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見“色”起“意”(2)(32)
第十五章 見“色”起“意”(2) (32)
誇他愛兵如子,作戰勇敢,唯有威爾擔憂不已。在他看來,他們上校的這種行徑無疑和送死差不多,也許路德維希上校這樣的行為就是想早點死在敵人的槍口下,然後堂堂正正地去另一個世界陪伴他心愛的姑娘。
就這樣,在威爾的提心吊膽中,日子一天天過去。曼菲斯德卻猶如神助,不僅沒有戰死,甚至連受傷都很少,為此他又得到了一枚近戰勳章,可他完全沒有感到喜悅,反而變得越來越沉默。當人們都以為上校是在憂心德軍愈來愈甚的頹勢時,威爾卻清楚地知道,曼菲斯德變化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那個叫歡馨的東方女子。
今天能在這裏遇上死而複生的歡馨,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威爾更是在高興之餘悄悄松了口氣。但是剛才那女子的表現卻讓他大跌眼鏡,威爾完全不相信一個可以為心愛的男人毅然奔赴前線的女子,僅僅隔了一年的時間,就會把心上人忘得一幹二淨。
也許這個女人只是和程醫生長得像了點?
想到這裏,威爾蹙着眉在同樣驚愕不已的曼菲斯德耳邊小聲說道:“上校!那個女的也許并不是程醫生!那麽高的地方,恐怕是……”
威爾還待說什麽,曼菲斯德卻甩下一句:“即使眼睛會欺騙我,但是我的感覺告訴我那人就是歡馨!”說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也沒入了幽深的矮巷中。
其他人待要跟上,卻被威爾制止了,他認為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威爾讓其他軍官先回去,又調了幾名士兵在巷口看守,因為這裏是死胡同,除非進去的人會飛天遁地,否則仍舊要從這裏出來。然後他拔出槍也跟了進去,畢竟這裏的蘇聯人占據了大多數……。
歡馨在蜿蜒的小巷裏一陣狂奔,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跑,只是受心裏莫名恐懼的支配而作出了本能的反應。
轉過一個彎歡馨看到了眼前灰色的磚牆,沒有路了!她停下腳步,撐着膝蓋呼哧呼哧喘氣,腦子裏撕裂般的疼痛緩和了不少,但耳朵仍然嗡嗡作響。
背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歡馨霍的轉過身來,正好看見了一臉焦急的曼菲斯德。她如今到不覺得怎麽害怕了,定定站在原地,有些迷茫地看着逐漸靠近的人影。
曼菲斯德見歡馨停了下來也随之放慢了腳步,但感覺她看自己猶如看陌生人般的眼神,不覺心裏又是一沉。一絲他不願意承認的疑慮劃過腦海:難道這個女子真的不是歡馨?
曼菲斯德有了前車之鑒便不敢靠得太近,臉上露出和煦的微笑,連語氣都是輕柔的,生怕再一次吓壞了眼前的女子:“你真的不認識我?”
男人的笑很溫暖,讓歡馨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親切感,似乎他們已經認識了好久。
“或許我真的認識你,但是我想不起來了!”歡馨有些沮喪地掏出那個項墜遞了過去,心裏懊惱着自己好像把什麽重要的事情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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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個項墜,曼菲斯德的渾身一顫,這下他更肯定了眼前女子的身份,但是為什麽她不記得他了?
男人眼底的痛苦和臉上的失落讓歡馨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那神情讓她仿佛覺得做了什麽對不起對方的事。
啪的一聲,項墜的蓋子在曼菲斯德的手中彈開,兩人笑意盈盈的照片刺痛了他的雙眼。
歡馨偷眼瞧着沉默的男人,那如雕塑般完美的側臉籠罩着悲傷,宛如名家筆下的憂郁王子。
歡馨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以前很熟嗎?我們是男……呃……好……朋友嗎?”她本來想問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但又怕萬一搞錯了,自己就糗大了,于是半路舌頭一打彎,改成了好朋友。
“好朋友?”曼菲斯德擡起好看的藍眼睛深深盯着歡馨熟悉的面容,然後嘆息着說道,“歡馨,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歡馨?”從遇見到現在,她記得眼前這個英俊的軍官就一直叫自己歡馨,難道這是她穿到這裏後的名字,于是便猶疑着問道,“我叫歡馨嗎?”
