣,你只要咬定是被我脅迫的就好!”
歡馨的左手一直拽着男人軍裝的下擺,聽到這話她的手不由抖了抖,然後蹙着眉一臉倔強地看着弗朗克。
弗朗克還待說什麽,就聽對面那個軍裝大漢已經沖他們大聲喊了幾句話,同時四周立刻傳來密集的拉動保險栓的咔咔聲,所有人都屏息盯着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歡馨相信此刻只要他們一有異動,瞬間就會被打成篩子。
“他們只是要我們放下槍投降!”歡馨聽懂了那幾句蘇聯話,俯在弗朗克耳邊輕輕說道。
弗朗克劍眉微挑,然後将槍緩緩放下,高舉雙手示意自己已經沒有武器,可是眼角的餘光已經開始探尋周圍的地形和環境。
歡馨扶着男人的腰也慢慢從他身後走出來,目光平靜地看着對面殺氣騰騰的一群人,忽然勾起嘴角輕聲說道:“能逃出去最好,逃不出去我可就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歡馨!”弗朗克對歡馨戲谑的口氣很不贊同,嚴厲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歡馨依然故我地笑着,只是扶着他的手臂緊了緊,暗示了自己的決心。
這時,那個領頭的男人已經帶着幾個彪形大漢走了過來,一把将歡馨和弗朗克分開,弗朗克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栽倒在地。歡馨急得要沖過去,但身形嬌小的她被後面粗糙的大手如老鷹抓小雞般控制住了。
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三兩下就用牛筋繩将弗朗克綁了個結實,繩子深深地勒緊他的肌膚裏,但弗朗克沒有絲毫掙紮,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臉上平靜得仿佛是一潭死水,絲毫不起任何波瀾。
領頭的蘇聯人從身後的人手裏接過一條二指寬的皮帶折成三折在手心裏敲得啪啪作響。,歡馨緊張地看着他踱到弗朗克面前,森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然後将目光停在了弗朗克的上尉肩章上。
“是個軍官?”他如鷹鹫般的眼睛直視着弗朗克,沉聲問道。
弗朗克并不懂俄語,因此索性裝作一副迷茫的樣子回望着對方。
男人皺了皺眉,轉身朝後面的人嘀咕了幾句,不一會兒從隊伍裏跑出一個面容清瘦,顴骨高聳的男人。
只見他跑到軍裝男人面前恭敬地問:“列夫米拉同志,您有什麽指示?”
“問他什名字,身份,還有他們的部隊現在在哪裏?”列夫米拉指了指弗朗克的方向。
翻譯員忙點頭哈腰地答應着,轉過身立刻換了一副厭惡的神情,看着弗朗克用不甚流利的德語問道:“你的名字,身份,還有你們的部隊現在在哪裏?”
弗朗克輕蔑地瞅了他一眼,用铿锵有力的聲音說道:“我叫弗朗克。海因裏希。赫奇特,德國陸軍上尉,編號G452178!”
“你們的部隊現在在哪裏?”翻譯員見弗朗克答得如此幹脆忙追問道。
“我叫弗朗克。海因裏希。赫奇特,德國陸軍上尉,編號G452178!”弗朗克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問話似的,依舊重複着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我問的是你的部隊現在駐紮在哪裏?”翻譯員瞥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列夫米拉,厲聲又問了一遍。
“我叫弗朗克。海因裏希。赫奇特,德國陸軍上尉……”對于敵人的咆哮,弗朗克卻連眼皮也沒有擡一下,平靜地再次作出回答。
這下可把列夫米拉惹惱了,他眉毛倒豎,額頭上頓時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嘴裏還在咒罵着,手上的皮帶已經朝毫着無防備的弗朗了臉上抽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響,強大的沖擊力将弗朗克打得向右一歪,只感覺左臉頰一陣火燒火燎地痛,仿佛半張臉皮都要被撕裂開來。歡馨立時發出一聲驚呼。
“還不老實?你們德國人對蘇聯人民犯下了滔天大罪,殺了我們那麽多游擊隊戰士,今天看我不活剮了你!” 列夫米拉一張油膩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使得他臉上那些斑斑點點變得異常明晰。
弗朗克将淩亂的金發向後甩了甩,擡起半邊已經腫得老高的臉,嘴角是一模嘲諷的笑。
“燒死他!”
“絞死他!”
……
不知誰在後面的人叢裏喊了一聲,然後更多的聲音加入進來,排山倒海般在寂靜的夜裏回蕩。
列夫米拉饒有興味地聽着部下的怒吼,眼神如錐子一般紮在弗朗克臉上,似乎在思考讓眼前這個德國軍官怎樣死法才能解恨,而押着弗朗克的兩名年輕人的眼神更像是孩童發現了新奇的玩具,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弗朗克用一條腿支撐着全身的重量,将上身挺得筆直,毫不畏懼地直視對面的人。耳邊是一陣高過一陣的“殺死他!”的呼喊,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渾身散發出作為一名軍人的高傲。
列夫米拉終于将頭轉開,似乎已經失去了貓抓老鼠的興趣,讓後揚了揚手裏的皮鞭,後面站着的年輕人立刻心領神會,一把按住弗朗克的肩膀想要讓他跪下。
弗朗克哪裏肯聽,咬牙掙紮起來,怎麽也不肯跪下。後面的青年一臉不耐,狠狠朝着弗朗克的傷腿踢了過去。弗朗克猝不及防,眼前一黑,痛得差點昏過去,但是軍人的尊嚴讓他緊咬牙關,彎曲的膝蓋就是不肯着地,鮮血瞬間染紅了半條褲腿,而身後的蘇聯人見弗朗克如此硬氣,一時倒也沒了辦法。
歡馨在一邊本就急得直冒汗,但是怕弄巧成拙所以一直忍着沒出聲。現在她見列夫米拉真要處決弗朗克,渾身立時從頭涼到腳,不顧一切地叫起來:“你們不能随便處決俘虜,這是違反國際條約的!”
尖利的女聲在一衆怒吼中顯得給外突兀,所有人忽然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将目光對準了歡馨的方向。弗朗克也是立刻停止了掙紮,擡起布滿汗水的臉望向歡馨,眼裏的冷硬已經被擔憂和不贊同所代替。
列夫米拉這才注意到剛才還抓了一個女的,他一擡手阻止弗朗克身邊人的動作,朝着歡馨慢慢踱過來。歡馨立刻繃緊了渾身的肌肉,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
用皮帶粗魯地擡起歡馨尖尖的下巴颏,一張布滿黑灰的臉出現在列夫米拉眼前,看不清容貌,但是一雙大眼睛在女孩垂下的睫毛裏波光閃動,讓人不由想起清澈的海水。
“德國人?” 列夫米拉望着歡馨皺眉問道。
歡馨掙開了身後松松锢着自己的手,露出手臂上的白底紅十字袖章,答道:“我是國際紅十字會的醫生,中國人!”
“中國人?你是被他抓來的?”列夫米拉看看歡馨又鄙夷地望望狼狽不堪的弗朗克,雖是疑問的語氣但臉上的表情已經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弗朗克沖着歡馨微微點頭,示意她将錯就錯,把所有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歡馨望着男人懇求的目光,心裏湧起一股暖意。她燦爛地一笑,鎮定地望着列夫米拉說道:“他受傷了,我救了他,就是這麽回事!你們不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