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門派比武(十) (2)
不凡像是突然回了神,拉着季青梧,湊得極近,急切得問:“季青梧,你看見了沒?是龍,是龍……我不是做夢吧?”
“是龍,是龍。”刻意忽略掉不凡拂在臉上熾熱的氣息,季青梧雖然語氣很平靜,但是心裏其實也震驚不已,早知道九華原是建築在龍脈之上,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龍的存在,不過,按照書上的說法,這龍應當是九華的守護神獸,不會傷害他們的。
無怪不凡這麽震驚,作為一個游戲達人,無論是東方的神龍還是西方的魔龍都是他的心頭肉,如果說狗狗是他現實裏能夠觸及到的治愈物的話,那麽龍絕壁是他夢裏殷殷盼望着的女神。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與龍來個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咕嚕嚕的叫聲突然響徹整個石洞,不凡一愣,捂着肚子,尴尬得沖着季青梧咧嘴一笑,“季青梧,嘿嘿,我餓了。”
季青梧:“……”
兩人湊在一起合計了一下吃的,季青梧超豪華錦囊裏吃的東西不比不凡的好到哪裏去,只不過大餅有三張,牛肉幹也只一條,水也還是可憐兮兮的一小壺。
兩人一人一張大餅分了吃了,當季青梧将自己的大餅分了一張給不凡,兩人手頭現有資源一致了的時候,兩人臨時的同盟關系也算正式成立了……
外面連綿的陰雨一直下到夜色漸濃,篝火噼啪作響,不凡抱着膝蓋坐在火堆前,眼睛眨巴眨巴昏昏欲睡,其實修煉到他這個境界,熬個幾天幾夜不睡覺不會怎麽樣,但是抵不住無聊不是。坐在對面的季青梧,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着火堆,看着不凡頻頻點頭的瞌睡樣子,笑道:“困了就睡吧。”
“沒事,我不困,就是太無聊了。”打了個哈欠,不凡擡起頭看過去,季青梧俊美的面容被火光照映着,平日裏一直很嚴肅的面容顯現出一絲柔和,“季青梧,你一直這麽聽長輩的話嗎?”想着他看自己私帶東西進來的樣子,不凡不禁問道。
“嗯。”季青梧點了點頭,“尊師重道有什麽不對嗎?”
“對是對,可是不能盲從。他們希望你去做的一定是你想去做的?”不凡反問,想着小時候季青梧寂寞的神情,明明想要朋友但是又得不到,他嘆了口氣,“他們不讓你做的,也許正是你需要的。”
季青梧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清楚,母親和師傅對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聞言,不凡啧了一聲,這洗腦洗得真是太成功了!
“那你記不記得五年前跟我們私闖禁地這事?感覺怎麽樣?”一方面,不凡确實擔心季青梧這種潛意識強迫自己達成所謂的期望,長而久之很容易産生修真者所謂的心魔;而一方面他也存了自己的壞心思,要把季青梧往壞孩子的方向趕,把季青梧的價值觀調理得跟他節奏差不多了,以後馴服了季青梧自己也容易帶小弟嘛。
提起私闖禁地一事,季青梧不禁想到,那是他二十年來做的唯一一件離經叛道的事情,他身體好了之後,師傅罰他面壁思過了整整七天。他想了七天,這件事他到底做的對不對。最後,他有結論,他做的不對,但是……他不後悔。
只是,自那開始,他心裏莫名的就有一股悸動。每當想起不凡,心底就有種情緒像是要突破理智的柙籠,奔突出來,幾乎讓他無法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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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在主峰閉關,自從辟了谷,他沒有出過房門半步,一心要克制住這可疑的感情。
不凡問過他們,突破至靈寂期的時候他想的是什麽。
駱鳴的回答是,變強,打敗師傅。
他呢?他想的是——
如果變得更強的話,是不是自己就不會被黑衣人打成重傷,不凡也就不會被他吸幹了真氣,變得讨厭自己呢?
看了一眼坐在火堆對面的那人,瘦瘦小小的身影完全被火焰的光亮包裹着,心頭的悸動又開始泛濫,他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凡見他搖頭,以為是說私闖禁地讓他感覺太糟了,于是也沉默下來,絞盡腦汁得想着該怎麽推翻季青梧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尼瑪,明明原作裏的主角離經叛道,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怎麽季青梧就這麽老別扭的呢?要不要我憑着回憶把原作寫下來編成劇本,好好演一演啊?!