女孩毫不作假的表情讓曼菲斯德真有罵人的沖動,他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叫程歡馨,是中國人!我們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種!”曼菲斯德故意加重了“很好”幾個字的語氣。以他的判斷,歡馨似乎是失憶了,為了不再刺激她,只能咬牙切齒地順着歡馨的思路講。
“哦!”歡馨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随即又爽氣地一甩頭發,擺出白婉婉以前哄小病人的表情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哄道,“放心,別把臉拉得像苦瓜!有了你這個朋友的幫助,我一定會想起來的!”雖然她記不起來眼前的男人是誰,但潛意識告訴她這個男人很關心她,也不會傷害她。
曼菲斯德見歡馨笑得一臉純真,心情也跟着好起來,畢竟人沒事,記憶可以慢慢恢複的.
有了這樣的認知,曼菲斯德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他把項鏈套在歡馨脖子上,又細心地為她整理好衣服,然後溫柔地牽起女子的手說:“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先回去!”
男人所有的動作都那麽輕柔,那麽順理成章,好像已經做過千百次似的。歡馨像被蠱惑般任他牽着手往外走,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想自己也會跟着跳下去的!
威爾恰在此時奔了進來,正看見曼菲斯德拉着前溫順的歡馨走了出來。前一刻還像只炸毛的母雞般的女子現在卻成了馴良的綿羊,威爾張着大嘴愣在原地。
歡馨不怕曼菲斯德是因為潛意識裏對這個男人深刻的愛,但那段僅有的恐怖記憶,讓此刻的她對于其他黑色制服的黨衛軍士兵有着莫名的恐懼。
所以見到威爾的同時,歡馨下意識地往曼菲斯德的身後縮了縮。
曼菲斯德立刻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對威爾解釋道:“歡馨的記憶可能出了點問題,所以她現在不認識你,也……不認識我!”
這下威爾更吃驚了,看着那個瑟縮在上校身邊的女子不知道要說什麽。當他清醒過來後,發現曼菲斯德帶着歡馨已經走出了巷口,突然一個近似荒誕的念頭在他腦海裏閃過:這個失憶的女人真是程醫生嗎?不會是蘇聯人的間諜吧?
于是,我們忠于職守的威爾副官決心代替英明神武的路德維希上校保持清醒的頭腦,以防範敵人的“美人計”。
178無悔這一生(上)
回到駐地,歡馨跟着曼菲斯德走進了辦公室。這是一件臨時被征用的民房,外間放着長條桌和幾張凳子,看來是開會用的,裏間則是卧室。
歡馨忐忑地站在屋子中央,有些怯怯地看着曼菲斯德,現在對于她來說,這個男人就是一個陌生人。
曼菲斯德溫和地的笑着,拉着歡馨在凳子上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才在她身前蹲下,拉着女子的手輕聲問道:“歡馨,你餓不餓?”
歡馨搖搖頭,忽然俯□子湊近曼菲斯德的臉,睜大了眼珠兒注意地看着他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
曼菲斯德屏住呼吸任她打量,眼裏倒映的是歡馨有些迷茫的神情。
“我好像認識你!但實在想不起來了!”歡馨只要一試圖回憶以前的事就感覺頭痛,便有些氣餒地敲了敲頭。
曼菲斯德在她對面坐下,此刻他的眼睛非常明亮、非常深透,裏面含着一種熱烈而期待的光芒,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歡馨,別急!有些事情只能慢慢來!你先說說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吧!”他說話的預期很平和,但放在膝蓋上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了想要去觸碰眼前的人的沖動。
對方雖然給她熟悉的感覺,但那灼熱的眼神還是讓歡馨下意識地朝後縮了縮,這個小動作使得曼菲斯德眼神不禁一暗。
“是這樣……”歡馨将自己這一年來的遭遇理了理,用簡要的話講述了一遍,對于此間的迷茫無助只是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
聽完歡馨的講述,曼菲斯德沒有出聲,他蹙着眉,心裏一陣陣地發酸。這個女子為了他義無反顧地将自己置身于危險的戰場,又歷經艱險險些喪命,此時此刻他不知要用怎樣的言語來描述自己的心情。
曼菲斯德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将歡馨扯如懷裏,嘴裏喃喃地說着:“歡馨,歡馨,我該怎麽做才能保護你不受傷害?”
