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見“色”起“意”(2)(26)

第十五章 見“色”起“意”(2) (26)

你!”

此刻有一隊巡邏的士兵走近,好奇地瞥着樹下竊竊私語的兩人。歡馨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拉起曼菲斯德溫暖厚實的手邊走邊問:“你今天不用開會嗎?”

“過一會兒就開!”曼菲斯德似乎猜出了歡馨的心思,乖乖跟着她往回走。

又要開會!歡馨暗暗嘆了口氣。大後天他們也許就要分別了,可這難得的相處時光竟也如此短暫。

晚上,曼菲斯德果然又一頭紮進指揮所裏和一群高級将領研究作戰方案,而歡馨躺在床上睡意全無,翻來覆去都是他和曼菲斯德即将分別的念頭。

忽然,一陣風把門簾兒掀起一條縫來,傳送進隐約的笑聲和吉他聲,在孤寂的夜裏顯得那麽溫暖、那麽讓人愉悅。

歡馨突然再也睡不下去,起身披着外衣走出帳篷。外面的營地被星星點點的燈光和皎潔的月光照得慘白一片。

歡馨朝着樂聲的方向前行,轉過幾個軍帳就看到不遠處明亮的篝火旁坐着幾個年輕的德國士兵,靠近歡馨這邊的幾個人正興致勃勃地談論着什麽,而左側坐着的正是白天她見到過的沃納,此刻正抱着一把破舊的吉他撥弄着,試圖奏出連貫的曲調。

來了這幾天,歡馨發覺曼菲斯德治下很有一套,現在是休戰時期,曼菲斯德對于官兵們晚上無傷大雅的娛樂活動并不禁止。

在軍隊裏,麾下官兵對曼菲斯德也是十分愛戴。曼菲斯德雖不茍言笑,但是從不對部下發火,良好的教養讓他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度。而且他的記憶力驚人,昨天歡馨親眼看到曼菲斯德在見到一個一年前被調走,如今又被調回來的瑞典籍士兵後,立刻叫出了他的名字。而那名士兵事後興奮地見人就說:“我離開維京師一年多了,上校竟然一下子就認出了我,還能叫出我的名字!這真是太讓我意想不到了!”

歡馨想,那一刻她是為曼菲斯德驕傲的,為能得到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的愛而驕傲!

向前走了幾步,細碎的話語就飄進她的耳朵。

“沃納,別擺弄你那破琴了!你彈得太糟糕了,讓我們的耳朵歇歇吧!”

“就是!沃納你說你出多少?”

沃納搖了搖頭,一邊繼續撥弄手裏的吉他一邊說:“你們也太無聊了,拿上校打賭!少校雖從不發火,但這個要讓他知道了準饒不了你們!”

“哈哈……我看你是想攢錢娶個妻子吧!”突然一個長着張長條臉的士兵高聲說了一句,周圍人立刻發出善意的笑聲,沃納有些臉紅地瞪了他們一眼,不說話。

這時,一個胖胖的小夥子站起來走過去拍了拍沃納的肩,說道:“娶什麽妻子?明天我們連自己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還是及時行樂的好!”

那人的話讓愉悅的氣氛一下子凍結,衆人面面相觑,盯着眼前跳動的火焰陷入沉思。

這話讓歡馨心裏也是一沉,她仰頭看着遼闊的星空深吸一口氣,腳下一個不留心踩在了枯枝上,發出“喀嚓”的斷裂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誰在那裏?出來!”背對着歡馨的士兵立刻轉過身,沖着她的方向厲聲喝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歡馨尴尬地從暗處走出來說道。

衆人見到歡馨先是一愣,然後各種表情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讓歡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沃納一下子認出了她,興奮地叫起來:“是你呀,醫生小姐!”下午歡馨的精湛的醫術,已經讓單純的年輕人自動将歡馨歸結為自己崇拜的一類。

歡喜看着一張張被火光映紅的年輕臉龐,忽的燦爛一笑,問道:“我可以坐一會兒嗎?”

