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光愛人

門鈴只響了一聲,房門便大開,周裕之詫異地看着眼前的季時年。

“怎麽知道是我?”

“在這裏看窗外,你的車停下來。”季時年指指客廳的窗戶。

“我如果不來呢,你就傻站着?”周裕之脫掉帶着寒氣的外衣扔到沙發上抱住季時年有些發涼的身體。

“知道你會來。”季時年語氣淡淡的頭卻安心地枕在周裕之的肩上。

貼心的話和動作讓周裕之的嗓子發緊,廳裏黑漆漆的,只有屋外的路燈灑進一些光線,手指撐起季時年的下巴,皎潔的臉便映在微弱的光線下,眼神裏含了殷殷的信賴,還有些微的惶惑。

心裏疼惜,其實在國外的酒莊更适合性格純粹的她,做自己喜愛的事情,而眼下,C城,名義是給政府做顧問,難道不是為了風華去做公關,她必定有很多不情願,然而,一個字不說,就像是當初被他的協議逼迫得內心充滿煎熬,還是咬着牙跟他共進退。如今這樣是否只是為報答周聞生對她的優渥厚待。他的父親,果然不會讓自己做虧一筆買賣。

“累了還不上樓睡覺?”季時年一言不發靠在周裕之的身上,任他幾乎是夾着自己進了卧室。

把季時年塞到被子裏,周裕之忍不住皺眉頭,燈光下才看到薄薄的睡衣褲裏居然什麽都沒有穿,怪不得身體冰涼。

“喝點兒蜂蜜水,睡覺會好。”

季時年像個孩子似的本着嘴點點頭看周裕之出門下樓。

一杯溫熱的水進肚,感覺到手掌下的身體才熱乎起來,周裕之收拾了杯子,“好好睡覺,我走了。”身體剛動,就被季時年從被子下伸出的手抓住衣袖。

低頭看季時年的眼睛居然有點滴的淚意,在床頭桔黃色的燈光下,亮晶晶的如鑽石。

“再陪我一會兒。”

周裕之知道季時年說今天要和大家去吃飯,文化節在即,最近她幾乎都會在十點多以後回家,他也同樣忙,中間外出了兩天,回來也只是在深夜睡覺前通一會兒電話,小小的城市他們居然沒有合适的時間約會。

“時年,不高興的事情要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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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躺上來吧。”季時年的身體向床裏側挪了挪。

周裕之愣了下側身半靠在床頭,伸手攬住季時年的肩,等好一會兒,低頭卻見季時年窩在懷裏閉上眼睛。周裕之很少見季時年這麽軟弱,她情緒低落的時候,大多數是沉默,即使傷心,也只是安靜地自我療傷。這一點他們多像,寧肯自己舔着傷口,也不會說出一個字。

心裏漸漸叫苦,季時年如此信賴,他真的不應該有這樣那樣的緋色想法,可是讓他一個有正常性取向的男人深夜裏抱着愛人,而不産生這樣的想法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某種功能。

其實周裕之太低估自己對睡眠的渴望,連日的疲累在他的緋色夢想還未實施的時候已經将他催眠。

季時年聽着周裕之的心跳,心裏漸漸安定,只要他在身邊就好,那麽多的不開心就當是風吧,不過是亂了頭發而已。

聽着周裕之的呼吸由急促轉為規律的吐納,仿佛催眠曲一般,季時年的睡意漸濃。

終還是不安,半夜醒來,鼻息裏是濃郁的男性氣息,幾秒後才記起怎麽回事。輕輕起身,燈光柔柔地灑在周裕之的側臉,挺直的鼻梁、緊閉的唇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如同米開朗琪羅手下的羅馬男子,剛毅俊挺。他睡得那樣熟,頭耷在靠枕上,手臂卻依然圈成維護她的姿勢。

暗夜裏,方寸的空間,季時年忽視自己如鼓擂的心跳,替周裕之脫了鞋子,又扯了被子蓋在身上,守着愛人睡覺原來如此幸福,看看時間過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猶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或者脫掉他的衣服好睡得舒服。糾結了半晌,再擡眼卻冷不防對上一雙墨色的眼睛,周裕之不知何時醒了。

季時年下意識叫一聲,卻被周裕之捂住嘴巴,“有趣嗎?”

不解地看他。

“偷看人睡覺有趣嗎?”

