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距離愛情

相守相愛------愛情的距離

季時年下了周裕之的車踏進政府大門,前一刻一直隐藏的不安就如同洩閘的洪水一下子沖到眼前,昨天晚上的影像不可避免地重放,她可以裝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

李部長看季時年進來,臉色倒還好,沒什麽變化,如往常一樣沖她點頭,繼續低頭跟旁人說話。

季時年一顆心放下一半,低頭打開筆記本電腦。李部長電話響,季時年聽到他接起來叫了聲“方秘書長”心裏立刻又七上八下。

快中午吃飯時李部長和大家說主管此次文化節工作的方秘書長近期要到黨校一個學習培訓班,大概一個星期,等一個星期後文化節也就沒幾天了,所以最近時間領導不在,更要做好前期工作,到時候可真是到底是馬是騾子拉出來遛遛了。

其實大體工作都已經做得差不多,只不過不到最後一刻誰敢說什麽都做好了。

季時年卻是大松一口氣,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應該足夠消化昨天的尴尬,心情突然大好,再想起前一天晚上或者是今天清晨的兩情缱绻,面上不由帶了淺笑。

李部長盯着季時年看,“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季時年一愣,掩飾地用手蹭一下下巴,“沒有啊,就覺得文化節沒幾天了,大家的辛苦終于可以修成正果。”

李部長眯着眼再看兩下,想問的話在嘴裏打了個轉兒吞了下去。剛才去秘書長辦公室,以他的察言觀色,方戰心情并不很好,雖然工作上沒什麽,他能看得出來方戰有些不高興,尤其是他找話提了句季時年,方戰面上無波,這就是了,以前提起時,方戰的嘴角總有絲隐約的溫柔之意的,別人看不出來,他卻知道。如今來看,一個沒有笑容,一個甜蜜偷笑,估計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李部長搔搔頭,那劉秘書或淺或深的傳遞信息,這下如何是好,這晚上到底他還送不送季時年回去,秘書長不在,留與送已經沒了意義,這事情到現在他也不知該怎麽辦,索性等方戰回來再說,先由着他們去吧。

剛下班沒多久李部長就打發了季時年回去,說沒什麽緊要事情就先走吧。按時下班,天色尚早自然不用特意安排車輛,季時年當然拒絕了李部長的口頭的禮貌,走到市府路上,看夕陽挂在路的盡頭,橘紅的顏色溫暖卻不刺眼,親切地似乎可以抱在懷裏,有多長時間沒有看見如此可愛的太陽,忍不住吹口哨。不打算告訴周裕之,她想看到他眼睛裏的驚喜。

風華的人自然都知道季時年和周裕之的關系,如果之前還有諸多不信和質疑,但那個生日之吻如同光速一樣傳開後便不再有風言風語,想想也沒什麽稀奇,周裕之在歐洲上學又工作,季時年本就是法籍華裔,共同話題不少,何況周聞生又如此厚待季時年,搞不好當初就有娶回家當兒媳的打算。

門僮見了季時年都笑得燦爛無比,那笑絕對比要求的六顆牙還要過分,季時年回個笑容不曉得周裕之看到會不會又板着臉教訓這樣的笑容沒有流程化,不符合标準化,不過季時年覺得很真誠。

周裕之的辦公室門半開,裏面傳出說話聲音,應該是下屬在彙報工作,季時年停下腳步等在外面,探身過去看看裏面什麽情形。

一個女子的窈窕背影正對了門,身體前傾似乎在跟周裕之說話,手臂俨然是跨過桌子指着電腦裏的什麽,或許是周裕之的桌子太寬了些,女子的身體前傾得利害,一條腿微微地翹起,背影的姿态玲珑俏皮,極是美好。

Advertisement

季時年聽到那個女孩子忐忑嬌柔的聲音說,周總,我沒戴眼鏡看不大清楚,要不我去取一下。周裕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樣,你過來說。說着周裕之起身将辦公椅讓開,那女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遲疑了下繞過桌子坐在那裏,摸着鼠标在屏幕上指指點點。