“當然!”沒等其他人回答,沃納已經自發自動地向邊上挪了挪,讓出一塊空地,說道,“醫生,您可真行!聽他們說,康拉德醒來後聽說自己的手保住了,差點激動地哭了!”

歡馨笑笑沒有搭話,她一直認為醫生治病救人是理所應當的事,并不值得人們如何感激涕零。

“謝謝您,小姐!”忽然剛才喝斥她的那個青年開了口,望着歡馨的眼裏滿是感謝。

歡馨擡頭沖他一笑說道:“我只是做了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事,沒什麽值得感謝的!”

忽然,她發現那個人和康拉德的臉盤有些相似,難道……?

她正疑惑間,沃納又一次充當了解惑人:“那是康拉德的表弟!”

歡馨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忽然轉頭問道:“剛才聽你們說在打賭?”

沃納看着歡馨,抓了抓頭皮,不好意思地說道;“他們在賭這幾天誰能惹上校發火,贏的可以得到1000馬克!”

原來堵得是這個!這也太滑稽了吧!賭曼菲斯德會不會發火?歡馨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突然撲哧一下樂了!

“你可別告訴上校!” 沃納一臉讨饒地看着歡馨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其餘人也一臉尴尬地看着她。

歡馨亮晶晶的眸子笑意盈盈,環視着周圍年輕中還帶着稚氣的臉龐,心裏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輕松。她回頭說道:“沒問題!但你得把吉他借我一下!”

沃納爽快地将吉他遞給歡馨,說道:“這是我戰友的,可惜他犧牲了,好久沒人給它調音了!”

歡馨接過吉它試了試,感覺音準還行,轉過頭去對沃納安慰道:“你的戰友一定是個勇敢的人!”

說着,歡馨的手在吉他上輕輕一撥,優美的曲調從指尖流淌而出:

你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

那裏有醉人的香草和鮮花

那香味讓我想起一位住在那裏的姑娘

我曾經是那麽地愛她

……

歡馨空靈的嗓音在夜空回蕩,讓戰士們忽然想起家鄉滿山的紅葉、美麗的戀人、家中溫暖的燈光、還有兩鬓斑白的父母……

涼涼的夜風吹來,将婉轉而憂傷的歌聲送出老遠,也烙進每個人的心裏。

159戰場不相信眼淚(上)

一曲終了,袅袅的餘音仿佛久久不曾散去,萦繞在每個人的心頭。不知誰低低地抽噎起來,其他的人跟着黯淡了眼神。

沃納偷偷地抹了抹眼睛,紅着眼睛對歡馨說道:“醫生,您唱得可真好!讓我想起家鄉的親人!”

歡馨拍拍男孩的肩膀,沒有說話。每天這裏都會有人死去,每天也都會有許多不滿18歲的年輕生命被補充進來。戰争吞噬的不僅是鮮活的生命,還有人們的意志和信念。

在這裏,每一刻的折磨都是實實在在的,終于有一天活着的人會發現,他們不再在乎自己,甚至不在乎德國,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下一場的戰鬥……多麽殘酷的現實,多麽悲哀的人們!

歡馨忽覺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般沉重得幾乎無力跳動。她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幾口清冽的空氣,才感覺心情稍稍平複。

“歡馨,怎麽在這裏?”曼菲斯德聲音不期然地在身後響起,讓沉思的士兵們猛地清醒過來。

“上校!”

“上校!”

人們不約而同地跳起來,筆直地站在曼菲斯德跟前,瞬間隐去了臉上的哀傷。

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映着火光,稚嫩而堅毅。在他們看來,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們的神祗,他們堅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曼菲斯德柔和的眼神從他們臉上一一掠過,然後堅定地說道:“你們都是媽媽的好兒子,都是日耳曼民族最值得驕傲的騎士!”

