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良夜之歡
老宅的确是好,不似周宅的洋派,只是一棟老式的宅院,平房,是C城當地的風格,略帶了明清的建築特色,面積不大,裏面卻雅秀精致,前有庭院,後有花園,有個阿姨看房子,兼了灑掃修護之職,阿姨說起來算是徐家遠親,老兩口到老尋一份清閑的差事,徐家周家也不虧待,一年也總給個萬把塊錢,加着對徐至美父母的念恩也是盡心盡職。
季時年覺得這一處比周宅還要好,周宅是早些年仿殖民時期蓋的小樓,混合了中西分格,雖然有風情,但也有些不倫不類,況且歐洲盡是這些樣式,哥特的,巴洛克的,洛可可的,所以這中式古樸的宅院倒在季時年眼裏顯得彌足珍貴。何況這屋子外部雖然中式,裏面卻配了現代的生活樣式,冬有暖氣,夏有空調,舒服得很。一個星期下來,兩個人幾乎是天天回來,周裕之甚至還在某天下班的時候忙裏偷閑采買了東西兩個人做了頓簡單卻用心的晚飯。
菜肴基本是現成的,牛排從超市裏買回的,已經腌制好,季時年用平底鍋煎好,然後用剩下的湯汁将燙至半熟的胡蘿蔔片和青菜再煎熟,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就好了。剩下的更簡單配個沙拉,再佐以清湯,基本是一頓像樣的晚餐。
季時年摘下圍裙看着餐桌上的菜色,遺憾地,“可惜沒有紅酒,很有紀念性地一頓飯。”
周裕之卻神秘地笑從随身的文件包裏取出一瓶酒,“呶,這不是嗎?”
季時年拿過來看,驚喜地“呀,你都想到了?”突然又想到什麽,挑着眉梢看周裕之,“你怎麽會挑,這可是波爾多地區白馬莊園出産的紅葡萄酒Chteau Cheval Blanc,梅洛和白蘇維翁兩種葡萄釀制,算是波爾多的稀世珍品,你怎麽舍得拿來喝?”季時年臉上一幅遺憾之至的表情。
“讓陳叔幫着到酒窖拿的,你也算是識貨的人,好酒跟美人一樣,被一個懂的人品,總好過孤芳自賞渡過寂寞的年頭。”
“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歪理一堆。不過還不笨,好可惜喔。”季時年對周裕之理所當然地無知行徑表示無可奈何,卻對與名酒相逢又充滿了激動。
“你在呢,我怕什麽?”周裕之拿了開瓶器把酒打開,笑吟吟地用手背蹭蹭季時年的鼻尖,那笑容裏盡是得意。
“好像缺蠟燭呢,要不就是燭光晚餐了。”注視那紅酒注入酒杯,季時年繞開周裕之的話題。
可周裕之似乎偏偏不願放過她,轉着酒杯,“燭光晚餐并不稀奇,如果是紅蠟燭才是最好。
“有紅色的酒就好喽。Santé(幹杯)。”季時年故意聽不懂,擎起酒杯主動碰周裕之的。
“Santé。”周裕之微笑亦拿起酒杯輕碰。
晚上躺在四柱镂雕大床,季時年随手摁着電視遙控,摁到某個頻道,正播一部早年的電影《兩生花》,很早以前看過的,故事的內容大體知道,卻從未有今天的感受,鏡頭正是另一個在波蘭的薇瑞妮卡在表演中突然心髒病發作倒在舞臺上死去。
周裕之擦着頭發走進卧室正看見季時年微颔首,眼眶紅紅的,眼睛卻直直地盯着電視。
“時年居然能看得懂京劇?”周裕之看一眼電視裏一老旦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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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換過來,沒什麽好看的,我要睡了,你看吧。”
季時年飛快地将遙控器扔到床邊身體一滑鑽到被子裏。周裕之知道她這幾天還是不好意思地大方看他上床,每次都是閉着眼睛自欺欺人,然後在他的懷抱裏默默地笑。今天卻有些不一樣,背對了他枕着枕頭,屋子并不冷,卻将被子拉至下巴。
輕輕碰她的肩膀,季時年卻嘟囔着,“快睡啦。”
“有事?”