兩個人的身影很近,季時年這下看得出那女子是誰,正是總裁辦的許小凡。

周裕之沒有固定的秘書,所以總裁辦的人偶爾會充當他的秘書之職,反正也沒什麽差別,未來的總裁不就是周裕之嘛。幾個秘書中許小凡算是服務較多的,一則她修的是酒店管理和中文的雙學位,二則據說二外是法語,大學時候曾被公派送到法國待過一年,所以周裕之回國後,秘書之職基本由她來承擔。之前周裕之倒是很少用她,他本身想通過一些瑣碎基礎的工作盡快了解熟悉風華,初始半年幾乎凡事親歷親為,這樣将近一段時間下來情況已經摸得差不多,才逐漸開始把一些事情推出去,許小凡便過來的多些。

季時年看周裕之站在椅子後面,手綁在胸前,目光盯着電腦,随口問出幾個問題,偶爾彎腰向前探身仔細看屏幕上的東西。是她多疑嗎?許小凡在周裕之前傾的時候身體似乎不露痕跡地後撤,從她這個角度來看,如同靠在周裕之的懷裏一樣。季時年心裏一下刺痛,想起和許小凡還有那個周密的幾次相遇,每次都是周密抛出話來挑釁,又加之周密是客房部的一個主管,直接在周裕之手下做事,她一直以為是周密喜歡周裕之,就眼前的景象來看,多半是周密為朋友打抱不平的。

一時間不知該佯裝什麽都不知道進去打斷這暧昧的情景,還是相信周裕之等他們的粉色互動結束。她不應該大大方方嗎,那女子也不過是暗戀,如果周裕之有意,也不會有她的出現,不過理智是這樣,心裏還是別扭,想要給個驚喜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恹恹的,提步要走,轉頭卻碰到陳明。

“季總監?”陳明驚訝地看見季時年出現在風華,季時年在政府當專家後就很少見到,探頭看一下門縫裏的情景,多少意會,所以故意大聲,“找周總啊?他最近可忙吶。”

季時年擔心自己剛才的舉動在陳明眼裏看了多少,會不會誤認為是在偷窺,剛要說話搪塞,身後已經有人出來。

“時年?什麽時候過來的?”周裕之幾步出來,面帶驚喜,這驚喜多少讓季時年灰暗的心重新亮起來。

“剛到。”

陳明望着周裕之笑,順帶看看敞開的門裏面的女子,面色詭異,“剛看到季總監的背影,我還不相信呢,猶豫了一會兒了才敢認,原來果然是。你們先聊,我還有事,季總監再見。”他可是看到季時年不怎麽興奮的臉,裕之哥,我點了你,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快解釋吧。

周裕之攬住季時年的肩回辦公室。許小凡已經從座椅上站起來,見二人進來,局促地望着周裕之,“周總,我先出去,您有事再叫我吧。”眼睛并不看季時年,待周裕之點頭,側身低頭從他倆身邊經過。

周裕之回身關門,這才抱住季時年,端詳了半天,湊過去作勢要吻,季時年卻一偏頭躲開。

“剛才怎麽不進來?”

“看你工作忙,怕耽誤事情。”季時年掙開周裕之的手臂坐到沙發上。

“怎麽會,有什麽要緊的比你還重要?”

“我又不知道,風華什麽不比我重要,我怎麽沒感覺到。”

季時年不閑不淡的口氣終于引起周裕之的注意,想想剛才的情形,無非是在和許小凡說業務,說實話他和女下屬之間素來避嫌,如果只有兩個人在場,那辦公室門總是要半開着的。

“一整天都想你,剛下班你就來了,我怎麽覺得心想事成啊。”歪身坐在季時年旁邊,還是将她摟定胸前。

那個一整天都想你讓季時年心裏暗暗地笑,口氣也沒剛才那麽故意,轉過臉手指頭戳着周裕之的胸口,“哼,我是想進來着,可這屋裏四處都是粉色的小星星,我怕被誤傷。”

周裕之大笑,“你這樣,我很榮幸。”

季時年臉紅,仍嘴硬道,“你的老板椅我還沒坐過呢?”

