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門派比武(十) (10)
困在陣中的不凡揚聲問道:“這陣法怎麽解?”
幾人都未說話,季青梧搖了搖頭,沉吟道:“這是青雲門的秘法,我确實不知。”
“陣心一般在織陣者所在的位置。”舟駿突然說道。
不凡怔愣得看過去,卻見舟駿攥緊了拳頭,表情複雜得說:“你們會救陳塵的吧?”
不凡的表情一下子就超脫了,這該死的虐完賤受虐渣攻!
54伏魔大殿(十七)
即便舟駿主動交代了封魔雲雷陣的解法,不凡仍舊是帶着幾分懷疑。先前舟駿對崆峒印的渴望如此強烈,此番季青梧等人都被困在陣法之中,唯有他二人還在陣法之外,應當是搶奪崆峒印的大好時機,不太可能就這麽主動放棄崆峒印,也不知道他所說解法的是真是假。
舟駿顯然看出了不凡的猜忌,他壓下心中對陳塵的擔憂,故意擺出一副鎮定的樣子,說道:“我與陳塵性命幾乎連在一起,他若出事我也不會有好下場。”
不凡不解得說:“這是什麽意思?”
“我原與他行的那雙修之道,本是可以互相促進功力提升。但是自從陳塵練了一本心法之後,每次交合我都會受到巨大創傷,真氣被大量吸走,可每月若不至少交合一次,我全身的真氣就會逆向而行,苦不堪言。”舟駿咬牙解釋道,顯然對這心法恨之入骨。
“什麽心法?”聽到這裏,不凡有種不安的感覺,這種陰毒的心法該不會是……
“《菊花真經》。”
不凡:“……”卧槽!果然是!但是,為什麽會變成陳塵來練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從這段劇情中逃脫了?想到這一點,不凡不禁喜形于色。
舟駿皺着眉說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不凡咳了咳,立刻擺出一副悲痛的樣子,說:“我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舟駿:“……”
Advertisement
舟駿深吸口氣,實覺不該跟這個怪人動怒,他閉了閉眼,複又睜開,說道:“帶我到平臺之上,我幫你解開陣法,你幫我救回陳塵。”
不凡忙點了點頭。
舟駿因為妄圖祭煉崆峒印,真氣大損,又受了不少刺激,腳下發軟,多虧了不凡的攙扶這才順利踩着浮空咒躍上平臺。
兩人站在左側高臺上,果然見地面上畫着一個五尺見方的陣法,朱砂筆勾勒出一圈又一圈的繁複圖案,中心一顆明亮的紫色寶石光芒閃爍,不凡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顆寶靈石,能買到一件品相極高的法器,莫單白在他心中的檔次立刻就上升了一個層次——有錢人!
“呵,莫師叔真是拿得出手,比我們這些小輩弟子不知強過多少,若是無人能破除陣法,這一塊靈石足以困上他們一輩子了。”舟駿諷刺得說,他原也不知道莫單白竟然與狂也有往來,連上位者尚且如此,那這青雲門會日漸腐朽真是無可非議了。
“陣法要怎麽破?”不凡擡頭看過去,懸浮在季青梧幾人頭頂的巨大陣法和他們面前這個小型陣法的模樣如出一轍,“拿掉靈石就可以了?”
“拿掉靈石确實可以破掉陣法。”舟駿道,“不過不是解決之道。”他沉吟了一會兒後,手中轉出一支朱砂筆,在陣法圖紋上描畫了幾筆後,果然見那枚靈石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陣法在發動中會自行吸收周圍的靈氣,即便沒有靈石也會照常發動,只不過吸收的靈氣總有消耗完的時候罷了,那時他們幾個就可以……你在幹什麽?”舟駿突然變了調子。
不凡面不改色得将寶靈石塞進空間戒指裏,“收精神損失費。”
舟駿:“……”
季青梧見封魔雲雷陣被撤開,立時一掐手訣奔至不凡身邊,飛劍劍身紫光閃爍,橫于身前,将不凡與舟駿隔開,冷冷得道:“舟師兄,莫真人去了哪裏?”
舟駿瞟了一眼季青梧,又瞟了一眼被他護在身後的不凡,露出了然的眼神,冷笑一聲,道:“我不知道。”
元破道長幾人也移至三人所在位置,皺着眉道:“剛才莫單白是不是說了九九轉魂陣。”
紫漳點了點頭,道:“九九轉魂陣是九個方位是固定的,若是有伏魔大殿的全圖應當可以估計出莫……單白的位置。”說罷,她看向舟駿,神情凜然,道:“舟駿,你可願意将功贖罪?”
