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1.逮到機會
國內首富裴氏長子裴辰逸的婚禮現場,作為本次婚慶策劃公司的實習生,淺予只能站在招待臺旁,向來參加的達官貴人們微笑歡迎。
“哇,裴正非來了!”站在一起的女同事,低聲驚呼,滿臉的仰慕。
淺予也看了過去,随即微微皺了皺眉。只見身穿高級定制西服的裴氏二子裴正非,穩步走來。身材挺拔,神情冷峻的裴正非,一下子就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除卻出衆的外表,裴正非的能力,絕不容人忽視。他24歲,創建了國內首個網絡購物平臺,經過四年的發展,他創建的網站,穩居行業榜首。近期,他擁有的集團正在謀求海外上市。
這樣的男子,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人。
當裴正非走到招待臺前時,淺予如常地面帶微笑,眼裏卻一片冰涼,可以克制好恨意,已是她此時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
“哎呀,你說,他怎麽一直用男秘書呢?”等裴正非走過去後,女同事小聲地嘀咕。
“三年前,他的女秘書,白思諾自殺了。”淺予抑制住內心的激憤,平靜地說。
裴正非竟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過來。
淺予趕緊低下頭。她刻意控制音量,讓“白思諾”這個名字可以隐約被裴正非聽到。她安靜地等着,看他下一步會做什麽。
不過,什麽也沒有發生。
裴正非稍作停頓後,轉身離開。
淺予擡起頭,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眼中凝起絲絲寒意。果然,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聽到了曾是左膀右臂的已死秘書的名字,也沒有絲毫動容。
離婚禮舉行還有十五分鐘時,淺予以上洗手間為由,離開招待臺。确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後,淺予偷偷地溜到了新娘休息室門外。
關于新娘金碧琳,淺予早就調查過了,是多年前國內地産界大佬金世勳的遺孤。自從金世勳夫婦死于海難,金碧琳就一直生活在裴家。最關鍵的是,金碧琳和裴家二子裴正非的關系暧昧。
Advertisement
當淺予看到緊閉的門時,眼中精光一閃。這太蹊跷了,自己公司為新娘服務的同事們去哪了?而且,這個時刻,新娘不應該前往等待區,準備入場了嗎?
淺予輕揚了一下嘴角,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沒有人後,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把早就配好的鑰匙。她小心翼翼地插進了鎖孔,慢慢地轉動。
一開門,淺予就看到兩個擁抱在一起的人影,正在親吻。
早有準備的淺予掏出手機,馬上用視頻拍了起來。
“正非,我……我是不得已。”
兩個人影分開後,就聽到女子哀婉而柔弱的傾訴。她仰着頭,淚眼婆娑地深情凝望着男子。
淺予把鏡頭推近,給兩人來了一個特寫,把裴正非和金碧琳的臉拍得十分清晰。
“碧琳,如果你不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走。”裴正非一臉的鄭重。
可是,金碧琳卻低下頭去,抽噎着,雙肩不斷地抖動。
“你別害怕,我一定可以護你周全。裴家奈何不了我們!”裴正非扶住金碧琳的肩。
私奔!淺予輕擡了一下眉,沒想到冷靜、沉穩的裴正非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候,不過他倒是一個不受常規束縛的人。以他的處事方式,應該是有了萬全的安排。
真是天助我也,淺予對于自己的這個意外收獲,非常興奮。她不禁在腦海裏盤算起來,如何才能讓這個醜聞,發揮最利于自己的作用。
“我……我不能連累你。”這時,金碧琳像蚊子叫般,遲疑地拒絕了。
“難道你……”
裴正非的話還沒有說完,金碧琳貌似激動地訴說,“正非,我只愛你一個人啊。”
真是郎情妾意啊。淺予不緊不慢地停止了拍攝。視頻拍到這裏,就足夠了。她知道裴正非是一個警惕性很高的人,自己要見好就收。她停下拍攝,把視頻上傳到自己的幾個加密的網盤上。
然後,淺予從容不迫地扣了幾下門。#####智商超群的女主要開虐了~~~
2.與虎謀皮
“啊!”金碧琳驚叫一聲,一臉恐慌地看了過來。
裴正非臉上的吃驚,一閃而過。他目光沉靜地也看向淺予。
淺予揚了揚手機,“沒想到。裴家二子竟然跟大嫂陳倉暗度。太勁爆了!”
