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幹什麽!”謝灼低斥。
這邊是宴會廳偏門, 幾乎不會有賓客和媒體過來,服務生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手上動作一滞, 衣領被對方用力拽住。
“是這位女士喝醉了,要求我安排車輛送她回去的。”服務生着急解釋道。
謝灼臉色很難看, 剛才他看見的不像是一個服務生扶着賓客進車,更像是企圖把她強行塞進車裏。
柳淼淼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 他一手扶着她肩膀, 用自己身體給她支撐。
女孩子倚在他懷裏, 身體一點力都使不上來, 含糊不清地說:“好難受……”
旁邊花園傳來細碎交談的聲音,謝灼看了眼,是某家媒體的記者。今晚還在別人家的宴會上,不好把事情鬧大, 便松了攥着服務生的手。
“你走吧, 我會送她回酒店。”謝灼說。
服務生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裴子妤從宴會廳出來外面吹風, 剛推開玻璃門, 便撞上匆匆跑進來的服務生。
她的手提包被撞在地上,化妝品和車鑰匙掉落一地。
裴子妤皺了皺眉,那名服務生神色匆忙,撞到賓客居然連句抱歉的話都沒有, 就這樣徑直跑走了。
她兀自蹲下身收拾手提包裏的東西。
柳淼淼下榻的酒店就在舉辦晚宴地點的附近, 唐玥取了車匆匆趕來,見到自己老板和謝灼在一起, 愣了愣。
謝灼問:“她住在哪一層?”
唐玥無心窺探老板私事,反應過來道:“噢!柳總住在24層2401。”她匆忙将房卡和車鑰匙一齊遞過去,又感覺自己老板狀态好像不太對勁,有點不放心地問,“柳總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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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喝醉了。”謝灼接過房卡說,“等下我送她回酒店。”
謝灼将柳淼淼抱上車,期間她一直很不舒服,嘴裏嘀嘀咕咕地說她難受,神智也不太清醒。
到了酒店,謝灼抱着柳淼淼,服務生替他們摁了電梯樓層刷卡進去房間。
謝灼将柳淼淼放到床上,俯身替她脫掉腳上的高跟鞋,女孩子身上沒有力氣,一離開他的懷抱整個人便軟軟地倒下來,手臂環上他的腰,腦袋順勢鑽進他頸窩裏。
她挪了挪臉蛋,在他頸窩處挑了個舒适的地方枕着,悶悶地哼了聲難受,眉頭不舒服地擰着。
她身體溫度很高,謝灼被她臉頰的溫度燙了一下,呼吸都有些變了。他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淼淼?”
女孩子還是很不舒服,作為回應的只有一聲很不愉悅的悶哼。
“你到底喝了多少……”謝灼輕嘆,将她抱着平躺放在床上,又扯了被子替她蓋好,然後起身去拿水。
剛站起來,忽然被人扯住了他的衣擺,謝灼沒防備,一下子跌坐回去,單手撐在她臉側。
兩人一時面對面地隔得很近。
謝灼不覺抿了抿唇。
柳淼淼眼睛艱難地睜開一道縫隙,眸光散漫迷糊,哼哼唧唧地說:“好難受……”
見她這樣,謝灼不由放輕了聲音:“我知道你難受,我去給你拿水,然後讓服務生煮醒酒湯。”
“唔……”柳淼淼仿佛聽見了,迷糊地點了點頭。
謝灼去冰箱拿了水,扶她坐起,擰開瓶蓋送到她唇邊,“喝一點。”
柳淼淼順從地咽了一點水下去,水溫清涼,滑進胃裏,刺激得她不由自主地反胃。
柳淼淼擰眉,沒憋住,嘩啦一下吐在了謝灼身上。
謝灼:“……”
謝灼眼疾手快地抄起旁邊地上的垃圾桶給她接着,給她拍撫後背。
大概吐了三五分鐘,柳淼淼把胃裏的東西都吐幹淨了,感覺有好一點了,但頭還是暈得厲害。
謝灼脫掉身上弄髒的外套,讓服務生送去幹洗。女孩子抱膝窩在床角,額頭很難受地枕在自己的膝蓋裏。
她身上的皮草披肩也不小心沾到了一點嘔吐物,謝灼扶她重新躺下,順手幫她把身上的披肩除掉。
披肩從身上滑落,謝灼看見了她從後頸根部一直蔓延到蝴蝶骨之間的,暗紅扭曲疤痕。
謝灼指尖一滞。
他想起那兩個記者說的,她五年前曾經出過一場很嚴重的意外,随後便被送去了國外養病,并且将過往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她當年真的出了一場意外?
