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誡自己,并不能出亂子,可看着白翳穿着禮服越走越近,他還是忍不住緊張。
白翳顯然也看見了他,上回去欽天監發現安潤并不在那裏就職,後來因為賺錢的事把他給忘了,不過安潤可是他穿過來第一個見到的人,自然印象深刻。
看見安潤,也察覺到了他的緊張……
本來不緊張的,但看到一個緊張的人……冷靜冷靜,可別搞砸了。
白翳沖他眨眨眼,安潤心中一喜,白翳居然還記得他。
安潤唱:盥洗。
一個引祭者帶着白翳盥洗完畢回到祭臺前,安潤繼續道:上香。
白翳上前上香、酹酒、請神,獻茶、獻毛血、獻寶帛,禮樂始終沒斷過,聲音很大,響徹雲天,好在曲子十分莊重,非常慢,不然回去這耳朵要聾好幾天。
白翳打開絹帛,唱祭詞,衆人叩首,再叩首。他看着遠處的天,雲層卷着濕潤之氣已經很近了。
青銅鼎裏焚燒的寶帛,慢慢化成黑色,火苗竄的很高,随着風搖擺的厲害。白翳念完祝文,将祝文扔進火堆,随後端起酒杯,将酒灑在了裏面,火苗哄的一下蹦的老高。
白翳面對着大鼎,高溫下的空氣讓他的身形都有些看不真切,他高擡雙手沖着天空,大聲說道:“請風神賜福祉于我大越:風調雨順,歲豐年稔。五谷豐登,穰穰滿家。嗚呼痛哉!伏惟尚飨。求風神賜福!”
鐘鼓齊鳴,直沖雲霄,衆人虔誠的五體投地,白翳此時必須再念一點什麽,不然白瞎了這麽裝逼的時刻,可是念什麽呢?
念什麽才能又讓人聽不懂還能很裝逼呢?
有了。
白翳仰着臉沖着天……上的雲層,神神叨叨的來了段小星星的英文歌詞朗讀,離得遠的事聽不見,都在哪兒磕頭呢,離得近的能看見白翳的嘴在動,嘴裏念念有詞,雖不知道在念什麽,但不用說下意識的就感覺是什麽咒語之類的。
而就在身邊的,從禮樂的空擋自然能聽見斷斷續續的說詞,可是完全聽不懂,感覺就不是人的語言,所以,天師大人是在說神語吧……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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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雲層已經逼近,追着風越來越大,涼意也越來越明顯,對于此時的風雲變幻,百姓們有人覺得是風神顯靈,也有人覺得是風神發怒了,不管是哪種,大家都十分慌張,畢竟人類在神面前,是多麽的渺小。
而白翳看陣雨将至,越大的來勁,不但說英文的聲音越來越大,手臂也仰的越來越高,仿佛要迎接神明的降臨似的。
安潤看白翳小身子板還要扯着嗓子,似乎是聲音越大神明就越聽得見?所以他趕緊動作,讓鐘鼓聲再大一點,更大一點。
他本是想配合白翳,沒想到誤打誤撞幫了個大忙。
嘩啦啦的雨水毫無征兆,也意料之中的落了下來,百姓有人驚訝有人慌張,有人更是起身想跑,可是被侍衛按住,大家好半天才穩住心神,往祭臺上看去,卻看見他們的大越天師白大人迎風而立,雙袖被風吹的鼓鼓的,似是要騰雲而去一般。
大王和天師都沒動,百姓自然安下心來。
白翳口中的詞沒停,過了片刻,雲層飛快的移動,離開了這片區域,大滴的雨水也停了下來,典型的來得快去得快。
雲層沒了,太陽露了出來,地上的水窪處被太陽照的十分耀眼,而還在滴落的小水滴,被太陽這麽一照,在空中就被蒸發了。
白翳看着眼前一道絢麗的彩虹,高聲道:“謝神明賜福!謝風神賜福!天佑我大越!”
