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故人乍現

離春節還不到一個月,本應該是忙着置辦年貨的時候,C城的氣氛卻不濃,除了商家在做年末慶佳節促銷,上班的人還是上班,出差的人還是出差,跟以前沒有半分差別,怪不得都說年味兒越來越淡。

季時年和勞倫斯一起去北京參加葡萄酒展覽會,本是陳叔該去的,結果出行前兩天老人家陪外孫放炮仗炸傷了手臨時換成季時年。

雖然近日來可以平安相處,畢竟只是一時半刻的事情,像這樣一起出差朝夕相伴怎麽也多了尴尬。勞倫斯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兒,看周裕之把季時年送到樓下,然後一個告別吻離開,沖他也就笑笑,并不多做其他多餘動作,似乎就是看他如何。再看季時年垂頭靠着車窗閉眼小寐,心裏禁不住嘲笑自己,只有他多心了,別人都沒往心裏去。酸澀之餘也閉眼睡覺,直到司機說聲到了。

勞倫斯睜眼看季時年亦睜眼,不防眼光和他對視,匆匆一笑攏攏頭發下車。走到貴賓候機廳勞倫斯和服務員找了推車把行李都推了向季時年要護照辦電子客票和托運,季時年猶豫了下便松了行李從包裏翻出證件給他。

見勞倫斯走遠,季時年才深呼吸幾口,在車上她沒睡着,本來央求周裕之送她到機場,周裕之卻笑得高深莫測,說你和勞倫斯出差有車坐,我就不送了,我相信他能夠照顧好我的女朋友。

季時年不知道周裕之為什麽要這麽說話,但有一點明白,他知道或者是猜到了一些事情。在她面前,周裕之從來不提起勞倫斯,仿佛就當他是個普通同事,對她的以前,對勞倫斯曾經對她明顯的糾纏從來不問。過去以為他不在意,卻是那次她不得已去勞倫斯辦公室說事情的時候趕巧遇到周裕之的晚上,他需要她得厲害,仿佛要拆散她似的,一夜裏幾次,像個孩子樣折磨糾纏她,她累極,他便換個法子鬧她,亂七八糟地胡說什麽段子消話。她本來是累的,卻被勾得也興趣連連,由着他胡鬧,結果是她第二天請了半天假補眠,他卻像沒事人似的滿意地看她身上青青紅紅的印記咧嘴笑,氣得她拿枕頭丢他,他卻連人帶枕頭抱在懷裏低低在她耳邊說,你那個小妖樣兒真是好看,不過只能給我看。當時還笑,事後想起來知道他是在意的,只不過不說而已。

可是偏偏今天又故作大方,這人真真有意思,在外人面前端得四平八穩,背過身卻在她身上鑿補。季時年想着好笑,不覺彎了嘴角,又恍覺是在人來人往的貴賓廳門口,別人看她站着傻笑定然覺得此人有病,當即掩了嘴四下裏看,不期卻撞在一雙亦是凝神的眼。當下不自在起來,躲也不是,遠遠地,只得走近幾步,“方秘書長,您出去開會?”

方戰不像那位馬副市長出門便興師動衆,開會出差行事極簡。方戰也意外遇到季時年,看她将手裏的行李交給一個年輕男子後百無聊賴地等待,眼睛看向不知哪個方向,竟沒發覺他走近,仿佛思慮着什麽突然抿嘴淺笑,那一笑嬌美羞怯卻仿如一記重拳,将心中的那根刺壓得更深,心裏頓時又恢複死灰一片。

“啊。”

“您去哪裏?”

“北京。”

“我也是。”

“哦。”

看來方戰并不大願意和人交談,或許他心裏有事,這也倒省了恭捧領導的氣力,季時年說句方秘書長我先進去了,待方戰颔首便趕快進門。

法國回來其實見過方戰一次。季時年手腕好了後,正趕上政府搞了一個文化節答謝會,周裕之和她都去了,李部長見她來滿臉遺憾,說,時年,你的手腕早好幾天就能趕上我們那個聚餐了,都是咱們一塊兒工作的熟人,那才好玩兒,你沒去真是可惜,方秘書長喝了不少,他還真是千杯不醉,你沒見識過吧。本來是想等你好的,秘書長說再往後拖大家都沒心情了,幹活不給鼓勁怎麽行。所以……唉,以後有機會吧。

季時年當然表示謝意,感謝李部長還惦記她。那場答謝會季時年只看到方秘書長和市長匆匆來匆匆去,居然沒碰面沒講話,一晃也有兩個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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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回來把登機牌證件等交還給季時年然後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一言不發,繼續假寐。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上飛機下飛機。

季時年感謝勞倫斯的這種冷漠态度,與其說些虛與委蛇的話還不如這樣無話可說的自在。

有一人卻将這一切看得清楚,方戰的親随,司機小王,現在的生活秘書。他本就是偵察兵出身,看到季時年自然多留心一眼,而季時年和勞倫斯像打啞語似的只呼應肢體語言,卻不講半個字,很怪。

