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短暫同眠
這個要求是不是太荒謬了?
岑安衍感覺太陽穴處的神經在突突直跳, 連帶着扯得眼皮都跳個不停。
昏暗的空間下,他站在客房的門內低頭看門外毫無羞恥心的姑娘有些發愁。
陰雨天氣的下午五點早已有了夜色,沒開燈的房間和拉得嚴實的窗簾将城市裏僅有的光線全都阻絕在外。
屋內漆黑一片, 兩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臉,只是一大一小兩個身形在無聲對峙着。
“我是男的,但你是女孩,怎麽能睡一塊?”
終于,心軟的人率先妥協。
陶思素不服輸地仰起已經酸痛到極點的頭, “你上回這麽說的時候,最後還不是讓我摸你了。”
岑安衍單手卡在她的後脖頸處幫她立正腦袋, “這兩種情況能一樣嗎?你有沒有想過可能發生的後果?”
即使陶思素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也能猜到他必定是嚴肅且冷冽的。
掌心溫熱的觸感貼在肌膚上, 陶思素不自覺左右扭扭脖子在他手心裏蹭蹭, 像是在撒嬌。
“我已經成年了, 而且過不了幾個月就到法定婚齡了,就算是真發生了什麽我也能擔負得起責任的。”
她聲音小小的,其實自己說來也不太篤定,只是無條件的想要相信他而已。
岑安衍收回手掐了掐她的臉蛋,無情拒絕, “不行。”
适時的雷聲響起, 伴着的閃電将黑色的房間猛地照亮一瞬,手中的姑娘水汪汪一雙眼瞧起來楚楚可憐。
她說:“今天閃電又打雷的,我害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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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着這麽一句話,陶思素進了岑安衍的房,睡了岑安衍的床。
其實岑安衍清楚, 他記得他在某一天的夜晚同她視頻時,轟隆隆的雷聲從手機裏清楚傳來, 但視頻裏的女孩兒沒一點害怕神色,還興致勃勃跟他分享着白天去看的電影。
她并不害怕這種天氣,她單純的只是想要有人陪,所以他無法拒絕。
南方的天氣就是很奇怪,經常性下着磅礴大雨卻并不帶來涼意,嘩啦嘩啦的雨水打在肌膚上是滾燙的,說嚴重點就像是開水。
一如既往,正在暴雨時分的魔都依舊燥熱難耐。天氣預報頁面挂着的二十二度氣溫仿佛是虛假的,如果人打開門窗感受室外依舊只覺得黏膩燥熱。
陶思素在沉默中被岑安衍帶進了房門,門合上的啪嗒聲是寂靜之地的唯一聲響。
岑安衍沒有開燈,只是憑着姣好視力将她拉至床前,将她帶來的枕頭替換掉他床上的那個。
他拍拍床鋪催促着她,聲音尤為緊繃,“可以睡了?”
“可以。”見好就收是陶思素最好的品質。
她利落爬上床躺在自己應該躺的位置,忽然深灰色的被套壓下來将她整個人淹沒,然後又被身邊人拉下直至她露出整個腦袋。
次卧的床并不算大,岑安衍死守邊緣的位置還覺得彼此靠的太近。
靜音空調下的房間只聽得到斷斷續續的雷聲和彼此均勻但并不平靜的呼吸聲。
陶思素往他的方向挪動了一段,她用食指戳戳他背對着自己的後腰,小心翼翼道:“你從進屋就沒跟我講過一句話了。”
岑安衍的敏感地帶被柔軟的指尖觸碰,他瞬間僵硬了整個身子,等稍緩過後,利落轉身抓住這只肇事手指。
兩人幾乎是面對面,呼吸噴灑在彼此的臉上。
他臉頰泛着熱意,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是想把我擠到床下去嗎?”
陶思素理所當然地說:“你往裏面靠一靠不就行了。”
“那你往那邊挪一挪。”
“不要。”陶思素搖搖頭抱緊他的腰,整個人窩進他的懷裏。
岑安衍嘆口氣,将她往懷裏摟緊了些,他輕聲問:“那你想怎麽做?”
“你就不能抱着我睡嗎?”她無辜問,“你答應我的十分鐘擁抱難道不能現在實現?”
她不知道這對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大學生來說有多刺激。
岑安衍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可以,但是你得先松開我一會兒,等我慢慢适應一下。”
陶思素不明所以,她狐疑地看着岑安衍下了床走去衣櫃邊拿了一張毯子,然後那張毯子就嚴嚴實實包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岑安衍将空調調低兩度才躺進被窩,重新将包得密不透風的陶思素整個摟進懷裏。
他的左手在她背後輕柔且富有節奏地拍着,“好了,這下可以睡了。”
陶思素徹底傻眼,她甚至話都說不利索,“不是,大哥,我都不能動了。”
岑安衍瞥她一眼,“我看小孩就是這麽睡的,挺老實的。”
陶思素沒再跟他推搡,只是窩在他懷裏跟他絮絮叨叨說着自己那或許可憐又沒有依靠的未來,最後在央求岑安衍哼唱搖籃曲後終于沉沉睡了下去。
但畢竟陶思素是個發育正常的成年人,她本來就挺怕熱的,睡到中途就忍不住開始蹬被子,最後腳還是無法避免地攻擊到了岑安衍。
岑安衍半夢半醒間往身旁摸了摸,摸到了沒蓋被的姑娘,和因為睡姿混亂還翻飛起的裙擺下的肌膚。
皮膚上的涼意刺醒他,他下意識将姑娘的裙擺擺弄整齊,又重新将人摟進懷裏睡了過去。
岑安衍并沒有尋常男人那種似火爐的體溫,陶思素窩進他微溫的懷抱終于老實下來。
等兩人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八點。
岑安衍枕在陶思素頭下的那只左手已經隐隐發麻和抽筋,他微微使勁将手抽出來,卻發現身邊的女孩又往自己的方向靠近了半分,人幾乎壓在了他半個身子上。
岑安衍穩了穩呼吸,叫她,“起床嗎?”