“你要……走嗎?”看他醒了,心底居然有微微的失望升起,沖口而出的是自己的掙紮。

“你希望還是不希望?”那個人卻氣定神閑,口氣戲谑。

季時年看周裕之的襯衫敞着領口,白日整齊伏貼的頭發也有點亂亂的,記起他倆之間的第一次交惡,他也是這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看着季時年羞憤交加的神色,她的那句問話留戀的語氣如此明顯,明顯得他的心雀躍起來忍不住想吻她,想做這夜裏該做的事情。

“我先洗個澡好不好?”周裕之突然湊到耳旁,季時年的臉騰的就紅了,鴕鳥似的用被子蒙了自己去睡覺。

周裕之輕輕地笑,摸摸被子頂毛茸茸的頭發自在地下床去了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也蓋不住自己的心跳,季時年撤下被子大口地喘氣,懊惱地捶一下枕頭,為什麽要這麽清醒,清醒地她連借口都找不到。

周裕之圍着浴巾出來正看到季時年坐在床上抱着枕頭,整張臉伏在上面,走過去扯開枕頭,“你是魚嗎?”

季時年擡起臉,“什麽魚?”

“不拿鼻孔呼吸難道靠腮?”

季時年後知後覺周裕之是在取笑自己,又氣又羞地上去奪枕頭,周裕之一躲,她整個人卻撲了空,身體随着力道不由向床外側倒去,慌亂中要抓住周裕之,可他剛洗過澡的身體又光又滑,泥鳅一般,季時年的五指徒勞地不斷下滑直到抓住一角浴巾,這個時候周裕之也騰出了工夫扶助季時年搖搖欲墜的身體。

季時年被撈回來大松一口氣,半坐在床邊,待看清手裏的東西又下意識地往前看時,整個人就呆掉了。

米開朗琪羅著名的裸男雕塑也不過如此,周裕之雖未擺出大衛那撩人的姿勢,但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他的身材很棒,尤其是黃金分割點附近的、本該有無花果葉子遮掩的部位正對了她的臉,場面實在很黃很暴力。看着近在尺寸間的物事慢慢擡頭幾秒間硬到可直立行走的姿态,季時年只來得及扔掉手裏的罪證就被周裕之撲到在床上。

“想不到時年比我還急。”周裕之啞着聲音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講着玩笑。

季時年覺得自己要昏掉,這個玩笑開得太大,盡管做好了今晚如何的心理建設,但這樣突如其來的開始未免太震撼,尤其是周裕之的那個充滿顏色的點評。

“這個不是故意的。”季時年閉着眼睛胡亂地說。

“你不覺得比故意還要好?”

“周裕之,不說話你會死啊!”身下的人兒終于在羞憤中爆發。

“那時年的意思是別說廢話趕緊行動喽?”

季時年猛地睜開眼,卻迎上周裕之濃情蜜意的眼神,張了張嘴,卻變成,“你可不可以挪開一些,好熱。”

“寶貝兒,現在說這話是不是太遲了。”

不容季時年的躲閃,周裕之執着地以吻封緘,那吻在唇瓣輾轉,隐忍地游移到耳邊,緩緩地吐出一個又一個的字,“時——年——好——不——好?”

季時年昏頭漲腦,周裕之的聲聲慢如此折磨她的神經,他問她,她卻答不出,不是不願答,是無力答,身體綿軟無力,甚至連呼吸都費勁,徐徐張開眼睛,就那樣凝視着他,像小人魚一樣,雖不能言,眼神卻傳遞她的傾心與決心。

盡管始于協議,我卻堅信你的溫暖只有幹淨的顏色,盡管直言買賣,我卻在時間的紋絡中摸到你的脈搏,我愛你,所以願意交付。

沒有前奏,沒有猶豫,這樣帶着幹澀疼痛的融合似乎才是此時的心境,她抛開過去的陰影,他揮手未來的不定,包容與充實,就是最好的證明。

親吻着季時年蹙着眉心,身體的圓滿驅走了心底深處的不安,這樣的安慰認知令周裕之狂喜,擡手抹去季時年的淚花,“時年,相信我。”或許我們受過或将要受到傷害,但是有什麽能讓我們拒絕現在的美好,遲疑地推開幸福視而不見。

身體裏最後的寒意被驅散,男性的能量源源不斷地輸入體內,季時年想這樣就很好,很好了。

再次醒來天已亮,季時年心裏做一番祈禱,睜眼,果不其然,周裕之已經醒來,靠着枕頭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想什麽,面色平靜,并不像一夜旖旎後該有的表情。

感覺到身邊人的注視,周裕之回頭看她,臉色瞬時也變得溫柔

“醒了。”

“你……也醒了。”

“昨天晚上……”

“是我……主動……”季時年急急打斷周裕之的話,說不清什麽原因,看周裕之沉靜的臉她有一點點的不安和失望,他的眼神太清醒,她不想他對她說什麽“一時情急”的話。

突然身側的床榻一沉,頭頂覆蓋一片陰影,季時年仰看周裕之剛才還略略清冷的面容突然笑得詭異。

“時年,你對男人都是這麽主動嗎?”