上司語氣裏的贊賞,讓這些孩子們的眼裏湧起激動的神色,年輕的心也跟着飛揚起來……

“上校,我想成為像您一樣的指揮官!”

“上校,我也要獲得鐵十字勳章” ……

激蕩的語言、昂揚的鬥志,讓每一個人暫時忘卻了戰争的傷痛,沉浸在對未來的希冀中……

“他們還只是孩子!”歡馨望着逐漸走遠的背影,低低地嘆息道。

“在戰場上,誰也沒有做孩子的權利!這裏只有生和死的選擇!”曼菲斯德同樣望着遠處,語氣裏有着罕有的冷酷。

歡馨回過頭去望着男人剛毅的臉,思緒萬千。英雄主義的曼菲斯德,渴望戰功的曼菲斯德,懷着滿腔的熱情和理想主義奔赴戰場。可是現實終于将一個執着,單純的青年變成了嚴厲,冷酷的指揮官……

第二天,歡馨起了個大早。明天,曼菲斯德的裝甲師就要奔赴前線,自己也将撤到後方,不知下次相見又會在何時何地,或許……

歡馨不敢想下去,她甩甩頭,努力甩掉那個可怕的念頭。今天,她要好好珍惜這最後的相聚時刻。

恰在這時,曼菲斯德鑽了進來,充滿笑意的臉上帶着清晨的寒意說道:“歡馨,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歡馨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竟然沒有穿軍裝的男人,詫異地問:“今天你不用做開拔前的準備嗎?”

曼菲斯德突然俏皮地眨眨眼,笑聲說道:“噓,今天我們偷偷溜出去半天!”

快樂是會傳染的,曼菲斯德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神情也同樣感染了歡馨。她一把拉起他的手笑着說:“好呀!我們溜出去!”

也許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兩人都是又緊張又覺得刺激,有驚無險地躲過了看守,溜出了營地。

歡馨忽然童心大發,摘了柔軟的樹枝和豔麗的花朵編成花環硬要給曼菲斯德戴上。曼菲斯德拗不過她,勉勉強強将花環頂在頭上,瞬間從高高在上的指揮官變成了“草莽英雄”,惹得歡馨哈哈直笑。

曼菲斯德最後也撐不住笑起來,此刻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入伍以前無憂無慮、肆意飛揚的青春歲月。

突然曼菲斯德停下了腳步,将歡馨一把拉到身邊說道:“歡馨,到了!”

正低頭走路的歡馨擡頭一看,立刻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只見不遠處群山環抱,綿延深長。在山與山之間有片小小的湖,湖水碧綠恬靜,猶如一塊上好的翠玉,在陽光的照耀下蒸騰着袅袅的霧氣。讓歡馨不由想到了普西金筆下的詩句:“這裏,烏雲在我腳下俯順地飄逸,透過烏雲,我聽見喧響的瀑布,峥嵘□的層巒在雲下聳立……”

“曼斯,你真是天才,你是怎麽發現這裏的?”歡馨興奮地大叫起來,摟着曼菲斯德狠狠地親了一下。

曼菲斯德寵溺地拍拍她的頭,說道;“去試試,那是溫泉!”

歡馨愣了愣,然後吸吸鼻子,果然聞到了類似硫磺的味道,她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忽然發出一陣歡呼,像鳥一樣飛了過去。

“曼菲斯德,我要洗澡!我都快臭成鹹肉了!”歡馨蹲在泉邊,讓微燙的水從指縫裏流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好呀,有美女入浴可看了!”曼菲斯德慢慢走近,眯着眼睛調侃道。

歡馨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她佯裝氣惱地撩起水朝男人潑去,被曼菲斯德大笑着躲開。