因為困意上頭,陶思素不甚清醒地問:“啊?已經天亮了嗎?我怎麽感覺沒睡多久?”
岑安衍捏住她的鼻子,“吃晚飯,不過時間有點晚,随便下兩碗面條好不好?”
“昂,白嫖怪不挑的。”她甕聲甕氣道。
“嗯,那趕緊起來收拾一下,我煮好差不多就十來分鐘。”岑安衍下床,反手将空調關掉。
預計的低溫在這個晚上終于還是趕到了。
陶思素賴在床上不動,岑安衍不得已直接把人從床上掏起來坐在被子上。
人還是迷迷糊糊沒個清醒樣,上下眼睫幾乎重疊在一起。
室內開始有些涼,岑安衍找來相對薄的襯衫幫她穿在外面,陶思素安靜到像一個布娃娃任他擺弄。
“是想等我做好了再來叫你?”他湊到她幾乎沒有睜開的眼睛前說話。
“可以嗎?”
“不可以。”
岑安衍果斷拒絕,彎腰将拖鞋套在她的腳上,幾乎是半抱着把人搬進了衛生間。
看人已經在雲裏霧裏刷起了牙,岑安衍放下心利落收拾好自己趕去了廚房。
陶思素磨磨蹭蹭洗好臉,岑安衍已經推開房門準備進來叫她,看到已經站在門邊上的女孩,他好聽地笑了笑,“喔,比我預計的還早一點,有進步。”
陶思素不服氣,眼神很是哀怨,“我明明才花了十分鐘,誰叫你這麽快。”
“怕你餓着,這個晚飯時間不會太晚了嗎?”他神情認真,并不跟她計較。
這倒叫陶思素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收拾好起床氣環住他的腰,仰起頭讨好地說:“學長人真好!”
岑安衍像摸小動物那樣随意揉了揉她有些淩亂的腦袋,“知道我好,就把晚飯都吃幹淨。”
這對陶思素來說并不是什麽難題,更何況他的廚藝水平很不錯,她爽快答好。
她的頭發只長至肩膀下一點點,垂頭吃飯時頭發會順勢垂到臉前,非常影響幹飯速度,陶思素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将它們扶至耳後。
在重複動作第三次後,岑安衍看不下叫住了她。
“把頭發紮起來再吃。”
陶思素說:“離家出走太匆忙,根本沒帶頭繩這種東西。”
岑安衍往另一間次卧走,“上次岑安安來帶了不少,房間裏應該還有。”
他出來時拿着一堆花花綠綠的頭繩擺在她面前的桌上,“挑吧,看看喜歡什麽樣的。”
陶思素幾乎挑花了眼,岑安安或許是個在學習上不怎麽上進的姑娘,但在手工制作上絕對充滿了熱愛,桌上這一堆大大小小的發繩幾乎都是她手工制作的成品,陶思素時不時就會收到她的投喂。
陶思素挑了根淺綠色蝴蝶結的頭繩,“唔,就這個吧。”
岑安衍随意瞥了一眼,從她手上接過套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少女氣質的飾品和骨節分明的男人手腕有些格格不入。
陶思素不解看他,“你要幫我紮頭發?”
“不可以嗎?”他淡着一張臉反問。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會不會。”陶思素誠實地說。
坦白來講,岑安衍絕對不像是會幹這種細膩活的男人,他看起來就是不食人間煙火那挂的高冷代表,這種勞煩他親自動手的小活實在叫人不敢相信。
岑安衍冷哼一聲,雙手把她的頭發攏在手心裏,而後手指翻飛将頭繩完美捆紮在了她的發根上。
陶思素覺得他現在的模樣像是只等待誇獎的開屏孔雀,于是她很配合地微笑鼓掌,“學長真厲害呀!”
岑安衍不太自然地應了聲,“還行。”
“不過你這麽熟練,不會是偷偷給很多女孩紮過頭發吧?”她轉頭反将他一軍。
岑安衍不滿地看她,“你就覺得我這麽閑?”
他無奈解釋,“我們那帶沒什麽同齡女孩,岑安安要玩過家家就只能叫我,而且每次都有紮頭發環節。”
“所以你扮演男媽媽?”
“不,我扮演公主的女仆。”他皮笑肉不笑道。
陶思素那欲勾起的嘴角被他警告的眼神強行給壓了下去。
兩人嬉鬧間,突兀的門鈴聲在臨近九點的夜晚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