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求愛

電話響,詫異地接起,這個時候又有誰會打來電話?季時年看一眼牆上的挂鐘,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季小姐,方便講話嗎?”周裕之的聲音從聽筒的一端傳過來。

“哦,你說。”

“我想來拜訪一下,現在合适嗎?”

“什麽事情,電話裏不能說?”

“請相信我,事情得當面說。”

“我能相信九、十點鐘非要進一個陌生女子門的男人嗎?”她對上次周裕之的玩笑很介懷,今天也是九、十點鐘的樣子,她和他的關系界限難定,亦友好亦敵對,幾次接觸,幾番較量後,倒多了了解,說話間也少了客套。

“你還很記仇,我不過是為了活躍氣氛而已。今天沒喝很多種酒。”周裕之低低地笑。

“那,過來吧。”季時年挂掉電話,

不消幾分鐘,門鈴響。

“周總神機妙算掐準我在家直接打座機?”季時年看手裏捧着大捧花束的周裕之心裏有些微怪怪的感覺,接了花,随便找話說化解陌生的情緒。

“從這兒可以看到我的辦公室。”周裕之指着客廳的窗戶。

季時年臉紅,她從來沒想到這點,有時候會穿着睡衣在露臺上做做運動。

周裕之似乎猜到她想什麽,“不過平時是不可能看風景的,只是今天有心事,所以特別留意了窗戶的燈光。”

“你有心事?周總覺得我很善解人意?”季時年被周裕之的直白搞得有些疑惑。

“季小姐請坐。”周裕之看季時年認真地把花插到花瓶裏,倒了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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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覺得這不是我的家。”看周裕之正襟危坐,季時年忍不住揶揄他。

“我是有一事想請季小姐幫忙。”

“我能幫你什麽忙,上次周總托我多和老夫人聊天,雖然不是受你所托,但客觀上我的确和周伯母處得很好。我能做得也就這些,其他的我恐怕做不了什麽。在C城我還沒有周總人頭熟。”

“不需要別人,只是季小姐而已。”

“那說說看。”

“我想追求季時年小姐,所以先和季小姐打一聲招呼。”周裕之身體前傾,面上表情卻未變。

季時年本是靠着椅背,聽了這話騰地坐起來,“你什麽意思?”

看着臉瞬間漲得通紅的眼前人,周裕之不急不徐,“季小姐,冒昧了。”

“周裕之,你是在耍我嗎?我當你說的是醉話。”

“我很清醒,出于禮貌先跟季小姐打聲招呼。”

“好,你且說說是什麽意思?”怒極反笑的季時年反倒平靜下來了。

“最近風華的事情季小姐是知道的,我和父親之間因經營想法的不睦影響了風華。出去休假,我也認真考慮了,父親的想法雖過卻是很有理由的,我的想法雖好,但未必适應風華,所以,我決定好好地了解葡萄酒。但我想父親會對我持懷疑态度,所以希望季小姐能幫我個忙。”

周裕之之前要離開風華的決然曾經讓季時年憐惜,之後休假回國的隐忍低調也讓她佩服,可這些都被此時此刻周裕之一番直白醜惡的話給沖刷得一幹二淨。她怎麽忘了他們初次見面他就是個十足十的商人。

“所以周總經理希望我配合您演戲,因為周總裁對我的信任,直到周總裁放心地把風華的權力重新交到您的手中。”

“周總經理,你覺得這件事情對我有什麽好處嗎,我會同意您的完美計劃。”

“季小姐需要我的幫助。我知道季小姐此次回國除了祭祖還有其他的事情。”看季時年瞪眼看他,周裕之繼續說下去,“季小姐好像在找一個人,似乎是牽扯到季小姐的一位長輩,事情隐秘不便大張旗鼓,所以,幾個月來并無進展,我可以答應季小姐利用我的關系幫忙。”

“你怎麽知道?你跟蹤我?”

