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已是夜裏,
阿英将淑貴妃所賜的盒子打開,面帶疑惑看向正在寬衣解帶的許清如道:“王妃要試試嗎?”
許清如解衣的手微微一顫,背着身子對着阿英, 略帶嚴肅道:“阿英,不是告訴你了讓你藏起來,若是讓王爺瞧見……”
阿英不懂這些,繼續追問道:“可是王妃,這是淑貴妃娘娘所賜的, 若是置之不理是否有所不尊?更何況瞞着王爺真的好嗎?”
“阿英!”
許清如略帶大聲的斥責道。
“娘子這是怎麽了?何人惹娘子生氣了?”
外頭傳來李宗渠清朗的笑聲,李宗渠修長的手指輕輕将屋門推開, 一襲幹淨透亮的白袍顯得精神而溫柔。
李宗渠手裏還捧着一本書冊, 也不知, 是否是經常出入翰林院的緣故,竟多了些文人的雅韻。
“王爺近日倒是越發喜歡讀書了。”許清如走近李宗渠笑着道。
李宗渠輕輕嘆氣,用書冊輕輕抵在自己的額頭處, 略帶無奈道:“翰林院那些個老東西可不是好糊弄的, 若沒點文墨功夫, 想要對付他們怕是不能的。”
“王爺好學, 又聰慧。想來日後定是諸位皇子中最有能耐的。”許清如眉眼彎彎道。
李宗渠的手輕柔撫上許清如的腰肢, 低下頭來與她平視,問道:“清如今日怎麽了?怎麽分外溫柔?”
許清如拉扯着李宗渠腰間的宮縧,噘嘴不滿道:“妾身對王爺不是一向如此的嗎?難道在王爺心裏, 妾身是個兇悍的?”
李宗渠溫熱的手掌輕輕撫摸着許清如皺起來的小臉,一字一句哄着道:“是是是……娘子素來溫柔, 何來兇悍之說?只是為夫覺得娘子今日像是揣着什麽喜事。”
“是, 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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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側的阿英走過來, 笑臉盈盈道:“淑貴妃娘娘賞了王妃好東西呢。”
“是什麽?”
李宗渠好奇的看向阿英手裏捧着的盒子問道。
許清如面露難色, 手裏拽着李宗渠腰間的宮縧,低着頭不說話。
阿英便将淑貴妃的話複述了一遍道:“淑貴妃娘娘說,希望王爺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此物可歡好,易可固情。”
許清如把頭埋在李宗渠的身上,小聲道:“阿英……別說了……”
李宗渠的手輕輕撫摸着許清如的小腦袋,低聲道:“好了,母妃也是好意。只是子嗣一事不可強來,更何況清如也還小。”
阿英聽了便不說話了,将盒子拿了出去。
李宗渠拉着許清如的手到床邊坐下,讓許清如靠着他寬實的肩膀。
“清如……你喜歡孩子嗎?”
李宗渠忽然問道。
許清如自然是喜歡孩子的,只是一時間還未曾準備做個為人母,生怕日後委屈了孩子。
“喜歡……可是……”
許清如想說卻又怕掃了李宗渠的興,他大抵是喜歡孩子的。
李宗渠拉着許清如的小手柔聲道:“清如,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麽。若你還沒準備好,我們便不着急。”
許清如微微擡起頭來,撲入李宗渠的懷中,貪婪的聞嗅着他身上熟悉而溫存的氣息。
有他的地方,總能讓她覺得安心些。
“今日妾身看見百裏霜,見她似乎過得并不好,跟妾身第一次見她時清瘦了不少,臉面色都顯得憔悴。她雖然自己不說,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待她斷然是不好的。”許清如小聲道。
李宗渠淡淡一笑道:“李宗義如今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扮了這些年老好人終于是原形畢露了。只不過你也不必同情百裏霜,若不是她自己蠢笨,又怎麽就這麽嫁給了李宗義。她但凡和你當初那樣有些骨氣,永昌親王還能強塞她去太子府不成?”
李宗渠停頓片刻又道:“永昌親王雖然野心勃勃,可畢竟是個好面子的。若是百裏霜要死要活不嫁太子,太子在天子祠堂的醜事必然會公之于衆。這天下人都是有眼睛的,定然都會幫着百裏霜。只能說事到如今都是她自個兒愚昧無知。”
“王爺說的是。”許清如點頭道。
當初就是因為百裏霜願意嫁給李宗義,這次平息了太子祠堂一事。這些嫁給李宗義的女子固然可憐,可這都是她們的選擇,既然榮華富貴是自己選來的,那麽太子給的欺淩羞辱也就只能默默承受着。
“百裏霜若是日後再來你面前訴苦這些,你大可不必同她多說什麽。她如今嫁給了太子,便是一根藤上的螞蚱,生死是分不開的。太子又一直為難本王,想來這百裏霜未必安了好心思。”李宗渠略帶淡漠道。
許清如微微仰起臉來道:“王爺似乎對太子周圍的人越來越提防了。這倒是好事,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李宗渠将手裏的書冊放置一邊,從袖口裏取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什麽?”