金碧琳臉上的血色勁褪,癱坐在地,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她無助而期待地看着裴正非。
裴正非輕輕扶起金碧琳,讓她安坐在椅子上。
真是一個鎮定的男人,被捉現行,還那麽不慌不忙。這種內心強大,高智商的男子,真是可怕的對手。淺予雖然不齒他的所為,但是還是不得不做出如此的評價。
裴正非安撫好金碧琳,才步履沉穩地走到淺予跟前。身高的落差,讓他低頭俯視下來,更為他的黝黑滲人的目光添加了幾分壓人勢。
裴正非打量着她,像在估價的商人。過了一會兒,他語氣森冷地問,“你要什麽?”
聰明人!可是自己不會那麽輕易地讓他得到答案的。
淺予裝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我?我要什麽?我只不過湊巧撞到。”
“湊巧?”裴正非冷哼一聲,如同一枚石子扔進幽深的湖面,咚的砸破了平靜。
花了四年研究人類微表情的淺予,看到太多的可怕表情,比如連環殺人犯的,但是都不如裴正非陰冷的表情,帶給她的沖擊大。
不過,淺予并沒有驚慌。她聳聳肩,“你要是不信……”
“別侮辱我的智商。提條件吧。要錢嗎?”裴正非單刀直入。
淺予垂下眼,似乎在考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裏的氣壓很低,很悶,就像盛夏雷陣雨即至那樣。
“你到是說啊!我們都會同意的。”馬上要入場的金碧琳第一個忍不住了,她顫抖地說,眼眉間一片哀婉。
淺予擡起眼,捕捉到裴正非眼中掠過的失望。要知道,談判時,最忌諱露出底牌。怪不得常言道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淺予笑了,露出可愛的梨渦,可是她的話卻如磐石般堅定,“娶我。”
裴正非的瞳孔緊縮,眼神如淬寒的利箭射向她,在揣摩着她的話,她的用意。
面對他冰冷而犀利的眼神,淺予依然保持着笑容,鎮定地與他對視。她知道,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自己要做到無懈可擊。
靜默中,兩人已交鋒數個回合。
“休想威脅正非!”金碧琳一聲尖叫,拎起裙角,跑了過來,一把奪過淺予的手機,狠狠地扔在地上,還用腳踩了幾下。
手機屏的碎玻璃和零配件,散落一地。
淺予看向金碧琳,淡淡的,沒有阻止,神色悠閑,反而像在看一場好戲。
裴正非也收回視線,走過去,扶住了一臉釋然的金碧琳,面露不忍,“沒用的。”
金碧琳一臉愕然地看着裴正非,“我毀了她的手機,她就不能要挾你了。”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是淺予笑盈盈地在拍手,“還是裴先生聰明。”
裴正非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金碧琳,再次轉向淺予,“怎及你心思慎密,早有計劃。”
淺予贊同地點點頭。的确,為了展開複仇的第一步,她可是花了一個月調查,一個月潛伏,終于一擊即中。
對于兩人打啞迷一樣的對話,金碧琳似乎沒有領會,睜着水盈盈的眼睛,“為什麽沒用?”
裴正非看着金碧琳,“碧琳,你的心思太單純了。既然她能拍到視頻,一定早有萬全的安排,不然她怎麽可以進入你鎖好的房間?至于手機,毀了也沒用。她一定留了備份。”
如果不是敵人,淺予真想替他叫好。很強大的邏輯分析能力,在突變之下,這麽快就抽絲剝繭,看清了一切。可惜,自己已經占了先機“裴先生,我的條件已經開出了。你的答複呢?”