笑鬧了一會兒,歡馨突然背過身去解外套的扣子,一邊說道:“你到那邊去,我要洗澡了!”她真的很需要洗個澡,身上都有味道了。

曼菲斯德心不在焉地答應着,看着歡馨姣好後背的眼神突然一暗。

歡馨卻全然沒有留意身後男人的變化,此刻她将自己完全浸在水中,熱意流淌進全身,滲透到每個毛孔裏,讓歡馨舒服得想尖叫。

忽然,背後有個什麽東西突然鑽了出來,一把将她摟在懷裏,兩只厚實的掌心立時覆上了她胸前的蓓蕾。

歡馨吓得大叫一聲,卻聽曼菲斯德充滿笑意的柔和聲音在耳邊響起:“歡馨,我們一起洗啊!”說着,一個個濡濕的吻就印上了她的耳垂和脖頸。

歡馨只感覺有股電流在身體裏亂竄,顫巍巍地抗拒道:“別,有人來看見這麽辦?”

曼菲斯德含糊地回答道:“不會有人的,這裏很隐蔽的!”說着,那只惹火的手已經滑向了歡馨那神秘的禁區。

“告訴我,我是誰?”曼菲斯德突然粗魯地将歡馨轉了個身抵在岸邊,含住她胸前的一團柔軟用力地吸吮着。

歡馨全身發軟地勾着男人精壯的腰身,細碎的語調已經潰不成軍:“你是——我的——愛人——唔——”

勾魂攝魄般的嬌吟,讓男人熱血沸騰,他有些瘋狂地啃噬着她優雅修長的脖子,精致的鎖骨,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他終于進入她,女子的溫暖和緊致,讓他直想一直馳騁下去。她包裹着他,彼此碾轉、撞擊,爆發出火一般的炙熱。歡馨感覺快//感簡直要溺斃了她,不由收緊了手指,讓指甲深深嵌進他的肌肉內,糾纏着彼此的心……

激情過後,歡馨渾身酸軟地趴在水裏,仍精神抖擻的男人為她沐浴、洗發,心裏嘆息着。本想好好泡一泡溫泉,沒想到卻引火燒身!

曼菲斯德将歡馨和自己清洗幹淨,抱着她走上岸,偉岸的、赤果的胸膛挂着亮晶晶的水珠,有種致命的誘惑力。歡馨忽然紅了臉,所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她害羞的小動作卻換來男人一陣愉悅的笑聲。

穿上衣服,兩人相依着坐在樹下,誰也沒有說話。對面是碧波環繞,恍如世外桃源。

歡馨在曼菲斯德懷裏左蹭蹭、右蹭蹭,然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好,眯起眼像一只喂飽了的貓。

曼菲斯德忽然來了興致,用手指将歡馨濃密的黑發樹立整齊,開始笨手笨腳地給她編辮子。

歡馨一動不動地靠在他懷裏,嘴角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一陣忙亂後,曼菲斯德終于将歡馨一頭黑發打理整齊,歡馨笑着甩甩編得還算整齊的發,笑得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忽然,草叢裏傳來嘩嘩一陣亂響,驚動了樹下的兩人。

菲斯德警惕地将歡馨護在身後,拔出手槍厲聲喝道;“誰?出來!”

160戰場不相信眼淚(下)

聽到曼菲斯的斷喝聲,草叢忽然安靜了下來,可不一會兒又悉悉索索抖動起來。

曼菲斯德歡馨悄悄拉到身後,拔出腰間的手槍,沉腰弓背朝着草叢接近。那草叢裏的東西似乎也知道有人在接近,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歡馨跟在曼菲斯德後面,她此刻是好奇大于緊張,依照她的判斷,那裏面可能不是人,而是某種小動物!