“……”

困惑地睜開眼看周裕之亦用複雜的眼神盯着她,剛剛的不安突然變得沉重起來,難道他感覺不到她的心意?如果不是他的體貼,如果沒有逐漸放開的心防,她又怎麽會如此,是他不相信他的誠心,還是他不相信她的情誼,如果他就此懷疑自己的心,認為自己必須是以第一次的羞澀來面對他,那他會失望,她也會失望。

游走在體內的灼熱也漸漸收回丹田,身體冷下來,頭偏到一邊不看周裕之的眼。

“你不能指望我在你之前沒交過朋友,也不能就此對我的行為質疑,如果是這樣,那請你讓開一下。”季時年突然揮手使勁兒推開周裕之,手臂被抓住,卻依然徒勞地掙紮,眼睛并不看周裕之沉默地一根一根掰開鉗制的手指,掰着掰着淚珠一顆一顆滾出眼眶。

周裕之的手指被掰開又合上,就那樣沉默地看着季時年掙紮發飙,直到看見季時年密密的睫毛被淚水濡濕粘成一簇一簇,才緩下聲調。

“我說什麽了,你就這樣?從接吻到昨天的浴巾,到剛才,好像我都是被動的,我都沒那麽大的反映嗳。時年,下次求婚的時候給我留點兒機會,你這樣我會很沒面子。”周裕之語音帶笑,眼睛卻認真地盯着季時年,看季時年不再掙紮,放了手指。

“誰要結婚。”

“你不要結婚嗎?你腦袋裏都些什麽念頭?哎……你個傻丫頭。”

那一句傻丫頭喚到了季時年的心坎兒裏,只覺得心頭顫巍巍的,繃緊的情緒松懈下來,想周裕之說的,的确是她有意無意地主動完成了他倆間的每一次親密接觸,換個男人或許都會無可奈何吧。眼睛不好意思再盯着看周裕之,嘴角也忍不住翹起來,臉頰生暈。

看她的臉一點一點紅起來,漸漸垂了眼睛,呼吸也紊亂起來,周裕之的唇貼上去。

季時年的心髒又癢又疼,思維已經散亂,緊緊地抱住剛才還拼命揮開的身體,張嘴想說些什麽,周裕之卻吞掉了她的聲音,她的唇在四下肆虐的時候,含混不清地念着,“答應我,除了我,不能……再有其他……”季時年趁着還有絲清明,心裏默默地,裕之,希望我們一直在一起。

季時年煮好咖啡,牛奶兌入咖啡,放了方糖,細細地攪拌,然後放到周裕之面前,“呶,你的口味。”

周裕之抿一口,“嗯,不錯,你怎麽知道?”

“記得一次口渴不得已喝了你的咖啡,我品到的,兌三分之一的牛奶,一塊方糖的甜度。”季時年托着下巴,眨着眼睛。

“你的舌頭真有那麽靈?”周裕之的确有些驚訝。

“當然。”看着季時年翹着下巴,在烤好的面包片上塗滿黃油,再小心翼翼地放了幾片腸,仔細地灑了檸檬汁在上面,笑逐顏開地遞過去,周裕之忍不住探身過去,“我說怎麽與衆不同呢。”說完喜滋滋地就着季時年的手咬口面包,卻不想落了空。擡頭看季時年癟了嘴,想一想,知道自己說錯話。抓住季時年收回去的手,“我都坦白過了,你不能小氣。”

“你以後再不許這樣。”

“以後還會有誰?”

“除了我,你不能再有其他。”

周裕之伸出手指在季時年的嘴角劃個向上的弧度,“斤斤計較的丫頭。”

“不許笑,是真的。”

“成交。”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節快樂!幸好還沒過12點。

好遺憾啊,這個端午節俺居然沒吃到蜜棗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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