歡馨被男人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難地在曼菲斯德的懷裏扭動了幾下,可是腰間強壯有力的手想鐵箍一般環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歡馨只得伏在曼菲斯德的肩膀上,鼻子裏溫熱的氣息忽然讓她感覺到一種久違的熟悉以及無比的安心,潛意識告訴她這個男人很愛自己,但是自己和他是怎麽認識的呢?
男人輕柔的聲音就像催眠曲,逐漸,歡馨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終于撐不住合了起來,這幾天她因為心事重重而沒有睡好,今天歡馨終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覺了。
曼菲斯德正說着,卻發現懷裏的人沒了動靜,低頭一看才發覺歡馨已經睡着了.他俯下頭,輕輕吻了吻懷中人兒泛着黑眼圈的眼眸,然後将她放在了床上。
看着酣睡中的女子,曼菲斯德終于長長出了口氣。對于歡馨的失而複得,他狂喜不已,但是接下來又為歡馨的現狀擰起了眉毛。
接下來的幾天,歡馨仍舊被安排在醫療隊幫忙,曼菲斯德一有空就會和她将一些過去的事情,試圖喚那失落的記憶,但是效果甚微。
這天晚飯後,歡馨百無聊賴地靠在屋子的窗邊,此時已是深秋季節,外面蔥郁氣息早已漸漸頹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蕭索。這幾天曼菲斯德的講述讓她對過去有了了解,雖然仍是想不起來她和他的過去,但這個男人卻越來越讓她覺得親近甚至是依賴,曼菲斯德小心翼翼的呵護也讓歡馨有心底生出幸福感來。
“嚓嚓嚓——”門口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歡馨下意識地望望牆壁上的老舊的挂鐘,指針正指在八點。每天這個時候,曼菲斯德巡視完駐地後,總是會順便來她這裏小坐一會兒,而時間不多不少,正好是在八點。想到那雙蘊藏着無限溫柔的藍眸,歡馨的嘴角不禁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腳已經早已不走到了門口。
吱呀一聲門開了,曼菲斯德的手甚至還保持着敲門的動作,看見歡馨豔麗桃李的臉孔不由一呆。
歡馨歪着頭看着他,笑着側開了身說道:“你是來罰站的嗎?”
曼菲斯德愉悅地一笑,走進屋子問道:“今天過得好嗎?”
“嗯!還不錯!看了20個病人,給10個傷員複查了傷勢!不過都是些頭疼腦熱的,沒什麽挑戰性!……”歡馨一邊興高采烈地談論着今天的工作,一邊給曼菲斯德倒了杯水。不知怎麽的,這段日子只要在曼菲斯德面前,她就變成了“話痨”,事無巨都想讓他知道。
曼菲斯德雖一臉的疲憊,但見到歡馨像只黃莺般般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精神不覺好了幾分。
“我是不是話太多了!”歡馨看着曼菲斯德不滿血絲的眼,忽的一陣心痛。眼看着又要入冬,而德國的後勤依舊難以解決的供應困難問題,彈藥、備用裝備、燃料、油、食物和其他許多東西都很短缺。這些年輕的德國小夥子在零下四十度的寒冷天氣裏與頑強的敵人打着一場消耗戰,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昨天,她路過指揮部的時候,聽見曼菲斯德沖着電話裏的軍需官大發雷霆,最後幾乎摔了電話。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痛心疾首的神情,她知道曼菲斯德是在為他的部下心痛,心痛這些鮮活的生命不是犧牲在與敵人的交鋒中,而是在惡劣的天氣和錯誤的戰略中無謂系耗盡了生,他這個指揮官卻毫無辦法。
“不!我喜歡聽你說話,喜歡看你興致勃勃的樣子!在這裏時間久了,我都快不知道什麽是快樂了!”曼菲斯德揉了揉發脹的額角,語氣裏有這濃濃的無奈。
歡馨不假思索地走上前為他揉捏肩膀,動作那麽自然,仿佛這件事情她已經做過千百次了。
忽然手指一涼,她低頭看去時卻發現無名指上被男人套了一枚白金戒指,上面像樹葉的紋路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着亮光。
就在這時,歡馨的腦子裏像閃電般劃過一個畫面,就像一把剪刀霍的在漆黑的幕布上剪了一刀,然後露出了幕布後的一絲亮光。亮光裏有溫暖的壁爐,然後是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歡馨,我的妻子!”深情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但一陣陣的刺痛也伴随而來。
歡馨物質腦袋,痛苦地發出呻/吟,曼菲斯德一下子跳起來将她攬在懷裏,急促而溫柔地說道:“歡馨,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想不起來也沒關系,我們慢慢來!看到你這樣痛苦,我寧願你什麽也想不起來!”