舟駿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得一擺手調用真氣畫出地圖,幾人望去,可眨了幾眼都未見地圖出現,舟駿臉色一白,訝道:“這不可能!”
駱鳴冷哼了一聲,“想拖延時間?”
季青梧沉吟道:“怕是莫單白早就有所準備。”
地面震動不已,看着石室的牆壁上滾落的碎石,不凡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們先出去再說。”
元破道長與紫漳道長點頭應允,待查看了莫單白離去的石門發現通道已經被封死之後,幾人只得按照原路返回。
一路的夜明燈已經悄然失色,空蕩蕩的通道裏面漆黑一片,駱鳴點着火符走在隊伍最前方,舟駿作為“犯人”被夾在中間以作監視。幾人腳下都運用了禦風術,行走匆匆,不過半個時辰便出了洞府。
然而,輔一到外面,幾人都大驚失色。
鋪天蓋地都是濃重的黑霧,深厚的烏雲像是雷雨欲來的征兆堆積在天空中,八道像是龍卷風一樣的黑色煙柱盤旋而上,直沖雲霄,頂端與烏雲連成一片。
“糟了。”元破道長驚呼,“這九九轉魂陣八個副陣已成,只差陣心了!”
“若是陣術成了……”紫漳沉吟,面色悲怆,“将要生靈塗炭。”
陰風刮過,哭號哀鳴聲不絕于耳。像是有妖魔在低笑一般,陰沉可怖的聲音盤旋在耳邊揮之不去。
駱鳴一扭頭,拉起舟駿的衣領,怒道:“莫單白到底在哪裏?!”
舟駿晃了晃頭,身子顫抖,咬牙道:“我确實不知道。”
不凡抿了唇,仰頭看着壓頂的黑雲,如果按照原來舟駿給他們展示的地圖那樣細致的話,他大概可以找得到莫單白所在的位置,當然,前提條件是劇情是正常。只是……吐出一口氣,這伏魔大殿這樣大,光是憑他記憶裏“三根紅雲石的頂梁玉柱”這一點描述來找,那等到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莫單白也該讓他們game_over了。
“師兄,妖孽四起,趁着伏魔大殿的結界威力尚在,我們消滅一只是一只。”紫漳道長看着四周彌漫着的沖天瘴氣,正色道,“我與盈兒去東面。”
元破點了點頭,對駱鳴道:“随我來,我們去西面!”複又看向不凡和季青梧,道:“你……”
不凡應道:“我與季青梧去找一下莫單白可能出現的地方。”
紫漳道:“你們二人怕敵不過他們聯手。”
不凡道:“沒事,我們就去偵查偵查。”
紫漳面帶猶豫。
不凡忙道:“對天發誓,絕不輕易出手,以卵擊石!”
紫漳道長沉思了會兒,終是點了點頭,柔聲道:“要當心。”
不凡心裏一暖,道:“好。”紫漳道長對他可真是好嗚嗚嗚。
幾人各自離開,舟駿被留了下來,困在季青梧結成的陣法裏。
懷中有什麽東西抖了一抖,不凡一怔,這才想起他手中還有崆峒印來着,連忙将崆峒印拿了出來,俯身看去,螢綠色的盤龍法器正微微泛着光,不凡對青時和赤司說道:“二位仙獸,能不能幫個忙?”
那邊沒了回應,只是抖動的更為厲害,不凡搔了搔頭,這崆峒印什麽意思?
季青梧見狀,伸手接過,記起曾經看到的古籍,默念了咒術,将一部分靈氣推入崆峒印內,片刻之後一紅一青兩道身影于眼前一晃。
“憋死了!還是這個小子厲害,知道怎麽放我們出來。”
手托崆峒印的不凡一怔,愣愣得道:“你們……”
眼前明明是兩個有模有樣的人類,一男一女,一紅衣一青衣,都是相貌非凡的人物。
赤司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怎麽?本大爺的人相是不是很帥?”
