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夜之舞
孫志鵬驅車到近郊的一個會所,跟着服務員進去,劉秘書已經等在裏面,見他進來,忙起身,“孫董,孫哥。”
“不好出來吧。”孫志鵬一邊脫下衣服扔到沙發,劉秘書識相地過去拿起來挂在衣架上。
“是啊,秘書長今天放我假,他現在一心撲在那個葡萄酒推廣文化節上,經常跟着加班,我嘛就透了口氣,”
“好像很熱鬧啊,季時年也在裏面吧。”孫志鵬喝一口劉秘書倒的茶水。
“孫哥,我就不明白了。這季時年在裏面可只有對風華的好。”劉秘書不解地問孫志鵬。
孫志鵬優哉游哉地再喝口茶,“你且說說這段時間秘書長和季時年之間的事情。”
“也沒什麽。前段時間秘書長去上海開會,趕巧季小姐和李部長也去那裏考察會展情況,就一起去了。中間也沒什麽,秘書長開會,他們跑投資。回來後,文化節的事情受到市委其他領導的肯定,工作嘛就緊張起來,總是加班,剛開始那個周裕之來接季小姐,後來不知為什麽人也不來了,有時候秘書長一起加班就順路送季小姐回家,他們倒也算同路。”
“就這些?”
“哦,中間也還有幾件事情,出差那天季小姐不知為什麽要李部長轉簽航班,說什麽手裏有重要的事情,後來周裕之送她過來,好像是護照找不着什麽的。不過我倒是聽說那天好像是周裕之的生日。”
“秘書長沒什麽表現嗎?”
“沒有,不過就我觀察不會高興,再細節的您得問李部長,他可是就在身邊呢。孫哥,您還沒說怎麽就那麽放心呢,那計劃不就離我們越來越遠了嗎?”
“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你說海南那個項目現在歸了風華,讓他們把項目整理好了,豪天再去接手豈不是更好?”
“我怎麽聽不明白。”
“季時年現在在政府當顧問,風華自然是風頭一時無兩,當然也甩着膀子給政府幹。我們就看好戲,如果秘書長對季時年真有意思,周裕之就有難題了,他不把女人讓出來,你說秘書長還會對風華這樣?”
“那他要是保全風華把季小姐讓出來,我們不就白算計了?”
“如果那樣,也好辦,他想戴個綠帽子保住風華,對不起,既然讓出女人,我就不會讓他再借女人的東風。”孫志鵬一口喝幹杯裏的茶,看一眼還不太明白的劉秘書,“你現在不需要明白,以後會知道,現在,你的工作就是撮合,撮合知道吧,你說李部長好像挺喜歡保媒拉線的,你就要好好利用這個棋子,他是秘書長的同學,也是因為秘書長才坐到目前的位置,否則靠他那個臭德行,哼……所以,他會為秘書長的【幸福】着想。你上次做得很好,把秘書長對季時年未婚先孕的反應透露給他,然後讓李部長找媒體出來道歉,我估計現在周裕之那小子一定跟吃了蒼蠅一樣,哈哈。”
Advertisement
“是啊,周裕之估計猜到是秘書長出手的。”
“對,這就叫推波助瀾,你呀,最近再推一次波瀾,事情會按着我們的預期來的。”
劉秘書湊過去聽孫志鵬耳語,臉上露出暧昧的笑,聽得直點頭,“這個好,我去辦。”
話畢,兩個人又雲山霧罩地閑聊了會兒,劉秘書起身告辭,孫志鵬叫住他,手裏拿着一把車鑰匙。
“這個你就開回去吧,打車這麽遠也不好報銷。”
劉秘書看那是奧迪的車鑰匙,一時不敢接。
孫志鵬看他猶豫,“嗨,不算是什麽特高檔的,A4,頂配,全下來也不過四十多萬,剛跑了一萬公裏,我也沒給你弄輛貴的新的,那樣你反而不好開。這個嘛,說是朋友借的也說的過去,代個步嘛。以後方便的時候你要什麽都行,少不了。”
劉秘書嘴上說拒絕,手裏卻拿過來,“多謝孫董,我也沒做什麽,受之有愧啊。”
“你在秘書長身邊,信息是第一手的,知道二十一世紀什麽最重要嗎?人才?扯淡,是信息!”