“沒有,有點兒累。”
“那就睡吧。”周裕之靠在床頭,手卻沒有離開季時年的肩頭,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像是在拍着小孩子睡覺。
有節奏的輕拍似乎已經催眠了季時年,半晌兒再沒發出動靜。周裕之輕輕地挪開手,探身關了床頭燈亦躺入被子,就在腦袋和枕頭接觸的一瞬,旁邊的人突然轉身撲入懷中,周裕之愣神間,溫熱的唇已經貼上他的,帶着葡萄酒的香氣,執着的,甚至有些魯莽的用細細的牙齒咬着他的唇瓣。
周裕之本要推阻開,卻不料她纏他纏得緊,雙腿如蛇一樣的綁纏到他的身上,一只腳從他的兩腿間穿過去又攀住他的腿。
“時年,你有事?”周裕之狼狽地躲開季時年的嘴唇。
“裕之,我冷。”
“我抱着你睡。”
“還是冷。”
周裕之攏住季時年肩,他不想在混亂的情況下做這樣的事情,如果他僅僅是她排遣過去回憶的道具,或者是她懲罰自我的利器,那對不起,他不能。明明肌膚相貼,近得不能再近,卻仿佛裏面仍夾了距離,明明是兩個人的私密,卻感覺有人在旁邊窺伺,如果可以他更願意等待她放開過去,解開心結。
“時年,聽着,我不想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們兩個誰還會想着其他的。”周裕之突然間将身體的重量撤開雙臂撐在季時年的頭側,整個人空懸在上方。
習慣了黑暗,季時年看向咫尺間的人,心裏澄明一片,周裕之清楚地知道她有不同尋常的過去,卻從未問過一句,他甚至從來沒有問過她到底愛不愛他,如今,也是在向她尋得證明。她的過去不是不願意說,只是她把自己當成重生的那個薇瑞妮卡,過去便是過去,盡管那麽多巧合,她們的人生卻是不同的,何況,她已是另一幅模樣。
“你相信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另外一個自己?你相信不相信人會重生?”
周裕之微擰着眉,不知道季時年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問題,略略沉思,“我不信有另外個自己,可是我信人可以重生。”
季時年的心底湧起一股熱潮,含糊地想,我的重生雖然不是為了你,可是是你讓我覺得重生是值得的。”
“裕之,沒有,沒有其他的。”季時年伸手拉下周裕之的脖頸,貼着他的耳際,輕輕地說。
再沒有比這樣的情話還要動人的。
“你确定。”
周裕之的詢問和身體同時行動,無論如何,本來他們是在一個甜蜜的晚餐後準備有所作為的,那紅酒是發酵的催情劑,何況現在季時年如此主動,如此嬌豔,對就是嬌豔,他的手覆在她的胸前,凝如脂玉,滑如絲緞,她的唇貼着他的,甜糯溫潤。
翻身壓上,這樣的事情還是男人主動些好。
季時年扣住他的背,似乎是用了動物的本能仰着頭吻他。周裕之受了鼓勵,卻耐心地親吻,從紅潤的唇到嬌媚的梨渦,再到修長的頸,精致的鎖骨,小巧緊實的乳,直至平實柔軟的小腹,向下,再向下,一路探入接近靈魂的隧道,感覺到季時年的身體從硬到柔,從緊張到溫軟,直到蠻力卸去,溫柔順從地配合他,抓緊背的手指貼着他的胸,漫無目的地游移,呼吸碎裂成輕輕重重的喘息。
周裕之的臉貼着季時年的,有些冰涼,卻涼卻了心裏某處的狂躁和嫉妒,咬着她的耳垂,手指下滑向身體某處的嬌嫩,輕巧地一下一下彈撥,嘴裏卻說了露骨挑逗的話,“既然這裏沒人,那我可不可以進來?”
臉頰處的冰涼因這句話忽而變得熱起來,身體敏感地緊張蜷縮,周裕之仍不肯放過,牙齒研磨着唇邊單薄火熱的耳朵,如果開着燈,那粉色的輪廓定然在燈光下幾近透明,甚至有微微的絨毛會因着他的呼吸軟軟地動,招得人心裏癢,想着那心裏的火便燒起來,忽舔忽咬,力道忽輕忽重,順手開了頂上的射燈。
噴熱的鼻息令季時年頸部的溫度瞬間升高,掙紮着想避開這樣的磨折,周裕之的手卻箍住不肯,只是舔一下問一聲,可他那樣的露骨讓她如何好回答?心裏的念想找個出口釋放,去尋他的唇,可剛剛碰着,他卻倏然躲開,又滑至頸間,細細地咬她,折磨似乎無窮無盡。指甲掐着他,雙腿顫抖地攀上他的身軀,甚至弓了身體迎向他。那惱人的冤家卻在她耳邊咬着牙關卻又輕描淡寫地說,“寶貝兒,怎麽不說,你要是想要的話你就說,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念頭折磨着季時年,伸手去抓那抵住靈魂出口的東西,卻被閃個空,雙手被鉗制重新挂在脖頸,突然周裕之的身體直起來,季時年驚吓地大叫,摟緊了手貼上周裕之的胸,身體的底端卻有堅硬抵住,大口喘着氣,像樹懶一樣攀着周裕之的身體,終于軟語求他,“能不能進來?”
