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別怕,是我

學校鼓勵學生參加學校各類開放性實驗項目, 一項名為“拜拜,青春痘!”的項目在一衆高端嚴肅讓人雲裏霧裏的名字裏顯得尤為親民,近期深受痘痘困擾的陶思素二話不說提交了報名表。

該項目實際只招收五名學生, 但報名人數卻趨于三十,陶思素忐忑良久,卻意想不到地通過了面試,順利成了五人中的一人。

陶思素曾私底下問過研究生師兄原因,卻被告知因為她的專業很合适, 實驗經驗肯定多,幹起活來肯定很麻利, 一定會是項目裏的好幫手。

陶思素聽懂了深層次意思, 原來只是多了個雜活小妹, 她一時無語凝噎。

按照規定, 陶思素每周需要前往實驗室兩次, 時間可自行安排。她結合自身課表,選擇了每周二和周四的晚上。

負責帶她的研究生叫李銘輝,是一名研二學生。

陶思素照例在周四晚上的七點到達實驗室,然後等待師兄分配今日的任務。

“先把盆裏的瓶子洗幹淨吧。”李銘輝自然地吩咐。

又是這樣,她就不該有別的期待。陶思素撇撇嘴, 任命地戴上手套開始洗刷滿盆的實驗用具。

一個師姐路過, 玩笑般地對李銘輝說:“你怎麽每次都讓她洗瓶子,人小朋友是過來學習的好吧,師兄可別偷懶了。”

是的,陶思素已經加入項目組三周了,但她每次進入實驗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實驗用具, 這仿佛已經成了她的專有任務。

李銘輝無所謂地笑笑,“當天用的瓶子不洗幹淨我渾身難受, 只好辛苦學妹了。”

陶思素朝他假笑,還以為誰不知道呢?他周二晚上用過的東西哪次不是堆到周四等她來洗?而且有時候還愛裝闊,四處吆喝說有免費勞動力幫大家洗瓶子,然後摞了一大堆給她洗。人品倒是被他攢了,辛苦費還一點兒不用出,臉皮都能厚過城牆了。

寝室裏已經吐槽過他一萬遍了,表面卻還得對他笑嘻嘻,實在叫人反胃。

來這裏學是學不到東西了,陶思素只想趕快熬到六月中結束這場荒謬的游戲。

已經到最後的純水清洗環節,陶思素摘下手套捶了捶因長時間彎曲而酸疼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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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十點只差半個多小時了,她給自己默默打着氣。

李銘輝拿着一排各種型號的玻璃量筒放到洗手池邊,“這些也麻煩學妹啦。”

他話剛落下就準備抽身離開,忽然傳來玻璃破裂的動靜。陶思素眼睜睜瞧着他的衣袖拂過邊緣位置的量筒,将三個一百毫升的量筒直接掀翻在地,撒了滿地碎玻璃渣。

陶思素還未開口,就見李銘輝先發制人,“怎麽這麽不小心,一下子就碎掉三個,還好導師沒在,要不然我還得跟你一塊兒挨批。”

“但這不是我碰倒的。”陶思素漲紅了臉解釋着。

李銘輝怒不可遏,“別狡辯,明明我看着你碰倒的。”

“可你剛剛背對着我,你怎麽看得見?”陶思素不服反駁。

李銘輝立刻跳腳,“真沒想到現在的本科生脾氣這麽大,犯錯不肯承認也就罷了,甚至還想把鍋推到我頭上,真是白費我一片好心主動要求帶你,算我自作多情好了。”

看戲的人不少,剛才的師姐上前勸他,“都小事小事,沒傷到人就好,沒必要為這事傷和氣。”

說着師姐還上前安慰似的拍拍陶思素的肩膀,她湊到她耳邊細聲細語道:“沒事,咱們待會兒掃幹淨就好了。”

陶思素朝她感激笑笑,“謝謝師姐,我掃就好。”

“本來就是你該幹的,還裝什麽?”李銘輝譏諷道。

“我不跟你計較,不代表你就是對的,建議你不要蹬鼻子上臉。”陶思素不滿瞪他。

李銘輝來了氣,“你有本事去查監控啊,一直在這污蔑我算幾個意思?”