“不凡。”
“啊?”不凡正在糾結,聽見季青梧叫他,一張臉都快猙獰了。
季青梧一愣,忍俊不禁,笑了一會兒後,神情又嚴肅下來,“你記不記得,我們被一頭灰毛巨犬捉到山洞之後發生的事情。”
聞言,不凡仔細回憶了一會兒,驟然想起山洞裏那個幹柴烈火差點兒就擦槍走火了的吻,立刻臉燒得通紅,他擺了擺手,道:“我早忘了,早忘了咱倆還親過了!”
季青梧:“……”他垂下頭,撥弄了下柴火,嘴角輕揚,“是麽?正好,我也忘了。”
不凡立刻就囧RZ了,他咳了咳,轉移話題,“那個啥,你要說什麽?”
季青梧說:“那時候你吞了顆內丹,我原以為會慢慢在你體內消融掉,沒想到影響到了你後來的修煉。”
聽了這話,不凡傻了,他急道:“你什麽意思?”
“在那個山洞裏,那具骷髅的身下有一個內丹,你碰了骷髅之後,好像被什麽附體了就吞了那顆內丹。往後一直沒機會跟你講就拖到了現在。”季青梧解釋道,他看不凡的樣子竟然像是不知道。
難怪靡總嘀咕他體內有什麽內丹內丹的……等等,靡好像說過,他體內的內丹是多即的?難不成多即現在是寄宿在他的體內?
“內丹的事情還有誰知道?”不凡問道。
“除了你我,還有我師傅。”
老天爺!不凡要暈了,清波道長竟然也知道這事,可是,那為什麽一直沒動作呢?多即身為九華的守護神獸,自然備受九華重視,一向重視九華如親子的清波長老不可能任由其內丹在一個普通的弟子身上存放着。會不會小師傅也知道這事……不對,按照小師傅的性格,他是藏不住秘密的,如果知道的話,那這麽些年來也不會殷切得為自己找尋補充真氣的靈丹妙藥了。
心裏亂成一團,不凡嘆了口氣,松下來的身子正倚在了季青梧的身上,季青梧身子一僵,想要将不凡推開,不凡閉了眼睛,靠在他身上,無力得說:“讓我靠一會……”
季青梧聞言就沒再動彈。
“為什麽說內丹影響到我的修煉了。”不凡突然說道。
季青梧沉默了會兒,“因為你內丹裏的真氣被我吸光了。”
“這麽說我一直補充的真氣是在給多即內丹補充真氣?”
“應該是如此。”
好坑爹啊好坑爹……唯有這個想法,不凡幹脆耍無賴,腦袋靠在季青梧背上滾來滾去。想來想去,不知道該怨誰,季青梧也是個苦命被害的,要怪就怪劇情,怪那個靡!!
“那我後來怎麽境界就突飛猛進了?”想到這個問題,不凡疑惑的說,“難道是因為多即內丹儲存滿了?”
季青梧搖了搖頭,“這個倒不知道為什麽,也許你無意間觸發了什麽奇遇。”
奇遇……若說奇遇的話,只有那面靈氣鏡子了,難不成是靈氣鏡子上的靈氣正好補充了多即內丹的需求?
大概也只有這麽一個解釋可以說得通了吧?如此想着,不凡直起身來,又挪回原來的位置,湊近了火堆,這麽多事情這麽多線索亂七八糟的,他現在好像@一下夏洛克有木有!!