裴正非看了過來,死死地盯着她,就像獵手看着獵物一般無情。
淺予明白裴正非不是一個輕易受人威脅的人。他眼中的寒意,也如實地反映了他将會說出的拒絕。
“快來人啊!”淺予突然大嚷起來。自己不介意,添把火。
金碧琳臉色白如死人,身體也顫抖起來。
婚禮前,二叔在大嫂的休息室裏,被人看到了會怎麽想?而且,素來兩人的關系又不錯。
裴正非的眼神一閃,大步跨過來,一下子就扼住淺予的咽喉。#####
3.要脅成功
“正……”金碧琳驚呼一聲,就剎住車,咬着唇看着淺予,一臉的猶豫。
不忍?糾結?淺予略有一些驚訝,受到自己威脅的金碧琳看起來,心地似乎不壞。
裴正非的手勁很大,淺予知道,他輕易就可以掐死自己。不過,她一點也不慌張。這種行事謹慎的男人,在沒有百分百掌控全局時,絕不會冒險。他既然分析出自己準備了很久,又怎麽不會懷疑自己有沒有同夥呢?
淺予心中有數,就算被掐得面色通紅,仍然鎮定地直視着裴正非,眼中沒有一點害怕。她斷定,他只是恐吓自己。
不出所料,裴正非還是松開了手。
淺予咳嗽了幾聲便啞着嗓子道“裴先生果然是理智。現在離舉行儀式的時間越來越近,過不了多久,就真的會有人來請新娘。”
經淺予這麽一提醒,金碧琳也想到了,跑到裴正非的身邊,扯扯他的衣角,明明身體在打顫,卻一臉大義凜然,“正非,都是我害了你。你……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吧。”
裴正非憐惜地看着金碧琳,眼中神色激變,似乎在做着某種決斷。
真是癡心的女人啊。淺予略有一些歉意,不過做大事,不拘小節。
“時間可不多了。”淺予收起同情心,趁熱打鐵地逼迫。
“好。”終于,裴正非冷冷地給出了一個字。
看着神色從容不迫,看不出惱意的裴正非,淺予暗中猜度,他會不會想用緩兵之計?
淺予怎麽會錯失良機呢?于是,她又說,“必須在今天的婚禮上宣布,一個月後娶我!”她要把他的退路都堵死,以免他過了這關,就反悔。
裴正非的睫毛快速顫動,下颚的線條緊繃起來。
淺予知道那是生氣的表現,反而更加篤定他會接受。因為裴正非應該意識到暫時無法扭轉局勢了。她緩緩地說,“要不要我叫人來幫你想想?”
裴正非的下颚線條松弛下來,又恢複了冷漠的神情。
淺予笑了。
金碧琳也猜出了裴正非的決定,凄凄地喚了一聲,“正非”,然後黯然地低下了頭,呢喃道,“都怪我不好。”
看着自責不已的金碧琳,淺予有一點理解裴正非對她青眼有加的原因。可惜,自己不得不禍殃魚池,誰讓她是裴正非上心的女人呢。
“裴先生,不如你挽住我出去。”淺予的聽力很好,聽到隐約傳來的腳步聲。
裴正非也聽到了。略一考慮,他走過來,挽起淺予的手。
識時務啊。淺予輕笑一聲,“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不要讓人看破。”
“不用提醒。”裴正非硬繃繃地說。
兩人相攜走到門口,正遇上匆匆跑來的婚慶公司的人。
同事們驚訝地看着被裴正非挽住的淺予,都傻住了。
淺予嬌羞澀地低下頭,沒有解釋,讓她們自行腦補。
裴正非輕咳兩聲,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張姐,新娘子是不是要入場了?”淺予擡眼看了一下負責新娘的資深同事,提點了一下。
同事們很快地反應過來,壓下了心中的疑惑,跑向金碧琳。
負責化妝的一名女同事,馬上給金碧琳補上些腮紅,因為她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
裴正非挽着淺予一直目送同事們護送着金碧琳離開。然後,他松開手,走過去,把門關上。
淺予斂起笑容,淡定地等着。
“你的目的,是什麽?”裴正非走到她的面前,臉上波瀾不驚,聲音卻是冰冷徹骨。
“嫁給有錢人。”淺予淡淡地說。
裴正非搖搖頭,向前傾着身,盯着淺予,“不對。說實話。”
淺予在他黑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嘴角浮起的譏諷。她輕笑一聲,“不信,算了。”
“你!”裴正非眼中晶光暴起。不過,須臾之間,又湮滅不見。他站直了身子,打量了她一會兒後,轉身向外走去。
“裴先生,我叫淺予?溫爾森。你在宣布婚訊時,別說錯了。”淺予的聲音清亮,很是好聽。
裴正非的腳步頓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等他離開後,淺予輕舒一口氣,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她的臉色沉靜下來。
首次交戰,因為猝不可防,自己險勝一局。淺予覺得冥冥之中,一定是姐姐在幫助,才會讓自己逮到這個機會。
而她的姐姐,就是她剛才提到的裴正非曾經的女秘書—白思諾。
三年前,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姐姐白思諾,知道她為了父母的血海深仇潛伏在仇家裴淩峰之子裴正非身邊。
沒想到,很快就傳來姐姐自殺的消息。趕回國內的淺予卻發現姐姐的遺體已被匆忙火化,連骨灰都不見了。她只看到殡儀館的一份授權書,上面有裴正非另一個秘書的簽名。
經過打聽,裴正非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入了淺予的心中。他的長相,也時常在夢中出現。她恨死他了!
