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見
一進周聞生的辦公室,劈頭蓋臉就被問一句,“你說說你到底什麽意思?”
周裕之态度不卑不亢,“您說什麽事情?”
“你和季小姐的事情是真的嗎?”周聞生看兒子,情知他是在裝不知道。
“消息好快,您都知道了?是真的。”
“裕之,你倒給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別哄弄我,我要事實。”
“事實就是我和時年正在談戀愛,您不會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個和尚,或者您已經替我找好了未來的兒媳婦?”
“裕之,我在說正經事情,你的婚姻是你自己要過一輩子的,只要不離譜,我不會幹涉。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裕之,季小姐不同他人,她是我請的貴客,你和季小姐不是一直不和嗎,你打的什麽主意?” 周聞生還記得當初季時年和周裕之初見面的情形。
“我和時年日久生情,爸,還是您創造了機會。難道這也得報您備案,董事會通過?”
“裕之,我只是希望你要認真,如果你是在玩兒,我勸你趁早給我收手。”
“爸,我希望您能祝福我和時年的感情。我媽也喜歡時年,您也欣賞時年,我們談戀愛,您倒打起鼓了。您也不用懷疑,這幾幅照片總能說明什麽吧。”
周聞生從信封裏取出幾張照片,正是品酒會那天的現場。周聞生并不去注意其他,只被畫面裏周裕之和季時年的動作弄蒙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照片拍得很好,周裕之左手攬着季時年的肩,右手抓着季時年的手,頭微低看着季時年,而季時年則身體靠在周裕之的臂彎裏,臉側向周裕之,緊緊偎在周裕之的胸前。
其他也是類似的照片,其中一張索性放棄了正熱鬧的場面,明顯以他二人為主角,表情也抓拍到位,周裕之臉上的關切顯而易見,季時年的依賴貼心而不抗拒。
周聞生狠狠盯着照片,心裏百轉千回,都是過來人,照片上明明是一對情侶,盡管場合不太适宜,如果事實如此,也不枉是段佳話。當下咳嗽幾聲。
“那天的場合你們也太不注意了。”
“時年當時不舒服,也沒打算驚動大家,不料有人搶拍了,我對上娛樂小報沒有興趣,又怕時年不高興,就找報社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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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你好好待時年,別辜負了人家女孩子,去吧,正好周末,你們也回去跟你媽媽說一聲。都以為長大了,自己的事情不跟父母說,還得讓我從你那些世伯世叔嘴裏聽到,我們有那麽不開明嗎?”周聞生雖然說的嚴厲,神情卻是緩和下來,眼裏也有了親切之意。
周聞生多少還是不解的,如果照片推算,前前後後也有個把月,也就是說周裕之和季時年大概在見了沒幾次以後就開始談戀愛了,他倒沒想到周裕之這個人居然在感情上會主動。高中的時候是知道兒子早戀的,交了小女朋友,他也沒管,最後随着周裕之的出國似乎無疾而終,在國外,他就更不了解。回國後,他也試圖安排兒子參加商務宴會,明着是讓兒子逐漸接手風華,其實也存了心思。果然,就有人打聽周裕之的情況,甚至有來做媒的,但終究周裕之是不感興趣,所以,回國半年多,仍然孑然一身。周聞生雖然是不急,但還是多留意了。想不到,一個季時年卻這樣出現了。
只是這季時年也不過二十出頭,才二十二歲,年紀輕輕,看着是比一般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沉穩,到底能不能定性也不确定啊。
季時年聽電話響,看是周裕之的來電,她是剛記住他的號碼。
“晚上我媽讓我們回去吃飯。”
周裕之聽見季時年“啊”一聲,然後沉默不說話,不知道對方發生了什麽,“不方便嗎,要不我跟我媽說我臨時有事不回去改天?”
周裕之如此體貼倒讓季時年不好意思了,估計徐至美也聽到了消息,她實在沒想好如何面對,不過是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事情。
“不用,我想回去換套衣服。”
“我在外面回來的路上,你半個小時後下樓到大堂前等我。”
季時年下去的時候看見周裕之那輛灰色的車子已在門前停着,門僮開門,季時年上車。周裕之轉身從後座拿過來一個紙盒,金粉色的紙包紮在外面,尊貴典雅。
看季時年表情疑惑地問什麽東西,周裕之解釋,“替你給我媽買的東西,總不合适讓你掏錢吧。”
季時年反反複複看那個包裝,“裏面是什麽?”
“一個英國的牌子的方巾,我媽喜歡這個,我看有了新品,剛才順手買了。”
“差強人意吧,如果不是有這個牌子在,我倒不敢相信你的品味。”
季時年覺得車子猛地蹿了一下,周裕之手搭着方向盤,狀似平靜地問:“為什麽?”