“我還是睡一會兒好了。”不凡嘀咕着,抱着膝蓋團成一團,頭埋在兩膝之間,閉目。
季青梧望着不凡剛才靠着的地方失了會兒神,靠着火堆,閉目打坐,吐息調氣,等他再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朝陽照射進來,山洞裏面被照耀的一片金黃,晨曦打在不凡臉上,勾勒出姣好的輪廓來,有清風送入洞中,吹拂了不凡兩頰的碎發,不凡搔了搔臉,砸吧下嘴,翻了個身。季青梧見狀微微一笑,本來想叫醒他出發的,那就多睡一會兒吧。
再次閉上眼睛,運轉子午經,季青梧輔一運氣便覺有外人的氣息,他站起身,放出一縷靈識出洞,這縷靈識卻撞擊在洞口處,只這一瞬功夫,洞口竟然被下了一道禁制。
季青梧沉下臉,對着洞外低聲說道:“章師弟。”
“失禮了,季師兄。”章笑走了過來,依然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他含笑望着季青梧,聲音優雅語氣有禮,“勞煩季師兄将不凡師侄的絲帶一并交出來,同門之間,不宜操戈。”
季青梧面無表情得點了點頭,“章師弟所言極是,只是,師弟若是想要這絲帶的話,還請自己來拿。”
章笑聞言低低笑了起來,“季師兄已經看出來了吧?這道結界不僅是結界,還是萬物歸元陣的初陣。”
“嗯,據說會結萬物歸元陣的,整個修真界不過十人。章師弟是陣法中的好手,排陣布陣十分厲害,是那十人之一。”
章笑聞言,面上難掩得意,“那季師兄也該知道,萬物歸元陣裏寸草不生。”
“知道。可是,章師弟大概不知道……”季青梧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我也是那十人之一。”
“什麽?”章笑的笑容僵在臉上,還未反應過來,結界從內向外被破開的強大沖力将他推倒在地,“不凡,地縛咒!”季青梧趁機喊道。
“來了!”其實已經醒了,默默觀察局勢的不凡聞言立刻一個鯉魚打挺,躍身起來,他将手中一張符箓丢出,默念咒文,幾道土牆頓時從章笑周身聳立起來,将他緊緊圍在中間。季青梧從袖中拿出三道符箓貼于土牆之上,咒文念畢,土牆周圍便被細密的紫色閃電包裹起來。
不凡第一次見識到陣法的玄妙,問道:“這是什麽?”
“土縛五雷陣。陣法雖然簡易,但是破起來難。”季青梧解釋道,他運轉真氣,将聲音透過土牆傳了進去,“章師弟。”
“季師兄。”章笑敗落的聲音傳了出來,“我輸了,輸在陣法上,雖心有不甘,但是是敗在師兄手裏,章笑也算值得了。”
“你不是敗在我的手上。”季青梧直言不諱,“你是敗在了你的小心翼翼上。剛才那種環境,我與不凡的警惕性都很低,你明明可以用一個類似土縛五雷陣的陣法困住我們,卻偏要用萬物歸元陣如此高深的陣法,布陣時間尚來不及,何況施加陣術威力?”
土壁裏面沉默了一會兒,才聽見章笑的嘆息聲,“季師兄教訓的極是,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話音方落,一道紫光閃過,不凡靜靜感知了一下土壁內的真氣流動,詢問得看向季青梧,“不在了?”
“嗯。”季青梧默念了一道冗長的咒文,手掌一翻,雷紋散去土壁層層破開,露出躺在中央的一個絲帶。季青梧撿了起來,望向不凡。
不凡忙道:“你贏的,你拿着。”
季青梧也不推辭,點了點頭,将絲帶納入錦囊中。
看完剛才那一幕的不凡,唯一的感想就是……季青梧他妹的太強大了!這智商和手段都無敵了!而季青梧則心有餘悸,正如他所說,剛才的警惕性着實太低了,若是碰到了別人,那他們可能都會輸在這裏……攥緊了拳頭,季青梧對不凡說,“收拾一下,走吧。”
不凡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東西都在空間錦囊裏面,他站起身來,卻覺着一陣發暈,踉跄着幾步就要倒在地上,季青梧見狀,一把撈起不凡摔落的身子,急切得問:“不凡,你怎麽了?不凡!不凡!”
“竟然有……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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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季青梧連忙屏住呼吸,一手推于不凡身後,打入一道溫熱真氣希望借以排出不凡體內的毒氣。可是,這真氣一打進去便如泥牛入海,頓時混入了不凡體內的汪洋真氣之中。季青梧皺了皺眉,抱着不凡就地一滾,一彈指,一道火花迅速撲向山洞角落的陰影。
那團陰影原本極小,突然好像被拉長了一般變高變寬,不過一瞬就如同人影般大小。影子開始扭曲,從牆面上剝離下來,像是四肢一樣的形狀從影子中抽離,面容也逐漸清晰,最終竟是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來人一身紫色長衫,腰間緊緊束着黑色的腰帶,盡管如此,整個人的身體還是略微佝偻着,斜下來的劉海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剩下的一只眼睛骨碌碌得打着轉,帶着不懷好意的目光看着季青梧……懷裏的不凡。
季青梧冷了臉看着來人,抱着不凡的手摟得更緊,“史大海。”
史大海陰測測得低笑了幾聲,陰陽怪氣得說道:“季師弟,聽說你五年前适逢天緣,吞了一顆玄蜂內丹。雖然吸收過程比較痛苦,但最終仍是修成了正果,百毒不侵。呵呵……如今看來,果真如此。竟然連我這無色無味的天羅香也毫無作用,季師弟真是福澤深厚,讓師兄我羨慕得很啊!”
