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正文完
已經到了深夜, 天黑的厲害,并非嚴絲合縫的門縫也照不進來一絲光亮。房間燈被岑安衍剛剛摁滅了,室內一片黢黑, 即使湊得很近也看不清彼此面容。
陶思素的雙腿像是有了依托的藤蔓,緊緊纏繞在岑安衍的勁瘦細腰上,岑安衍這會兒已經看不見她的臉了,卻依舊知道她笑得歡快。
腳步聲被徹底隔絕在門外,岑安衍壓着聲問她, “可以回去了?”
然而沒有回答,只有嘴唇上的溫熱觸感在纏綿。他意識跑偏, 大概也不明白黑夜中為什麽自己的嘴唇能被精準定位。
屋內的暖氣并不很足, 岑安衍能感受身上來自于另一個身體的熱度在向自己傳遞着熱量, 于是他也不可避免的躁動起來。他将人抵在門上, 将卸下來的力氣加重在這個吻上。
陶思素幾乎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用已經脫力的手臂無效地推着面前過于強勢的男人。
岑安衍不輕不重咬了一下她的下嘴唇,聲音喑啞幹澀,“不是你主動的?”
“你屬狗的嗎?我後悔了!”陶思素扯着他的耳朵大吼大叫。
岑安衍摸着黑把人扔到了床上,冷着聲道:“現在說已經晚了。”
他想,像陶思素這樣膽大包天的人, 不給她長點教訓是絕對會死不悔改的。
“放我回去!”陶思素在寬大的床上滾來滾去, 像撒潑的熊孩子,一點兒也不安分。
岑安衍拽住她的腳,俯身壓住她,“回哪去?你不是說要在我這過夜嗎?”
跳脫的手機鈴聲擊毀了這暧昧的氛圍,岑安衍從她裙兜裏掏出來看了一眼, 來電人正是自家妹妹,于是直接點了外放丢在床邊。
“什麽事?”他問。
岑安安在一邊狂打着哈欠, “我困了,小桃子還回不回啊?不回我就鎖門了啊?”
“我要......”陶思素剛開口就□□燥的手掌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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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就聽到岑安衍平淡的聲音,“她一會兒就回,你先睡。”說着他也不管那邊還有沒有話就掐斷了電話。
陶思素借着還沒息屏的微弱手機光源坐起來瞅他,“所以我是可以回去了?”
每當高興的時候,她眼睛總是亮晶晶的,像星星。
岑安衍傾身吻住了她,“理解錯誤,很遺憾你還得多待一會兒。”
又是長久的纏綿,身體間的靠近讓陶思素很清楚感受到彼此身體的變化,她漲紅着臉捂住自己的嘴道:“我還不想生寶寶。”
岑安衍愣了一會兒,随後翻身平趴在床的空位。臉被厚重的被子捂住,聲音有些悶,還有些憋屈。
“不會生寶寶的。”
剛剛的觸感深刻印在腦海,陶思素完全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扯着被子蓋住自己悶不吭聲,試圖裝死。
岑安衍也不說話,也只是維持着趴在床上的動作一動不動。
良久,岑安衍坐起身來喊她,“好了,回去睡覺。”
他聲音冷冽清晰,好像又回到原先的鎮定模樣。
陶思素完全不敢再猶豫,她呲溜一下滾下床就往門邊跑,然而人沒跑兩步就又被撈回去了。
她望着橫跨在自己兩只胳肢窩下的修長手臂很是驚恐,“你又幹嘛?”
“你沒穿鞋。”岑安衍頗覺無奈。
他像拎小雞仔似的把人重新提回了床上坐着,然後打開燈把她踢得四散的拖鞋撿回來一一套回她的腳上。
陶思素的臉蛋紅撲撲的,她垂着頭乖巧坐在床邊盯着他的動作,岑安衍拍拍她拖鞋上的粉色耳朵兔子誇她,“現在才像個乖寶寶。”
“嗯嗯,乖寶寶還要早睡早起,那我就先走了。”陶思素眨巴着眼就風似的飛走了。
停了一周多的雪在初一的淩晨又下了起來,等天亮時地面已經堆積起大面積的雪堆。
陶思素幾乎是游走到的樓下,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是被關詠蘭念叨了十分鐘才不情不願爬起來的。
昨夜的她失眠了,或許是因為難得和睦的家庭氛圍,也或許是因為那場極度纏綿的熱吻。
鹦鹉胖胖見到來人,聲音清脆地叫着“新年快樂”。
陶思素腦子稍微清醒了些,她從一旁的盒子掏出鳥食喂了它些,“新年快樂!希望新的一年胖胖不要再胖胖。”她順着它發亮的毛發道。
早早起床幫忙準備早飯的岑安衍看到她下來,拉着她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往外望,一片雪白幾乎蓋住了整個世界。
她瞬間睜大了半眯着的眼睛,“好大的雪!”