下面的百姓看到彩虹本來就有些懵圈兒,這東西,除了進過山的,很難的會遇到一次,在城裏的很少能看到,更別說這一兩年雨水那麽少了。
而彩虹色彩豔麗炫目,看過的人都覺得這是神跡,并且覺得是會走運的象征,所以他們管彩虹叫聖光。
聖光宛若一座橋,一座通往希望的橋。
曾經見過的人,現在看到如此之大又清晰萬分的聖光,加上聽見天師大人說的那番話,心中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百姓們膽小,白天師祭祀的當場現了聖光,對于這種神跡,他們內心深處還是懼怕的,畢竟神明的力量不是凡人能預測的,所以也不敢所有動作。。
安潤此時從目瞪口呆中回神,聽見白翳的話後,頓時大聲的重複了一遍,并且跪在了地上不停叩拜。
有了人帶頭,百姓們就知道該怎麽做了,學着安潤的樣子,嘴裏也說着‘感謝上蒼天佑我大越’,念着念着就變成了‘保佑我家母親病快點好’‘希望我家孩子早點開竅’‘保佑我找個好活兒多賺點錢’等等。
大家都在對着神跡說心中所願,蕭錦毓來到白翳身邊,問他:“那是什麽?”
白翳睜大眼睛瞅着他:“怎麽?你覺得是什麽?”
“以前寡人也見過,但這次卻近在咫尺,似乎手可觸碰,”蕭錦毓伸出手,對着彩虹,“連我父王也說過這是神跡,寡人也覺得,不過自從寡人遇見了你,感覺,這應該是一種……這是怎麽産生的?”
白翳感嘆于蕭錦毓居然能知道這是可以形成的,于是小聲對他說:“這是一種自然現象,陽光射到空氣中的小水珠,經過折射和反射,就形成了,這東西叫彩虹。”
“陽光?”蕭錦毓張開手對着日光,光線穿過他的手,“現在陽光是無色的,水珠是透明的,所以,經過水珠,看到這些顏色,其實是陽光的本來顏色?”
看着好奇寶寶一樣的蕭錦毓,白翳點頭,覺得他這個大王是真聰明:“陽光由幾種波長不同的光混合而成,每種光顏色不同,合起來就變成白色。陽光射進雨滴,各種顏色的光由不同角度折射,然後從雨滴內表面反射出來,離開雨滴時再次折射。其實還會因為角度的問題産生其他的虹,”他沖蕭錦毓眨眨眼,“想不想将彩虹握在手裏?”
“還能如此?”
“不止如此,我還能讓彩虹随身攜帶,想不想要?”
蕭錦毓唇角一勾:“翳兒省去前面的,把最後一句重新問一下可好?”
“……你正經一點。”別忘記現在是在祭祀啊喂!
這麽正經的時刻居然說這種話,簡直湊不要臉。
第八十九回 生了
祭祀的最後,把準備的食物拿出來衆人分食,對着彩虹吃東西,大家根本沒心情吃,只想回去跑十圈兒,然後告訴那些今天沒能來的那些人,‘你們虧大了’。
在回去的馬車上,白翳就十分高興:“老天真是給臉,下了一場及時雨,出了彩虹,這種事情一定要拿來好好用,大王,連老天都幫你!”
“明明是翳兒在幫寡人。”
“別瞎說,”白翳一把捂住他的嘴,“被老天爺聽見他會生氣的,啊,你幹嘛!”
白翳突然又把手收了回來,因為剛才他的掌心被濕乎乎軟軟的東西給舔了一下。
不用問,傻子都知道那是舌頭。
真是被他破廉恥的動作弄的頭頂冒煙,坐直了身子屁股往一邊挪了挪:“你抓緊的啊,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翳兒離的太遠,寡人沒聽清。”
這人可真欠錘。
回去的路上,有的百姓已經是非常迷信他們的天師大人了,轎攆在前面,他們在後面遠遠走路跟着,一路跟到王宮前,看着大王和天師下來,衆人又跪下低頭。
白翳是真看不得這個,尤其再加上裏面有老人和孩子的時候。走過去扶着老人起來,勸大家早些散了回家,看着小孩子一臉懵懂卻又認真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孩童的小臉,從懷裏摸出幾枚銅幣,塞給孩子,叫他去買糖吃。
孩子開心極了,奶聲奶氣的說道:“謝謝神仙大人。”
白翳心都要萌化了。
一邊的老人家忙說:“神仙大人,回去了我就去給大人做個長生位,日夜祈福!”