她後背的疤痕與他右手上的十分相似。像是燒傷。
謝灼心底莫名一痛,指尖撫上那道火吻的傷口,女孩子脊背敏感,身體顫了顫,本能扭動身軀閃躲着:“癢……別碰我……”
他卻不由地抱緊了她,啞聲說:“乖,別動,讓我看看。”
指尖沿着她脊背的疤痕滑下,看疤痕的恢複程度,應該是很多年前留下的傷口了。
謝灼輕聲問她:“淼淼,你後背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唔……”女孩子在他懷裏意識模糊地低應了聲,仿佛思考了好久,才慢吞吞地開口,“我不知道……我爸爸說,我出了車禍……”
車禍?
“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車禍地點在哪裏嗎?”謝灼問她。
柳淼淼努力回想,可覺得頭疼得厲害,根本什麽都想不起來。她難受地搖了搖頭,低聲說:“不記得了……我醒來之後……誰都不認識……”
謝灼牽着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裏,仿佛害怕稍一松開,她便會像五年前那樣,再次離開無蹤。
他啞聲問:“淼淼……你還記得我嗎?”
柳淼淼模糊地睜開眼睛,面前男人眉目如青墨勾畫般幹淨溫柔,眸光很深,像月色下的大海。
她慢慢地,點了點頭:“記得。”
謝灼眼底有了一絲微熠。
緊接着又聽她說:“……那個不舉的男人。”
謝灼:“……”
謝灼擡手用力揉了把鼻子,這是他試圖平複情緒時慣性的小動作。他眼底痛苦掙紮,可轉瞬又有一絲釋然。
她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也包括他。
可她終究是回到他身邊了。
謝灼牽着她的手,微微地顫抖,眼睛有些發紅。
柳淼淼雖然現在意識不清醒,但也能朦胧感覺面前男人的情緒好像不太對,她知道自己把以前的事都忘光了,本來就心虛愧疚,趁着腦袋混沌,鼓起勇氣問他:“……我們以前是不是在一起過?”
謝灼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喉嚨裏發不出聲音,只很低地應:“嗯。”
柳淼淼身上滾燙,可男人的體溫卻是溫涼的,像火焰撞在冰山上,被他澆熄融化。他的懷抱寬闊又舒服,很有安全感。
她便任由他這樣抱着,又輕聲問:“那……我是你的第幾個女朋友啊?”她有點不滿意地咕哝,“排在那個人渣前女友的前面嗎?”
謝灼撫摸着她柔軟的發,嗓音溫柔:“只有你。”
謝灼不太确定她有沒有聽見,話音最後,女孩子已經倚在他懷裏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只在徹底睡過去前,她仿佛安慰般地,擡手輕輕撫了撫他後背說:“我把你忘了,你是不是很生氣……?不過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但是不要氣太久哦,等我想起來就好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謝灼身體微微一顫,心中泛起酸澀,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
他抱着她在床上躺下,她像只小樹懶一樣纏在他身上不肯撒手,他稍稍一動,她便撒潑打滾地難受地哼哼。
最後謝灼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她枕着自己胳膊。
夜已深了,窗外墨藍的夜幕上綴着幾顆稀疏明亮的星子。
明明是入冬以來最寒冷的一夜,但懷抱中女孩卻很溫暖。
她蜷在他懷裏沉沉睡去,熟睡時的模樣褪去了平日裏的冷淡警惕,變得異常乖巧。
謝灼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我沒有生氣……我很開心,你回到我身邊了。”
黎家。
“今晚怎麽回事?”黎婉珍皺眉問。
男人垂首站在黎婉珍前,慌張回道:“本來已經快成功了,可突然沖出來一個人……”
“我不想聽這些沒用的廢話。”黎婉珍斥道,“這麽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什麽用?”