“誰出來!”此時曼菲斯德已經站在高處,居高臨下地用槍指着草叢大聲呵斥。

那裏面忽然安靜了下來,然後慢慢露出一雙黑乎乎的小手,接着是一個頂着亂蓬蓬雞窩頭的腦袋,腦袋下的小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只用那杏核兒似的大眼睛看着黑洞洞的槍口,一臉驚慌的表情。

原來是一個三四歲,髒兮兮的小女孩。她似乎很害怕曼菲斯德手裏的槍,将自己緊緊縮成一團,歡馨甚至能看到她微微抖動的肩膀。

原來是個小姑娘,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曼菲斯德收起槍,歡馨則蹲下來想要撫摸她的臉,而小女孩立刻如受驚的兔子般向後縮了一下,看來是吓壞了。歡馨只好帶着溫和的笑問道:“小妹妹,你一個人在這裏嗎”

那小女孩看着歡馨突然顯出迷茫的樣子,似乎不是很懂得歡馨的問話。

歡馨想了想掏出一塊巧克力放在手裏,誘哄說道:“給你吃糖呀!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裏”

小女孩戰戰兢兢地地接過巧克力,怯生生地看着歡馨,歡馨做了個吃的動作,于是小女孩也把巧克力放進嘴裏。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不一會兒就忘了心裏的恐懼高興地笑了起來,含含糊糊地說道:“甜……甜……”

歡馨見狀急忙趁熱打鐵:“那你媽媽呢”

“媽媽嗎”小女孩忽閃着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屋子裏……有人……媽媽……哭……”

孩子前言不搭後語的陳述讓歡馨一頭霧水,她看了看曼菲斯德,後者也是蹙着眉表示不理解。

歡馨看看四周,這裏地處偏僻,人煙稀少,也不知這個小女孩是怎麽摸到這裏來的。

雖然歡馨很不想管閑事,但是把這麽小的一個姑娘留在這裏,她到底于心不忍。

歡馨看了看曼菲斯德,曼菲斯德和她心有靈犀,也蹲下//身說道:“我們送她回家吧!”

歡馨笑着點點頭,伸手抱起小姑娘,因為吃了巧克力的緣故,小姑娘似乎不再害怕,只是對曼菲斯德有些畏懼,縮在歡馨的懷裏警惕地盯着他看。

“她好像很怕你!”歡馨抱着小姑娘在泉邊洗了臉和手,又掏出手帕将她亂七八糟的長發紮好。

頓時一個唇紅齒白的俄羅斯小女孩兒展現在兩人眼前,如果換上一身漂亮的衣裙,簡直就是一個美麗的小公主。

“好可愛!”歡馨抱着她親了親,惹得小姑娘咯咯笑起來。

曼菲斯德的眼睛也是一亮,忽然笑道:“以後我們的孩子一定也這麽漂亮!”

孩子歡馨的臉色一僵,曼菲斯德的話讓她想起了那個早夭的小生命。

曼菲斯德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眼神随之黯淡下去,沒了孩子,他和歡馨同樣難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歡馨深深吸了口氣,制止了正要往嘴裏塞樹葉的小女孩,抱起她說道:“走吧!時間不早了!”

曼菲斯德也站起身,撣了撣女子身上的草屑,當先向外走去。

路上,歡馨想盡一切辦法才從小姑娘混亂的話語中總結出線索,然後和曼菲斯德繞了一大圈,才算找到了小姑娘的家。

那裏本來也許算一個村子,但是由于戰火,現在大多數房子已經被炸毀,到處是被燒焦的斷牆殘垣,只有最裏面還孤零零地立着幾座還算完整的瓦房,只裏面黑乎乎的也不知有沒有人。

這孩子住這裏歡馨心裏不禁打了個問號。

因為曼菲斯德的身份,他們本想将孩子放在村口,讓她自己回家,可是那孩子似乎對家裏有種恐懼,抱着歡馨的大腿不肯離開。

歡馨無奈地朝曼菲斯德看了一樣,說道:“我送她回去吧!”

曼菲斯德站在大樹的陰影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并不像有武裝力量的樣子,他暗暗掏出手槍,示意歡馨小心前行。

歡馨點點頭,拉着孩子跟在曼菲斯德的後面,好在今天他沒有穿制服,所以目标還是很明顯。

逐漸靠近那屋子,卻忽然聽到裏面傳來女子微弱的哭喊聲和啪啪的撞擊聲,間或還有一個男人低低的咒罵聲。

小姑娘突然身體一顫,怎麽也不肯靠近。

歡馨抱起她拍了拍,無聲地說道:“別怕!沒事的!”