青時白他一眼,斥道:“別鬧了。”她轉而看向不凡,懇求道:“這柒微塔我們很熟悉,我們可以帶路。只是,萬望你們替主人保住此間,不要讓他淪落為妖魔為禍人間的道具。”
不凡聞言,忙将書裏莫單白發動陣法的位置告訴了二蛇。
二蛇略一沉思,這便有了主意。
*****
按照二蛇的指示,幾人從伏魔大殿的傳送陣法瞬間移動到了一條長廊裏。
這條長廊漆黑深邃,地面像是用琉璃鋪就的,極為明亮。
約有百步路程,便是一個圓形大門。
“我們這些年幾乎與柒微塔融為了一體,不怕被人發現。而你們,最好将靈氣壓至最低,裏面那兩個都是高手,一下就能探測出你們的位置。”化為蛇身的赤司從季青梧手腕處探出腦袋對二人說道。
青時續道:“嗯,這前面是柒微君當年的煉丹室,裏面靈氣充沛且純淨,若是有異樣真氣流轉,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不凡從空間戒指裏摸出一個藥瓶子,拔掉塞子,兩粒藥丸滾了出來,道:“我就知道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早有準備。這枚丹藥可以隐匿真氣,只要不調用大量真氣就不會暴露。”
季青梧接過丹藥,指甲有意無意得掃過不凡手心,不凡一癢,一種異樣的感覺蔓延開來。勉力忽視這種感覺,不凡正欲低頭捏起藥丸,卻發現赤司正似笑非笑得望着他,表情詭異的很。
不凡扁了扁嘴,咽了口口水,又咳了咳,這才将藥丸填進嘴裏,吞下。
幾人又施了一個簡單的匿形術,丹田提氣,腳下踩着風,極力放輕腳步,移至圓形門前。
大門半掩着,透過隙縫隐隐可見屋內景致。
陳塵癱軟在地,一地的鮮血,可仍能看出來原本身上臉上的傷痕都恢複了好多。
而他旁邊則有一人頭頂一面黑旗,整個人被罩在藍色的光柱中間,表情郁悶卻又不可一世,明明已經身為階下囚,仍昂着頭像是在看一條臭蟲一樣的看着眼前之人。
不凡見狀,立刻扭頭去看季青梧的表情,果然見季青梧面上驚異不已。
裏面被縛的另一人正是靡,而他此刻面上的面具都被摘下,露出同季青梧一模一樣,俊秀卻另顯妖異的臉龐。
55伏魔大殿(十八)
莫單白站在丹爐前,雙手掐訣,薄唇上下翻動。丹爐的镂空封蓋上,一行袅袅白煙徐徐上升,浮于空中逐漸散開,彙成一幅地圖,仔細看去,一樓一閣與之前他們看到的伏魔大殿的地圖并無二差,地圖中心一點嫣紅,以此為軸心,各有八個黑點盤繞閃爍圍成一個圓。
不凡附在季青梧耳邊,小聲道:“是九九轉魂陣吧?”
季青梧點了點頭,他的視線一刻也不曾從靡的臉上挪開,眼前這個男人與自己足有九成相似,究竟是生來如此,只是湊巧,還是他故意變作自己的模樣。若是後者,那他又為何要變成自己的模樣?若是前者……
不凡碰了碰他的胳膊,以口型說道:“怎麽辦?”
季青梧一怔,回過神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看向屋內,狂正站在靡的身邊,隔着那層應當是禁制的藍色光膜,扯出涼諷的笑容,怪笑了幾聲,“我知道你一向瞧不起我,可你有沒有想到會有今日?”
靡倨傲得昂着下巴,眼神狂妄而又輕蔑,“你也只敢這麽對我,你不敢殺我,不是嗎?”
狂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忽又輕聲怪笑,“你既已被三途忘川抓來了這裏,還敢大言不慚。我就是殺了你又如何?先讓你看着我們九九轉魂陣成功的一刻,然後就殺了你!我會上報主上,你死在九華派的修士之手,啊,不如就說,是季青梧殺了你……如何?”
“你以為主上會相信你?”靡陰冷得笑道,眼神嫌惡的看着狂俊秀白皙的面容,“你不過是主上做出來的仿制品,即便做得再像也不是那個人。遑論那個人這一世可能已經凝成了肉體,即使沒有,你也不過是永遠也搬不上臺面的替代品、雜種!”
猛地一道黑光閃過,靡的臉上出現幾道細小的血痕,狂怒極反笑,身體顫抖,“狗雜種?呵,好,好得很。若說起雜種,你難道就不是嗎?被親生父親抛棄的雜種!”
