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9
善水留在了順天府,以配合調查之名,謝夫人的案件一時半會兒還結不了。
陸霆明知這是借口卻無可奈何,覃正這厮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謝尚書。”善水叫住準備離開的謝尚書。
謝尚書警惕看過去,之前是自己看走了眼,把老虎當成了病貓,以至于釀下苦果。現如今,他哪裏敢再小瞧這個前兒媳。
善水似笑非笑瞥一眼謝夫人:“既已義絕,還勞煩謝尚書将我的嫁妝歸還。”
“這是自然。”他們謝家還沒到下作到侵吞兒媳婦嫁妝的地步,話說剛落,謝尚書無意間瞥神色不自然的謝夫人,心裏咯噔一響,莫非這蠢婦動了陸氏的嫁妝?
謝夫人還真的動了,陸嘉寧一關就是三年,嫁妝也就無人打理了三年,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當年百夷族老族長生怕女兒被瞧不起,準備了十裏紅妝,一箱箱擡進陸家的翡翠玉石差點閃瞎全京城人的眼。臨終前段氏把嫁妝一分為二留給子女,陸嘉寧那份自然帶進了謝家。那麽一大筆財富擺在眼前,唾手便可得,一年兩年下來,謝夫人哪裏忍得住。
若不是休妻只會落個無情無義的名聲,謝尚書真的想休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們,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她竟然如此淺薄愚蠢。
謝尚書運了運氣:“我回去便清點,有折損的會盡數補上,收拾好後是送到順天府?”
“我會将其中的亡母遺物列一張單子,剩下的都是陸家之物,返還陸家即可。亡母遺物則送到順天府,請覃大人代我捐給慈幼堂。”善水嘆道,“權當為亡母祈福,願她來生得遇良人,壽終正寝。”還有陸嘉寧。
面對善水的夾槍帶棍,陸霆的臉潑了墨一般黑:“不必,全部送到順天府讓覃大人處理便是。”他要是不捐出去,對比之下,陸家少不得被口誅筆伐。
善水嘴角一翹,算他識趣,若讓陸嘉寧的嫁妝落到陳錦書手上,她可咽不下這口惡氣。
覃正欣然應允,無依無靠卻坐擁巨額財富,猶如三歲小兒抱金過鬧市,是禍不是福,難得她年紀輕輕就有這份通透。掃一眼丢掉西瓜拾芝麻的謝允禮和陸霆,覃正暗暗搖頭。
“侯爺。”陳錦書起身相迎,眼底蘊着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擔憂。
陸霆觸之,愧疚漸深,走之前他信誓旦旦讓她放心,結果卻食言了。要不了多久,那些陳芝麻爛谷子就會被傳開,那群好事之徒還會添油加醋地中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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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書腳步頓住,夫妻三載的默契讓她很快就發現陸霆的異樣。
“覃正這厮不懂人情世故。”陸霆握住陳錦書發涼的手。
陳錦書便懂了言下之意,瞞不住了,那些事終于瞞不住了。她很清楚人盡皆知之後,自己會遭受怎樣的流言蜚語。
私定終身,是錯!
自甘為妾,是錯!
嫁給陸霆,更是錯!因為他是謝允禮的岳父啊,世人豈能容忍她先後與翁婿二人談婚論嫁。便是她自己最開始的時候也無法坦然接受這份離經叛道的感情,她怎麽能愛上謝允禮的岳父?可陸霆太過強勢霸道,根本不允許她退縮。而她,也眷戀這份溫暖,在陸霆身上,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寄人籬下的的她太需要一個遮風避雨的港灣,于是她妥協了。
偷來的平靜終究難長久。
陳錦書想笑一下說沒什麽她早有心理準備,然嘴角彷佛墜了千斤重擔根本提不起,她索性放棄了強顏歡笑。
“原就是我錯了,是我自作自受。”
陸霆捏了捏她的手指:“你最大的錯便是年幼無知識人不清,歸根究底是謝允禮這個畜生背信棄義。”
陳錦書眼底霧氣暈染,老天既然讓她回來,為何不讓她早點回來,那樣她就不會錯得太離譜。
“怎麽還哭上了,”陸霆笑着撫摸她濕潤的眉眼,放柔了聲音安慰,“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些事,你先帶遠哥兒去溫泉山莊住上一陣。”
陳錦書點了點頭,留在京城只會引來別有用心之人的奚落嘲笑。那麽多人眼紅發酸她一介孤女居然嫁給了陸霆,還被他如珠如寶捧在手心裏,好不容易等到這樣一個機會,豈會不落井下石,她都能想象得到她們惡意滿滿的嘴臉。
抿了抿唇,陳錦書終是問出口:“侯爺,娶我,你後悔嗎?”因為她,他少不得要被人說三道四。
“不悔!”陸霆毫不猶豫地回,“我這輩子最慶幸的事就是娶你為妻。”
