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明月在鳳栖宮裏做女紅,許清風站在鳳栖宮的門口,二人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肯先開口。
李明月眉目微蹙,将手裏的女紅扔在石桌上,提起裙子往外頭張望着,冷不丁道:“這宮宇是不夠大嗎?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許清風還是靠在門外的紅漆宮牆上,淡淡道:“如今舍妹已經不在宮中,我這樣進來不合規矩。”
“那你何故來此?”李明月揪着自己的辮子絞弄着想聽聽許清風怎麽想的。
許清風如鲠在喉,有些話沉澱了很久,可一直沒機會說,他的眼眸看向遠處的宮宇,問了些旁的:“太子如何了?”
李明月心中有些不悅,原是來打探消息的,沒好氣道:“還能怎麽樣,這段日子一直在天子祠堂待着呢,沒有父皇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不過好在今日應當是最後一日了。”
許清風不明白為何要這樣罰李宗義,李宗義也沒有犯什麽事情。
李明月探了探頭看着倚靠在宮牆上的許清風,微微一笑道:“你是在擔心太子哥哥?”
“不是,我是擔心舍妹。”許清風從來不想摻和皇家的內鬥,可許清如如今就夾在了李宗義和李宗瞿之間,為了妹妹也為了許家,他必須弄明白皇上的态度究竟是如何。
李明月和許清風一個在內一個在外,誰也不敢踏出這條界限。
李明月緩緩蹲下身子,撿了根樹枝在地上随意的畫着,小聲道:“清如姐姐真的要嫁給太子哥哥嗎?可我總覺得太子哥哥沒有表面上那麽的好脾氣。”
“那是因為你總闖禍。”許清風以為李明月是在公報私仇,毫不留情的直言。
李明月站起身來,丢掉手裏的樹枝,叉着腰道:“自然不是!我是聽照顧太子哥哥的小厮說的,說太子哥哥在東宮裏時常發脾氣,東西都砸碎了不少。只是唯獨一點,他向來都是指桑罵槐的,從不當面說事。”
許清風覺得可以理解:“畢竟是太子,有多少人想要抓他的把柄,又有多少人希望他從太子位下來。憋在心裏久了,自然會發洩一點兒。”
李明月靠着門檐小聲問道:“你覺得太子哥哥真的會娶清如姐姐嗎?我總覺着太子哥哥太在意他的位置了。而且外祖父一直都希望把表姐嫁給太子哥哥的。”
許清風回頭看向李明月認真道:“你表姐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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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我未曾見過她。”李明月搖着頭道。
許清風怕就怕結局是百裏家的百裏霜和許清如一同嫁給太子李宗義,按着許清如這樣烈性未必願意。
許清風整了整自己頭上的官帽,道:“我去一趟天子祠堂。”
“今日是最後一日,你就不能明日去見嗎?若是被人碰上可怎麽好?”李明月有些着急,這硬闖天子祠堂可是大罪。
許清風微微一笑:“我便說是為太後去上一炷香,這總無礙吧。”
李明月翻了翻白眼,冷哼道:“你就仗着皇祖母寵着你吧。小心這回她不護着你。”
許清風不說話,瞧着李明月衣着單薄,提醒了一句:“天冷別穿那麽少,小心着涼。清如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惹事了。”
李明月見許清風關心自己,眉眼彎彎笑着道:“知道你在乎我,行了你去吧。”
許清風又望了一眼李明月,随即往北陽宮走去。
此刻時候已然不早了,再過些時間就是宮門下鑰的時候了,許清風必須趕快一些。
只是另許清風覺得好奇的是,這北陽宮裏居然無人把手,甚至連灑掃的宮人也不知所蹤,難不成李宗義已經被放出來了?
許清風正覺着好奇,便往宮宇裏頭又走了走,只見天子祠堂的大門緊閉,不由得更加奇怪。天子祠堂從來沒有關門的道理,此處又不是關押犯人的牢獄。
許清風伸手正想要推門,忽然門內傳來一聲女人的嬌聲,那聲音親昵而柔軟,連帶着男人的輕哼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暧昧而歡愉。許清風畢竟是個男人,裏頭是什麽動靜他又豈會不知,此刻的許清風頭上冒着冷汗,這裏可是天子祠堂,裏面供奉的都是天家威儀祖宗靈位,李宗義怎能如此大膽?
許清風的手停在半空中,耳邊是女子的一聲比一聲來的清亮的嬌聲,乃至二人的污穢之語也毫無遮攔的入耳。許清風心裏既是憤怒又是恐慌,他若是推門進去了太子李宗義此次算是徹底完了,可若是不進去他如何對得起他的妹妹?他要如何像許清如告知此事?
許清風的手為微攥緊,他恨不得将這扇門打碎,他瞬間意識到了李明月所言,李宗義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僞裝,他僞裝的極好,讓人覺得他親和溫善,然而骨子裏卻是如此的肮髒不堪。許清風又怎麽能将自己唯一的妹妹交于這樣的人手裏?
呵,許清風輕輕嘆了一聲。也是,身為太子這樣的事只是遲早的而已,你又怎麽能祈求他一心只待自己的妹妹好。
許清風緩緩轉身,他想着,若是自己進去了反倒是幫不了妹妹,這樣的醜事傳出去,誰的面子都挂不住。
許清風低着頭要走出北陽宮,卻聽見一個嬷嬷的聲音傳來。
“呦,大理寺卿還未回府嗎?這是來找太子殿下的?”
許清風擡頭一看,這個嬷嬷他在太後那裏見過,是淑貴妃身旁的心腹,為何……也會在此處?
“是來找太子的,只是想起時日未到,便還沒進去就想回去了。”許清風眼神躲閃道。
常嬷嬷看着許清風緊攥的拳頭,心知肚明道:“老奴是按着貴妃娘娘的意思來給太子送衣裳,天氣冷怕太子凍着了。”
“送衣服?”許清風心中疑惑。
常嬷嬷點了點頭,恭敬地道:“貴妃還是惦記着太子殿下的。”
常嬷嬷說着往天子祠堂去,眼瞧着這一切的許清風下意識想要叫住常嬷嬷,可話還未出口,卻又咽了回去。
他想,這一切,怕都是算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