周裕之終于知道怎麽回事,臂上使力,季時年一下子被抱坐在腿上,“你的老板椅在這裏,要那個幹嗎?”

一個深吻下去,季時年再有意見也被抛到九霄雲外,靠在周裕之的肩頭默默地笑,聽到頭頂上方的人說話,“看來真對我的襯衫有意見,瞧都被擰出花兒了。”

季時年低頭看抓在自己手裏的襯衫,好像每次親吻,她都會蹂躏一把這裏,心底不好意思,卻昂起頭,“我們去買襯衫好不好,換幾件其他花色的,不要穿白襯衫,你這個身份已經不适合當白馬王子騙女孩子,索性穿成花花公子,人見人厭,不許禍害好人家的姑娘。”

看季時年笑得得意,周裕之心裏歡喜,面上寵溺,“就聽你的。”

本來是下班,兩個人卻像孩子似地逃離辦公室,在電梯裏互相看着笑,周裕之背對探頭低首輕咬季時年的嘴唇,季時年掙紮幾下,臉紅紅地惡作劇似的将周裕之的襯衫解開兩個扣子,又使勁揉了把那細麻的襯衫,出了電梯仍忍不住笑。

大廳裏迎頭碰上勞倫斯,勞倫斯似乎沒注意周裕之和他打招呼,眼睛只注視着他胸前微敞的領口和滿是褶皺的襯衫前襟,然後目光移到季時年的臉上,幹淨潤白的面上還有淡淡的粉紅,未塗唇膏的嘴唇粉光潋滟。那眼神從疑惑到痛苦到複雜,季時年被盯得的臉有些變色,手指下意識緊緊抓了周裕之的胳膊。周裕之感覺到身邊人身體的緊繃,臉上保持了笑,側身帶開季時年,“勞倫斯,我們先走了,再見。”

季時年些微的沉默和之前的歡快形成鮮明的對比,周裕之回首看她,故意用了輕松的語調,“你倒是說說去什麽地方?”

“去國貿吧,正好買衣服吃飯,我想吃魚火鍋。”壓下去沒來由的擔憂,季時年調整笑容對上周裕之的眼睛,他坦然地笑着答應了,讓她原本的擔憂漸漸化去。

“這件紫色細條紋的,米黃色斜紋的,還有深綠色有圓點圖案的,可以平時穿。”季時年在貨架上指指點點,身後的售賣員一臉喜色,殷勤得厲害。

周裕之一件一件地試穿,然後由着季時年點評,幾個反複下來,終于毛躁,臉色不如剛開始雀躍。

季時年坐在椅子上,左看右看,趁着售賣員去取衣服的當兒,湊過去,低低地,“我怎麽發現你穿了其他花色好像比白色更招人呢?”

周裕之忙道,“那我們還穿白襯衫吧,簡單,方便,你也放心。”說實話這些個花色實在夠有挑戰性。

“少來,我就覺得你這人氣質不好,站不住腳,穿件花衣服人就變花了,沒有立場。”

“話都讓你說了,你作主吧。”周裕之笑得無可奈何,女子與小人不好養,近遜遠怨。

“還是要了吧,正好考驗考驗你。”季時年從周裕之的錢包裏取出信用卡遞給售賣員,“這幾件都要了。”

“你倒大方,我以為你買給我呢。”周裕之看着季時年熟練地拿錢包取卡一氣呵成,真的是女朋友做派,一點兒都沒有省錢的意思,唉,不過真是窩心地很。

“我又不是倒追小白臉兒,幹嘛要貼你。”季時年扶着周裕之的肩,睨眼嬌氣地低語。

“那我貼你。”

“那是你應該做的。下次我看上好東西一定叫你來付錢。”

售賣員看兩人一來一去打嘴仗,笑眯眯地插話,“我們這裏有新上的女裝冬款,小姐可以看看的,設計和顏色都很襯您的。”

周裕之和季時年立刻住嘴,拿了衣服道謝再見,出了門,季時年捅捅周裕之,“我頭一次見到比你還會做生意的。”

“誇我還是貶我?”

