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靈氣的本質

“靈氣的本質是能源,靈石是壓縮的能源。

“一旦靈氣消亡,它的代替品将鑄造一個全新的文明。

“記載上,修行原是順天道而行,後來卻成為了延展人的能力直至無所不能,延壽乃至長生的象征。在心與行一致性的途中,既然做不到無欲無求,就做到無所不能,滿足欲求。嬰兒一哭,往往覺得天地為我所動;孩童年紀,最容易認為自己能夠上天入地。這是本能所求。後代修者奪天材地寶為己用、争權奪勢,莫出于此。

“那麽,同樣是對外部的掠取和對規律的利用,如何不能有別的方式?”

聽着祁天命在邊上滔滔不絕地講着驚世駭俗的言論,葉羨寒有些走神。

他是怎麽就來到這邊遠之地的呢...

不久前,茕山流民營地。白弈塵的私自離開讓營地裏的人炸了鍋。

木全黑着一張臉,氣勢低沉,闫六指的手指在桌面上挨個急促敲過,噠噠噠一陣響。

眼看有人張嘴要開始聲讨,木全先聲奪人,一下将場子震住:“現在最關鍵的找到人,而不是內讧!”

葉羨寒在雙重打擊下更是心焦,腦子裏迅速轉過無數條應對策略。

此廂,卻有人大大咧咧地一搖扇子,從正面踱步而進,嘴裏是七繞八彎的語調:“諸位別急,不如先随我去個地方。”

來人他認識,但也不算認識,只是在一艘船上聊過幾句、有過一面之緣,雖然那一面印象頗深。

他不知道此人為何能突破重重警戒,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到堂中。直到祁天命背過扇子讓他看見那通常人認不出的标識時,葉羨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又說回此時,祁天命讓他們看見的實在有些颠覆想象了。原以為蠻荒瘴疠之地的域外,竟然另有乾坤,在迷霧中随着祁天命的指引好不容易繞進了這被山巒回環所隐匿的盆地,這裏竟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景。樓閣林立,廊腰缦回,各抱地勢。練兵之地、田地、會館、工匠做工的長屋、乃至監牢、祠廟無所不有。

若白弈塵在此,一定會覺得熟悉,因為某種意義上此地和當年的桃花源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這是真實的情景。

“這當真...當真是被流放者建造的地兒?”闫六指眼睛已經開始放光,看上去已經十一成想立刻宣誓加入了。

Advertisement

祁天命道:“怎麽不能是?我正是數年前被流放的。是時不願為五鬥米折腰,也不過随意罵了幾句,講了點東西,就淪落于此。‘他們‘也無半分計較歧視。”

恐怕不止罵了幾句。葉羨寒回想那天從他口中聽到的,應當是說了不少不該讓其他人聽見的話。

這個“他們”應該就是墨盟的核心成員——在這蠻荒之地中一代代傳承下來,齊聚人心,把原遭流放的人凝聚成如今這般勢力的高人了。

“如何這樣的地方卻多年沒被域內的人發現?沒有任何消息走漏出去?”木全想得更周密些。

“要想不被發現,多傳些真真假假的逸聞便是了。”女子的聲音遙遙傳來,她衣着輕盈精簡,淩厲又不失雅致,“紙是包不住火的,要想讓一件事成為秘密,最好是先讓它成為人盡皆知的笑話,然後再取十之二三改為想要引導的謊言,混進七成的真相,當作是對笑話的揭秘。

“久仰葉少主大名,我是荊明火。”

聽她所言,葉羨寒想到很小的時候母親會拿鬼怪吓他聽話,例如“南荒的妖鬼會吃人”。

“合作之事,如何說?”葉羨寒問,這一打照面他就明白此人身份了,應當是墨盟此番出面與他商談之人。

荊明火道:“原先應是繼續攪亂仙盟這攤渾水,等着他們自相殘殺。如今...且先同妖族一并在各派設下陣法,同時分別讓在各地山寨營地候命的流民掌握由我們這裏所傳的武器應用。”

“武器?”

“法有法器,武有武器。同樣是應用天地間輪轉循環的能量與自然的規律而成的延展人能力的器物,蟄伏百代,我們不輸他們。”荊明火說着,就令人當場演示了一些。

其中有不少物件看得人心驚肉跳,竟能讓無靈氣的人憑空指揮水火甚至雷電這種非是變異靈根修真者都無法掌控的東西。然而更驚人的是,有些物件已經不能稱作是順應天道了,更應該說是利用規律,控制萬物。若說靈氣是天地孕育所賜,這些人便是生生為自己搏出了一個“無所不能”。

木全有些驚訝:“這...我雖然也做過不少器物,但不曾見過有如此違逆天道的。”

“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水往低處流的是天道,人往高處走是人道,人之道向來以人出發,不吝于掠取萬物而強本來就處于高位的自身,當然與天道相違。

“其實,在這之後還有一件事不知葉少主感不感興趣。

“監視我們安插在仙盟中的...”

“篤篤篤”,才剛回到屋裏不久,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白弈塵和雁圖南的思索。

打開門,歸元宗的弟子面帶急色,喚白弈塵随他同去。想來是那個尋醫的長老回來了。

雁圖南道:“你這般橫生枝節,沒準他們發現了,正要捉拿兇手。怎麽樣,現在還去治病嗎?”

“當然去。有什麽可擔心?”

明明哪裏都值得擔心...雁圖南要是還有身體的話,太陽穴估計已經突突直跳了。

長老,聽上去一般會讓人想起須發皆白的老者,但放在修真者身上就不成立了。入門有先後,天賦有高低,由此而來的便是駐顏有早晚。

因此白弈塵在第一眼見到此人時,便心生警惕,無他,這位看上去實在過于年輕。

手掌輕覆于暖色燭燈幾寸之外取暖,一雙鳳眸懶散輕慢,外衫虛披着,歪斜松垮,渾然不像個名門劍修,更遑論一派長老了。

對歸元宗,白弈塵說熟悉也不算熟悉,畢竟不是自家宗門;但說不熟悉也不至于,他和于家人關系不淺,而于錦煜的兄長于錦峋曾一度執掌歸元宗。

這人他不曾見過。

要麽,就是宗門內不到危急存亡瀕臨覆滅關頭就不出關的鎮山老妖怪;要麽此人原是個和雁圖南一般扮豬吃虎韬光養晦的性子,避世且故作實力低微;要麽,也有可能是歸元宗本身出于某種特殊的原因,限制了他現于旁人眼前......

白弈塵輕緩地行去,神态行止間滴水不漏,溫文爾雅。他不打算先開口。

“哎呀。”對面的人卻輕聲笑了,輕松随意,一副和熟悉了很久的友人日常交談的模樣,全無半分上位者的姿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