淺予從不相信姐姐是自殺的。三年了,她卧薪嘗膽,為的就是回來查明姐姐的死亡真相,以及繼續姐姐的事業,向仇家進行複仇。
在淺予看來,裴正非有着最大嫌疑,是她的第一個調查目标。因為姐姐身前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姐姐,會不會是因為觸及到他的利益,而被害死呢?
真相,她一定會查清的!
好的開端,是不是會帶來好的結局?#####
4.人形立牌
5月20日,大吉,宜嫁娶。
這天,裴家二子裴正非的婚禮正在裴家的“天一莊園”舉行。此刻,數百名賓客彙聚在莊園的天主教堂裏,等着見證新人做結婚宣誓。
随着鐘聲的響起,教堂側殿充當新娘休息室的木門也打開了。
身穿着綴有細密珍珠的象牙白色絲緞婚紗的淺予緩緩走出來。她淺笑嫣然,露出雙頰上的小梨渦。她即将嫁給裴正非了。
神情激動的養父約翰?溫爾森引領着她,走向主殿。
随着接近,淺予聽到了主殿裏傳來紛紛的議論聲。
受邀出席的賓客都是帝都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會像菜市場的大媽一樣嚼舌根呢?
當淺予出現在主殿通道的盡頭時,嗡嗡聲突然消失了。那些賓客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看着她。
淺予從他們的目光中捕獲很多神情,有同情、漠然、興災樂禍……唯獨沒有祝福的。
發生了什麽事?淺予不急不躁掃視着主殿裏。最後,她的視線停在了聖壇的左側—應該是新郎裴正非站立的位置。
呵,裴正非,果然不是一個按常規出牌的人。淺予看到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形立牌,豎在原本應該是他所站的位置上。
沒有新郎,這場婚禮要如何進行下去?看來,裴正非是想自己難堪。
淺予輕挑了一下黛眉。她早就猜到,今天不會順利的。
“姓裴的,太不像話了!”養父約翰也發現了異常,低低地咒罵一聲。
“沒事。我們繼續。”淺予輕拍着他的手背,一臉的淡定,“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婚禮。”
于是,淺予保持優雅的笑容,從容地走過通道,站在了人形立牌前。
這是按1:1的比例制作的裴正非的人形立牌,很好地複制了他完美無缺的五官和冰冷的神情,正從上而下,冷冷地“看”着淺予。
淺予不愠不火,仔細地端詳着人形立牌。過了一會兒,她嘆道,“空有其形,卻無其神。”
安靜的教堂裏,每個人都聽到了淺予的評論。又一陣聲浪湧起。
賓客關于裴正非任意妄為的議論飄入淺予的耳中,她知道這一局,自己又贏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混着喘氣聲的男子聲音,伴着匆忙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賓客們再一次看向入口處,看向跑進來的男子。
是裴正非來了嗎?淺予轉過身,也看向入口處。因為背光的原因,她只能發現跑進來的男子身材高挑健碩,一頭棕黑色的短發,根根直立。
男子停在了淺予的面前。
淺予微微露出吃驚的神情,“越辰恺?”