男人不敢說話了。
孟偉道:“雖然計劃出了意外,但對方也沒發現端倪,我們可以下次再找機會。”
黎婉珍心裏的火氣沒那麽容易消下去,剛打算開口,書房門卻被推開。
裴子妤進來說:“媽,我回來了,這是……”
裴子妤手裏端着剛炖好的燕窩,聽傭人說黎婉珍在書房,本想親手拿上來,卻不想書房內有人。
除了黎婉珍和孟偉,還站着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心虛匆匆低下頭。
裴子妤覺得這男人有點眼熟。
黎婉珍皺眉道:“下回這種事讓家裏阿姨做就行了,你早點休息。”
裴子妤一愣,感覺書房裏的氣氛不大對勁,點了點頭,放下燕窩便打算出去。
合上書房門前,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剛才那個男人一眼。
忽然記起,這人就是在晚宴上匆匆撞到她的那個服務生。
黎婉珍的聲音隐隐在門後傳出:“派人去盯着那個柳淼淼,有什麽情況再向我彙報。”
柳淼淼第二天早上醒來,又是一頓鬼哭狼嚎。
她居然睡在那個性冷淡還不舉的男人的懷裏!
柳淼淼擡腳就把他蹬下了床,顫抖地用食指戳着他的鼻梁骨,羞憤道:“你、你這個湊不要臉的……”
這次男人看起來淡定多了,也沒有邪魅狷狂地扯唇一笑了。
謝灼神色平靜地從地上爬起來,八風不動地往床邊一坐,擡眸看她:“睡飽了?”
柳淼淼抄起手邊的枕頭扔在他臉上,繼續鬼哭狼嚎:“你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男人扯下臉上的枕頭,神情紋絲不動:“你忘了你昨晚對我說什麽了?”
柳淼淼氣得牙齒打顫,“我、我說什麽了?!”
“你說會對我負責的。”
“……”
負個屁的責啊!
柳淼淼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
沒有。
一片空白。
她發生了什麽事?
她斷片了?!
服務生送來了昨晚拿去幹洗的衣物,謝灼站在她面前就開始脫衣服。
一件一件,從領帶,馬甲,襯衫……再到長褲。
男人的胸肌,腹肌,人魚線,脊柱溝,大長腿,全都在她眼前近距離的3D立體震撼呈現。
柳淼淼羞恥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嗷嗷叫着:“你居然在我面前換衣服,你要不要臉?!”
謝灼道:“我昨晚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脫,你就把我摁在床上了。”
柳淼淼:“……”
謝灼:“再說你又不是沒看過,害什麽羞。”
柳淼淼:“……”
卧槽。
柳淼淼臉色漲紅,瞬間變成了一只瘋掉的西紅柿。
她弱小而無助地抱着自己的胳膊,縮在床角顫抖地問:“我們昨晚幹什麽了……”
謝灼随手把褲鏈拉上,又去穿襯衫,毫無情緒地道:“我不舉我能幹什麽。”
柳淼淼:“……”
柳淼淼一想也對。
他不舉他能幹什麽。
柳淼淼瞬間就放松了警惕。
謝灼見她不再那麽緊張,無聲牽了下唇角,站在全身鏡前系襯衫衣扣,問:“頭還疼不疼?”
他不提還好,他這麽一說,柳淼淼覺得自己腦袋是有點暈。
柳淼淼遲疑問:“我昨晚怎麽了?”
“喝多了,我送你回來,你吐得我一身都是。”謝灼說。
柳淼淼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想不明白:“那你為什麽會睡在我床上?”
“這個問題問得好。”
男人扣好領口最上邊的那顆衣扣,轉了方向,一步步走近她,然後俯身。
他的身軀高大,遮住了從窗外灑進來的光。
柳淼淼不覺屏住了呼吸。
不得不說,他實在是個太過好看的男人。
兩人距離挨得很近,幾乎是鼻尖碰着鼻尖。
謝灼伸手一抽,把壓在她身下的手機拿出來,看着女孩子羞紅的臉,眼裏滿是促狹。
“一大早上,想什麽呢。”
柳淼淼蹬腿瘋狂後退,決定盡可能地遠離這個喪心病狂的男人。
謝灼發消息給卓一為,讓他晚點過來接他。然後将手機揣進褲兜,對她說:“本來我昨晚沒打算留下來睡的。”
“我把某個喝得爛醉如泥的人送進房間後,有人拽着我衣服死纏爛打不讓我走,我連睡覺換個姿勢都有人不滿意,非要我抱着她睡——所以你說,我為什麽會睡在你床上?”
柳淼淼:“……”
敢情是她死皮賴臉地纏着人家不讓人家走的嗎?!
柳淼淼只感覺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她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怎麽能做出這種湊不要臉的事?!
