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胃病
得知溫岚确實懷孕的消息,顧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準備補品、聯系專門的營養師。許雲煙甚至開始準備男孩女孩都可以穿的衣襪。
顧黎就更慌了,拉着醫生問東問西。一聽說Omega懷孕需要Alpha平日裏多安撫,多陪伴,真的就打算在家辦公。
“才一個月不到,你不要這麽緊張好不好?我還沒跟學校那邊請假呢。”
溫岚應該是唯一一個不慌張的了,她現在還沒到那個時時刻刻離不開顧黎的地步吧,不過學校那邊她已經有了一個合适的人選了。
明明已經終身标記了,可是這倆人卻像是倒過來了一樣,A不像A,O不像O的。
“那你上下班我來送。”
“不行。”被景涼發現了怎麽辦。
顧黎晴天霹靂一般地看着溫岚,溫岚卻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人委屈巴拉的眼神,看着手機屏幕在思考該怎麽開口。
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周圍好像突然安靜下來了,偏頭只看到一個背對着她的後腦勺。
“給你接好不好,但是你不要被景涼看到了,嗯?”溫岚走到另一邊無奈地哄人,這都多大了怎麽還這麽孩子氣。
顧舒晚聽了溫岚的想法以後很贊同但是又擔心。這是一個讓景涼重新與外界接觸的好機會,但是阿涼會不會反而有壓力變得更抵觸了呢?
“晚晚,景涼願意回國就說明她并不是那種自甘堕落的人不是嗎?”
“要逼她一把,讓她不再害怕猶豫。”
在感情上或許會因為受到傷害而不敢再輕易嘗試,但是別的方面就不一樣了。
即使再痛苦,景涼也絕對不會待在給自己劃定的舒适圈內封閉自我,要不然她大可以留在國外,順風順水。
顧舒晚點點頭,是她太過憂慮了,總想着要把景涼安安穩穩地保護起來,生怕有一丁點的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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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正是因為自己的這種心态,才反而讓景涼現在這麽難過。
翺翔天空的鷹本就有野心,早就做好了摔得頭破血流的勇氣,不該是溫室裏的嬌花,一折就斷。
“代課?”景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讓她坐在家裏畫畫還好,她哪有那個能力去教別人啊。
溫岚也不說話,端起面前的白水,清晰地看到還在反應的景涼臉上的表情從不可置信到懷疑再到躊躇。
“不想試試嗎?而且我覺得學生們能看到你應該很開心。”
在畫展以前她的學生都不知道她和景涼認識,私下裏她也常常會聽到那些學生在讨論這位年紀輕輕的天才畫家。
畫展以後還有學生來求她讓景涼來上一節課。
在學校裏,那些流言蜚語也不會影響到她,畢竟學校那邊也會對這位代課老師多加照顧。
“景涼,你一定會做得很好。”
果不其然,在景涼跟在溫岚身後進入教室的時候,教室裏爆發出尖叫和掌聲。
“由于身體原因,下個學期開始,我會讓景涼來為大家上課。”溫岚站在講臺上,聲音不大但教室很快就安靜下來。
講臺上淡然自若的溫教授和學生的關系應該很好,有一個女生舉手想要說話。
“溫老師,懷了小baby要多休息才可以,其實可以讓景老師現在就開始給我們上課的。”
別的學生跟着點點頭,盯着景涼的眼神炙熱無比,像是群狼看見了待宰的小羊羔一般。
溫岚淡淡一笑,“你們正經一些,要是把你們景老師吓跑了我可不管。”
景涼站在一邊的緊張和擔憂散去許多,但是聽到景老師這個稱呼還是有些別扭,明明站在這裏的人和坐在那裏的人年紀相仿。
被溫岚慫恿着站上講臺,看着臺下一雙雙期待又激動的眼睛,沒有那種預想的窒息感,心如止水。
“大家好,我是景涼。”
輕柔甘冽的聲音在教室裏響起。
“很榮幸能和各位交流溝通,一起感受藝術的魅力。”
“希望我們能一起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
#景涼 開京大學#
視頻的進度條已經被顧舒晚來來回回拉了不知有多少次。站在臺上穿着淺棕色大衣的女孩溫柔又大方。
像極了她的母親。
下方的評論開始明顯地兩極分化,不過比起那時候的牆倒衆人推要好了許多。
【就事論事,這課很有價值的吧,我也想去聽】
【怎麽會有Alpha長得這麽好看,講話還這麽溫柔啊,我宣布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老婆】
【這種人也能進去講課?】
【诶,還就進去了,不服你也去】
顧舒晚心滿意足地拿小號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贊。落地窗外天色已暗,頭一次到了下班時間,顧舒晚卻不想回去。
許雲煙發來的消息裏處處透露着幸災樂禍,說季雲麗帶着景汐去了顧家,借着看望溫岚的由頭,到現在都沒離開,話裏話外都是在問顧舒晚。
為了什麽,不言而喻。
景知洲心裏的天平在不斷往景涼這邊傾斜,這是顯而易見的,若是景知洲是真的要放棄景涼,絕對不會讓她三番兩次地出現在公衆面前。
不過景涼是怎麽想的呢?她不會不知道自己那個父親有把她當作繼承人培養的想法。
只是又因為景涼成年的時候沒有分化,所以可以立馬放棄她,現在又重拾了對她的重視。
顧舒晚很好奇,但是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她其實覺得景涼很有可能會接手景氏,那樣在晏城這些世家面前才能站穩跟腳,不受限于人。
景涼絕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她的溫柔和善意可能是來自路傾月的教育和影響,但是她同樣是景知洲的孩子。
屬于自己的東西和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
只是顧舒晚成了她唯一的例外,熾熱的渴望被隐藏得很好,好到蒙蔽了自己,不敢再去接近。
“季阿姨。”
顧舒晚還是回了顧家,坐在沙發上的人略顯拘謹,而在一旁的景汐呆愣着,低頭也不看顧舒晚。
看來過得很不好啊。
“晚晚啊,最近工作是不是挺忙的?”