近期幾個談判的外商投資項目基本有了眉目,李部長一口氣松下來,這幾個可都是在市長那裏報了備表了态的,真要不來,這頂上烏紗可就不好說了。要說這方戰可真夠膽大的,人有時候不服是不行的,人嘛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方戰做事穩準狠,老師當年就是這麽評價他的。李克明慶幸方戰夠義氣,他這個宣傳部長可是他給争取的。
方戰已經知道投資項目的事情,到文化節籌備辦公室看大家都是滿臉喜氣,笑着說,“這個調子就對了。”
大家看秘書長也高興紛紛圍上來,李部長帶頭,“秘書長,咱們大家夥兒沒明沒黑地忙了這麽多天,雖然還沒有到最後的結果,但現在也是階段性勝利,您也犒勞一下大家嘛。”
方戰被逗樂了,“克明,別說的那麽可憐,你們掙來了那麽多錢,花一些也不為過嗎,你們要怎麽慶祝?”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他們都在我耳朵邊念叨一天了,要去唱歌。”
“密謀已久了吧,就聽你們的。”方戰眼睛掃過大家,最後落到季時年的身上,“季小姐,可別笑話我們這些人。”
季時年被點名略不自在,“多好啊,怎麽會笑話?”
旁邊有人又開口,“秘書長也和我們去吧?”
“我去了,你們大概會不自在吧。李部長要照顧好大家。”
衆人見秘書長如此和藹,略略大着膽兒,“我們誠懇邀請秘書長,真的。”
方戰笑,“我怎麽覺得是怕我不掏錢呢,好,我就去撐個場子。”
李部長在旁邊,“好,就一起去,現在秘書長都首肯了,季小姐可不能再推辭了。”看方戰疑惑,忙解釋,“季小姐剛還不打算一起去呢,這下子沒話說了吧,領導都去,衆樂樂。”
方戰并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季時年,眼神充滿鼓勵。季時年在這樣的眼光和衆人的慫恿中敗下陣來,“我不太會玩兒,別掃了興。”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吃飯,然後又去錢櫃要了間大包房。季時年不太會卡拉OK,所以只是坐在一邊喝水聽歌。方戰因身份不便在一旁坐着,李部長作陪,結果沒一會兒李部長被大家強拉出去唱歌,這邊便只剩了兩個人。突然音樂一轉,李部長被推向舞池,結果舞倒沒跳,拿了話筒讓大家安靜。
“你們讓我跳舞真是為難我,方秘書長不在,我還敢扭扭,我說你們就不知道方秘書長可是舞林高手,我可不出醜。誰去邀請方秘書長?”見衆人都局促不往前走,又說,“沒出息,我點将吧,季時年小姐,聽說你小時候學過芭蕾,自然舞藝不差,我們盛情邀請方秘書長和季小姐為我們展示最優美的國标,好不好?”