柳淼淼瞬間呆滞,抱腿石化。
大腦經歷了一系列卡機,死機,重新啓動後,柳淼淼緩緩擡頭看他,生無可戀地問:“我昨晚還幹什麽不要臉的事了?”
謝灼被她這副表情逗得無聲笑了下,說:“你問我,我們以前是不是在一起過。”
提起以前的事,柳淼淼立馬來了精神,豎起耳朵道:“所以呢?我們真的在一起過?”
“嗯,在一起過。”謝灼說。
柳淼淼點了下頭,這件事她已有所耳聞,所以當事人承認的時候,她心裏并沒有太多意外。
雖然她依然想不起以前的事,對眼前這個不過只見了三次面的男人也談不上有太多心動爆燈的感覺,但至少他長得好看,只要顏值高,感情問題皆可抛。
是的,至少他長得很好看。
沒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對于這個猝不及防地跳出來的前男友,柳淼淼憑借着強大的自我安慰能力,很快便說服了自己。
既然已經确認對方是正牌前男友了,柳淼淼仔細一想,覺得有些事很有問清楚的必要,于是連珠炮發般地抛出奪命斷魂題:“我們在一起是什麽時候的事?在一起了多久?我是你第幾任女朋友?你愛我多還是我愛你多?我們進展到哪一步?後來我們為什麽分手?在我之前你有白月光嗎?你和白月光在一起了多久?你愛我多還是愛白月光多?那個人渣前女友是你白月光嗎?你愛我多還是愛前女友多?如果有多個前女友請分題分點詳細作答。”
謝灼:“……”
謝灼略微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好脾氣地一一答道:“高中時候的事,在一起了一年,第一任……應該是我愛你比較多,你沒說過愛我。”
柳淼淼:“……”
柳淼淼怎麽莫名從他最後一個回答裏聽出了點兒凄凄慘慘戚戚的幽怨。
柳淼淼內心又開始愧疚了。
她手握拳放到唇邊,幹咳了一聲,試圖跳過這個尴尬的問題:“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繼續往下。”
“我們進展到哪一步?牽手?接吻?還是抱抱?”她問。
謝灼輕不可覺地挑了下眉,然後坐到床上,用手輕輕拍了拍身下的床墊。
柳淼淼:“……”
柳淼淼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點兒腦袋,學着他動作,也拍了下床墊,試圖理解他這個肢體語言的含義。
半晌,她腦袋一個激靈,弱弱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們……滾過了?”
“滾過了。”謝灼說。
柳淼淼:“……”
柳淼淼憤然抄起一只枕頭砸過去,“你要臉嗎!我當時還在讀高中!我還只是個孩子!”
謝灼:“……”
謝灼覺得柳淼淼果真是把過去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柳淼淼雙手抱膝呈鴕鳥狀,崩潰地把自己埋在沙坑裏,試圖用對方的美貌麻痹自己絕望的內心。
她如此一個性格開朗,積極向上,內心陽光,海外名校留學歸來,在校成績優異,門門拿A,被一衆老師捧在手裏的小心肝兒,擁有着史詩級美貌的超級白富美,媒體眼中完美得無懈可擊的瑪麗蘇之光,她竟然在高中的時候違背校規早戀不止,還和對方滾了床單!
柳淼淼崩潰了。
她完美的人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柳淼淼扶額痛定思痛,努力安慰自己和前男友滾了就滾了,至少對方長得好看,是的,只要顏值高,一切問題皆可抛。
而且她是第一任,至少比那個人渣前女友的地位要高級一點點。
沒錯。
柳淼淼憑借強大的自我安慰能力再次說服了自己。
柳淼繼續問道:“你說吧,你愛那個人渣前女友多還是愛我多?”
謝灼:“……”
謝灼沉默了。
他不知道她在失憶這段期間腦回路發生了怎樣奇異的變化,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這他媽要他怎麽說。
敲門聲和手機鈴聲同時響起。
卓一為已經在酒店樓下了,他上午還有個品牌代言的活動要出席。
謝灼見柳淼淼還在思索人渣前女友的問題,默了會兒,道:“你在酒店等我,我工作結束了過來找你。”
柳淼淼點了下頭。
謝灼開門出去的時候唐玥正在外面,唐玥看見謝灼,微微一怔,然後條件反射地說你好。
謝灼颔首回應。
謝灼走之後,柳淼淼還抱膝坐在床上作沉思狀,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唐玥遞過去一份文件,說:“柳總,您之前讓我查關于戒指的事,工廠那邊有反饋了。”
柳淼淼接過翻開,不出所料,那對戒指就是謝灼訂的,時間在五年前。
經過剛才一系列的震撼打擊,她現在已經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在高中時期和這男人有過一腿的事實。
柳淼淼合上文件遞回去,氣若游絲地說:“我已經知道了。”
“您已經知道了?”唐玥微微驚訝,神情之中又有些複雜,她懷裏還抱着另一份文件,遲疑許久,小心翼翼地開口,“另外,您之前讓我幫您查的,關于謝灼男神那個人渣前女友的事……”
柳淼淼茫然擡眸:“人渣?”
