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董樓緩步跟在李宗渠的身後, 自從上回翻/牆進入許府之後,瞧見李宗渠流鼻血那一幕,董樓的心中便一直留下個陰影, 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再陪着李宗渠翻/牆了。

李宗渠的內心有些忐忑不安,他雖然深知樸氏是一個溫和的婦人,可又擔心她愛女心切,不願意讓許清如嫁入王府。

李宗渠剛走入許府,便瞧見許清風已經在裏頭候着了。

許清風上前一步, 恭敬行禮道:“王爺。”

“清如呢?”李宗渠四下張望着,卻未得一見。這幾日李宗渠心中一直思念許清如, 可又怕自己貿然出現, 損壞姑娘名節。

許清風淡漠道:“舍妹待字閨中, 不宜與王爺相見。今日是我家母親想見見王爺。但母親是內人不方便去王府,讓王爺親自來一趟,是臣失禮。”

李宗渠對此倒是絲毫不在意, 巧言:“既是長輩, 晚輩登門也是應該的。”

“那王爺請。”許清風退到一側領着李宗渠去見樸氏。

這幾年樸氏的身子一直不算太好, 尤其是腿腳并不利索, 終日都是待在屋子裏鮮少出去。

樸氏坐在圓桌旁的木椅上瞧見李宗渠進來剛想起身, 卻被李宗渠上前制止道:“不必多禮,這不是外頭,不必拘于禮數。”

樸氏只是淡笑着, 依舊将禮行完,随後說着:“夫君在時總說先是君臣後是親友, 夫君至死也未曾忘記對帝的隆恩, 老身也一樣。”

李宗渠便不再多言, 扶着樸氏坐下。

許清風上前給二人各沏了一壺茶, 随即走了出去。

李宗渠心心念念着許清如,開口便問:“清如可還好?本王總見她看着單薄,不知是否是吃的不好?本王府裏有一廚子……”

“王爺。”樸氏揚起臉來打斷了李宗渠的話,語重心長道:“王爺,清如這孩子算不得聰慧,否則也不會讓太子欺瞞了這些年。這孩子從小便入了宮,宮裏規矩嚴,她事事都要謹小慎微,這才讓她的性子有些淡漠。宮裏的人,王爺應當明白都是趨炎附勢之人,清如從小便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她要懂得的東西太多了。所以她才會輕信太子的承諾,她太累了,她希望有一個人能陪着她,能幫襯她,讓她從那個冰冷的宮裏解脫出來。”

李宗渠細細聽着樸氏的話,捏着瓷杯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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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氏輕嘆着又道:“老身也是過來人,知道王爺對清如有意。只是這孩子性子未必能幫着王爺什麽,王爺心中若有宏圖偉業,便應當選一個能助益的女子為妻。”

李宗渠心中五味雜陳,他愛許清如所以想為她争奪皇位,想許她安康順遂。可樸氏說的也無錯,歷代皇子擇妻都會選擇母家強大的女子,來為自己争取帝位。帝也好,太子也好皆是例子。

“王爺,感情之事不可沖動。王爺必須明白其中利弊,才可做決定。”樸氏打心底裏喜歡李宗渠,可她又怕這李宗渠只是年少輕狂,作為人母她希望她的孩子能有一個安定的夫家。

李宗渠側身,懇切道:“本王深知本王不是嫡子比起太子來要勢微,可本王對清如一片至誠,本王必會護她周全。如今太子與清如的關系惡化,太子不會就這麽放過清如。放眼這天下,能與太子一搏之人只剩下本王。本王不怕與這天下為敵,本王也不想仰仗任何人,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一定會護着。”

樸氏的眼眸微微下垂,沉聲道:“王爺……老身身為人母對清如是有所虧欠的,老身很少陪伴她,所以老身有私心,希望日後能有一個人一直陪着她。王爺年輕,日後定是美人不斷,清如這樣的性子,嫁入王府,怕是會給王爺帶去麻煩。”

“本王不納妾。”李宗渠随即道。

樸氏淡淡一笑:“王爺可別說傻話,這歷來皇子那個不是妻妾成群。”

李宗渠為表決心,起身道:“本王可立字據。”

樸氏還未反應過來,李宗渠便去桌子上尋來了筆墨,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樸氏也是一愣,倒是從未見過有哪個男子為了心悅的女子敢立如此字據,況且此人還是帝的愛子。

李宗渠又拿起佩劍劃破自己的食指在字據上按下自己的指印,滿意地拿起遞給樸氏道:“此情可鑒,日月不曾更改,本王與她的情意與天地共生。”

樸氏接過那字據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隐隐約約中她似乎想起了那個遠征的男兒,他曾經也許諾過樸氏,他的話又重新在樸氏的耳畔響起。他是個武将是個粗人,說不了那些個文绉绉的情話,他只是說:你便看着我同帝打下這天下來,護你安康。

樸氏的眼角有些濕潤,這麽多年來,她沒有一刻不曾想念他。她的英雄,用自己的血肉換來了這杞國幾十年的太平,也做到了他的承諾。哪怕許府這些年來一直勢單力薄,也未曾有人敢欺壓到許府頭上來。他的威名足以護得許府安康。

李宗渠眼瞧着樸氏落淚以為是自己言語失當,便立馬致歉道:“是本王唐突吓到您了。”

“不,王爺。”樸氏迅速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正色道:“老身信你了。”

李宗渠有些大喜過望,不确定似的又問了一遍:“您的意思是?您同意将清如許配給本王了?是嗎?”