“我沒有那麽無聊,只是碰巧知道而已。這次去歐洲,我拜訪了季先生。”

“周裕之,你到底要做什麽?”季時年站起來手裏的蒲扇指着周裕之,再也說不出話來。

“季先生知道我在季小姐身邊,很放心,托我轉了一封信,請放心,沒有任何人看過,包括我。”周裕之說着拿出信件放到桌上。

季時年看那筆跡正是父親的字跡,不确定地拿起信。信口是封着的,撕開後裏面有薄薄的一張紙。

時年:

很欣慰你能開始新的生活,周先生人不錯,雖然有些商人的精明,但這不是壞事。說實話剛開始我是不信的,可是我樂見你的快樂。他說你很多的事情,你受過的傷,他父母對你的喜愛,還有你們之間的相處。周先生的描述裏你像個張牙舞爪的小孩兒,那是你最放松的一面,盡管我一直想把你培養成淑女。我知道你可能未必完全接受了他,但是能感覺到你在猶疑,孩子,放寬心享受生活是件很美的事情。

我猜到他是冒昧來見我的,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時年,給自己一些時間,給別人一些空間,不要錯過了。

爸覺得他是愛你的,說起你穿高跟鞋的癖好,表情氣憤又無奈,那是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該有的表情。

我的身體你不用擔心,替我向周老先生說聲謝謝,等身體差不多時候我會回去拜訪他。

你媽媽也很好,前段時間陪我住了段日子。

希望我的女兒幸福快樂。

爸爸

“周裕之,你處心積慮到底要幹什麽,我爸爸與整件事情何幹,你憑什麽去騷擾他?”

“我和季先生很聊得來,也知道了不少你的事情,我想我需要一個賢內助,季小姐很合适。”

“可是我不了解你。”

“我會給你機會。”

“我們互相認識但還到不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一個風華就讓你葬送自己的婚姻幸福嗎?”

“我的确是有些喜歡季小姐,而且我們互相需要。”

“我是該感謝周總經理對我的青眼有加?我對沒有愛的婚姻沒有需要。”

“季小姐是對沒有愛的婚姻沒有需要還是對愛沒有需要。你放心,如果事情結束,我不會強迫你做的,如果有了婚姻,可以随時解除,如果夠幸運沒有進入到婚姻,那麽會更簡單。你會有足夠的自由。”

“自由到可以找我想找的男朋友嗎?”

“這個恐怕在事情結束前不行。”

“你算得很清楚。怎麽就知道我會答應。”

“我也是在賭,季小姐是個孝子,我也登門認了親。除此之外,我會給季小姐一筆損失賠償金,包括紅酒館的所有權歸屬。”

“周裕之,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不會為了風華就選擇這樣的不擇手段,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有這樣的需求,季小姐,你又怎麽知道。很晚了,早點兒休息,希望你接受我的追求。季叔叔身體目前還可以。”

周裕之走到門前,聽身後啪地一聲響,剛才被認真布置的花束被扔到桌邊的垃圾桶裏。

季時年站在垃圾桶前猶不能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如果不是看那滴滴答答淌着水的花束,她幾乎要以為那只不過是夢罷了。不是她糊塗,只是這瞬息變化快,她和周裕之這都是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啊。

周裕之,你是不是瘋了,剛好不容易建立起對你的好感全部消失殆盡,為什麽在我對你有了好感,把你當作朋友的時候,你又露出這副生意人的精怪相,是你藏了秘密,還是原本就看錯了你。你的賭注別人不覺什麽,對我卻是不易,你能找到我父親,是故意向我顯示你的能耐,足以勝任私家偵探一角?

明明知道對面的高樓已經無人,季時年還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酒店衆多窗口中的一個,直到眼眶酸澀。周裕之,着實給她出了個難題,可是她卻被誘惑了。誘惑不是那個紅酒館。

的确,她來C城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可茫茫人海如何容易,半點信息皆無。周裕之說他能,交換的成本就是她幫他拿回風華的管理權,只是她要與他虛與委蛇,假裝戀愛,假裝戀人,甚至假裝結婚。這似乎不是難事,她本身對這個事情就沒有憧憬,如果自己覺得沒有任何意義的一件事情卻能帶來可觀的效益,那是不是變廢為寶?可她真要接受這些嗎?她的感情、婚姻從來就是用來被騙的嗎?區別僅在于明着騙或是暗着騙而已。