歡馨無力地靠在男人懷裏,搖搖頭,閉着眼不說話,感覺曼菲斯德寬厚的大手在自己背後輕輕撫摸。
然後,尖尖的下巴被一股輕柔的力道擡起,于是她看見了他眼底的自己。
男人的臉逐漸靠近,灼熱的氣息碰在她臉上,帶着薰衣草的氣息。心猛烈地跳動起來,歡馨幾乎聽見自己發出了細細的雜亂的喘息。然後他吻住了她,這是一個珍視的吻,輕柔地撩撥着她的心弦。
歡馨感覺自己似乎早就期待着這個吻,于是她緊緊地攀附住了他,熱烈地回應着,火在兩個相愛的年輕人心中升起……
恍惚間,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震天巨響,然後是狼狗的狂吠和守衛驚慌的喊叫聲:“蘇聯人偷襲啦!”
179無悔這一生(下)
屋裏緊靠在一起的兩個人影驀然分開,曼菲斯德拔出腰間的佩槍,一把拉住歡馨貓着腰來到窗前。
鎮子的北面傳來密集的槍聲和隐約的火光,搖曳不定的藍白色探照燈光将街道上急促奔跑的士兵和吆喝着作緊急部署的官們照得忽隐忽現。
對于蘇聯人的偷襲曼菲斯德早有防備,所以現在外面的人群緊張但并不慌亂。
“鎮上的居民都呆在家裏,随意亂跑的将被就地處決!”一名年輕的士兵站在軍用吉普上,沖着街邊探頭探腦的鎮民喊話。站在窗後的歡馨覺得那張臉似乎有些熟悉,答案正要呼之欲出,卻不知在腦子的哪個角落又突然被卡住了!
“啪啪啪……”一陣短促的敲門過後,威爾焦急地推門而入,“上校,蘇聯人大約一個連的兵力從北面的水路接近,企圖偷襲。已經被我們阻攔在鎮外,現在我已經讓庫爾特帶着二排繞到他們後面去了!”
“很好!”曼菲斯德簡潔地說完兩個字,看了歡馨一眼說,“歡馨,你留在這裏不要出去,我要去北邊看看!”
歡馨點點頭應道:“好的!”
曼菲斯德帶着威爾就要離開,忽然想什麽似的喲折回來,将手裏的配槍塞在有些疑惑的歡馨手裏,問道:“會用嗎?”、
“會一點點!”歡馨掂了掂手裏份量不清的勃朗寧,猶豫地說道。她只在前世玩過CS,還是那種沒多久就“擊斃”的菜鳥。
“你先拿着防身,等我有空教教你!”曼菲斯德急急地說完轉身就走。
“你小心些!我等你回來!”不知為什麽,歡馨的心裏忽然湧起一陣擔憂,看着男人離去感覺就像是自己的丈夫要上前線一般。
曼菲斯德回頭一笑,堅定地點點頭,然後推門而去。
歡馨在幽暗的屋子裏坐下,睡衣全無,握着手槍的手心裏全是冷汗,心早就跟着曼菲斯德一起去了戰場。
“醫生,傷員急救!”護士長凱莉跑了進來,吓得神游天外的歡馨一下子跳了起來,舉着槍瞪着凱莉。
凱莉被吓得尖叫一聲,盯着歡馨手裏黑洞洞的槍口,捂着胸口說不出話來。
歡馨這才看清了來人,急忙放下槍,歉意地笑道:“凱莉,真對不起!吓到你了,你沒事吧!”
凱莉擦擦額上冒出了冷汗,搖搖頭說道:“沒……沒事!前方有傷員送下來,需要手術,戈培爾軍醫官讓我來喊您!”
歡馨點點頭,将手槍收起,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和凱莉一起奔向急救所。
密集的槍聲響了一夜,在淩晨時分才變得稀疏起來。歡馨将手裏最後一個傷員大腿上的傷口縫合,這才直起發僵的腰敲了敲。
擡頭望去,窗外的天空已經灰蒙蒙的露出魚肚白!又是一天,不知道前面的戰事怎麽樣了!