白翳忙制止:“老人家,這可使不得,我只是普通人,哪裏是神仙,這要真給我做了長生為,那不就是違抗天命了嗎?使不得使不得。心意我領了,謝謝老人家,快快回家吧。”
老人家看向蕭大王,又是敬畏又是歡喜,一個勁兒點頭道:“是是,我們這就回去,我們大越有神仙大人在,一定會國運昌盛的!我們大王是個好大王啊。”
白翳點頭附和:“是啊,你們大王是真好,所以你們一定要好好聽話。”
“是是是。”
衆人堅持要等大王和天師大人進了宮門他們才離開,白翳只要和蕭錦毓先行一步。
因為白翳主動扶起老人的舉動,百姓對他的高感度更是蹭蹭往上漲,尤其是那個被他抱過的孩子,門檻都快被人踩爛了。但因為白翳給過這孩子幾枚銅板,有些大人便把自家孩子王王宮周圍帶,甚至還有人把孩童丢在那裏的,就想來個和天師大人不期而遇,他們甚至還教孩子,如果見到大人,就說肚子餓什麽的,說不定能多要一些錢。
白翳知道後非常生氣,這不就是現代的利用孩子行騙乞讨的手段嗎?
果然老祖宗們都很厲害!這麽一對比,似乎現代的這些手段一點都沒啥突破。
白翳在花園裏吃着這個時代有限的那麽幾種水果,想着酸甜的葡萄,就十分的饞。外面的輿論每天都在刷新,茶館裏還有說書人在說着穿着白衣的神仙下凡輔助君王的故事。
“大人,昨日說書先生講道了大王牽着神仙的手進了寝宮,不知道今天會有什麽進展。”小冬子非常想去聽聽,每天靠口傳口,十分的沒意義,完全沒有說書先生講的那樣跌宕起伏。
“等等!”白翳差點被噎到,“這樣的姿勢進寝宮,沒問題嗎?”到底是誰寫的本子?要是史官寫的麻煩叫他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有什麽問題!!”小冬子當然知道那神仙的原型是他家白大人,前面大人為了下凡輔助大王,甘願承受了九十九道天雷,那場面,實在太感人太心疼了!“神仙那麽好,當然是跟大王才一起才可以!只有大王才能保護神仙,而且,神仙付出了那麽多,大王只是讓出了自己的床給神仙睡,一張床換大好河山,大王明顯賺了啊!”
小冬子,你很可以!
身後傳來一陣低笑,小冬子瞬間從憤憤不平中回神,雙腿咣當就跪下去了:“大大大大王!”
“起來吧。”蕭錦毓面帶笑意的坐在白翳身邊,就着白翳的手,将他手裏的水果吃掉,然後對小冬子說:“只有大王才能保護神仙,此話甚好,寡人重重有賞!”
小冬子被提升為了總管太監,一下從原來的六品變成了四品,小冬子覺得太不真實了,一瞬間光顧着震驚,也不記得謝恩了,劉英見他那副啥樣,忙提醒他,他這才咣咣的磕頭謝恩。
白翳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希望自己不會有跪地磕頭的那一天。
四品啊,小冬子摸着自己腰上的腰牌,雖然他是個太監,但他現在比好多朝裏的官員官階都要高了,飄飄然了大半宿,他就清醒過來了,他現在是總管太監了,權利更大了,責任自然更重了,當然,他原來就是跟着白大人的,所以他沒有像其他太監那樣受過很多罪,所以,他以後只能是白大人的人!
生的白大人的人,死是白大人的鬼。
劉英本來還擔心小冬子年紀小升的又快,會有些不妥,想敲打敲打,結果第二天看見小冬子還和平時一樣,甚至比以前更穩重了,這顆心就放下了。
白術白前制作出的便攜毛筆,又一次經過改良,推出了新品。新品上市,舊款白翳就做了打折促銷,甚至在門口挂牌買滿就贈,家庭困難的書生和剛上學堂的孩子,只要兩個銅板就能換一只舊款的筆,還附贈幾張紙。所以這幾天門口總有人排隊。
慶安城的人都慶幸自己生活在這裏,白翳聽說他們有好多外地的親戚,聽說這裏又有好用的筆賣,又有便宜又好的紙賣,還有牙刷牙膏枕頭各種新奇的東西,十分的羨慕,他們也經常幫着給買,然後找跑商的馬車給帶。
白翳又有感而發了,這不就是物流業務嗎!