越辰恺皺着濃眉,定定地看着淺予,咬着牙說,“你,你真行。”
淺予微仰起頭,看着這個高中,大學都是自己同學的好友。剛才的驚訝已被平靜替代。她發現他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幾個月不見,越辰恺原本無憂無慮的眼神裏摻進了煩惱,有點嬰兒肥的臉頰也清減下來,出現了分明的棱角,褪去了青澀。他在糾結什麽呢?
看到淺予靜靜地看着他,越辰恺有點抓狂。婚禮上,新郎變成了人形立牌,換哪個女的,不都要受不了嗎?為什麽她還是那麽鎮定?
“你來做什麽?”淺予緩緩問道。
“我……”越辰恺摸了一下鼻尖,壓低聲音,有點負氣地說,“你結婚,也不通知我。”
因為越辰恺突然出現并與淺予竊竊私語,賓客們又開始議論紛紛。
這場婚禮真熱鬧,先是新郎缺席,現在又跑出一個與新娘關系不錯的男子。
淺予的眼角掃到裴家長子裴辰逸正走過來。她收回視線看着越辰恺,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那麽,你不會是來搶婚的吧?”
問完以後,淺予目不轉睛地看着越辰恺。她看到他眼中暴起光芒,不過……轉瞬即逝。他再一次摸摸鼻尖,肩膀垮了下來。
淺予除了主修工商管理外,還選修了心理學,專攻觀察人類的微表情來判斷其的真實情緒。越辰恺的表情和舉動,告訴了她答案。她發現自己有隐隐的失望。
“各位來賓,因為舍弟遇到一些需要緊急處理的事,所以他和溫爾森小姐的婚前宣誓将由我們的三弟越辰恺暫代。”裴辰逸清越的聲音,悠揚地響了起來。
“什麽,你是裴家的?”明明早就知道了,淺予還是恰當地表現出驚訝。
三年前,當淺予知道越辰恺是裴淩峰—自己的仇人之子時,驚訝過,糾結過。因為兩個人早就做了四年的好友,她的美好回憶裏,都有他的身影。
花了一段時間,淺予才接受了現實,與他的相處,隐隐有了隔閡。只是越辰恺太簡單,沒有察覺出來,一如既往地對她好,越陷越深。
越辰恺赫然地摸了一下鼻尖。他垂下眼,不敢與她對視,也因此沒有看到她眼中的疏離。他無力地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父親在入贅裴家前姓越。”
“那你現在是來替裴正非收拾爛攤子的,真是兄弟情深。”淺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後,刻意帶上了譏諷。她深知他的個性,自然知道如何讓他內疚,并且遷怒到裴正非。
果然,越辰恺一下子就忘記了對她的不辭而別以及突然嫁人的氣惱,只覺得對不起她,俊朗的容顏,因此失色。他咬咬唇,“我……我總是裴家人。”
“那你就做你該做的事吧。”淺予的聲音變得很冷。
暗戀了淺予七年的越辰恺,得知她要嫁給裴正非時,心如刀割。可是,他還是忍着心痛回國了,躲在教堂外,聽着婚禮進行。
當越辰恺被通知要代裴正非行禮時,憤怒和抵觸,交織在一起。可是,不想讓淺予難堪的心情,還是讓他答應了下來。
面對淺予的冷漠和怨怼,越辰恺只能站到人形立牌旁,黯然地低下頭。#####
5.李代桃僵
5.李代桃僵
在前排席上的養母和哥哥圍了過來,和養父一起,表示對裴家的安排不滿。
淺予看到裴家人為難的表情。她反而安撫起家人,表示自己願意接受李代桃僵。
這場婚,她結定了!