他冷笑着看她,他很清楚學校的監控并不那麽輕易可以調到,更何況為這種不值一提的原因,監控處的老師絕對不會同意。

陶思素氣到發抖,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遇到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在好心師姐的幫助下,她在十點結束了所有工作,然後沒跟李銘輝說明就主動告了辭,她實在不想看到那張令自己倒胃的惡心嘴臉。

手機裏有岑安衍半小時前發來的信息。

【今晚還是十點下班?】

他得到這個信息依舊是憑借朋友圈這個好東西,早在一周前陶思素曾抱怨過一次。

【論每周二周四都洗碗到十點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無語小狗.jpg]】

當時周哲親切慰問了她一頓,然後拉着她硬生生□□了李銘輝半小時。當然,作為愛情保衛戰小組負責人,他将此事完完整整同岑安衍添油加醋複述了一遍。

“那男的在實驗樓C棟503實驗室幹活,你下次一定記得替桃子妹妹報仇。”他咬牙切齒囑咐着他。

陶思素回去消息:【對呀,我剛剛結束,學長找我有事?】

寂靜的夜裏,電梯的轟鳴聲顯得尤為清晰,那根吊着電梯的繩子仿佛她脆弱的神經幾乎快要崩裂。

“一樓,到了。”

電梯廂傳來電子女聲,帶着春意的清風吹進狹窄的轎廂。電梯沒崩,神經沒斷,她又活過了一天。

沒有收到岑安衍的回信,陶思素把手機随意塞進口袋,深吸一口氣邁着大步往外走。

實驗樓外圍的路燈連着壞了幾盞,可遲遲沒等到工作人員來維修,陶思素每次經過這幾米的距離都靠一鼓作氣去狂奔。

她剛準備起跑,卻被昏暗月光下蹦出來的黑衣男人吓了一跳。

岑安衍緊緊拽住她的胳膊,好聲好氣哄道:“別怕,是我。”

她呼吸劇烈,借着月光摸清了他的臉,她喘着粗氣帶着些小女兒般的埋怨,“學長,你怎麽搞偷襲?”

岑安衍拍拍她的後背幫忙順氣,“我給你發消息沒回,所以只好來這裏蹲你。”

掌心帶着一絲寒涼,漸漸也撫平了她的怒火。

陶思素震驚看他,“所以你不會在這等了我半個小時吧?”

岑安衍扯了扯她帽子上的小熊耳朵,聲音有些輕,“不記得了,好像沒有很久。”

“有什麽事值得學長在三度的寒夜特地來找我嗎?”陶思素戳了戳他裸露在外的冰涼手背。

岑安衍不答反問,“你呢?有什麽事值得你愁眉苦臉?”

他看向她的眼神好像有幾分憐憫和疼惜,陶思素不确定是不是朦胧的月色替他加持了柔和。

她微張着嘴望着他在發呆,岑安衍沒催促,只是垂着眼同她對視。

良久,陶思素收回因為長久睜眼導致幹澀而泛起淚花的大眼睛。

她聲音悶悶的,“我想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當然這裏的男人指的是那些下頭男,不包括你們這種優質好男人。”

“嗯,那請問下頭男做了什麽讓陶思素不快的事呢?”他好聽地笑了笑,緩緩引誘着她講出後續。

有了傾聽者就等于有了傾訴口,她一股腦宣洩着自己的不滿,零零碎碎罵了李銘輝半小時有餘。

“他居然好意思污蔑我,是不是我給他臉了?”

岑安衍沒阻止,也沒有打斷,只是在聽到她說被冤枉的時候,蹙着眉将她在冷空氣中手舞足蹈凍僵的手塞進了她上衣的溫暖口袋。

突然的動作叫她失了神,她一動不動望着他。

“說累了?”他彎下腰同她齊目,“要不要喝點水再繼續?”

陶思素突然想起,岑安安雖然老吐槽自家哥哥嘴毒,但卻從來沒否認過他的溫柔體貼。

他從來都是共情的、關切的、細膩的人。

她的心跳着詭異的幅度,這讓她有些慌亂。

她胡亂轉移着話題,“所以學長找我有什麽事嗎?”

岑安衍拿出一塊亞克力流麻給她,“昨天我回了一趟家,岑安安讓我把它親自交到你手裏。”

那是岑安安手工做的衛格物料,她說要讓陶思素成為第一個擁有者。

“就為了送一塊周邊就讓你等我半小時,這真的值得嗎?”陶思素埋着頭有些不好意思。

岑安衍拍拍她的腦袋,“說了沒有很久,老跟岑安安在一塊兒是不是記憶也跟着減退了?”

她知道他是站在她的角度寬慰她,她感激涕零,“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會生氣的,不過真的謝謝你!”

總覺得陶思素今天受盡了天大的委屈,岑安衍不自覺想要成為周哲口中的桃子小姐的撐腰者。

他說:“想要調監控也不是什麽難事。”

“什麽?”陶思素被他突然轉移的話題弄得不明覺厲。

“我的意思是,”他語氣和緩,深深嘆了口氣,“你只需要誠實就好,誠實的孩子會得到應有的鼓勵。”

“那擅長欺騙的大尾巴狼呢?”她仰起頭好奇問他,眼神真摯又純真。

他像個兒童故事撰寫者,“當然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好孩子該好好睡覺,記得不要讓宿管阿姨抓到你夜不歸宿。”岑安衍帶着笑意指了指前方明亮的道路,“早點回家,好嗎?”

陶思素不自覺的被引導,她癡癡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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