天羅香……季青梧沉了眸子望着史大海,天羅香是一種險峰秘密研制出來的迷藥,裏面含有各種致幻毒草,不僅能夠使人陷入昏迷,還會使人在昏迷期間身體變得極為敏感,如果外加刑罰就會産生極大的痛覺。但是整個人卻是陷入昏睡不醒的狀态,好像被夢魇住一樣,掙紮在現實與昏迷之間很難醒過來。但是,這種迷藥因為太過于邪門歪道,早已經被九華勒令禁用。據他所知,天羅香應當已經盡數銷毀了。
從虛空中抽出一條血紅色的長鞭,史大海将鞭子一甩,仿佛舔了血的長鞭蹭得一聲舞動起來,好像一條有意識的蛇一般,只有小指般粗細的鞭尾就是蛇靈活的信子,渴求着血液的滋養,史大海貪婪得看了一眼不凡,終于将視線移開,看向季青梧怪笑着說:“季師弟應當知道,我最拿手的便是這鞭功。”
“那又如何?”季青梧面無表情得看着史大海,一手悄悄背于不凡身後,兩指一并,在其後背畫了一個五星,最終手指定于五星中央運氣而入,他知道天羅香的用處,自然知道天羅香的解法。
“如何?”史大海的陰笑僵在臉上,他最看不慣的就是季青梧的這種态度,明明就只是個普通弟子,哪來的這種傲氣?憑什麽語氣神态中充滿了鄙夷?冷哼一聲,史大海說道:“你我皆是靈寂後期的修為,我現在有‘靈蛇’鞭在手,又有諸多威力巨大的符箓;而你……哼,服了複谷丸,真氣流散加快,手中又無任何法器,還有不凡這麽一個累贅,你以為你鬥得過我?”
“不是以為,而是事實。”季青梧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倏忽,他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語氣嚴厲得說:“史大海!你才剛剛由道入魔,一身魔氣尚未融合,真以為能夠調用的靈氣還如你真氣純正時那樣充沛?”
史大海臉色一變,他怒瞪着眼睛,眼神裏滿是陰狠,“你怎麽知道?”
“即便你将魔氣聚于丹田,只用道學之氣流轉于身,但已經被你煉化的靈蛇可不是如此。我早些時候,在月白師叔的劍閣見識過靈蛇,是把将近九尺的暗紅色長鞭,而如今,卻因你的魔氣而轉為血紅。”季青梧緩緩說道,藏于不凡身後的右手加快了解毒的速度。
“是麽?”史大海毫無被戳穿秘密的尴尬,反而冷哼一聲,撩起遮住右眼的長發,那裏空洞洞的沒了眼球,只有一條黑色的蟲子在眼眶裏扭動着身子,“少主賜了我這只魑魅蟲,靠着它不出一年我便能踏入元嬰期的大境界。這樣快的修煉速度,季青梧,若是你,你不心動?”
“師傅曾經說過,進境進展越快,反噬越厲害。史大海,你已經遭到了反噬,你的骨髓被這只蟲子吸走了不少,我說的可有錯?”原先他見過幾次史大海,雖說眉宇間總是夾雜着不該有的陰沉之氣,但是身段挺拔,乍看起來也是風度翩翩之人,可如今,他後背佝偻,雙目充血紅腫,已經有了三分鬼樣了。
“少廢話!”史大海惱羞成怒,啪得一聲,靈蛇打在土壁上,所觸之處的碎石迸裂開來,被真氣震成了粉末,“将不凡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他要的果真是不凡,季青梧将最後一波真氣順着印記打入不凡體內,只待天羅香盡數散去即可,“你要不凡做什麽?”