小姑娘似乎聽懂了歡馨的意思,用手緊緊勾着歡馨的脖子,将臉埋在她的肩頭,身體僵硬得一動不動。

兩人貓着腰靠近門邊的窗子,擡起頭從破碎的玻璃縫隙裏往裏瞧。

只見裏面光線很暗,破破爛爛的陳設顯示着主人的貧窮,正對着窗的床上一個穿着黨衛軍黑色制服的男人正将一個女人壓在身下,賣力地做着活塞運動。而身下的女人,嘴裏大喊着人們聽不懂的話語,無力但絕望地掙紮着。她赤//裸的大腿上一道刺目的紅色蜿蜒而下,随着身體的顫動無力地晃來晃去。

歡馨目睹了屋裏的一切,怒氣一下子沖上腦門,她一擡腿就要去踢門,身邊已經有人想風一樣沖了出去。

咣當一聲,門應聲而倒,裏面沉浸在情//欲的快感裏的男人一驚,保持着沖刺的姿勢看着門口如天神般出現的男人。

曼菲斯德雙眼緊盯着那人身上閃亮的肩章,憤怒的眼裏裏仿佛要噴出火來。

“給我站起來!”曼菲斯德用槍盯着男人的太陽穴,厲聲呵斥。

那男人被曼菲斯德的氣焰鎮住了,又聽他說的是德語,連忙拉上褲子爬起來,盯着男人鐵青的臉問道:“你——你——是誰”

男人一離開,那被強//奸的女人立刻露了出來,歡馨正被屋裏暧昧的氣味熏得難受,但是在看到那個女人之後不由瞪大了驚訝的眼。

只見那女子上身赤//果着,胸前那本來應該傲立的豐盈不見了,只剩下兩團模糊的血肉,而下//身更是慘不忍睹。她俏麗的臉和歡馨懷裏的女孩有七八分相似,想來也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可是現在已經死灰一片,美麗的大眼睛更是如死魚一般,失去了焦距。

“畜生!”曼菲斯德低低地咒罵了一句,頂着那人的槍管又向前靠了幾分。

那士兵急忙叫來:“別殺我……別殺我……這不是我幹的!我和小分隊來的時候她就這樣了,我一時沒忍住,就偷偷跑回來……我只是上了她一下,別的都不是我幹的!”

那人語無倫次地講述着,歡馨心裏一陣惡心,她将孩子蒙上眼睛帶出屋子放在樹下說道:“你在這裏玩一會,媽媽生病了,阿姨幫她去看看!”

小姑娘沉默地點點頭,期期艾艾地挨着大樹坐下,仿佛一下子長大了許多。

歡馨憐愛地摸摸她的頭,又回到了屋裏。

曼菲斯德看了他一眼,推搡着那個士兵走了出去,歡馨走到床前,脫下外套蓋住那女人。那女子的瞳孔已經放大,更何況眼前沒有任何藥物,眼見着是沒有救了。

歡馨緩緩在床邊坐下,她女子突然睜開了眼,黯淡的眼裏散發出晶亮的光芒。她擡起沾着血污的雙手,努力伸向空中,失去血色的臉上竟然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什麽令人高興的事。

她嘴裏念念有詞,可是卻輕得如蚊子叫。歡馨俯下頭貼着她的嘴巴才聽清了幾句話:“伊萬!伊萬!我說過我會在這裏等你的!我現在等到你了!”

突然,她的手胡亂地揮舞起來,聲嘶力竭地叫道:“德國人來了!麗莎快跑!不——別碰我——別碰我……”

歡馨被她瘋狂的舉動吓呆了,連忙抓着女子的手叫道:“冷靜,你冷靜點!”