“虛位以待?”
“你來嘛。”紅了臉卻認命地嬌語相求,安靜的空間放大了她的嬌媚,嬌蠻妩媚,風流韻致,與她素日的聲音差了十萬八千裏。如果知道今天晚上會遭遇這樣的磨折,她不會去為了電影的一個鏡頭難過哭泣,原來更難過更想哭的是這樣,你想着,他卻不來,明明來了,卻徘徊不進,知道你需要,偏偏耍了性子讓你等,你想生氣,他卻有本事滅火,你着了火,他會讓你燃燒。
“時年好像快哭了。”周裕之的聲音沉沉地撞擊着季時年的耳鼓膜,抱着她在胸前,一手撫着背部的脊椎,一手繞過渾圓的臀,手指探到下面滑來滑去,又突然啞聲笑道,“哦,原來下面已經哭了呢。”
季時年牙齒只能夠咬着他的肩,卻不敢狠心,她怎麽舍得,即使他說了這樣幾乎讓她快燒焦的話,羞憤間覺得空虛的身體突然飽滿,然後自己便是風暴裏的一葉小舟,被浪頭抛至空中,又甩到谷底,随着漩渦急轉,忽橫忽縱,身不由己。
周裕之看着眼前的人在身下綻放成一朵花,明明清新羞澀卻流淌出豔麗妖嬈的氣質,鎖着眉,咬了嘴角,半睜眼看他,眸子仿佛滴出水來,身體軟軟的,聲音也軟軟的,帶了哭音,一聲趕似一聲,他知道那是歡愉的極致,忍不住停下來吻她頰邊一朵梨花。可那小小的舌頭卻舔上他的耳垂,細細癢癢直擊心底,差一點就要繳械投降。她吮吸着他的耳垂,綿綿地欲說還羞,仿佛喚着裕之,裕之,你來,你來。
他果然再來。
她抱着四柱大床的一根柱子,身體被推向前,床尾處是一面穿衣鏡,他開了頂上的射燈,她在鏡中模模糊糊看到自己的影像,然後分辨出身後的人如俊美的天神立在她的身後,不斷地給予她力量和熱能,胸前立柱的冰涼和身後的灼熱,讓她領會了半是海水半是火焰的煎熬。熱最終向四肢百骸傳遞,驅趕了冷意,卻也讓身體變得酥軟,想抱卻抱不住,可心裏的欲望又那麽強烈。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猶如一棵紫蘿歪歪地纏繞在柱子上,不勝嬌柔,她的柔弱襯托出他的陽剛,她的無力刺激了他的堅硬,她的眼睛和他的膠着,通過身體,她感受他的存在,透過鏡子,她注視他的存在。
男人的滿足來自于毀滅和改造。那鏡子中的時年已不是初見的時年,矜持淡漠,她的臀貼着他的腹,熱烈地搖擺;那鏡子中的時年也不是平日的時年,甜美嬌俏,白瓷般的肌膚□在空氣無望地舞蹈,似美杜拉的媚惑妖豔。
男人的快感來自于征服和殺戮。她仰首祈求,奉上最熱情的心,安心做他的女人,再不是那個橫眉怒目的小妮子;她恣意放縱,以身體擺出臣服的姿态,任他予取予求,切斷過去的生命為他重生。
她的臉貼在他汗濕的心口,身體黏黏的,卻不肯動,“你怎麽可以這麽壞。”嘴裏的抱怨聽着更似幸福的撒嬌。
“小時候就想有個妹妹欺負,揪揪她的辮子,你來了,正好替補。”
“我沒有辮子。”
“可我發現了比揪辮子還要好玩兒的。”
“什麽?”
“寶貝兒,你這是明目張膽地勾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求有所得,夜不能寐。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章我想叫《男歡女愛》、《風月無邊》、《C城一夜》,想一想還是悶騷些吧,不要那麽高調,咱們偷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