“放肆!!”暴怒的聲音驟然炸響,罡氣頓時橫掃整間煉丹房,丹爐頂端的白煙飄忽不定,形成的地圖也開始閃閃爍爍。
莫單白動作一頓,神情不悅得看過去,冷聲道:“狂先生,他終是一死,你和一個死人動什麽氣。”
狂心知莫單白在行功當中不宜太受外界幹擾,理智漸回,冷笑道:“莫真人說的極是。只是莫真人不知道,這人早就死了,從他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了。現在不過是個有些修為的元嬰虛體,借着主上的黒藤茍延殘喘罷了。”
“那就更沒必要動怒。”莫單白語氣淡淡的,又開始閉目掐訣,地圖上一點紅光光芒漸強,光暈逐漸脫離中心,形成細密的光環。
靡聞言,怒氣更盛,源源不斷的魔息自體內湧出,與禁制對抗着。
黑旗裏漸漸浮現出一盞形似曼珠沙華的血紅花燈從黑旗中浮現出來,藍色光幕織得更為緊實,靡打在上面的真氣仿佛泥牛入海,都被吸入了花燈之中。他陰沉着臉,睨着這盞陰燈,這是鬼族最懼怕的東西,可以吸收一切的鬼氣。哪怕他是魔修,也改變不了他真氣的根源是鬼氣。
就如同狂說的一樣,他不過是靠着黒藤殘存的元嬰虛體,是個魂魄,是個死人。
季貞……恨恨的咬牙,靡憤怒的将這個名字咬碎在牙間。
為什麽是季青梧,而不是我,即便不是我,又為何要殘忍得将我置于魂飛魄散之地。
悲憤的擡頭,卻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門縫處藏着人,靡一怔,定神看去,翠綠色一晃而過,他仔細一想,這便有了結果。
這小子,命可真大,還能活到現在。
先前他突然在林子裏消失,大概就是受了虛無的幫助。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幫個忙吧,畢竟,現在他們的敵人可是一致的。
不凡膽顫心驚得靠在一邊牆上捂嘴喘氣,他剛才絕壁跟靡對上視線了,一定被發現了!
強壓下心中翻滾的種種心思,季青梧勉力保持鎮靜,他見不凡一臉懼怕的樣子,體貼得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道:“怎麽了?”
不凡一個激靈,耳根子立刻就紅了,他連忙輕輕推了一把季青梧,道:“沒事沒事。”
兩人又凝神看過去。
靡深吸一口氣,再吐出時,臉上的怒意已經消去,換做往日的狂傲不屑,他冷笑了幾聲,道:“九九轉魂陣法幾百年來都未曾有人成功過,你們真的能夠做到将整座柒微塔納為己有?哦,我忘了,你們正道人士稱它是‘伏魔大殿’。真是可笑,分明就是‘縱魔大殿’。”
“叫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達成我們的願望。”莫單白收回手訣,張目一看,殷紅色已經變成深紅,一圈圈的光環正向四周散開,他轉身看向被困在禁制中的靡,沉聲說道:“靡先生,你們主上既已吩咐你們二人前來助我,又何必自起矛盾。”
“莫真人先前不是還說我是将死之人,怎麽現在還過來說我應當與你們親如一家了,再說,他要害我的時候,可不曾見莫真人說這樣的話。”靡諷刺得道。
“……”莫單白沉默不語,眼中閃過一絲怒氣,這個靡性子可真是傲得很,死到臨頭了還能如此傲慢!
“莫真人別動怒啊,我只是擔心,若是陣法不成了,你們,不,我們反而都會被主上懲罰的。雖然現在八道副陣已經成功了,但是最重要的,還要看這最後一道工序。”靡表情誇張的說,他看向倒在地上的陳塵,譏諷得道:“他要是就這麽死了,這九九轉魂陣法,可是完不成了!”三途忘川的驅使需要耗費強大的靈氣,若不是靠副陣吸收的真氣,你拿什麽來驅使三途忘川?等到這陣法毀了,我就教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以為你還有那個能力殺死他?”狂走到陳塵身邊,捏起他的下巴,強迫着他面向靡,“你放心,他死不了。”
“呵。”靡吐出一個單音節來,趁着靡與莫單白不理睬自己,轉而專心致志得看着地圖上的紅點的時候,扭頭望向門口,努了努嘴。
不凡:“……”這次他沒丢人的立刻閃開,反而鎮定得看向季青梧,不解得小聲道:“他這是在暗示我?”