“唉,你說,周總裁那麽和藹慈祥一個人,怎麽會有你這樣精明的兒子。”季時年說着就笑。

周裕之自嘲地笑,以前或許還有這樣的自負,現在……自己怎麽會有父親精明,但是他又能說什麽,手指蹭蹭季時年的臉,心裏微微地堵,開口說話口氣卻有些正經,“精明有什麽不好,像你這樣傻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數出假錢還自己倒貼。”

“說什麽繞口令呢?”

“以後多長個心眼兒,不要随便輕信別人的話。”

“包括你嗎?”

“反正記住就是了。”周裕之打開車門讓季時年上車,擺脫開這個不太讓人爽的問題。

晚餐吃的是正在C城流行的梭邊魚,紅油裏煮的,色澤鮮豔,口感卻不怎麽辣。周裕之看季時年吃得高興,又讓服務員添了一斤,自己卻只在旁邊的清湯鍋裏涮些青菜。

“時年,今天別回公寓了。”

季時年擡頭,說實話,這個念頭的确也糾結了她一晚上,拼命地吃也有些這個緣故。

“外公外婆留下一處老宅,我和媽要了鑰匙,我們先住那裏,等看中不錯的房子再搬,我……沒想到……房子抓緊看,你也不能閑着,等文化節完了這個就是你的主要工作。”

季時年咀嚼的動作慢慢緩下來,她被今晚一個人睡還是兩個人睡的問題折磨,但卻沒考慮到那麽深。在C城買房子,那不是就說明她要在C城待下來,這個問題太遙遠,對于C城,她的祖籍所在地,父輩的戀鄉情結在她這裏已經很淡,四海為家,處處是家,何況她生在法國,長在法國,從來沒想過在法國之外的地方安居樂業,“裕之,會不會早了些?我們現在很好,如果你覺得公寓不方便,我可以退掉換房子。”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在你的房子裏過同居的生活?”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很自由?”

“很自由是什麽意思?”

季時年語塞,她也不知道這“很自由”是到底怎麽個自由法兒。她只是愛周裕之,卻不能愛上C城,可惜她和周裕之始終要面臨這樣的選擇,時間早晚而已。若是以前她會不管不顧地說好,就在你身邊,她曾經那樣痛恨父親和母親辛苦的婚姻,聚少離多,也曾經發過誓要找一個人就永遠待在他身邊,不讓無謂的時間和空間侵蝕愛情,只是曾經以為找到一個,被傷害了之後才發現,守在身邊和放在心上那是差距太大的概念,形影不離未必就是永遠。

“裕之,事情來得突然,我沒有想好是不是在C城。”話還是誠實地說出來。

周裕之也沉默,他怎麽會不知道C城不适合季時年,陌生的風土人物,勢利的生意商業,她原本和風華的約也就一年。愛情一旦涉及到情感以外的東西總歸複雜了些。

“我就随便說說,就是希望能睡得舒服些,你那張床啊,有點兒太小了。那就先不想房子的事情,我們回老宅?”周裕之刻意将話題轉開,這些問題他都還沒有想好,沒有想踏實,又如何與她繼續讨論,剛才也是受了情緒的影響沖口而出而已。

拿着筷子無意識地捅那本來綿爛的魚肉,直到成了一堆模糊的肉泥,季時年方才吐出一個字,“好。”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