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7
“大人,陸侯爺來了。”
善水回頭,她得看看,色令智昏到不顧骨肉之情的男人長什麽樣,啧,長得倒是挺人模狗樣。
陸霆身形高大挺拔,五官冷峻,常年身居高位成就了他不怒自威的氣勢,只站在那兒自有一番肅殺的壓迫感。
察覺到善水打量的視線,陸霆敏感意識到其中不同,少了敬畏、濡慕與悲憤,多了……不屑?陸霆半眯了眼,面無表情直視善水。
善水坦然迎視,神色似笑非笑。
這場無聲的隔空對視,外人都能感覺到父女之間的劍拔弩張。
覃正清了清嗓子,打破尴尬的氣氛:“陸侯爺。”
陸霆的視線移到覃正臉上:“覃大人。”
兩廂見過禮,覃正不疾不徐道:“謝夫人意欲毒殺陸氏,再要求陸氏和謝允禮白頭偕老侍奉公婆,顯然悖逆人倫,遂本官判決他二人義絕,從此鏡破釵分,兩不相幹。謝府已同意,陸侯爺可有異議?”
最後一句純屬客氣話了,官府判決義絕,壓根不需要當事雙方以及家屬的同意,再是不同意也得離,不離就會面臨牢獄之災。
陸霆淡淡道:“沒有。”
覃正點了點頭:“如此,便請陸侯爺在這份義絕書上畫押,已示見證。”
陸霆一目十行掃視衙役捧來的義絕書,提筆落款。
義絕書一式三份,衙役将其中一份交給善水,另一份給謝允禮,最後一份則由順天府保管。
拿着義絕書的善水身心愉悅,可算是擺脫了賤男人。此方世界奉行夫為妻綱,若不能劃清界限,難免受制于人。
溜一眼頹敗絕望的謝夫人,善水痛打落水狗:“這下夫人可算是如願以償,從此,謝允禮就能名正言順娶填房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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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的覃正嘴角微微一抽,她是打算氣死謝夫人嗎?
謝夫人更像是被氣得詐了屍,本是枯槁的臉色瞬間猙獰,惡狠狠瞪着善水的兩眼通紅似有火苗在燃燒。
善水甜甜一笑。
那笑硬生生刺得謝夫人一口氣沒接上,整個人都晃了晃,她咬牙切齒:“你少得意,我且等着看你的下場。”壞了陳錦書的名聲,陸霆豈能輕饒得了她。陸嘉寧這個女兒在陸霆眼裏連陳錦書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曾經她暗罵陸霆冷血,現如今倒盼着陸霆能更冷血,狠狠收拾小人得志的陸嘉寧。
循着謝夫人的視線,善水看見了陸霆,笑容泛冷。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夫已無,該輪到父了。
陸霆劍眉微皺,看着善水的目光帶着三分陰沉,對謝夫人尚且落井下石,更不必說錦書,想必她早已經大放厥詞過。
“覃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覃正神色慢慢變得古怪,陸霆不會是要求自己将涉及其夫人的內容保密吧?雖荒誕他卻越想越有可能。陸霆進門之後,既無對女兒只言片語的關心,也無對謝家人的憤怒,他冷靜自持,彷佛險些被毒害的并非他骨肉。覃正膝下有七歲稚女,設身處地一想,實難以理解陸霆所作所為,但凡對女兒有一絲疼愛之心,都不會娶身份尴尬的陳錦書為妻,更別說放任夫家軟禁苛待女兒。有了後娘便有後爹的案件他審過的不知凡幾,只萬沒想到陸霆竟也是其中之一。
終于等到陸霆行動的謝允禮如釋重負,看在眼裏的謝尚書那個氣呦,若非在公堂之上,都想打死這個孽障。這節骨眼上,他居然還有閑心思為陳錦書操心。謝尚書第無數次在心裏問,陳錦書到底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
“想請覃大人別把你們的醜事說出去嗎?”善水冷笑,“既怕丢人現眼,那又何必做,敢做敢當,起碼還是真小人。敢做卻不敢當,還想立牌坊,無恥至極。”
在場好些人倒抽一口冷氣,不可思議望着‘膽大包天’的善水。
謝尚書竟然覺得有一絲絲安慰來着,說到底,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陸霆必須得負上一半的責任。至今他都無法理解陸霆怎麽會娶陳錦書,就像他不明白謝允禮為何對陳錦書念念不忘至今。只能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放肆!”陸霆的目光猶如刀鋒,似要在善水身上片肉。