季青梧皺了眉,他的位置比較偏,靡看不到他,但是他可以看到靡,從靡方才的表現來看,應當是在暗示他們什麽,可究竟暗示什麽一時卻又猜不出來。
“先看看再說。”季青梧說道,不凡聞言點了點頭。
靡見那邊沒反應,又眨了眨眼,眨到眼抽筋,嘴角也開始抽搐的時候,莫單白突然厲聲道:“怎麽回事?”
暗紅光圈突然停滞不前,明明已經按照古籍上描述的實施了,為什麽還是出了差錯。莫單白又一掐訣,這才發現原來是西側的一個副陣靈氣匮乏。
“原來如此,怕是獻祭給副陣的祭品真氣不足。”莫單白沉聲道,他一攤手,一本書籍浮現在手中,他召集各門各派前來共同伏魔為的就是集齊祭品,他為各家弟子畫得線路無一不是兇險之極卻又能将最後一口氣留到副陣施術的位置的路線,即便是為他們引路的青雲門弟子也不知道此事。
思及此,莫單白心中并無一絲愧意,他流轉真氣,眼前的書面一頁頁翻開,待到某一頁時突然停頓下來,莫單白凝神看去,道:“九華派的弟子竟然一個也沒有死,難怪……等等,這是……!”
不凡見狀,低聲驚呼,“糟了!被發現了,季青梧,我們快走!”
話音方落,一道強大的真氣突襲而來,饒是季青梧反應及時,可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他只堪堪擋住了小半,好在那道真氣并無意殺死他們,只是将他們吸到了丹房中央。
靡恨鐵不成鋼得看着不凡,心道:這個蠢貨,方才都用語言提示他,殺死陳塵就可以破解陣法,可他怎麽就不懂呢,蠢透了!
“哈,我當是誰,這不是季青梧嗎?”狂邪笑着說道,俊美的面容邪肆而又帶有一絲妩媚,“怎麽,真的來殺靡了嗎?”
靡一怔,陰沉得看着背對自己的那人轉過了臉,那人相貌與自己幾乎并無差別,眉宇間卻流轉着靈動生氣,比他更像一個人。
“季青梧……”
季青梧一掌擊碎拉着他們進來的真氣,并不看靡,他知道現在有比弄清靡的身份更重要的事情。他轉身看向莫單白,躬身,以一個修真後輩的姿态拱手道:“莫真人。”
莫真人一眯眼,季青梧這恭敬有禮的态度在他眼裏就像是莫大的諷刺,昔日輝煌的青雲門,到了如今竟然要靠着與魔修合作才能挽回修真大家的地位,多可笑?
莫單白早已修煉成精,依然面色冷峻,沉聲道:“季師侄為何在此?”
季青梧道:“前來阻止莫真人一錯再錯。”
莫單白道:“哦?我何錯之有?”
季青梧眸中冷光一閃,道:“為一己私欲,殘害修真同門。勾結魔修,行逆天之事。”
莫單白冷笑一聲,道:“我為振興我青雲門,只是犧牲一些弟子,有何不可?況且,伏魔大殿一成,我就是這大殿中萬千魔物的主人,要他們行惡行善都由我說了算。”
不凡聞言,耐不住得憤憤道:“犧牲的那些弟子,都是你青雲門的?即便是,你問沒問過,他們願不願意完成你所謂的那種犧牲?!”
