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26
陳錦書懵懵懂懂被趙太監帶走,整個人都有些雲裏霧裏,直至見到新帝。
“陳……”新帝舌尖一轉,将姑娘二字咽下去,“夫人。”
撞進他蘊着綿綿情意的眼底,陳錦書如遭雷擊,這樣的眼神她太過熟悉,在陸霆身上,謝允禮身上甚至陸榆陽身上都曾見過。籠在心頭的疑雲終于散開卻蒙上另一層陰雲,怪不得姚太後要賜死她,怪不得陸霆那般叮囑她別做傻事活下去,竟是如此!
陳錦書不敢置信地看着步步走來的新帝,連連後退。
跟着進宮的陳奶娘壯着膽子擋在陳錦書面前,磕磕巴巴行禮:“老奴拜見皇上。”
新帝腳步一頓,掩飾性地幹咳兩聲:“平身。”
躲在陳奶娘身後的陳錦書這才想起拜見。
新帝忙忙道:“夫人快起。”
瞧着恨不得飛過去親手扶起陳錦書的新帝,趙太監心中暗笑,沒想到新帝這會兒居然跟個毛頭小子一樣純情。
新帝一眼又一眼用力地看着低垂着頭的陳錦書:“你暫且住在這裏,有什麽只管吩咐下去。”
“我想回侯府。”陳錦書低低道。
新帝語塞心堵,無意間觸及她隆起的腹部,心中更是一痛。
機靈的趙太監立即道:“夫人聽奴婢一句勸,您只有留在這兒才是最安全。回到府裏,太後娘娘要是又派了人過去,便是陸侯爺也無能為力。夫人您想想是不是這麽個理,您現在可不是一個人,您還懷着孕呢,便是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是不是。”
陳錦書身子顫了顫,眼眶漸漸紅了,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無力,她該怎麽辦?留下來,外人該如何想她,她本就已經聲名狼藉,這一留更是雪上加霜。可若是不留,她的孩兒,陳錦書雙手捧腹,她不怕死,可讓她如何舍得帶着孩兒去死,她都沒來得及見見這個世界。
發現陳錦書的松動,新帝松了一口氣,贊賞看一眼趙太監。
趙太監暗自得意,想了想對新帝道:“皇上,夫人累了一路,不妨讓她早些休息,您明兒個再來和夫人敘舊也是不遲的。”
Advertisement
新帝心裏不是很樂意,他好不容易有了和她相處的機會,但是趙太監說的也在理,遂道:“那你先歇着,朕明日再來看你。”
陳奶娘心驚肉跳地目送新帝離開,這皇帝?這皇帝一點都不掩飾那點心思,他想幹嘛?
待新帝走了,陳奶娘急得直打手心,“夫人,皇上,他,皇上他。”
陳錦書的臉紅紅白白,因為謝允禮她和當年還是太孫的新帝有過幾面之緣,萬沒想到他竟存了這等心思,還把她抓進宮來,陳錦書沒法騙自己心底只是為了了保護她免遭姚太後毒手才不得不出此下車,回憶起他的眼神,羞憤欲死。
“我可憐的夫人呦。”陳奶娘哭出聲來,“好不容易送走了陸嘉寧那個煞神,本以為能過上清淨日子了,怎麽又攤上這等事。這個賊老天,怎麽就不能讓您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傷心欲絕的陳奶娘拉着陳錦書冰涼的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明明是那些個人自己要喜歡夫人,怎麽到頭來就成了您的錯了,上哪兒說理去。”
陳錦書悲涼一笑:“奶娘,我的命好苦。”
主仆倆抱頭痛哭。
哭了半晌,陳奶娘心驚膽戰道:“夫人您可千萬別想不開,您得想想小公子和肚子裏的小姑娘,您在想想侯爺,臨走時侯爺合适再三說了讓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陳錦書閉上眼,卻止不住淚水蜿蜒不絕,
“侯爺一定會想辦法的,”陳奶娘念念叨叨,“侯爺肯定能想出辦法來救夫人出去。”
“那是皇上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陳錦書絕望。
陳奶娘張了張嘴,跟着絕望了。
離開的趙太監正在巧舌如簧向新帝解釋:“逢此突變,夫人心亂如麻,需要時間緩緩神,陛下何必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來日方長。”
面色不快的新帝聞言,神色不僅好轉,還因來日方長這四個字透出幾分興奮。
趙太監暗暗一笑。
突然的,新帝猶疑着問:“朕是不是不應該接她進宮,似乎吓到她了。”
“陛下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安置在外頭,有個萬一您也鞭長莫及。”趙太監順着新帝的毛捋,“哪比得上陛下身邊,夫人眼下這處境,也唯有陛下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陛下如此,全都是為了夫人好,夫人冰雪聰明,早晚能想明白陛下您的一番苦心。”
新帝點了點頭,他都是為了護住她。
“讓人好好照顧,尤其是要小心母後那邊。”新帝心有餘悸,若是自己再晚一步,此刻她大概已經香消玉殒,他是怎麽都沒想到向來良善的母後居然會使出這樣的霹靂手段。
“此次,你立了一大功,你想要什麽賞賜?”新帝詢問趙太監,是趙太監通風報信立的功。
趙太監谄笑:“這不就是奴婢的本份,哪裏當得起陛下的賞賜。”
新帝朗笑:“你怎麽當不起,是你救了陳夫人。”
趙太監品了品陳夫人這三個字,不是陸夫人而是陳夫人,當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正心裏竊笑着,趙太監就見賀嬷嬷氣勢洶洶而來,頓時哭喪着臉:“皇上您可得救救奴婢,陳夫人是奴婢硬生生從賀嬷嬷手裏搶回來的,太後娘娘非得剝了奴婢的皮。”
想起姚太後,新帝頭皮霎時麻了下。
賀嬷嬷見過禮之後,道:“陛下,太後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心裏發虛的新帝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姚太後沒空跟新帝掰扯一個趙太監,在姚太後看來,那不過就是個聽命行事的奴婢罷了,真正混賬是下令的新帝。
“太皇太後屍骨未寒,你就把陳錦書弄進宮來,你是想讓她老人家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嗎?”姚太後哀哀哭泣,失望看着新帝。
思及太皇太後,新帝面孔泛白:“朕原本從來想過接她進宮,是母後逼得兒臣不得不如此。”
“我逼你!”姚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滿朝文武都要你殺了陳錦書告慰太皇太後在天之靈,是你不願意。連我這個婦道人家都知道再這樣下去會君臣離心,難道叫我眼睜睜看着你為了個女人犯糊塗。藩王虎視眈眈,你卻為了個女人去寒文臣武将的心,你到底想什麽,你對得起把江山傳給你的先帝嗎,你對得起你父親嗎?”