“是挺忙的,季阿姨是有什麽事要說嗎?”彎彎繞繞地實在是浪費時間。
季雲麗吞吞吐吐地,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女兒,還是緩緩開口,“晚晚,就是最近汐汐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她平日裏又格外黏你,你看能不能哪天陪陪她?”
從雲城回來以後,景汐就不怎麽正常了,可能是被吓到了,精神狀态很不好。
季雲麗遺傳給景汐的精神疾病一直到四年前那件事後才被景知洲知道,季雲麗還是很有手段的,否則也不會在路傾月懷孕不久就又給景涼添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景知洲完全是看在季家的面子上才沒怎麽理會她們母女兩個。
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不起路傾月,自我感動,将所有的過錯推到景涼身上。
他自以為是的愛情在世家資本面前,變得不值一提。從始至終這個人都只愛自己。
顧舒晚聽了這話,嘴角微不可察地翹起弧度,含着諷刺。
“季阿姨,我哥最近要照顧嫂子所以沒怎麽去公司,我是真的很忙。”
季雲麗還想說些什麽,顧舒晚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公司的事。
顧舒晚最近是真的忙,本就到了年關,顧黎又時不時要帶溫岚去醫院,還得陪在溫岚身邊,每晚處理工作也是到深夜。倆人俱是疲憊。
從公司回家的路上也是在工作,甚至于現在還要從家裏再回公司。
“季阿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疲倦地靠在後座上,顧舒晚捂住腹部,面色泛白。她最近也沒怎麽好好吃飯,藥也沒帶。
“小顧總,您沒事吧?”司機看着後視鏡裏的人難受的樣子,想詢問着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去公司就好。”
江冉在公司門口接住虛弱的人,“胃疼嗎?你的藥呢?你是不是又沒吃飯?”
顧舒晚往上指了指,意思是在辦公室。
江冉腦子裏瞬間閃過一道靈光,找人将顧舒晚送回辦公室,撥通一個號碼。
顧舒晚軟趴趴地卧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可以減輕疼痛。
看着脆弱又可憐。
門被輕輕地打開,進來的人可能以為她睡着了,将東西輕輕地放在桌面上,然後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響。
顧舒晚長睫微動,睜開眼睛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景涼,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要吃東西嗎?”
柔和的聲音,只是仔細聽起來可能不大高興,但是顧舒晚很快坐了起來,看着她點點頭。
像是做了錯事的小朋友在乖乖認錯一樣。
面前被打開的餐盒裏是很适合的晚餐,旁邊還有一杯蜂蜜水。
“這個就不要喝了。”景涼自顧自地将蜂蜜水拿走坐在一邊,打開自己喝掉。
灰色瞳孔中充斥着哀怨和不滿。
她接到江冉的電話時,那邊的人添油加醋說什麽顧舒晚疼得連路都走不了了,現在自己一個人在公司加班,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不喜歡在畫畫的時候被打擾的人立馬丢下畫筆進到了廚房裏。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公司。
就看到那個騙她的人在另一輛車上笑嘻嘻地跟她指了指上面,然後驅車離開了。
辦公室裏很安靜,一個在默默吃飯,時不時撇一眼那個背對着自己看起來不怎麽開心的腦袋。
另一個捧着杯子坐在一邊默默地喝。
“阿涼,你生氣了?”
含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景涼身旁的沙發下陷,顧舒晚身上帶着的玫瑰香氣沁入鼻尖。
“不要生氣好不好,下次扣她工資。”
猜也能猜到是江冉打的電話,不得不說她的經紀人秘書甚得人心。
景涼更不想說話了,她在氣的不是這個,是顧舒晚又沒有好好吃飯,還有自己怎麽一聽就乖乖聽話地跑來了。
身後這個女人還故意逗她,就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一樣。
那樣是不應該的。
很糾結,很矛盾,說是順其自然,可越這樣發展她反而越害怕不安,甚至蓋過了隐秘的開心和喜悅。
“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這一次是真的落荒而逃,逃得飛快。
顧舒晚沒有追上去,看着消失在視線裏的背影,笑意消失,一眼就看出來景涼的不對勁。
她在害怕。
或許景涼的心理問題比她想象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