望着他眼底真摯的情意,陳錦書潸然淚下。另娶他人的謝允禮指天對地除了名分什麽都能給她。而陸霆寧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娶她為妻。她當年是有多愚蠢,才會相信謝允禮的甜言蜜語,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絕不會吝啬名分。
“我這輩子最慶幸的便是嫁給侯爺。”陳錦書聲音雖輕卻堅定。
夫妻二人脈脈對視,相擁而笑。
偎依在陸霆懷中的陳錦書看着睡在美人榻上的兒子,低低道:“別再為難她了,她也是個可憐人。”
“你同情她,她卻恨不得讓我們被千夫所指。”陸霆冷哼一聲,“她是越發長能耐了,現如今都想和我斷絕父女關系。”
陳錦書吃了一驚,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們确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她恨我們也正常。”
“凡事講究适可而止,可她得理不饒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撒潑!”陸霆搖頭,“你就是太過忍讓,才會縱得她得寸進尺。對于她,我心裏有數,你別操心。”絕不能放任陸嘉寧在外面上蹿下跳興風作浪,不然那些陳年舊事永遠都別想時過境遷,錦書母子也就沒有安寧可言。
陸霆謀算着繼續過以前的幸福生活,善水絕逼不能答應啊,他們幸福了,就該做了鬼的陸嘉寧不幸福。
覃正進了一趟宮,當天下午就給了善水一張度牒,然後善水拿着度牒去了慈念觀——如今最受豪門貴胄女眷親睐的女觀,千萬不要小瞧女人。
靜安師太看着善水,目光平和:“你塵緣未盡,于道門無緣。”
善水笑了笑:“師太慧眼,說來慚愧我出家只為避禍。想來師太應該還沒忘了陳錦書,現如今的定遠侯夫人。”
靜安師太眸光微微一凝。
“我在順天府将他們那些事抖了個底朝天,我所謂的親生父親視我為仇寇。我若不出家,唯有死路一條。還請師太慈悲為懷,給我一容身之處。”
靜安師太唯有嘆息。
至此,善水順利成為慈念觀的一名新道姑,跟在靜安師太左右學習道法。
了解來龍去脈之後,靜安師太便知善水身上若隐若現的戾氣從何而來,恐她被仇恨扭曲心性也恐她遭暗算,靜安師太便決定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說起來皆是拳拳愛護之心。
善水輕笑,這世間有陸霆謝允禮這等賤人,也有覃正靜安師太這樣的好人。投桃報李,善水提出為靜安師太治眼疾,她笑眯眯地說:“我家學淵源,醫術還是挺不錯的。”
人一老,眼睛自然而然地就花了,靜安師太看起來才五十出頭的模樣,實則已經年近七十。
一般二般的人哪敢随便讓人治眼睛,顯然靜安師太就不是一般人,她看了看善水,淡笑着道:“那便試試吧,近來越發看不清經書了。”
善水愉悅而笑,沖這份信任也得使出看家本事啊。
靜安師太平躺在榻上,望着頭頂手捏銀針的善水。她手忙着下針,嘴也沒空着,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閑話,絲毫沒有行醫時該有的嚴肅。這種游刃有餘的從容,靜安師太便是在太醫院正身上都未見過,她看得出來,這不是盲目的自大,而是真正的成竹在胸。如此看來,她的醫術絕對不差,靜安師太期待漸濃,誰願意做個睜眼瞎呢。
“可以睜眼了。”含笑的聲音傳入耳膜。
靜安師太徐徐睜開眼,入眼的世界明亮清晰,饒是見多識廣如靜安師太,都呆了一瞬,不可思議看着笑吟吟的善水。
“感覺如何?”善水背着手,明知故問。
感覺彷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耳聰目明,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聽覺也好了。
靜安師太心驚,這樣的醫術,堪稱出神入化。
“不好嗎?”善水揚眉。
靜安師太:“前所未有的好,單這一道,宮中禦醫都不及。”
“如此看來,我被囚禁這三年也并非全是壞事,起碼讓我沉下心來鑽研醫術。”總得給她這一身本事找個來處。
靜安師太若有所指:“有所失必有所得,得失只在一念之間。”
善水笑而不語,掏出小鏡遞過去。
靜安師太不解看過去,登時怔住,鏡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臉還是那張臉,可松弛的皮膚變得緊致,額頭眼角的紋路不翼而飛,生生年輕了十歲。
善水滿意得笑了,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年輕貌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