“你好像除了白色襯衫再沒有其他顏色了吧。”
“白色比較好配西服。”明顯是低了的聲音。
季時年不搭話抿嘴笑,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周裕之西服裏的襯衫全是白色,或者純白色,或者有暗條紋的,不是好配,是根本不用想怎麽配。她都想不出打開衣櫥一櫃子都是白色襯衫是什麽景象,不過周裕之難得把白襯衫穿得十年如一日地自信帥氣。
車窗半開,溫潤的海風灌進車內,讓人周體舒服,周裕之回頭看季時年臉頰随微笑漾起的梨渦,甜美嬌俏,不禁心神一蕩。
車到周宅,兩人下車,周裕之将禮物塞到季時年手裏,季時年卻不好意思拿,周裕之俯身在她耳邊說一句,“要麽拿禮物,要麽挽我的胳膊,你得選一樣。”
季時年就覺得周裕之的呼吸如同一條細細的草葉撩撥着自己的皮膚和頭發,溫熱燥人,面上窘迫,趕忙接了禮物。
徐至美早就等在門口,看兒子和季時年卿卿我我地走進來,臉上是遮不住的笑意。盡管心頭也曾冒出這樣的念頭,卻從沒有深想過,畢竟他們的背景懸殊比較大,不料今天一早有話頭傳過來,到剛才之前她還将信将疑呢。
“伯母,這是給您的禮物,不知道合您意嗎?”季時年及時送上手裏的禮物。
“都好熟悉了,還亂買東西,裕之你也是,怎麽不攔着。”徐至美嗔怪着拉住季時年的手向屋裏走。
季時年一臉尴尬,心裏嘆氣,叫她以後如何面對徐至美的熱情。能感覺出來徐至美喜歡她,而她也喜歡這個溫婉善良的伯母。如果被她知道他們只是在演戲,該如何傷心啊,到那個時候恐怕她倆的忘年交也再繼續不下去了吧。
想到這些,季時年一頓飯吃的忐忑不安,雖然強顏歡笑,神思還是有些恍惚,中間有二次夾菜居然夾住了周裕之筷子裏的菜,周裕之隐約猜到原因,卻只能笑,說你是故意的吧,怎麽仗着我媽在就開始欺負人了。劉嫂在旁邊添飯,忍不住笑,說季小姐比你年齡小,裕之本來該讓的。
一頓飯吃下來,氣氛輕松。飯後徐至美倒沒久留,說難得周裕之準點兒回家,多陪陪季時年,特意囑咐兒子以後要多抽空照顧女朋友。
季時年悶悶不樂地坐到車裏,情緒低落,剛才餐桌上的笑仿佛讓人累極,倦倦地靠在椅背上不說一句話。
周裕之亦不說,無聲地開了車子。
車子停下,季時年才發現是一片野海,尚未開發,除幾個漁民外并沒有什麽游人。跳下車走在松軟的沙灘上,高跟鞋陷到細沙裏走得困難,索性脫了鞋子光腳走路。
兩個裝扮精致的都市精英光腳站在簡陋的沙灘,自然引得傍晚歸家的漁民多看幾眼。兩人卻都不管低着頭向海浪走。
遠處波浪裏蛙人忽隐忽現,更襯得天低水闊,心思悵廖。天漸漸墨黑,潮水也漲上來,連蛙人也收拾東西上岸,海除了浪濤的呼叫,再找不到任何聲音。
“回去吧。”周裕之雙手插褲兜,轉頭看身形一直不動的季時年。
季時年仿佛沒聽見,過了半晌轉身即走,并不等周裕之。
到別墅公寓前停車,季時年眼睛望向周裕之,“伯母以後會多傷心,希望到時候你能把傷害降到最小。”
“這個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剛要下車,周裕之卻叫住,“這兩個禮物你拿走。”
季時年看是剛才徐至美和周聞生送的見面禮,徐至美送的是一副成色極好的粉鑽耳環,難得的是大小差不多的兩粒,匠師也為了保持鑽石的天然美麗只稍事打磨,徐至美說這是她最喜歡的首飾,只是年紀大了,這粉鑽多少有些嫩,不戴了,季時年配着正好。
“這個,我不能拿,這不合适,你還是送真正的女朋友吧。”季時年并不接,一眼就知這禮物太貴重。
周裕之聽着刺耳,“你還是拿着好,哪天需要戴的時候可以戴,我留着能放到哪兒,你權當先保管而已。”
季時年想想也是,收了耳環,心下越發恻然,這事情究竟不再是她和周裕之兩個人的事情,她怎麽就忘了還有如此多的關系需要應付,而這也将使她簡單的C城之行變得複雜不可預測,或許現在所有的關系都要被颠覆,重新再來。朦胧中意識到,她,季時年,再不是周聞生請來的客人,只作壁上觀,如看畫人一樣觀賞風華的人物風土,現下其時,她已經卷到風華的風雲中。
一步一步往回走,身後周裕之大聲說,“你不用多慮,有我在。”
也就是句寬心話,時間到,大幕拉開時,該誰的就得誰面對。不過,有這句話也足夠溫暖此時灰暗的心。回頭,輕聲道,“我知道,你也早點兒回去。”
自始至終,她沒吐出一個後悔的字,他沒說出一句道歉的話,他們本來就是攻守同盟,既然戲開始了,由不得誰中途退場。
徐至美坐在卧室的床上拆開包裝,是她喜歡的品牌,裏面躺着一塊披肩,還是盛夏,秋冬的新品已經上市了,徐至美前幾天剛收到店家郵寄來的新品圖冊,想不到C城已經到貨了。
周聞生進屋見妻子一臉怔忡發着呆,手裏抱一塊披肩,旁邊是拆開的包裝紙。
“怎麽了?哦,時年送你的禮物,看上去不錯。”
“是不錯。聞生,你說他們倆怎麽會走到一起的。”徐至美從發呆中醒過神。
“裕之告訴我說是日久生情。我覺得如果他倆成了的确好,紅酒上的事情我就不用擔心了,裕之接受時年肯定要接受紅酒,這愛屋及烏的事情是肯定的。我只希望兩個人不要像現如今的年輕人,今天好明天分手的。”
“我是喜歡時年,裕之和她交往,如果最終成了咱家兒媳婦,我也高興。”
“你看看這些照片,倒是真的像他們說的。”周聞生将自己看過的幾張品酒會上陰差陽錯被拍的照片遞給徐至美。
季時年安心地躲在周裕之的懷裏,周裕之關切地環抱住嬌弱的身體。是的,兩個人居然那樣相配,徐至美低低嘆口氣,但願他們不會做錯。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腦袋不好用,什麽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