包房裏一片叫好聲,季時年本是安靜地坐着,怎麽就又成了焦點,方戰倒是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克明,我可醜話說在先,文化節可是看你了。”說着在季時年面前彎腰伸手,“季小姐,請。”
季時年放下手中的水杯,尴尬地站起來,将手遞到方戰手裏。那手溫熱,輕輕扶着她的指尖,另一只手穩穩地托在她的腰際,音樂聲起,方戰一個舞步滑向包房中央。
那曲子先是舒緩的,正适合華爾茲的舞步,其實方戰跳的也不是正宗的國标,不過是改良後的交誼舞,帶着季時年先是幾個簡單的步伐,等兩個人适應了,舞步便複雜起來,是那種老式的三步,幾個連續的旋回,加之音樂聲突然緊湊,衆人只覺得兩個人穿花拂柳般地在場中旋轉。季時年本有芭蕾舞的底子,對樂曲的掌握自是敏感,初始的生疏後便知道如何和方戰配合,一時間,裙裾飄飄,舞影翩跹,如同一株白楊一株垂柳,随風搖擺,纏繞地搖曳生姿。
國标裏的其他諸如倫巴、恰恰,熱情有餘,探戈又比較直白,唯有華爾茲,優雅大方,最是顯得浪漫抒情,每個動作都可以傳遞脈脈含情,偏是欲拒還迎的暧昧。衆人不禁狂鼓掌,有幾個耐不住也搭了伴兒滑進舞池。方戰的舞步緩下來,低頭看季時年,昏暗的燈束下,白皙的皮膚卻顯得更加瑩亮,黑色的卷發在頭頂一圈一圈卷曲着,襯着彩燈映出彩色的光環,那光環随着動作晃動漸漸擴大似乎輻射到了自己心上,方戰覺得自己的手掌只是動了動,他們之間便不能再容下更多的空氣,掌心下女孩兒的身體似乎哆嗦了一下,方戰恍若不覺,繼續帶着兩人回旋。這樣的舞步,輕快舒暢,如果不是在衆人面前,如果不是噪音太多,如果這裏是花前月下,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擁她入懷,這樣的心思讓方戰有瞬間的沉醉。突然腳底一疼,居然被踩了一腳。
季時年松開了手,有點兒手忙腳亂,“不好意思,方秘書長。”
看着季時年臉色泛了粉色,微微地喘,方戰心底泛出有絲絲的軟意,“累了就歇會兒吧。”
季時年低着頭默默地坐回去,剛要找水杯,便有只手遞過來,擡頭看是方戰,忙道謝謝。
“你的舞步輕盈,技巧純熟,應該學過國标吧。”
“也是學芭蕾時候突然對旁邊的課程有了興趣,跟了一段時間,心思一過就沒繼續。您是專家,我看得出來。”
“也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方戰眼睛看向空氣中的某處,似有回憶。
“您現在也不老啊。”季時年看着方戰保養得宜的面容,心緒恍惚,剛才跳舞時那扶在腰間的手微微的一點力氣,若有若無,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感覺,可是方戰突然間的深淺呼吸近在耳側,着實讓她吓了一跳。
“是誰總是一口一個您啊,我以為在你眼裏我已經是個老人家了。”
季時年正喝水被這句話怔住,嗆了水,彎着腰咳嗽,這個方秘書長說話總是要拐別人一下嗎?而且這樣的語氣實在太過親密。
突然背上有手輕輕地捶了兩下,季時年的大腦頓時死機,心思和肺部都紊亂了,她不敢想這只手的主人,鴕鳥似的不去确認,可是難以言說的恐懼襲上心頭,那咳嗽終于戛然而止,去的如同來的一樣迅速。
不能擡頭,不知以什麽樣的眼神面對,也不知以怎樣的心思思考,頭腦混亂。掩飾着喝一口水,半天擡首,卻見方戰只是從容地靠在沙發裏,眼睛看向點歌的大屏幕,神态輕松,感覺到她的眼神,目光轉過來,臉上現出溫柔的笑意,“你好像特別容易受驚吓?”