但他沒準備做這個,畢竟差不多就得了,不能什麽都要插一腳。
夏至過後的第七天,下了一場大雨,第二天放晴,豔陽高照,偏院傳來消息,豔夫人,生了。
第九十回 起名
講真,聽到這個消息,白翳手裏的毛筆都吓掉了,原因無他,只有一個。
自從忙上賺錢後,他就把這碼事給忘了,此時來報,白翳才想起來,他還曾經說過要給豔夫人安胎來着……
回頭瞅了瞅蕭錦毓,是的,回頭。
因為此時蕭錦毓正在對他進行環抱式體驗教學。
“生了……”
“嗯。”
白翳猜蕭錦毓此刻的心情應該不太好,于是握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趁機把那只安祿山之爪給拿了下來:“去看看。”
蕭錦毓眉頭微皺,随後對上白翳好想略期待的眼神,眉頭不自覺又松開了:“那就去吧。”
路上,白翳安慰他:“孩子來到世上光光如也,如同白紙一般,之後大人教什麽,孩子才學什麽。大王,孩子會在宮裏長大,有老師來教導,又有大王這樣的榜樣,孩子不會長歪的。”
“可畢竟是……”
“孩子既然已經出生,大王肯定不會讓那人繼續留在慶安了,既然人不在,何須安心,”白翳不以為然,“再說了,那公子恒想來也不敢認下他,即便以後破罐子破摔,也要看孩子認不認他。”
“如孩子貪圖富貴和權勢,不認他也不稀奇。”
白翳拉住他的胳膊,蕭錦毓站住腳步:“說出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像你,我們教導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是那種人?你放心,若孩子真是那樣,不用大王出面,我定打的他屁股開花!”
蕭錦毓這才展顏一笑:“那這孩子就依仗翳兒好好教導了。”
“……”自己是不是又挖了個坑?
看到白翳瞪了自己一眼,蕭錦毓牽着他一邊走一邊解釋:“将他的孩子養在身邊,那孩子孝敬你我如親生父母,那人看了豈不是會吐血,多好。”
“原來你早就想明白了,剛才就是在騙我。”
“是翳兒關心寡人。”
哼!
生氣的白翳一時間也沒注意蕭錦毓說的是‘父母’,不然他要好好問問,誰是‘母’啊!
算了,還是別問了。自讨沒趣。
來到偏院,宮人們已經在外面候着,蕭錦毓進去,沒有再到裏屋的意思,讓宮人将孩子抱了出來,白翳看着小小的一只,裹在襁褓之中,皮膚還略皺,嬰孩閉着雙眼,怎麽看怎麽柔弱的不行。
“真小!”這是白翳。
“真醜。”這是蕭錦毓。
白翳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轉向了孩子:“剛生出來都這樣,但孩子一天一個樣,明天再看跟今天就不一樣了。”
“翳兒好像很懂。”
“我是中醫啊。”
白翳看着嬰孩,伸手在他的臉上戳了一下,閉着眼的孩子皺起了眉,甚至張開小嘴打了個哈欠,模樣十分可愛,他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到白翳似乎很喜歡這孩子,蕭錦毓也拿睜眼瞧了瞧,然後問宮人:“豔夫人怎麽樣了?”
“回大王,豔夫人生産完一直暈迷不醒。”
蕭錦毓沒說話,白翳這邊已經把孩子弄過來自己抱了,剛才有些不行,調整了一下姿勢後,就放不下了,蕭錦毓有些不滿,畢竟白翳對這孩子的喜愛程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孩子被白翳來回的動作弄醒了,不滿的哼哼唧唧,白翳十分新奇,就好像這娃娃是個活着的玩具似的,想叫蕭錦毓一起來玩,可看到蕭錦毓發沉的面色,他忙把孩子還給奶媽,走到蕭錦毓跟前道:“你真的不喜歡他?”
“寡人若說不喜歡呢?”
白翳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他,咬了咬唇,回道:“那就不喜歡吧。眼不見為淨,我們回去?”