魔都是個少雪的城市,在陶思素的印象裏,魔都下過的雪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大概南方人天生帶着對皚皚白雪喜愛的基因,盡管陶思素已經見過很多次漫天飛雪的朝溪,但她再次見到也依舊如初見般欣喜。
關詠蘭慢悠悠下樓,把手裏拿着的嶄新外套交到岑安衍手裏,她說:“想出去玩就去吧。”
陶思素左邊的眉毛挑得很高,一副很難以置信的模樣。她回憶過去的日子,母親從來沒這麽好說話過,這種随她去玩的話更是聞所未聞。
岑安衍把手裏的外套替她穿上,拉鏈拉到頂,帶着毛毛的帽子完全遮住她的腦袋才算作罷。
幾個家長輪流走過來巡視一番,而後每個人都點點頭作允許狀,小情侶倆才得以走到院子裏的白雪世界。
外面的風并不大,大片大片的雪花直愣愣地往下落,落到他們喜慶色彩的外套上。
岑安衍拉着她去了院子的角落,四十厘米寬的花盆原先種了芍藥,現在早就荒廢的泥土上蓋了厚厚一層雪,還立着兩個巴掌大的小雪人。
岑安衍指着頭上戴着紅絲帶系的蝴蝶結的雪人,笑盈盈道:“這個是你。”
“那這個就是你。”陶思素把手鏈解開挂在另一只光禿禿雪人的脖子上說。
所以難怪在溫暖的室內,他手還冰涼,想來他應該是早早就起來給她準備了驚喜,想着想着她就感動到狂落珍珠。
這天的朝溪零下五度,即使無風也凍得人哆嗦。
岑安衍的手套外部已經冰冰涼涼,他脫下兩只手套塞進口袋裏,才捧住她隐藏在帽子裏的臉蛋,輕柔哄道:“怎麽又哭?我是不是點中你哭穴了?”
原本包裹在手套裏的手其實也并不暖和,只是帶着一絲絲殘存的溫度,一見風就現了原形。
陶思素也有樣學樣摘下手套,用小手拉着大手塞進自己滾燙的口袋裏。
院子外有個穿保安服的老頭在外面喊,他白花花的鬓角也落了大片雪花。
岑安衍走過去跟他拜了年,就從他手裏接過來三封紅包和一封信件。
老人走後朝陶思素溫和笑了笑,嘴唇微動大概是在說什麽吉祥話,陶思素沒聽見卻也像模像樣道了句祝福。
“老人家孤家寡人一個,不願意接受社區的援助,就自己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幹着。”岑安衍大概看出她有疑惑,于是開口解釋着,“按常理說,我們這裏的保安年齡都不能超過四十五歲,但物業還是把他留了下來。”
“他說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在哪過年都一樣,所以每年都申請春節值班,也每年都會挨家挨戶給孩子送紅包,我和安安每年都能收到。”
說着岑安衍往陶思素手心裏塞了一封,“他說去年就老看見你過來,所以紅包早早給你準備好了。”
手裏的紅包明明薄薄一層,陶思素卻覺得沉甸甸壓得心髒疼,她說什麽都不肯接。
岑安衍将退回來的紅包塞進她裏側衛衣的帽子裏,“沒關系,他說這樣就像自己有了很多孫子孫女,所以其實我們可以給予他的也很多。”
說罷,岑安衍把另一封信交到她手裏。
“這是文雅寄過來的信,之前保安代收一段時間給搞忘了,今天老人家清理保衛室才給翻出來的。”
信封上大大寫着“岑安衍&陶思素收”幾個字。
陶思素眼睫微顫,摩挲信封良久才拆開信件。信裏面說她已經試圖走出灰暗的過去,現在已經重新回到了高中讀書,成了班級裏唯一一個滿二十歲的學生。
“班裏面的小同學們都很友好,他們從來不過多追問我過去,只是坦然帶着我暢談未來,我想這是我期待的生活,真的很感謝你們。”
信件裏附帶着幾張合照,原先總垂着頭的漂亮姑娘到底還是大大方方面向了鏡頭,面向了屬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午飯後,抱着幾只年畫娃娃的周哲借着拜年的借口跑來岑安衍家蹭吃蹭喝。
“你不知道,真是隔一個小時就湧進來一堆親戚,我還得幫着帶熊孩子,你知道我多絕望嗎?”他手舞足蹈比劃着,“雖然跟你們在一塊兒得吃狗糧,但好歹還有岑安安這呆頭鵝和胖胖這小臭鳥陪我,倒也不算虧。”
以往來拜年的多是公司下屬,岑寧念着家裏人多,就讓大家把拜年全改成了線上問好。至于其他親戚,陶思素一家又不用應對,所以羅蘭映幹脆打發幾個孩子到樓上玩去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岑安衍背靠着沙發墊子,坐在地毯上和周哲玩着手柄游戲。陶思素正坐在岑安衍背後的沙發上和岑安安讨論着開年新安排,時不時瞥一眼游戲畫面。
黃昏在到來,游戲裏的角色大獲全勝,屏幕上一下一下蹦着粉色心跳,兩個女孩大聲尖叫,倒比玩家還要興奮。
岑安衍頭往後仰,輕擱在她盤起的腿上,他彎着笑眼看陶思素。
他說:“我愛你!”
心猛地加速,陶思素俯下身在他緋紅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她說:“我也很愛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