善水呵了一聲:“難道是我猜錯了,你不怕被人知道,那三年前你為何夥同謝允禮将我囚禁?你們不就是怕我昭告天下陳錦書——”
“閉嘴!”陸霆臉色鐵青,目光如劍,透着陰森。
那絕不是一個父親看女兒的眼神,善水替陸嘉寧悲哀,在陸霆身上找不到半分對陸嘉寧的舐犢之情,倒滿滿都是對陳錦書的深情。有人愛美人不愛江山,就有人愛美人不愛兒女,果然是一樣米養百樣人。
“晚了,我早已經說了,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年你能堵上我的嘴,我就不信你還能堵上順天府上上下下這麽多張嘴,何況覃大人剛正不阿,豈會屈從。”善水給覃正戴高帽。
覃正:“……”倒可不必。
他不會刻意宣揚但也不會刻意保密,此案并不在保密範圍之內。
“不久之後,你們那些事便會人盡皆知,我倒要看看世人怎麽評價,到底錯在我還是你們。”這就是陸嘉寧的遺願,如此的卑微又可憐。
陸霆的臉一沉到底,透出山雨欲來的危險:“身為人子,忤逆不孝,你還覺得自己沒錯。”
“父慈方能子孝。”善水黑亮的眼睛透着冷冽的寒芒,“你明知陳錦書和謝允禮有私情,還差點進門為妾,卻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娶她,難道還妄想我歡天喜地接受她成為繼母,喊她一聲母親?”善水環顧一圈,面容似嘲似悲,“敢問在場諸位,你們能接受嗎?你們喊得出口嗎?”
衆人鴉雀無聲,唯有憐憫和憤慨的眼神洩露了情緒。
陸霆的臉色變得極其可怕,以至于看起來猙獰:“跟你說過多少次,那是她年幼無知輕信于人,謝允禮這厮一直哄騙她會明媒正娶,最後卻娶了你,将她置于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她無父無母唯有謝家可以依靠,才會一時糊塗答應為妾,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不妥,立刻拒絕還搬出謝府明志。你要怪就怪糾纏不清的謝允禮,而不是錦書。”
“年幼無知,一時糊塗,”善水直接就笑了,諷刺的笑,“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之後,她就想若無其事地抽身,還想落個清清白白,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謝允禮混賬,她也別标榜無辜。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憑什麽要求別人必須不計前嫌。你可是我的親生父親,你怎麽能無視她對我造成的傷害愛上她迎娶她。”
陸霆沉默了。
當年不是沒有猶豫過,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他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也不想自拔。匆匆半生,他從未如此深愛過一個女子,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依然想納她入懷護她一生。
“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善水笑得悲哀,眼中淚光盈盈,看得人心頭發酸發澀,“還有陸榆陽。”
陸霆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你說夠了沒有!”
頂着陸霆吃人一般的視線,善水說:“三年前你們堵上我的嘴不讓我說,我憋了三年的話,當然沒說夠。”她壓根不給陸霆打斷的機會,“你明知陸榆陽也喜歡陳錦書,還早在你之前,卻依然要娶。在你眼裏,兒女算什麽,加起來都比不上陳錦書一根手指頭。”
震怒的陸霆忽然平靜,變得面無表情:“我想娶便是娶了,我愛誰,我娶誰,難道還需要你們的同意。”不合世情又如何,他不在乎。
“愛誰娶誰是你的自由,無人能強你所難,那你又何必強人所難讓我認陳錦書這個繼母。你心中既無兒女,何不與我斷絕父女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