“做什麽?”史大海哼了一聲,“他體內的那顆內丹比之你的還要好,容納了這麽多年的真氣,不凡自然是我等魔修上等的鼎爐。”
鼎爐是拿來供給修真者吸取真氣,修真者與鼎爐交合可在陰陽相合的過程中行功施以采補之術,煉化自身內丹,增強功力。修真界的鼎爐有男有女,但大多數的鼎爐都是女子,若要男子做鼎爐,比女子還要凄慘上千萬倍。
史大海奪了不凡是要與他……
想到這一點,季青梧将不凡擁緊,關于史大海入魔一事,他之前說的那番話雖然是真的,但是也有詐敵之舉,若是兩相對抗起來,他并不能擔保一定會勝,伸手探入錦囊中,手腕處卻被輕輕碰觸了一下,他愣愣得低頭一看,只見不凡對他擠眉弄眼了一陣後,又閉目倒去,他頓時明白過來,立刻擡起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凡不能交給你。”
“季師弟,你可真逗。”史大海并沒有發現季青梧一瞬間的異樣,“我可沒有詢問你的意思。”說罷,他将靈蛇甩向季青梧,九尺長的長鞭真如一條呲着毒牙的蛇向着季青梧撲了過來,季青梧閃身一躲,手中真氣運轉,隔空将靈蛇拍了開來,他抱住不凡就地一滾,将早已準備好的雷火符甩出,雷系火系兩系法術相融,在空中引爆,狹小的山洞裏土石紛紛墜落在地,煙塵彌漫,史大海反手掩着口鼻,因為魑魅蟲的侵蝕,他的視力大幅度下降,煙塵一起,眼前朦胧得幾乎看不清東西。一道翠綠色從眼前劃過,史大海冷笑一聲,再次将靈蛇甩出,困住了那抹翠綠色,“還想跑?!我可是抓住了不凡!”
“哦?你真的抓住我了嗎?”不凡輕佻的聲音響了起來,一陣勁風刮過,煙塵被吹得四散開來,不凡只着一身純白的中衣站在史大海不遠處,指縫間三根針頭幽綠的銀針正閃爍着寒芒,“看銀針!”他手臂飛快甩動,史大海驚吓得禦起真氣凝成結界妄圖擋住急速飛來的毒針,可下一刻,強大的真氣順着靈蛇傳入他的手臂,整個手臂都在劇烈震動,酥麻間他竟然松手放開了靈蛇!
“吓唬你的!”不凡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銀針收了回去,“這毒可難煉着呢,老子花了将近一年的功夫才萃取出這麽一丢丢來,哪能浪費在你身上。”他跳到披着綠色外袍的季青梧旁邊,幫着季青梧将捆在自己腰間的靈蛇解了開來。
其實長久以來浸淫在各種藥材毒材裏,不凡本來就對毒素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雖然天羅香的毒确實難纏,但是在不凡體內真氣的慢慢滋養下不是什麽大問題,再加上有季青梧正确有效的治愈方法,他很快就解除掉了天羅香的部分毒素。
剛才趁着史大海不注意,他跟季青梧暗示了“迷惑”“扮演我”幾個關鍵詞,好在季青梧領悟能力夠強,反應能力夠快,炸起了一洞的煙霧,他就利用這個煙霧迅速脫下了外袍丢給季青梧,讓史大海以為季青梧就是他,甩開靈蛇将假·不凡、真·季青梧捆縛起來。然後自己再用毒針吓唬史大海轉移他的注意力,減少對靈蛇的控制,季青梧從而就可以接觸靈蛇用強大的真氣從史大海手中奪來靈蛇。
沒了靈蛇的史大海,就和拔了毒牙的蛇一樣,沒什麽可以讓他們二人忌憚的了。
史大海咬牙道,“你們真卑鄙!”
不凡無語得望向季青梧,“他是不是說我們卑鄙了?”