蕭錦毓無奈的嘆口氣,對劉英交代:“将孩子安排在永寧殿。”
“諾。”
白翳又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下巴,然後跟着蕭大王走了,至于豔夫人會怎樣,他并不關心。
兩日後,豔夫人逝,而宮裏另外兩個美人,也被除了宮名譴了出去。
現在白翳也不出宮了,有事沒事就往小娃娃那裏跑,孩子這種時候最好玩,而且一天一個樣,小家夥看見白翳來了就伸手,特別喜歡白翳抱。
小家夥搬到他們隔壁後,白翳就解開了奶媽給包的緊實的粽子包,并告訴奶媽,抱的太緊不利于孩子生長發育。然後還畫了幾件小衣服的樣式,叫春桃兒去做出來。蕭錦毓受他影響,沒事也過來看看,畢竟要找白翳就得過來,孩子也沒那麽皺吧了,粉嫩粉嫩的。
畢竟是蕭家的種,而且爹媽長相也好,孩子必然醜不到哪兒去。孩子就是第一次見蕭錦毓的時候吓的哭了一鼻子,後來就不怕了,不過還是會窩在白翳的懷裏,咬着手指看着嚴肅的蕭大王。
蕭錦毓任由孩子攥着他的手指,他對白翳說:“昨個公子恒請旨要進宮,寡人被否了。”
白翳一樂:“他估計肺都要氣炸了。”
“他要離開慶安了。”
“哦?舍得走了?”
“不走也不行,不如離開,離的遠遠地。”
“是啊,免得被你整天盯着,啥也做不了,不對,做了也沒用。”白翳問他,“你同意了嗎?”
“當然。”
“你不會在他離開的半路上把他給咔嚓了吧。”
“當然不會。”
“就是!”白翳拉着孩子的小手親了一下,“既然能氣死,何必我們自己動手。”
蕭錦毓聽着孩子咯咯的笑,覺得這個侄子還是挺可愛的,只是希望好好的教導,以後會成為一個正直的君子,如果生了歹心……
他看着白翳開心的笑顏,心中暗道,若是孩子日後讓翳兒傷心難過,毀了翳兒的苦心教誨,那他必定親手将他除之。
這年頭沒有尿不濕,所以洗尿片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工程,不過好歹在別人眼裏,豔夫人雖然不受寵,小家夥出生的時候蕭錦毓也沒來,可王子依舊是王子,尿布永遠是柔軟幹淨的,小家夥的屁股一點沒受罪。
“大王。”
“何事?”
“該給孩子取名字了。”
“……”
“你不會沒考慮過吧……”
蕭錦毓摸摸下巴:“倒是想了一個。”
白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瞅了眼孩子,想讓他自求多福,可小娃娃見他看着自己,以為他跟自己玩,又在那兒樂的咯咯笑。
“你說吧,我做好思想準備了。”
蕭錦毓不贊同的捏了捏他的臉:“蕭誠明。誠,信也。從言,成聲。明,寡人望他以後能明辨是非。”
“……”
“怎麽?翳兒又不同看法?”
“也不是,就覺得,蕭誠明,寓意挺好,但聽上去是不是有點老氣啊。”
“你以為他會一直嗷嗷待哺?遲早會長大成人。”
“好吧好吧。那小名我起。”白翳早就想好了,“叫嘟嘟。”
“嘟嘟?好吧,賤名好養活。”
“……”哪裏賤了,多可愛的名字啊!
第九十一回 前往雲夢山
因為蕭錦毓說嘟嘟這名字略賤,白翳賭氣不理他,跑到池塘邊喂魚,自從白翳來了以後,這池塘裏的魚肉眼可見的變肥,白翳拿着一坨魚食砸在了裏面,一條條肥碩的鯉魚搖頭晃腦的逃竄開,最後又不舍得,游了回來。
白翳瞧着它們,口中念叨:“笨魚。”
念着念着,突然就念起了蕭錦毓的名字,錦毓錦毓,金魚?
笨金魚,笨錦毓?
白翳自己在那兒噗嗤一聲就樂了。
“翳兒想到什麽好笑的事了,說出來讓寡人也開心一下。”
白翳收了笑意,回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樣,沖着池子裏的魚說道:“我在說,笨金魚。”
“笨金魚?”
“嗯,”白翳點頭,“笨的很。”
蕭錦毓不明所以,看着池塘裏活潑的魚兒們,哪裏笨了?
但為了讨好白翳,他還是點頭附和:“嗯,确實笨。”
“哈哈哈哈。”白翳大笑起來。
蕭錦毓等他笑夠了,給他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這就開心了?”
“開心,以後你再惹我不開心,我就說笨金魚。”
“可以。”
“大王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白翳跑開,露出狡猾的笑意,轉過身喊道:“笨金魚笨金魚!”
蕭錦毓聽着聽着,問劉英:“寡人怎麽聽着,像是在說寡人?”