一夜未睡,清晨帶着黑眼圈上班,電梯裏居然要命地碰到周裕之,他應該高興不是,那麽胸有成竹地她會答應他,為什麽他的眼下也是青黑一片,緊張她的答案嗎?季時年抱臂看上行的數字,周裕之也同樣默不作聲。

同一個電梯裏,他們之間的相遇,最初是虛無的客套,到後來是平和地點頭示意,再到後來是相視一笑的熟稔,卻沒想到今天連最初都回不到,竟然如陌生人一樣視而不見。

樓層到,季時年出了電梯,只覺得有森森的目光盯着後背。

一上午的會議讓人疲憊困倦,季時年在座椅上稍歇一會兒站起身,才發現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勞倫斯靠着隔着一個位子看她。

應付地打個招呼從勞倫斯身邊走過卻被抓住胳膊,季時年就覺得全身掠過一陣寒風,被抓着的地方一點點滲出寒意,似乎只是幾秒那胳膊便如同浸了冰水,牙齒忍不住地打顫。

“季小姐不認識叫Anne的女孩子嗎?”勞倫斯的眼睛是紅色的。

“不認識。請放開我。”季時年的聲音如同千年的寒冰,冷冽尖銳。

“你怎麽不問問我是哪個叫Anne的?”勞倫斯的手依然沒有卸下力道。

“法國叫Anne的人那麽多,可我的朋友卻沒有叫這個名字的,所以讓勞倫斯先生失望了。”季時年幾乎是咬着牙說完。

“對,Anne是很多,我倒是忘了。可季小姐怎麽知道我說的是法國的,而不是德國的、英國的,或其他的?”

“那就更幫不了勞倫斯先生了,德國英國我不熟悉。”

“勞倫斯先生,您當着一個男人的面對他的女朋友如此不禮貌好像很不合适啊。”周裕之不知何時出現在會議室,伸手攬了季時年的肩,在勞倫斯愣神間帶季時年脫離了桎梏。

“周先生什麽意思?”勞倫斯看一眼空落落的手表情是刻意地平靜,反而更是陰沉地可怕。

“本來時年是不打算讓大家知道的,可是您這樣的行為,我還是坦誠相告,時年是我的女朋友,她臉皮薄,希望勞倫斯先生不要對外宣揚。”

季時年倒不知周裕之是如此幫她解脫,一時愣住了,圈在周裕之的臂彎裏沒有半分反抗。

勞倫斯臉色由白變青,又由青轉成灰白,神情灰敗,眼神複雜,不再看向周裕之,只是專注地看季時年,試圖要一個答案。

此時,季時年已經從震驚清醒過來,一瞬間前塵往事,周裕之的打算,自己的辛苦,父親的心願,紛紛交織于眼前,虛情假意的欺騙和坦率直白的交易,選哪一個,無盡遺憾的告別和欣慰安心的離開,哪一個更讓人痛心。想了幾天都想不出的結果,現在又如何能理清思緒。躲避開勞倫斯的目光,偏頭看周裕之襯衫領口的一顆紐扣,低聲說,“我們走吧。”

進了辦公室,不待季時年反抗,周裕之立刻放開手。

“你怎麽能那麽說。”季時年并不如周裕之所想的激烈放抗,只是木木地走到椅子前坐下來,眼光從桌前緩緩升至周裕之的臉上又緩緩回掃到桌前,似是發問,又似是自言自語。

“你的籌碼又多了一個,但願他不會再來。”

周裕之看季時年滿面凄惶,心底泛起種種異動,向前跨出一步,背後的手就要伸出來卻又硬生生地放在身側,心裏有百種話,說出來的卻還是那一句最無情傷人的。

“你可是答應了?”

黑白分明的眼再次飄到他的身上,眼裏明明是壓倒萬重山水的悲傷,嘴角卻倔強地翹起,露出那一顆淺淺的梨渦,“你要做到你答應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 扔個炸彈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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