季青梧輕笑着點了點頭,将靈蛇鞭柄握于手中,輕輕一甩,啪得一聲,清脆撩人,“聽說靈蛇鞭笞人不用多少力度,便能深入到骨骼。”
“這麽厲害?”不凡誇張得叫道,一副躍躍欲試得模樣。“好想試試啊。”
東西是史大海的,有多少威力他自然清楚,聽了不凡的話,他膽顫心驚,面上卻故作鎮定,“世人瞎傳的而已。”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不凡笑眯眯得說,他從季青梧手中接過靈蛇,有一搭沒一搭得甩着靈蛇靠近史大海。
史大海眼神一閃,攥在右手的符箓還沒發出,便覺一道花火擦着他的手背劃了過去,擡頭一看,季青梧正面無表情得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滿是警告。
“你們想知道什麽……我說……”自視大勢已去,他很難從兩人手下逃脫,史大海沉聲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貪婪得瞅了一眼不凡,當初在演武場上少主占用他身子的時候,雖然他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但是意識還在,當知道了不凡體內那顆多即的內丹時,他就萌生了占為已有的想法。所以,這次少主派他來搶奪不凡,他就欣然答應,可是卻沒準備将不凡交上去!事到如今,只能暫時保住性命,回去報告少主,再做定奪。
“這就對了。”看了那麽多紅色革命的片子,不凡輕易就判斷出來,像史大海這種人要是放在抗日時期,絕壁就是個漢奸內賊,利益的風往哪兒刮他就往哪兒跑。威逼利誘一會兒了,連自己有沒有隐疾也能給你招出來,“說,你和那個靡什麽關系?你是怎麽與他聯系上的?身為一個魔修,在九華竟然沒人發現你?”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不凡就是要借這個雷厲風行來讓史大海無暇思考過多,反應什麽回答什麽。
“靡是魑魅宮的少主,我是通過……啊!”史大海突然瞪大了眼睛,噗出一口純黑色的血液來,“救、救我……”史大海向着不凡與季青梧伸出手,絕望得看着他們,“季、季師弟……我們是、是同門啊……救、救我……”話音未落,史大海右眼裏的魑魅蟲聳動着身子鑽出了眼眶掉落在地,在塵土中拼命掙紮扭動着身子,砰的一聲頓時四分五裂。
季青梧伸手一撫,一道防禦結界張開,擋住了迸射出來的肉漿。
兩人再回頭看去,史大海在地上抽搐了兩下,瞪大了眼睛,随後身子一動不動得倒在那裏。
不凡愣愣得看着是大海的屍體,他攥緊了季青梧的衣服,顫抖着聲音問:“死、死了?”
季青梧抿着唇,點了點頭。
突入起來的死亡只能代表更大的危機,就在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的時候,一陣強大的魔氣向着二人壓了下來,空氣扭曲,黑霧彌漫,濃濃的黑煙中一個人影慢慢浮現。
黑色風衣,黑色兜帽下還是那個熟悉的鬼面面具。
靡瞟了一眼史大海的屍體,像是在看一攤爛肉,他嫌惡得說:“膽小如鼠,還敢觊觎我的東西。”輕哼一聲,他扭頭看向不凡,語氣輕佻起來,“你叫不凡是吧?我們又見面了,幾日不見,可有想我。”
“想,怎麽不想?”不凡嘴上雖然如此說,可眼神表情卻透露出完全相反的味道,“我想你想得都要吐了。”
35門派比武(十五)
靡面具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罡風四起,他陰沉得問:“你說什麽?”
被這刀子一樣的風刮得臉疼,不凡很烏龜得躲到了季青梧的身後,“我的意思是,你殺人殺得太狂野,弄了這一地,我都要吐了。”
靡瞟了一眼已經開始腐爛的史大海,冷哼一聲,“我只是派他來拖住你,他竟然妄想将你據為已有,你可是我的東西。我讓他死得這麽幹脆,也算是開了大恩。”
“我是你的東西?”不凡覺着他這個想法很荒唐,“什麽時候的事?”
“你忘了我在你身體裏的時候說了什麽話?”靡輕笑一聲,一字一字得慢慢說道,“你的一切歸我所有。”
不凡:“……”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但是他當時貌似沒答應啊。
季青梧看了一眼緊皺着眉頭的不凡,上前一步,釋放真氣抵禦着來人的魔氣,“你是誰?”
“季青梧,我是誰你管不着。”靡不屑得說,他盤坐在空中,雙手擱于膝蓋之上,兩臂弓起,姿勢倨傲且目中無人,“憑你,還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他叫靡。”不凡靠在季青梧耳邊小聲說。
靡:“……”
看着近在眼前的臉,季青梧陰郁的心情莫名變得愉悅起來,他揚起了唇角,點了點頭,“他就是你說的那個魔修?”