突然,那女子不再掙紮,僵在空中的手軟軟地垂下。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那光彩卻如熄滅的蠟燭般迅速黯淡下去。

161我也殺人了

然後,那女人渾身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她死了!歡馨呆呆地看着女子蒼白的手從手中滑落,心裏忽然空蕩蕩的一片。來到戰場後,她雖然經歷了無數次的生離死別,但是只有這一次讓她真實地感受到了什麽是戰場上的暴行!

緩緩将女子圓睜的眼睛合攏,又拉過一條被子将她蓋上,歡馨有些神志恍惚地走出陰暗的、充滿了死氣的屋子。

外面強烈的陽光讓歡馨有一刻的不适應,然後她眯起的眼睛看到了樹下呆坐着的孩子。那孩子現在顯得特別安靜,怯生生地偷眼瞧着不遠處被曼菲斯德用槍指着、頹喪地蹲在地上的士兵。不過在看到歡馨出來後,小女孩立刻揚起了純真的笑顏。

她飛快地爬起來,邁着短短的小腿跌跌撞撞地跑到歡馨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媽媽……不疼……”

孩子童稚的語言雖然沒頭沒尾,但是歡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女子強忍着奪眶而出的淚水,蹲下//身子撫摸着小女孩的頭,吸吸鼻子笑着說:“媽媽現在不會疼了,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你聽話,跟阿姨走好不好?”

小姑娘似乎不太明白母親為什麽撇下自己獨自遠行,眨着眼睛看了看歡馨,忽然癟着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嘴裏大喊着:“媽媽……媽媽……”

歡馨愛憐地将孩子抱在懷裏,輕撫着她瘦小的脊背,無聲地哽咽:“對不起!對不起!我救不了她!”淚順着臉頰悄悄滑落,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從來到蘇聯,她似乎每一天都在面對生與死的抉擇,每一天都徘徊在人性與情感的邊緣!她應該恨德軍的殘暴嗎?她應該恨蘇聯人的不講道義嗎?她不知道,她迷茫了!

歡馨抱着仍在懷裏抽噎的女孩,疾步朝曼菲斯德方向走去。

曼菲斯德厭惡地盯着抱頭蹲在地上的士兵,那人的帽檐上的骷髅标志證明他是黨衛軍SS武裝師。

黨衛軍SS武裝師是由東歐人和巴爾幹人組成。雖為黨衛軍控制,但是名義并不正式屬于黨衛軍部隊序列,主要執行主戰線後游擊隊的清掃和占領區的控制等工作,因槍殺戰俘和濫殺無辜的劣跡在歷史上臭名昭着。

“說,哪個部隊的!“曼菲斯德厲聲喝道。

那士兵渾身一縮,結結巴巴地說:“SS‘帝國師’下士米羅——斯拉夫斯托赫!”

曼菲斯德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晃了晃手中的槍正要開口,卻見歡馨抱着孩子朝他走來。

待女子走到眼前,曼菲斯德才發祥她臉上淚跡斑斑,不由皺着眉望了望後面黑漆漆的屋子。歡馨漠然地搖搖頭,咬着嘴唇,眼裏是一片憤懑之色。

曼菲斯德眼神不由也跟着一黯,兩人的視線同時轉向了那個士兵,冷酷的目光讓那人的心裏又是一顫。

歡馨放下孩子,腦海裏不時閃現出那女人死前圓睜的雙眼,心裏堵得發慌,好像有無數噴湧的浪潮想要尋找出口,卻被堵得死死的。

在二十一世紀的白婉婉本就是個敢愛敢恨的直爽女子,到了這裏反而被環境改變了不少。如今在這個連生存的權利都被剝奪的地方,她覺得無需再壓抑自己,她痛恨眼前的這個男人,也痛恨這個瘋狂的時代。