姚太後苦苦相勸:“皇帝,聽母後一句勸,那個陳錦書留不得,真的留不得。她可是臣妻,君奪臣妻,這是昏君所為,你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罵的,就是史書上都要記一筆。你熟讀詩書,難不成連這樣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新帝臉上火辣辣,其實他并非不懂這樣不妥,只他實在難以自控。
見狀,姚太後心頭一喜,立即道:“趁着尚未鬧出事來,趕緊賜死了她。”
“不行!”新帝想也不想地反對。
“皇帝!”姚太後勃然大怒,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新帝,“她不死,你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
“朕為何要向他們交代,朕才是皇帝!都說朕坐擁江山,朕富有四海,可朕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護不住,朕算哪門子皇帝!”新帝神色慢慢冰冷,語氣凜然,“何況,朕今日聽了他們的話殺了朕心愛的女子,明日他們就會得寸進尺,要朕聽話讓出皇位。”
“強詞奪理,你簡直就是鬼迷心竅!”姚太後氣得直打擺子,“為了個聲名狼藉的有夫之婦,連禮義廉恥都不要了,那個陳錦書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口口聲聲善水是妖道,我看那陳錦書才是妖女,把你們一個個都迷得不顧三綱五常。不能留,絕不能留,再留着她,還不知你要幹出多少荒唐事,來人!”
新帝聲色俱厲,直直盯着姚太後,“母後若是傷了她,朕就要舅舅一家陪葬!”
姚太後僵住,眼望着滿臉肅殺的新帝,脊背裏蹿起一股徹骨寒意,渾身冰涼。他竟然是認真的,姚太後跌坐在椅子上,連哭都哭不出來,喃喃道:“我生你養你,你卻為了個女人想滅我娘家滿門。”
望着滿臉灰敗的姚太後,新帝悔意橫生,自己怎麽就說出了那樣的混賬話,跪在姚太後跟前,心急如焚地解釋:“母後,朕不是這個意思,兒子一時失言,兒子不是真心的。”
“那你去殺了陳錦書,她死了,哀家就相信你。”姚太後冷冷逼視新帝。
新帝僵硬着臉避開了眼,悲聲:“母後為何就是容不下她,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喜歡她,非她勾引兒子。”
失望得無以複加的姚太後拂開新帝伸過來的手,站起來:“哀家管不了你了,也不想再管你,你好自為之。”
新帝眼睜睜看着甩袖而去的姚太後,他想保護自己心愛之人,錯了嗎?
“朕真的錯了嗎?”渾渾噩噩離開慈寧宮的新帝問趙太監。
眼瞅着新帝似有悔意,趙太監小心翼翼道:“要不,算了,陛下您已經盡力了,只能嘆天妒紅顏。”
新帝臉色一變,搖頭:“是朕害了她,朕豈能把她扔在半道上,若是護不住她,朕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文武百官和太後那兒?”趙太監面露難色。
“朕是皇帝!”新帝握了握拳,還揮了下,似乎在給自己打氣。
趙太監暗暗咋舌,講道理,他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只能說不是他好本事,而是新帝心裏本就藏了這頭怪獸。
次日的朝會上,群臣激憤。抗議了白天,沒讓新帝妥協不說,新帝還把人堂而皇之的弄進宮裏,無異于一個巴掌打在群臣臉面上,文武百官豈能罷休。
百官如此,越發激起新帝的保護欲,無論文武百官怎麽講事實擺道理,他就是不松口。
望一眼龍椅上吃了襯托鐵了心和文武百官硬扛到底的新帝,李銘湛啧啧兩聲,善水道長神機妙算啊。
在這樣的紛紛擾擾下,陸榆陽一行人在晉地消失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無人在意,便是陸霆也只是微一皺眉就抛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