“嗯,就是他!”
“喂喂,不凡,這樣可不好,我可是把你當……當……兄弟,對,兄弟,你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得背叛我?”靡嗚哇亂叫着抗議。
不凡挑眉看着空中坐姿酷炫狂霸拽的靡,“兄弟?三番兩次見我就殺,這就叫兄弟?”
靡在面具下笑了笑,輕飄飄得吐出幾個字來,“相愛相殺。”
不凡:“……”他還未發言,只聽見骨骼響動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四下看去,不凡看見發出聲響的是季青梧的手,他纖長的五指攢在一起,拳頭緊握,發出咔咔的聲音,擡頭望去,季青梧的表情略微陰霾,有一種渾然天成的不怒自威感。不凡咽了口口水,識相的退後了幾步。
季青梧望着靡說:“你來做什麽?”
“做什麽?”靡聳了聳肩,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來接不凡去他應該去的地方。”
“我應該去哪兒?”不凡眨了眨眼,茫然的說,不過要是靡接他去應該去的地方,那很有可能就是“地獄一輩子游”這類的……
“我竟然忘了!”靡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狀,“你還沒覺醒呢,當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就連我也是才想明白你的身份。這麽尊貴的身份,史大海這個畜生還敢妄想拿你做鼎爐,哼。來,跟我走吧,主上一直在等你!”他說罷,沖着不凡招了招手,靡的手腕處有一個金環,上面相間同等距離綴着三個鈴铛,鈴铛随着靡搖動手腕,叮當作響,聲音清脆。仿佛魔音入耳,不凡腦子有些迷糊起來,眼前像是有水草在招搖得擺動着,晃得他頭暈眼花。
啪的一聲,靈蛇打在石壁上,打斷了鈴铛的魔咒,季青梧低沉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魔修,你敢來這裏,就休想能安然走出去。”
“季青梧。”靡咬牙切齒得念着這個名字,恨不得将這個名字的主人拆吃入腹,“我真的很想殺了你,你知道嗎?”
這是靡第二次叫出季青梧的名字,不凡疑惑得看向肢體緊繃,好似在強自忍耐着什麽沖動的靡,靡竟然認識季青梧,他們是什麽關系?難不成九華每一個有些實力的弟子他們魔修的人都知道,那麽,九華派很有可能存在……內賊。可是,對于靡來說,季青梧不過是一個九華派的普通弟子,犯得着這麽怒氣沖天的麽?
不過,幾次跟靡相處下來,靡的小爆脾氣他算是深有體會……這麽一想,這個疑問就暫時放到了一邊。
眼下,對付靡才是重點。雖然不知為什麽,靡一反常态,明明前些日子一心想要殺了他,如今卻口口聲聲得說些好像很重視他的話。魔修一向陰險狡猾,一定是靡在玩什麽把戲。
他與季青梧并肩站在一起,昂首看向浮坐在半空中的靡。
見狀,靡周身的氣溫驟然下降,沉默了一會兒,他陰沉得說:“不凡,你的意思是,在我和季青梧之間,你選擇了季青梧?”
搞不清這八點檔一樣的臺詞是腫麽一回事,不凡無語的說:“一個是我師叔,一個是來路不明的魔修,這好像不用選吧?”
靡站起身來,漂浮在空中,“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你的境界哪裏能進展得如此之快?”
不凡皺了眉,“什麽意思?”
“多即是異獸,屬妖修,它的內丹無法順利吸收你道修修來的真氣,一直儲存在內部經過長久轉化才能吸收一小部分。這就是為什麽你吸收再多的真氣,境界也無法得到提升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想到那日在靈氣鏡子後面,靡虛弱得癱坐在地上,一副真氣流失過度的樣子,難道……
“呵……”山洞裏莫名刮起了一陣陰風,鼓吹着靡純黑色的袍子,“是內丹吸收了我的魔氣,才将原本儲存在內部的真氣滿溢出來,你才會升至靈寂期。現在……”一道泛着紅光的紫色閃電出現在靡的手中,“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和季青梧……你選擇誰!”
不凡:“……”靡怎麽這麽執着于選他還是季青梧?難道,他跟季青梧有什麽過節?仔細一想,五年前,是靡逼着季青梧吞下了玄蜂的內丹又一掌擊在季青梧的丹田處。玄蜂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