許清如看着李宗渠将盒子打開,是一條足鈴,紅色繩子穿起水亮的藍紋珠子,而在中央的是銀白色的小鈴铛,小鈴铛上刻着細小的文字。
許清如低頭細看,念出來道:“清渠?”
李宗渠笑着道:“有了渠才能指引清水,渠會陪着清水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會一直保護她,和她依偎在一起。”
許清如有些面紅耳赤,低聲細語道:“王爺……從哪裏學來的這些個不正經的話……”
李宗渠略帶正色道:“這怎的是不正經的?本王同你說的都是極真極好的話,本王喜歡你愛你想同你兒孫滿堂,這些都是正經事。清如怎的還同初見時那般羞澀……”
許清如背過身去,低着頭,兩只手不停的互相絞弄着,細聲細語道:“王爺……王爺別總說這些……”
“好了,本王不逗你了。”李宗渠笑着将許清如拉進自己,輕輕地撩起許清如的裙擺。
“你……做什麽?”
許清如羞紅了臉捂着裙子,小聲道:“還……還早呢……”
李宗渠爽朗笑着:“王妃怕是想多了,本王就想看看本王做的這條足鈴合不合适。”
“王爺……親自做的?”
許清如疑惑擡頭問着。
李宗渠點頭道:“這是自然,既然是要給清如的自然得是本王親自做的。這鈴铛上的字也是本王親自刻上去的,不過第一次刻還有些生疏。”
“不……”許清如低聲道:“王爺刻的極好。妾身覺得好看。”
李宗渠輕輕擡起許清如的腳,将足鈴系上。
清脆的鈴铛聲在夜裏顯得格外響亮,一聲一聲敲擊着許清如砰砰直跳的心房。
在這一刻許清如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母親會那麽珍惜父親的每一件遺物,那些都是他們在一起過的證明,那每一件都承載着他們相知相識相守相愛的往事。
“喜歡嗎?”李宗渠湊到許清如面前輕輕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許清如的小鼻子。
許清如閉着眼睛羞紅着臉,心髒撲通撲通跳躍着,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柔嫩的質感輕輕觸碰到許清如的唇瓣,他的氣息一點一點滲透進來,交纏中帶着他略帶沉重的呼吸聲。
許清如下意識的抱住了李宗渠,用力的回應着他。
二人交纏了一會兒之後,李宗渠放開了許清如,輕輕用指腹擦了擦許清如的唇角,笑意漸濃道:“清如也非是羞澀,只是一直在等本王對嗎?”
“王爺,才不是呢。王爺又不正經了,康靖先生教的書,都學歪了……”
許清如嬌羞着否認道,她的這副模樣甚是少見,從前的她總是有些距離感的冷漠,靠近才知道她其實既溫柔又純善。
李宗渠的手輕輕撫摸着許清如的腳腕,一點點的愛惜着撫摸着她柔軟的肌膚,她的身上幽然的芳香證明着她的存在,而她不僅僅是存在于他的身側,更是存在于他的心裏。
那驚鴻一瞥,而後擁抱。來的不早不晚,來的剛剛合宜。
李宗渠握着許清如的腳腕,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他沉聲靠着許清如的身子道:“清如,帶上足鈴的那一刻起,你便再也跑不掉了。因為無論你在哪裏本王都能聽到你的聲音。你要帶着它一直帶着它有它在本王便時刻陪在你的身旁。”
許清如聽後,忽而環住李宗渠的脖子,湊上去緊緊抱着他,心裏卻有些後怕。若是當初一念之差,嫁給了太子李宗義,她怕是真的會錯過這樣愛她的李宗渠。
若當真如此,她如今的日子怕是日日憂愁,以淚洗面,定然不會好過百裏霜。
想到這裏許清如竟倚靠在李宗渠的肩膀上嗚咽起來。
李宗渠安撫着她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溫柔道:“清如不哭,是誰欺負你了?”
“李宗渠……李宗渠……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許清如哭得越發大聲,摟着李宗渠的手也越來越緊。
其實許清如的念想很簡單,不過是擇一城終老,同一人白首。
而李宗渠給了她所有。
這份愛來的剛好,同樣也太過美好,生怕這樣的美好只是一場夢而已。
“我怎麽會離開你?我怎麽舍得離開你?”李宗渠用手輕輕撫去許清如滿臉的淚水,用額頭的溫熱輕輕抵在許清如的頭上,一字一句道:“你是我李宗渠費盡心機得來的愛妻,我怎麽舍得讓你難過?若是這世間有人敢欺負你,那便來人殺人,來神弑神。”
“嗯。”許清如抱着李宗渠直愣愣的點着頭。
她是他的妻,他用一生護着她,而她同樣也會護着他。
作者有話說:
人生的選擇真的很重要,但不管怎麽樣都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