養父母他們被勸服了,虎着臉,坐了回去。
淺予不急不緩地走到越辰恺的面前,遞上了自己的左手。
越辰恺遲疑了一下,才猛地握住了淺予的手。他擡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別過臉,僵硬地領着她,走到了神父的面前,看着前方,站得筆直。
手背上的微濡,以及越辰恺的神情,都告訴淺予,他很緊張,很忐忑。她還是于心不忍,低聲說,“我不怪你。”
越辰恺又驚又喜地扭頭看她,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燦爛極了。
一聲喟嘆,如水滴落在平靜的湖面上,在淺予的心中飄蕩開來。其實,她以前很喜歡和性格單純的越辰恺在一起,因為很放松。可是……
結婚宣誓時,淺予像越辰恺一樣,沒有提及自己的名字。因為這場婚禮,沒有一點虔誠,只是一場算計。
禮成之後,裴家長子裴辰逸邀請賓客前往設置在教堂後的草坪,飲下午茶。
越辰恺和淺予并肩而立,恭送賓客離場。
裴辰逸則與賓客同去,去安排相關事宜。
等賓客離開後,淺予看着長相倜傥,保養得當的裴淩峰挽着現任妻子金蘭萱走向自己的家人。戴着金絲眼鏡的他,嘴角挂着三分笑,有一種儒雅之氣,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
“真是對不住。犬子,對他的公司總是投入太多了。”裴淩峰向養父道歉時,還鞠了一個90度的躬。
言辭舉止可以假裝,但是微表情卻出賣了他的真心。淺予還是捕捉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不屑,那微微聳起的鼻子和向右快速揚起又落下的嘴角,都說明了其實他是不以為然的。
裴淩峰真是一個有道行的僞君子,不然也不會從一個實驗室小助手,成功入贅裴家,并在裴氏集團裏快速崛起。聽說,他還想從政。
淺予冷眼旁觀,眼神微微冷凝。她不得不輕捏自己的手心,以免忍不住露出恨意。
“看來,我真的來晚了。”低沉而醇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身軀凜然,五官如上好的工匠鑿刻而就的裴正非,出現在了走道的盡頭。他是一個極富魅力和氣場的男人,一出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不出所料,他還是登場了。淺予早就注意到在行禮時,有一個工作人員悄悄地離開,想來,是他的眼線。
這一個月的備婚期,除了排練,兩人很少見面。
淺予知道,這段時間,裴正非暗自派人對自己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好在她提前把和姐姐白思諾有關的信息抹去了。不過,世上只要存在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她明白自己要盡快找到姐姐橫死的有利證據。
至于人形立牌的出現,說明裴正非沒有得到什麽有利的信息。否則,這場婚禮根本不會舉行。
正主登場,又是一番較量。
“對不起,因為公事耽誤了。”裴正非先是走到淺予家人的面前,微微欠身。
借口!淺予看到的只有他眼中深藏的懊惱,而無歉意。他應該在懊惱那個人形立牌沒有起到預想中的效果吧。
養父他們冷冷地看着裴正非。
“你應該要向我妹妹道歉。”直性子的哥哥麥克,大聲說道。
裴正非揚了一下眉,“說的對。不過,淺予是一個有大智慧的女孩,一定不會介意這些小節的。是嗎?”
一邊說,裴正非一邊轉過身來,把問題扔給了淺予。
淺予彎起眼眸,像一輪新月,黑亮的長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微顫,“正非,看來,你很了解我?”
以問題回答問題,可是商界精英們常玩的把戲。說話做事留三分,讓人抓不住實據。常青藤大學的優秀畢業生,主修工商管理的淺予也玩得得心應手。
裴正非的瞳孔微縮,須臾之間,又恢複正常。他微微颔首,“不愧是我的新娘。”
淺予欣然接受。同時,她察覺到一道目光。
輕轉視線,淺予與目光的主人--裴辰逸的妻子金碧琳對視。後者的眼神中流露出無奈,乞求和示弱,像無辜的小鹿。
遠山眉,秋水目,櫻桃檀唇,肌膚賽雪,體态風流的金碧琳,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啊。淺予在心中暗自贊嘆。
對于婉約動人,如古代仕女般的金碧琳,淺予沒有太大的厭惡。兩人成為對立面,無非是因為裴正非。于是,她微微一笑。
金碧琳愣了一下,也回了一個輕淺的笑,只是眼神裏的哀婉,不減反增。
淺予有一種似乎在欺負對方的錯覺。
此時,淺予發現自己與金碧琳的短暫目光交接,裴正非都沒有錯過。他移動了一下位置,似乎是無意地隔開了淺予和金碧琳,避免兩人再有視線相對。