唐玥突然一驚,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馬上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沒、沒什麽!”
柳淼淼手心一攤:“把文件拿給我看看。”
唐玥不敢不從,戰戰兢兢地把懷裏的東西給她,彙報道:“根據我的調查,謝男神高中的時候只談過一任女朋友,而您剛才也看見了,謝男神五年前訂的那枚戒指,是情侶對戒,是和您一起戴的……而且分手以後,謝男神一直戴了五年,期間沒有摘下來過,也就說明,他除了您之外,并沒有交往過其他異性。”
唐玥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害怕,得出推論道:“所以……您很有可能就是他傳聞中那個人渣前女友。”
柳淼淼:“……”
柳淼淼手一顫,文件啪地摔落在地上。
她蒼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不敢相信,她這樣一個性格開朗,積極向上,內心陽光,海外名校留學歸來,在校成績優異,門門拿A,被一衆老師捧在手裏的小心肝兒,擁有着史詩級美貌的超級白富美,媒體眼中完美得無懈可擊的瑪麗蘇之光,不僅在高中的時候違背校規早戀,和對方滾了床單,她還在事後拔帶無情,幹完對方一炮之後便提褲子跑了路。
從此導致這樣一個皮相扛打,唱歌好聽,品德兼優,并且深情不悔的絕世好男人變成了性冷淡不止,還他媽不舉了。
是的,是她害得他不舉的。
她就是那個人渣。
她就是那個豬狗不如應該被送去浸豬籠的前女友。
柳淼淼內心悔恨,萬分愧疚,絕望得無以複加。
唐玥怕她打擊過深,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柳總……您還好嗎?”
柳淼淼倒在床上,神情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說:“你走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唐玥走後,柳淼淼躺在床上開始思考人生。
她花了一個小時,終于接受了自己曾經是個人渣的事實。
俗話說得好,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雖然她并不想承認自己曾經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渣,但過去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從良了,是個性格開朗,積極向上,內心陽光,富有正義感和社會使命感的中國十佳好青年。
對方五年前還只是個無辜的青春美少年,在懵懂的年華裏愛上了她這個拔帶無情的人渣,還沒來得及享受愛情的美好便生生枯萎在了搖籃裏。
從此不僅性冷淡,還不舉了。
她失去的是記憶,可他失去的卻是愛情啊!
柳淼淼越想越覺得心情悲痛,越想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必須為自己過往犯下的罪惡負起責任來。
柳淼淼默默從床上起身,抱着壯士赴死般慘烈的心情,一番洗漱後,拎着車鑰匙出了門。
品牌活動現場。
謝灼結束媒體采訪從臺上下來,陳凡過來喊他:“灼哥,外邊有人找你。”
卓一為順口問:“粉絲嗎?今天不安排粉絲會面。”
陳凡說:“看着不像,特別漂亮一姑娘,開着法拉利來的。”
陳凡話音剛落,就見外面一個身材高挑,穿着玫瑰色開叉長裙的女人翩然走入。
她懷裏捧着一束玫瑰,長腿藕帶似的白,若隐若現地藏在質地輕盈的裙擺之後,莊嚴而神聖地走到謝灼面前,鞋跟落定。
然後她優雅地摘下了臉上的墨鏡。
謝灼眉梢輕輕一挑。
柳淼淼認真而平靜地看着他說:“我決定好了,既然是我害得你性冷淡還不舉的,我一定會對此負起責任。”
“你不要害怕,雖然你只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但我不會嫌棄你,我是一個知錯能改,敢作敢當,勇于承認錯誤的女人,從此往後,我們二人風雨同舟。”
謝灼:“……”
柳淼淼面無表情地把玫瑰花塞進他懷裏,一錘定音:
“安排一下,找個時間,我們去民政局把證扯了。”
未婚妻你是魔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