正想着,就見曼菲斯德帶着一群軍官走了進來,臉上被硝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額角上還挂了彩,但精神很是振奮,而身後的威爾興奮地和邊上的一名軍官談論着什麽!
蘇聯人一定被打退了!歡馨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剛想上前,卻被軍醫官戈培爾占了先機。
“上校,我們一定是贏了!” 戈培爾亢奮的聲音傳遍了狹小的急救所。戈培爾是一個長相陽光,性格外向的年輕人,和前任軍醫官科爾完全是兩種類型,所以他的到來讓醫療隊多了不少笑聲。
曼菲斯德微微一笑,威爾已經迫不及待地插話道:“有路德維希上校在,蘇聯人當然占不了便宜!想偷襲我們?還不是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幽默的話語一掃急救室裏壓抑的氣氛,惹得衆人哈哈大笑起來。在德軍不斷潰退的頹勢下,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太需要一場勝利來重新鼓起失去的信心了。
“這邊傷員的傷勢怎麽樣?”笑鬧過後,曼菲斯德打量着滿屋子的傷員問道。
戈培爾立刻收斂了笑意,正色道:“上了12人,2人重傷,不過在程醫生的全力救治下,已經脫離了危險!”
曼菲斯德聽他提起歡馨,不由擡眼在房間裏搜尋女子的身影。兩人的視線隔着病床在空中交彙,曼菲斯德沖她微微點頭,臉上浮現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嗯哼!”戈培爾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哦“眉目傳情”。
曼菲斯德和歡馨的關系在這裏是個秘密,可作為歡馨的上司,戈培爾還是隐約有所了解。雖然他對于這個失憶的美麗東方女子還不能完全信任,但又不得不佩服歡馨的醫術高超。
“有什麽話就直說!”曼菲斯德收回了視線,沉聲說道。
曼菲斯德一打退蘇軍就來這裏探視傷員,這場小小的勝利讓他郁悶的心情好了不少,此刻完全沒有一夜未睡的疲憊之感。
“我們的藥品快不夠了,可後方的補給還沒有到!” 戈培爾看了看四周,湊到曼菲斯德身邊小聲說道。
曼菲斯德一聽,眉心立刻擰起了疙瘩,因勝利而充滿喜悅的眼眸裏也湧起憂心忡忡的神色。戈培爾見了不覺無奈地彎了彎嘴角,他知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但儲備藥品确實已經支撐不了幾天了。
“我會想辦法的!你只要照顧好傷員,他們都是德國最優秀的士兵!”曼菲斯德有力地拍了拍戈培爾的肩膀說道。
戈培爾不知道自己英勇的指揮官能有什麽辦法弄到藥品,但男人話裏卻有種不由自主讓人信服的力量。
“程醫生,麻煩你去給上校處理一下傷口!”陪曼菲斯德巡視完上傷員,戈培爾故意叫來了歡馨處理傷口。
歡馨在一幹護士羨慕的眼神中,提着急救箱走進了曼菲斯德的臨時住所兼指揮所。
屋子裏幾名軍官正圍着曼菲斯德在桌上的地圖上比劃着什麽,歡馨見狀立刻要退出,卻被威爾叫住。
“醫生,等一下!”威爾轉過頭對着曼菲斯德小聲詢問道,“上校,您要不先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劫持軍需的事,我和他們再商量一下!”
曼菲斯德擡頭看了看門口擔憂地看着自己的歡馨,微微點點頭。
衆人魚貫而出,威爾最後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歡馨取出消毒棉花和剪子,輕輕地為曼菲斯德處理額上的傷口。将額頭上受傷部位的血跡擦淨,露出淺淺的傷口,還好只是擦傷,但是在它的左側赫然還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觸目驚心。
歡馨手一抖,腦子裏忽然閃現出另一場景:
“ 回後方去! ”一個男人嚴厲地說着。
“沒人幫我,随你信不信!要槍決就槍決我!”另一女人同樣不甘示弱。
“不行!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要麽留下我,要麽槍斃我!”