季時年再次發窘,亂了的心緒防備似的收複失地,面上徹底平靜下來,“是時候不對。”
“時候不對?”方戰的眼神突然認真起來,直直地看向季時年。
季時年沒有任何情緒,臉色恢複正常,清晰地,“嗯。”
“時候不對?那你說說……什麽時候才是對的時機。”說到最後倒不是在發問,更像是自言自語。
季時年突然覺得疲憊萬分,不去想禮儀,不去想別人的看法,不想再揣測,騰地站起來跟方戰道別,站得太猛,膝蓋甚至磕到了桌角,鑽心地疼。眼角看得出方戰有一瞬間的疑惑,然後便是笑容撤退後的陰冷,轉而向那邊的李部長招手。李部長過來聽說季時年要走,又看方戰臉沉似水,也不好多問,不知道這二位究竟耍的什麽心思,鬧了什麽別扭,剛才還笑語殷殷,現在卻沉默不語,不見方戰有挽留的意思,只好陪着季時年出來幫她打車。偷觑季時年的臉色,還算平靜,心下思量剛才發生了什麽,難道今天這一出唱錯了?
季時年坐着出租車,腦海裏還是對方戰道別時的最後一撇,方秘書長的臉色已經恢複了高深莫測的笑容,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剛才的一切就像做了個夢,虛虛實實,她分不清。
洗了熱水澡,季時年仍然打個寒顫,方戰的溫柔和有意試探迫使她不得不面對可怕的直覺。
季時年不會自作多情地想自己會是每個男人追求的對象,尤其是方戰這樣一個閱歷豐富,絕頂聰明的人,想來在他的身邊不會缺了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季時年不過一個長相尚可而已。自忖不是嬌媚如花玲珑心思的人,所以,當方戰越來越多地順路捎帶她回公寓時,季時年有一點點的迷惑,他待她如父如兄,她又怎能渾然不知,只是也就是如此而已。
恰逢他亡妻的祭日,對故去的人那麽用心,以前那些猜測都被推翻,她想方秘書長不過也是個傷心人吧。在心底她倒是希望有一個女人能夠出現在他的身邊,四十歲的男人事業如日中天,心思也可能是最敏感脆弱的時候。她知道父親貌似恣意享受生活的時候,其實身邊也只有她陪着。
今天的方戰實在太明顯,她幾乎是狼狽地逃走,即使今天是她多心,自作多情,她也要逃開。來到C城,生命的軌跡仿佛被生硬地轉了個彎兒,自己幾乎不能控制。遇上勞倫斯,愛上周裕之,于她已是命中的異數。
周裕之,這個名字叫出來舌根就有酸意彌漫,她的确是愛上了他。其實上學的時候有同學拿撲克牌給大家算命,貌似神秘地說她逃脫不了情蠱,當初嘻嘻哈哈,後來便發生了那些事情。如今看更有些真了。
迫不及待地撥通周裕之的電話,那邊是她熟悉的溫暖的聲音,“回來了?比想象的要結束的早。”
“嗯,你呢?”
“在辦公室。”
“有事?”
“沒有,能看到我嗎?”
“正看着你的窗戶呢。”
季時年赤着腳跑到露臺上,對面的樓那麽多窗戶,她并不确定哪個是他的窗戶,只是癡看着,嘴邊的話卻由着心說出來。
“我在露臺上。”
“我知道。”
“我有點兒想你。”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季時年咬着唇靜靜地等,她的內心總是如此大膽,可是她的确是想他,想他的溫暖懷抱。
“露臺風大,快點兒回去。”周裕之幾乎是一個字一停頓地再說。此時窗戶大敞,其實他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而已。
戀戀不舍地挂掉電話,季時年爬到床上,寒氣果然過了身體,冷得瑟瑟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片花預告:第二次親密接觸
俺們的董秘,當俺在網站上看到他的時候,就內定了某個未來劇本的男主,學識豐富,英俊沉穩,看上去只有三十多(當然四十歲了,但是這個年紀做到大型上市公司的董秘,相當的不簡單),簡直是俺的偶像。昨天俺在電梯裏居然站到了董秘的旁邊,距離偶像如此近,天神吶。
不過略有遺憾:第一,俺年紀确實大了,居然沒心跳,很平靜;第二,俺沒穿7厘米的高跟鞋,腳上是幾乎沒跟的平底鞋,董秘他貌似比俺高不了多少,哎,世事總不完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