“大王,您聽錯了。”
“……”蕭錦毓深深地看了一眼劉英,又看了看跑遠的白翳,始終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晚上蕭錦毓給他帶來了一張羊皮卷,白翳打開看了看,上面畫着一張地圖:“這是太師繪制的,你帶着路上可以看。”
白翳對古代的地圖很是好奇,也很佩服古代人民的智慧,衡松給繪制的地圖十分的精細,但對白翳來說,用處似乎并不是太大,畢竟他只出過慶安的城門,再遠點他絕對懵圈兒。
教導嘟嘟的任務,最後還是落在了衡松身上,畢竟他教導過蕭錦毓,有過成功案例。這天衡松進宮來找白翳,兩人從國事說到賺錢,從賺錢又轉移到了孩子身上,衡松問白翳:“你之前說的王應麟所作的《三字經》,李毓秀所作的《弟子規》,全本可有默出來?還有老子孔子說的那些‘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那些良言。”
“……”白翳選擇沉默。
“??”
“這個,”白翳之前跟衡松說本子是他師父給他的,都是孤本,太珍貴了,所以他師父要求他只能背,不能将書拿走,然後他答應衡松會默下來,時間就這麽緩緩流逝,他都把這事給忘了,“時間有點久,有些句子已經記憶模糊……”
“無妨,寫個大概就好,至于那些模糊的,此次你前往雲夢山,若是能找到冊子翻來看看,回來再補上即可,”衡松替他都想好了,“即便冊子不在了,說不定你到了那裏,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了。”
說的好有道理。
衡松盼着白翳走前能将本子默出來給他,他好給蕭誠明小朋友進行早教。白翳看着除了喝奶就是睡覺的小朋友,心道,這就是帝王家的孩子,這麽早就開始啓蒙了。
但誰知道是不是蕭錦毓故意而為之呢,反正不是自己親生的,嚴厲一點也不心疼……
攤手。
可苦了白翳,要全部默下弟子規和三字經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有些話記不清那都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他現在的字,雖然有進步了,但還是沒法看。
他叫來馮玉,讓馮玉為他執筆。
一連幾天馮玉都待在白翳身邊,吃了晚飯後,馮玉還要在宮裏留着,每次出宮都快落鎖了,蕭錦毓很不高興,白翳安慰他:“別鬧,他萬一早走那麽一會兒,我就把句子給忘了呢?”
“他完全可以早點走,剩下的寡人可以替你寫。”
算了吧,讓蕭錦毓看到自己抓耳撓腮的樣子,不符合氣質……
過了半個月,白翳憋出了大半,能想出來的都寫了,交給了衡松,他的雲夢山之旅也即将開始,蕭錦毓給他安排好了馬車和人,還給了他一個特制的小金牌,交代他如果有需要,就拿着金牌去如意居。
白翳這才知道,蕭錦毓蔫不悄悄的在外面開了好幾家店。
換了一身出行的衣衫,兩輛馬車小冬子春桃兒随行跟着伺候,彭良為首,胡大胡二共八人負責白翳的安全,出門錢是不能少的,好在現在銀子特別值錢,所以也不用帶很多,只要不是把城從東西連房子一起買空,怎麽都夠花了。
一人身上藏一點,白翳只拿了一些碎銀和銅板,畢竟他還要随身帶着龜甲,再塞銀子,衣服容易走形。臨行前蕭錦毓再三強調衆人照顧好白翳,切不可讓他離開了視線,要是少一根頭發絲,回來治罪。
白翳深深地看着蕭錦毓,臨別時刻,居然有些舍不得。
“不要貪玩,早日歸來。”
“嗯。”
白翳看着一邊奶媽懷裏抱着的嘟嘟,伸手握着他的小手:“嘟嘟,要聽話,知道嗎?”