看來,冷情冷性的裴正非,對金碧琳倒是很會憐香惜玉,至于自己一定像女巫般醜陋吧。淺予挑挑眉,收回視線。
“那麽,接下來……”淺予輕啓粉唇,看着裴正非。
“辛苦辰恺了。”裴正非冷冷地說了這麽一句,表達了他将接手下面的事情的意思。
越辰恺黯然松手,向後退了幾步,微微下垂的眼角,洩露了他難過的心情。
裴正非走過來,挽起了淺予的胳膊。#####
6.逢場作戲
“正非,你還是快點帶着淺予去應酬賓客吧,省得他們有別的想法。”這時,裴淩峰的妻子金蘭萱尖酸地說。
50歲的金蘭萱得益于微整形醫學美容的發達,看起來像三十多歲的少婦,蘋果肌飽滿,膚質緊繃,臉上像被熨鬥熨過,沒有一絲皺紋。她長相豔麗,但是略高的眉骨和尖細的下巴,使她看起來有一些刻薄。
相由心生,再高明的醫學,也改不了內在投注在容貌上的痕跡。淺予了解金蘭萱,知道她有多麽虛僞和惡毒,也知道她一直視裴正非為眼中刺。
“不勞萱姨費心。”裴正非冷下了臉,掃了金蘭萱一眼。
金蘭萱一直在意填房的身份,不由立起了細眉。
“大喜的日子,都少說兩句。”裴淩峰及時按下了不和之音。
裴家,真有意思。淺予垂眼微笑。以後,自己會讓裴家更熱鬧的。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裴正非演戲的水準自然不低。在賓客面前,他演得很稱職。
淺予也很配合,成功地把新娘的嬌羞和歡喜表現得淋漓盡致。
就算看到了教堂裏的那場代宣誓,很多賓客改變了起初的想法,認同了裴正非是因為不得已的急事耽擱了。要知道,裴正非對工作的狂熱,在業界乃至國內都是人盡所知的。
換裝時,裴正非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親自護送淺予前往休息室,并在門外等候。
關上門後,淺予長舒一口氣,緊繃的雙肩放松下來。跟仇人逢場作戲,不容易啊。
近一個月,淺予也沒有空着。她加緊調查姐姐白思諾與裴正非的相處點滴,發現了很多疑點。姐姐“自殺”的那晚,他竟然去過姐姐的住處。再聯想到簽字同意火化姐姐的人,也是他的下屬。她更加認定了他的罪。
淺予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才把胸中熊熊燃起的火焰撲滅。即使她性格冷靜,也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更何況對方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呢。
走到落地鏡前,淺予對着鏡子,調整着臉上的表情,等到她可以像平時那樣微笑後,才換上了另一件禮服。
打開門,淺予沒有看到裴正非。她有點意外,他不是在扮演一個優秀的新郎嗎?
“小予,我們談談。”一個人影如旋風般跑過來,抓住淺予的手,又把她帶進了休息室。
等他鎖好門,淺予饒微皺秀眉,問道,“越辰恺,你要跟我談什麽?”
越辰恺猛得轉過來,沖過來抓緊淺予的雙手,眼中充滿狂熱,“小予,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為什麽?”淺予揚起秀眉,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她的反應,讓越辰恺有一時失神,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呢?
不管了!越辰恺目光灼灼,激動地說,“小予,因為我愛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你。我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委屈的。”
真是簡單的人。國內首富的裴家怎麽會允許如此有辱門風的事發生呢?再說了,在大仇未報之前,自己怎麽會離開?淺予的心在猛烈跳動一下之後,又恢複了正常的節奏。
“可是,我不愛你。”淺予的目光像平靜的湖水,清澈無波,卻沁出寒意。
“是你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些年來,你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我們一直在一起。而且……而且你有說過……喜歡我的!”越辰恺着急得雙頰染上了紅暈,他甚至把藏在心裏很久的甜蜜的小秘密也說了出來。
什麽?!淺予皺起眉,自己怎麽沒有印象。
“就是大二,我們去大峽谷露營。你被灌了一點酒,先進帳篷睡了。晚上,我不放心,去看你……”越辰恺一臉期待地看着她。
淺予細細回想。她想起來了,那次露營,正好是養父約翰費心盡力地替自己找到親生姐姐思諾之後。當時,她從思諾那裏知道了以前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