……
一男一女激烈的争吵聲在歡馨耳邊響着,熟悉而劇烈的頭痛再次襲來,而這次的痛不同于以往,像一把鐵錘在重重敲擊那扇記憶的大門,重得似乎要把腦袋劈開。
當啷一聲,手裏的鑷子掉在了地上,歡馨痛苦地捂着腦袋向地上倒去,曼菲斯德急忙将她一把撈進懷裏。
“歡馨,歡馨,你怎麽啦?”曼菲斯德輕搖着女子的肩膀,急切地呼喚着。
腦子裏就像有千軍萬馬在奔跑,痛覺神經在此刻變得異常敏銳,讓歡馨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極致。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腦海深處沖出來,像開閘的洪水一瀉而下,阻擋記憶的厚牆轟然坍塌。
“曼斯!曼斯!我終于找到你了!”歡馨帶着哭腔喊道,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她再度醒來,感覺自己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裏,臉上還有溫熱的氣息拂過,那麽的熟悉的味道!
“曼斯!”歡馨轉過頭,視線貪戀地劃過身邊人熟睡的側臉,心裏忽的勇氣酸楚的柔情。
曼菲斯德緩緩睜開湖水般湛藍的眼眸,眼裏清晰地倒映着女子淚眼朦胧的容顏,然後有些遲疑地問:“歡馨,你都記起來了!”
歡馨看着他沒有說話,曼菲斯德則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忽然,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從女子的眼眸裏滑落,然後她緊緊抱住了他。
“使得!我都想起來了!對不起,我怎麽可以将你忘了!”歡馨将頭埋在男人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不,都是我沒好好保護你!”曼菲斯德眼裏閃着淚光,不斷親吻她的秀發,喃喃說道。
良久,歡馨的哭聲漸漸停止,曼菲斯德小心翼翼地擡起她尖尖的的下巴,女子微紅的雙眼亮得仿佛洗滌過的明珠,直看到他的心底。
“歡馨,我好怕!怕你再也不認識我!怕你再也不愛我!”曼菲斯德用手輕輕抹去歡馨臉上的淚痕,聲音裏有微微的顫抖。
歡馨心如刀絞,抓住男人的手貼在臉上,如夢呓般答道:“不會的!即使那時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想把我也已經愛上你了!”
聽到這話,曼菲斯德的眼睛在眉毛下面陡然綻放出光芒,正像荊棘叢中的一堆火。不再需要更多的語言,他直接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渴望。
一個熱烈而強勢的吻,歡馨一開始還能坦然面對,但漸漸的身體就好像跌進滔天的海浪裏,她不得不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物。
他覆上歡馨柔軟的身軀,輕輕環住她顫抖的肩膀,擁進懷裏,深情地喚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歡馨,歡馨,歡馨……”短短的兩個字,包含了他所有的深情。
歡馨睜着氤氲着薄薄水霧的眼望着曼菲斯德,覺得自己像是被他催眠了一般,眼裏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別人。
“歡馨,我多麽幸運能遇到你!”男人低下頭再一次吻住心愛的女子。熱情的舔吻讓歡馨的舌尖被吮得有些發疼,但是心裏卻充盈着重逢的喜悅。
“曼斯,遇見你我此生無悔!”當曼菲斯德終于進入她,将她帶上極致的巅峰時,歡馨終于喊出了心底的深情……
180只有十分鐘
随着天氣越來越冷,德軍的作戰環境也愈加惡劣。雖然有了去年冬季作戰的經驗,但後勤補給問題一直沒有徹底解決。
而西伯利亞寒流強大的威力讓每一名德國士兵頭皮發麻。零下四十度的荒郊,他們沒有足夠的防寒設備,坦克和汽車的水箱在嚴寒中凍裂,武器上的光學窺鏡失去了作用,士兵們只能用噴槍這種極為實用的工具來加熱引擎、燒水做飯。而德軍飛機無處着陸,只能被迫在結冰的湖面上一次又一次地上演驚險片。
歡馨自從恢複記憶後就一直跟着曼菲斯德的部隊邊打邊向德國邊境撤退,而寒冷的天氣、物資的匮乏使得軍隊的士氣日益低迷,所有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挂着迷茫的神情。他們不知道這場無休止的戰争會在什麽時候結束,也不知道今天閉上眼後還否能看到明天初升的太陽。
艱苦并交融着甜蜜的日子在歡馨的忙忙碌碌中飛快地過去了,當她猛然間意識到這點時,時間已經是1944年的1月了,這不禁讓她的心情變得越發沉重起來。因為歡馨知道希特勒的末日就要到了,然而曼菲斯德和她的命運又将會朝怎樣的方向發展呢?