“咿呀~”
孩子沖着白翳手舞足蹈,最後伸手要抱抱,白翳想抱,又生生忍住了,很怕抱了就丢不下。雖然這娃不是蕭錦毓的吧,但這打娘胎出來就一直看着養着,真的有感情的,更何況孩子這麽可愛,現在他也什麽都不知道。
白翳很希望這孩子以後也什麽都不知道,如果公子恒以後跑回來告訴孩子這樣那樣的事,他光是想想就要殺人。
白翳最終只捏了捏嘟嘟的小胖手,然後看了蕭錦毓一眼,在白翳轉身之際,蕭錦毓拉住他的胳膊将人帶了過來,跌進他的懷裏。
狠狠地抱了一下,蕭錦毓在他耳邊沉沉的說道:“祝君安好,早日歸家。”
白翳抓着蕭錦毓的衣襟,雙眼酸脹泛紅,不敢眨眼,一眨眼眼淚就會掉出來,悶聲的嗯了一下,進了馬車。
馬車緩緩前行,嘟嘟在奶媽懷裏哼唧的哭了出來,見白翳越走越遠,哭的聲音更大了,蕭錦毓心中也難受萬分,第一次主動伸手抱過孩子,嘟嘟在蕭錦毓的懷裏哭成了淚人,蕭錦毓一邊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會回來的,翳兒很快就回來了。”
第九十二回 有壞人
出宮門的時候,白翳有些難過想哭。
出城門的時候,白翳有些興奮激動。
出了慶安,白翳就有點腰酸背痛了。
到了一處山腳,馬車停了下來,小冬子攙着白翳下了馬車,白翳揉着腰,看着這好山好水,十分的高興,內心猶如被放飛自由的小鳥一般。
但其實,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在小冬子彭良等人眼裏是實打實的荒山野嶺。
八個人裏有只有兩個女孩子,就是春杏和春桃兒,兩人也是第一次出宮,雖然高興吧,但些地方,也忍不住有點擔心。
“先生,我們還是快點往前走吧。”
“春桃兒害怕了?為什麽要怕?”
“這萬一,萬一遇到……”遇到土匪什麽的。但不能說啊,怕烏鴉嘴。
白翳又嘆氣了,想想新世紀,大家破一放假就往大山裏鑽,可是還人擠人,現在好不容易來到個除了天和地,只有我和你的地方,居然有人會害怕!!!
十分的,嫉妒,古代人!!
彭良十分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胡大胡二他們也分散開,但他們幾人将白翳他們包在裏面,保證有危險的時候可以保護白翳。
小冬子也是個沒出過宮的,這會兒他緊挨着白翳,一點沒有在意那些白翳看來十分美麗的景色。
白翳很懊悔,沒有手機啊,沒有相機啊,這種時候怎麽能沒自拍呢真是!
不過有一件事還是要抓緊處理一下的,那就是,尿尿。
荒山野嶺的好處啊。
解決完放松了一下,一行人又嗒嗒嗒的繼續前行,想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腳的地方。但是就這路上的感覺,估計只能找驿站了,進城鎮找客棧估計有些夠嗆,而且馬車的行駛速度實在不敢恭維。
不過住驿站就要彭良出面,因為驿站是官家住的,白翳雖然是天師,但他手裏并沒有證明自己是天師的牌牌,而大王給的金牌,他并不準備随便拿出來用。
更重要的,自己出面顯得非常不夠氣派,大人物只用最後下馬車就行。
電視裏都這麽演。
日落山頭的時候,他們終于看到了一家驿站,門口的粗高的木樁上挂着大越的旗子,馬車靠近停下,彭良過來對白翳說:“先生,我先進去看看。”
“注意安全。”
“是。”
彭良進去了,白翳不放心,叫胡二也進去,萬一有什麽事可以幫襯一下,胡二很猶豫,白翳寬慰他:“這還有這麽好幾個人呢,別擔心,再說了,真有事我會扯着嗓子喊的。”
小冬子挺胸道:“奴才也會保護先生的,絕不讓先生受傷。”
胡二這才進去,白翳批評小冬子:“都說了出來別一口一個奴才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宮裏的人啊。”
小冬子笑道:“奴才習慣了,下次一定注意。”
彭良進去片刻後就出來了,一起出來的還有兩個人,穿着灰色的衣服,感覺像是士兵的模樣,看見馬車後滿臉堆笑:“各位請裏面好生休息,馬車我趕到後院,保證好草好糧喂着。”
彭良過來,拱手對着馬車裏恭敬道:“先生,房間他們已經去準備了。”
“好。”
白翳撩開簾子,小冬子伸出胳膊讓白翳搭手,白翳安全又風雅的下了馬車,看着那人看傻的表情,白翳在心裏給自己一個滿分。
很好,這很風騷。
那二人終于在衆人的瞪視下回過神來,牽着馬車到後面去了,白翳踏進了驿站,內心一直在彈幕:我屮艸芔茻,這就是驿站啊,大家快來看看!
“先生。”彭良走在白翳的身邊,小聲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