“黃口小兒!能為我大業犧牲當然是求之不得!”聞言,莫單白一揮手,季青梧橫手散出一道真氣攔下莫單白的攻擊,道:“莫真人,不凡說得沒錯,何必惱羞成怒。”
莫單白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季青梧,淡淡得對狂道:“不凡你帶走,早些時候我就觀察過他,并未發現有何不同,不知你們為什麽執着于他。季青梧……就當做補充的靈氣,我帶他去西側填補副陣。”
狂看向不凡,眼中帶着嫉妒與諷刺得道:“這個人只是攤上了好運,僅此而已。”
靡感覺到了狂的殺意,連忙道:“記住主上說得話。”
狂瞟了他一眼,冷聲道:“放心,我不敢殺他。”
如果他真的是主上找尋的人,那麽如果自己膽敢殺了他,那種後果……狂打了個冷顫,壓下了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感。
56伏魔大殿(十九)
一通話說得不凡莫名其妙,可當務之急卻不是弄明白兩人這通話裏的含義,而是想辦法如何脫困。
這個狂看起來陰狠毒辣,很不好糊弄,莫單白更是修成精了的老狐貍,面上平淡無波,可內心裏早已經是山路十八彎,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他細數了下雙方戰力。
己方:元嬰期一個……半(一個是指季青梧,半個是指昏迷的陳塵),靈寂期一個。
對方:以一擋四個元嬰期修士的魔修一只,元嬰期的老油條一根……
不凡:“……”捂臉。
若是那個紙片小人在就好了,瞬間轉換空間,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跟我走吧。”莫單白低沉的聲音響起,不凡一怔,還未來得及讓他仔細思考應對之法,就見莫單白單手變掌為抓,襲向季青梧。
季青梧面色沉着,冷靜得側身一閃,薄唇嗡動默念口訣,他身影閃現,擦過不凡身邊,一伸手就摟住了不凡的肩膀,迅速朝門外閃過去。
眼前一道黑幕頓時聳立起來,季青梧抱住不凡就地一滾,險險從突如其來的光幕前面擦身而過,右肩蹭到光幕之上,衣衫破碎,隐隐升起了白煙。
“季青梧!”不凡見他肩上已經皮開肉綻,驚叫道。
季青梧搖了搖頭,“無礙。”他冷着俊臉,看向莫單白,沉聲道:“莫真人,與我一個九華派的小輩相鬥,您莫非還需要幫手?”着重強調的九華派這三個字,讓莫單白因多年被九華派壓制的怒火湧了上來。
“道長,你是九華的仙人吧,真是厲害。”
“不,在下師從青雲門。”
“青雲門?哪個青雲門?”
“東都,落楓涯,青雲門。”
“啊?這樣啊……小門小派的我們也記不住啊,呵呵……”
若是平民百姓如此也就罷了,他們不過是一群鼠目寸光的無知凡人,可就連玄蒼大陸帝王座下的天師寧願跋涉千裏前往西蜀拜會九華派清波道長,也不願去官道一路通達的青雲門!
想起這些過往,莫單白僵硬的面容再也繃不住,他陰陽怪氣的低笑了兩聲,道:“季青梧,聽聞你是清波道長的愛徒,不知功力如何。”
季青梧面無表情得一拱手,道:“還請莫真人賜教。”
“莫真人,你還是趕快将季青梧獻祭出去,磨蹭什麽。”狂看着兩人真要比試,不耐煩得說道。
莫真人并未多加理會,冷冷道:“小輩需要教訓,這是長輩應盡的本分。”
狂聞言,嗤笑一聲,“你們這些道修就是麻煩!”
不凡弄不清楚季青梧鬧得什麽名堂,正疑惑間卻見季青梧不動聲色得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走。”
不凡一怔,季青梧這是什麽意思?要舍棄自己成全他?
他看着季青梧的背影,隐約可見季青梧瘦削的側臉,青年的表情堅毅而果決。
“傻子……”不凡垂着眼低笑了幾聲,苦笑着低聲道,“你們這些主角怎麽總是這麽自以為是……”
季青梧已經聽不清不凡在說什麽了,他走到莫單白的面前,先前用的那把飛劍已經被狂銷毀,而現在他與莫單白相對正是赤手空拳。
莫單白擅長的是術法陣法,他的法器是兩個緊緊套在手腕處的鐵镯子——迅霜镯,镯子中央各有一個五菱寶石,五個尖角是代表五行的青黃紅白黑五色。這套镯子的威力并不在于其殺傷力,而在于它能縮短修士真氣彙聚的時間,加快符箓術法術和陣法凝成的速度。
用句游戲裏的用語來解釋的話,那就是減少吟唱時間。
若是這樣的話,對于兩手空空迎戰的季青梧來說,倒是比一些爆發性強的殺傷力武器要好上許多,尤其是季青梧在術法方面遠比他的武技要出色的多。
想到這一點,不凡稍稍安心下來。
雖然早知道,眼前這年輕後輩是個不可忽視的強敵,可莫單白卻沒想到,季青梧突然就向他襲了過來,當夾着紫金色閃電的火球猛地撲面而來的時候,莫單白被突襲搞得陣勢一亂,腳下一滑,極為狼狽的躲過了這一擊。更沒想到的是,輔一穩住身形,又幾個火球就迅猛得襲了過來,術法之間連接的竟是這樣游刃有餘。他這次回過神來,鎮定的後退了幾步,掐起手訣,迅霜镯上藍光閃爍,一道水柱沖天而起,半途中水柱一彎身子撲向季青梧。
季青梧沉着應對,随手甩掉先前的符箓,快速換上土符,憑空一抛,強大土壁拔地而起,攔腰截斷了氣勢洶湧的水柱。
莫單白陰沉着臉看向季青梧,九華派當真是人才輩出,先不說此人的功力高下,就憑這份臨危不懼的鎮定就足以将青雲門的所有弟子比下去!莫單白一時嫉妒難當,又起了愛才之心,趁着水柱與土壁兩相對抗之時,放緩了聲音,說道:“季青梧,你果然資質絕佳,不如歸順我青雲門,日後必能成為一派之長。”
季青梧面不改色,一手又揮出數張道符,蹭蹭蹭的土塊奔襲向莫單白,“師門之恩,不敢相忘。一日身在九華便是九華的血脈。”
“好,好一個九華的血脈!”莫單白嫉恨得道,眼中厲光一閃,兇猛出手。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數十個會合,莫單白決計沒有想到季青梧竟然如此厲害,他在青雲門中已無敵手,那個廢物掌門師兄也已是他的手下敗将,今日竟然在個小輩面前如此折辱!