歡馨從行軍帳篷裏鑽出了,凜冽的寒風讓她縮了縮脖子,邊走邊低頭繼續想心事。冷不防,身邊的一個帳篷裏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似乎是什麽東西被推到了地上,然後是曼菲斯德憤怒的咒罵聲。
歡馨不由頓住了腳步,循聲望去,只見威爾正走了出來,臉上同樣是憤懑的神情。
“威爾中尉,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歡馨擔憂地看看男人身後緊閉的房門,輕聲問道。
威爾沖她無奈地搖搖頭,又看了一眼房門,轉身走了。
歡馨心裏有些不放心,便走到門口側耳聽了聽,可是什麽動靜也沒聽到。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敲門進去,裏面卻想起曼菲斯德低沉的而疲憊的聲音:“是歡馨嗎?進來吧!”
歡馨聞聲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裏的光線有些昏暗,鼻子裏聞到的是煙草的氣息。她眯着眼适應了一下,才在窗口看到了那個挺拔的背影。
曼菲斯德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将手裏的煙頭掐滅,回過身深深地看着歡馨,然後溫柔地而疲憊地說道:“過來!”
歡馨微微勾起唇角疾步向前,腳下突然傳來稀裏嘩啦的響聲。她低頭一看,原來是被曼菲斯德掃到地上的電話、筆和一幹雜物,看來這次他是真的忍無可忍了。
歡馨蹲下/身。默默将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放回桌上。曼菲斯德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女子的一舉一動,眼光越發柔和起來。
“很累嗎?”歡馨伸出手摟住曼菲斯德精壯的腰身,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溫柔地問道,耳邊是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曼菲斯德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擡起手在她如瀑的長發上緩緩撫摸,良久才用緩慢而沉重的聲音說道:“歡馨,你知道自從斯大林格勒戰役後,我們就一直處于蘇軍三面包圍的險境中,不得向北方撤退!雖然這一路打得很辛苦,但是我和我的士兵都從沒改變過自己的信仰!‘我們的榮耀即忠誠’是這裏每一個人堅持下去的理由!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們在東線的戰争是多麽的可笑和失敗,頑強的敵人沒有将他們擊垮,可就是因為我們自己軍需部門的自以為是、官僚主義,德國無數優秀的年輕人就要白白葬送在這裏!它簡直就像是一場鬧劇!一場鬧劇!”說道最後,男人沙啞的語調變得憤慨起來,摟着歡馨的手下意識地收緊,緊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是歡馨沒有出聲,她仿佛從曼菲斯德的力量中感受到了他心裏的痛。看着自己的戰友在嚴苛的自然環境下一個個倒下,他卻能為力,那種自責和傷痛是任何言語無法表達的。歡馨明白也理解,但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唯有默默陪着他一起煎熬。
沉默片刻,曼菲斯德緩緩松了手,臉上露出疲倦而無奈的表情,低沉的聲音中隐藏着難以抑制的心痛和憤怒:“零下40度的天氣,我的士兵快受不了了,可是當每次問及什麽時候才會得到補給時,我總被告知其他部隊的情況比我們還糟,我們應當繼續與敵人作戰,而不是抱怨缺乏供給。”
說道這裏他頓了頓,仿佛在壓制內心的憤懑,然後接着道:“為了與敵人戰鬥,我的士兵不得不在戰場上搜索丢棄的武器,希望找到的武器比我們的好用,但總是空手而歸。前天,在搜索武器的過程中,我損失了兩名最優秀的士兵,而嚴寒又奪去了許多士兵的生命。現在氣溫降得特別厲害,晚上士兵們都被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如果這個時候敵人殺過來,我們只能任人宰割了!”
說到這裏,曼菲斯德的眼圈紅了,他一拳狠狠地砸在殘破的玻璃窗上,仿佛要借此來抒發內心的怨氣。這拳他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那本就“風燭殘年”的玻璃怎麽經受的住?啪的一聲被敲去了大塊,鋒利的邊緣瞬間在曼菲斯德的手側劃開一條大口子,吓得歡馨驚呼一聲,忙将他的手拉過來做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