樸氏點着頭,往卧榻走去,從卧鋪下取出了一個護身符,那護身符瞧着有些褶皺,這些年來都有些褪了色。護身符的一角還有隐約的血跡。

樸氏拿着護身符走到李宗渠的身側道:“王爺,這是骁勇将軍的護身符。夫君年少便上了戰場,征戰多年,一直靠着這護身符保平安,可唯獨那一次夫君沒有帶……那時候舒國的大軍壓入皇都,帝禦駕親征,若是稍有不慎便是亡國之災。夫君怕老身出事,便把護身符留給了老身……”

樸氏有些感慨,強忍着淚水,撫摸着護身符上的血跡道:“今日老身想把這護身符贈與王爺,以護王爺安康。”

李宗渠接過護身符,覺得此物實在是過于珍貴了,這是骁勇将軍留給樸氏的一個念想,李宗渠便道:“本王……實在是不敢受,這畢竟是将軍對您的一片情誼。”

樸氏淡淡地搖頭道:“老身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了。能活幾日實在是不得而知,老身只有這兩個孩子,他們都是将軍的嫡親骨血,老身務必要護着他們。王爺有心待清如好,那便是她的福氣,老身願王爺千歲,也是應當。”

李宗渠将護身符護在手心裏,輕聲道:“本王知曉了。”

樸氏腿腳不便,送不得李宗渠,便讓許清風送李宗渠離開。

李宗渠故作嬉笑顯擺地把護身符在許清風面前晃動道:“怎麽樣兄長,是不是沒想到?”

李宗渠知道許清風并不看好自己和清如,便要讓他瞧瞧他這聲“兄長”是叫定了的。

許清風無奈扶額,話鋒一轉道:“王爺……您下回來許府別再翻/牆了。”

“嗯?”李宗渠挺直腰板,掩飾道:“本王何時翻過牆?”

許清風指了指自家的門旁的牆道:“上頭的血……王爺的吧。”

許清風一開始以為是許府遭了賊了,可後來卻發現未曾丢失一物,而且在許清如的房門外同樣發現了這血跡,想來會翻/牆偷窺許清如的也就只有李宗渠了。

“不!董樓的!”李宗渠哪裏會承認,苗頭一轉,讓董樓有些招架不住。

董樓也不好違抗,只能接下這擔子道:“是……屬下那幾日有些上火,也不知道怎麽就留下的……”

許清風心知肚明不點破。

李宗渠已經在許府門口了,忽然又轉頭沖許清風道:“本王真的不能見清如嗎?”

許清風淡淡道:“王爺若是來下聘了,豈不是能見到了?”

“下聘?”

董樓一直在外頭不知道樸氏同李宗渠說了什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主子,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許清風不予理會,便将大門關上了。

李宗渠還頭一次見許清風如此,疑惑道:“兄長瞧着今日不大高興。”

董樓想起來什麽道:“聽說今日大理寺卿入宮請安撞見了和碩公主和別的男子在一起,據說聊得甚是歡,大理寺卿當場就黑臉了,随即就離了宮。至于那男子是誰屬下不得而知了,想來也是某位高官的嫡子。”

“你是怎麽知道的?”李宗渠歪頭皺眉問道,他竟不知自己的貼身護衛還有這般神通,宮裏的事情也能一清二楚。

董樓支支吾吾,眼神躲閃道:“貴妃娘娘一直都很擔心王爺您,所以特地讓屬下将您同許小姐的進展随時禀報,這才……意外知曉的。”

“董樓啊。”李宗渠勾唇走到董樓身後,鉗住董樓的脖子,眸子中意味深長,冷聲道:“你這麽聽母妃的話?嗯?本王讓你做事的時候你可不那麽積極……你是翅膀硬了,還是脾氣大了?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跟母妃報信?”

董樓滿臉漲的通紅,連忙求饒道:“王……王爺……屬下……屬下真的是……身不由己……”

這對母子沒有一個好招惹的,很多時候董樓都是怕淑貴妃生氣,這才不敢幫着李宗渠做一些事情。

“那就麻煩你入宮一趟,去知會母妃,本王決心要娶許清如,這就準備去下聘了,讓她跟父皇禀明此事。”

李宗渠邊說手卻漸漸收緊,董樓只覺得自己兩眼冒金星,艱難地應答着:“是……是……屬下這就去,王爺饒命。”

作者有話說:

董樓:雙面間諜(拿雙份工資)就是我!!!

李宗渠:給爺死!

作者:大婚之前還是別殺生了(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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