所有的悲憤瞬間化為狠狠的一腳踹在那人的腰上,那士兵猝不及防被踹了個大跟頭,捂着肚子直哼哼,眼裏卻閃過怨毒的光芒。

歡馨似乎還不解氣,又朝着他踢了幾腳,罵道:“你這個雜碎!蠢豬!混蛋!”歡馨知道自己如今的樣子很像潑婦,但是此刻她只想發洩心中的憤慨,其他自然也就顧忌不了了。

曼菲斯德和歡馨同樣憎恨部隊中這樣下流殘暴的行徑,他沒有阻止女孩的發洩,冷冷地握着槍站在一旁,直到見歡馨似乎有些失控,他才用有力的臂膀單手摟住了了她 ,沉聲說道:“歡馨,夠了!”

歡馨喘着氣停下來,回頭厲聲質問道:“你為什麽不殺了他?他是你們德國軍人的恥辱!”

曼菲斯德看着地上蜷縮成蝦米狀的人,無奈地說道:“他雖然犯了軍紀,但是我也沒有權處置他!只能交給他們部隊的軍紀處處理!”

那士兵一聽曼菲斯德要把自己交給軍紀處,立刻害怕得大叫起來:“不要,不要,我會被槍斃的!”

而在東線,所有的德軍部隊是嚴禁強/奸蘇聯婦女的,這當然不是為了嚴肅軍紀,而是因為德國方面認為強/奸蘇聯婦女會污染德軍士兵的日耳曼血統。但不管原因是怎樣的荒謬,結果都是非常嚴重。

曼菲斯德斜睨了一眼那人沒有開口,冷着臉将他拎起來,推搡着往前走。歡馨也拉起那孩子默默跟在後面。

突然,那士兵前行的身形一滞,回過身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方便一下嗎?”

曼菲斯德犀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搜尋了一遍,那人連忙露出一副尿急的模樣,朝着他露出哀求的模樣。

人有三急,總不能不讓他方便吧!再說從被抓住到現在,眼前的人一直是一副畏縮的樣子,量他也沒這個膽量耍花招!于是曼菲斯德一歪頭,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叢說道:“那邊,快點!”

那士兵如蒙大赦,飛快地跑向草叢,似乎真的憋不住了,他一邊跑一邊就去解皮帶。歡馨不由一陣尴尬,拉着小姑娘轉過身去。

背後的草叢裏一陣晃動,然後趨于平靜。正當曼菲斯德等得有些心焦,打算上前查看時,忽然從草叢裏伸出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原來那士兵身上有槍,曼菲斯德一時疏忽并沒有搜他的身,這讓那人有了可趁之機。剛才他一直裝作膽小怕事的樣子就是為了蒙蔽歡馨他們,此刻逃跑的機會來了。不過在逃跑之前他得殺了這兩個人,特別是那個看上去有些來歷的男人,免得敗露了自己今天的可恥行為。

“歡馨,小心身後!”曼菲斯德回救不急只能大喝一聲,朝着草叢就是一槍。

與此同時,那人手中的槍也吐出火舌,子彈直奔歡馨他們而去。歡馨下意識地抱着孩子就地一滾,躲在了一顆小樹後面,而懷裏的孩子身子輕輕一顫,卻沒有發出聲音。

歡馨以為她吓呆了因此也沒顧上低頭去看,只是悄悄探出頭去看曼菲斯德的方向。

只見曼菲斯德和那人分別躲在樹後對射,那人顯然急于脫身沒一會兒子彈就打光了。他狠狠地将槍一甩,拔腿就往草叢裏鑽,曼菲斯德哪容他逃跑,瞄準他的小腿就是一槍。只聽“哎呀”一聲,那人應聲倒地。

歡馨見那人被打倒,懸着的心放下一半,抱着孩子正要出來,手上卻摸到了一些黏糊糊、熱烘烘的東西。她急忙低頭一看,只見孩子的後腦被或許是流彈的子彈擊中,鮮血順着她亂蓬蓬的金發流下來,染紅了自己用來為她紮頭發的白手帕。而那小姑娘和她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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