思及此,他手中符箓翻飛,腳踏七星,出招更是比先前狠辣了許多。
季青梧的額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胸口劇烈起伏,呼吸也急促了許多,想是剛剛升至元嬰期,這一場大戰對他來說負擔過重。
莫單白知道他大概到了疲憊期的頂峰,手掌一翻,一支小巧的朱砂筆出現在掌心。
不凡見狀,認出這支筆與陳車拿來破解封魔雲雷陣的那支筆極為相似,怕是青雲門結陣的神筆了。季青梧也認出了這一點,看着朱紅色的紋案随着莫單白筆尖的快速移動而出現在空中時,他神色一斂,忽然閉上了雙眼。
“季青梧!”不凡驚叫道,吓得臉上的血色都褪了個幹淨,早已掐在手中随時準備出手的毒針差點兒就沒拿住,季青梧這是做什麽,要放棄了麽!
“竟然是……”赤司的驚嘆聲在耳邊響起,一瞬間,季青梧突然睜開眼睛,一雙如鷹似的雙眸射出鋒芒,雙手一張,從身側緩緩擡起,像是膜拜蒼穹一樣,将雙手逐漸擡至頭頂,猛地一拍掌。
咚咚咚……不凡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锵的一聲,崆峒印發出嗡鳴聲,從虛空而出的烈火瞬間燃燒了整個石室,赤司化作一條火龍從崆峒印內鑽了出來,撲向了滿臉驚愕的莫單白。
滔天怒火燃燒起來,卻只在不凡腳前停住,将他劃在了火海之外。
“快走……”飄渺的聲音傳了過來,“崆峒印尚未認主,我的真氣只能駕馭崆峒印一段時間。”
“這是業火海。”青時從不凡手腕處爬了出來,看着熊熊燃燒着的烈火,語氣複雜得道:“他竟然通過舞蹈的壁畫悟出了崆峒印的咒術。”青時頓了頓,複又挑了身子看向不凡,道:“業火海其實只是一道逼真的幻象,他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快走吧,快去找你師叔回來,沒準還……”
“來不及的。”不凡抿了唇,他沒那麽天真,什麽我頂着你先走我随後就到,這樣的事情根本都是假的!
不凡傳音過去,悶聲道:“季青梧,哥玩了那麽多年的游戲,打了戰場野外無數次的架,沒有一次抛棄過隊友,這次也不例外。若是我們都活下來了,你得叫我一聲老大,算是我征服你了怎麽樣?”
季青梧皺了眉頭,趁着眼前狂與莫單白都被幻象迷了心智的時候,微微側過身,看向被隔離在業火海外的不凡,“你在說什麽,快走。”
“不!”不凡昂起頭,感覺手腕處有什麽在燃燒,盤繞着那一處的青時忽然感覺不凡的皮膚很燙,急忙仔細看去,卻見一點突起正不斷向外拱動着,“我不走,拼一把,要死一起死。”
說完這句話,不凡臉一紅,媽蛋,這話說的怎麽這麽像殉情!
锵的一聲,青時被震出了不凡的袖子。
手腕處突然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