北京的展會搞得非常大型,許多葡萄酒産區都将中國作為新興市場,消費潛力巨大,因此蜂擁而至。

季時年和勞倫斯在展會上時而駐足,時而跟人交談,因兩個人都會法語,所以溝通流暢,獲得不少信息,唯一意外的是,季時年居然被人盯上了,一個公司的英語翻譯和對方無法交流正好聽到季時年如遇救星,也不管是否可能有競争關系。

季時年只來得及和勞倫斯說一句“我去那邊”就被那翻譯拉了過去。

老派的法國人不屑說英語,尤其是自恃葡萄酒這種尊貴的東西又如何用英語來交流,所以對方只講法語,季時年便去充當這關鍵的橋梁。法語本就是她的母語,自然遣詞造句極是考究,聲音娓娓動人,在別人看來卻是一個中國女孩子把法語說得如此流暢自然,語言功夫精到深厚,旁邊有人也圍過來聽,附近展臺的一個金發碧眼的人似乎也感覺到轉頭看過來。

季時年翻譯完一長段口幹舌燥,畢竟不是專業人事,正想着怎麽去弄杯水喝,身邊卻遞過一瓶礦泉水,回頭看勞倫斯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身側,垂眼說聲謝謝。

英語翻譯表示了感謝,衆人散去,那金發碧眼的男子卻走過來,伸出右手,“勞倫斯,想不到在這裏遇到你,好久沒見。”

季時年看過去心裏一震,抓着瓶子的手不由一晃,那男子分明是早年的同學,洛瓦。正是他剖開血淋淋的真實讓她看。下意識要躲,看對方只是盯住勞倫斯,哦,此時他必定是不認識她的,季時年不會與Anne有重合。

勞倫斯也頗覺意外,當年Anne車禍身亡後,他自己再不願留在學院,選了一家酒堡就此離開倫敦,走得悄然,除了院長,未與任何人打招呼。他本身對洛瓦就沒有任何好印象,即使日後在有些場合見到,也只是點頭之誼,并不深交。但此時洛瓦主動打招呼,卻不便視而不見。

“聽說你們酒堡已經提前來中國發展市場,居然沒想到把你派出來了,我說最近沒了你在歐洲的消息。”洛瓦并不被勞倫斯的态度所擾,仍自顧自說話。

“不過趕巧了。”勞倫斯簡單答一句。

“這是你的助手?”洛瓦的目光投到季時年的身上。

勞倫斯一陣緊張,還是語氣淡然地,“我的同事。”

“法語講得好,不像是後學的。”洛瓦看着季時年。

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季時年不得不擡頭,“我是法國人。”

那洛瓦深看一眼季時年,“看來和這位小姐有緣,我母親也是法國人。勞倫斯,你也不介紹一下?他鄉遇故人。”

勞倫斯沒想到洛瓦糾纏個沒完,看季時年一眼,沉聲道,“這位是洛瓦範先生,這位是季時年小姐。”

“叫我洛瓦就好。季小姐您的名字好像不是法國名吧?你是法國人難道沒取什麽法國人習慣的名字,伊莎貝拉,索非亞,Anne啦,多美麗的名字。”

洛瓦說出最後一個,眼睛卻看向勞倫斯,意料之中的看到勞倫斯的臉抽搐,變得灰白,仿佛報複似的就笑了。

勞倫斯不知道自己的臉色變化急急看向身側,卻發現季時年只是低頭喝口水,并無再多動作和表情,如果非要說有什麽表情,那就是漠然,這層漠然又一次深深刺痛了勞倫斯的心,果然她不屑記起這些,無動于衷。

洛瓦雖未注意到季時年的舉動但勞倫斯的絲絲表情卻全部落到他的眼裏,看來他在意身邊的女子,難道他愛上了她?

洛瓦的恨噌噌地長出來,你不接受我,卻一次一次愛上別的女人。Anne死了,你記着她不願意再愛上別人,我可以忍受,畢竟她不是死了嗎,可你勞倫斯居然又能愛了,愛上另一個人。

“Anne在法國最普遍卻也最受大家喜歡。”

“我就叫季時年,謝謝您的講解。”季時年微笑地看向洛瓦,這不過也是個可憐人,他的愛情永遠得不到成全,起碼到現在,勞倫斯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哦,是嗎,季小姐的父母很有性格。”

“洛瓦,我們還要往那邊去,先行告辭。”勞倫斯在旁邊忍無可忍打斷洛瓦還欲繼續進行的話題,虛虛地攜了季時年的手肘側身走過。

兩個人心照不宣繼續地走過會展的各個展位,只字不提剛才的巧遇,勞倫斯不願提,季時年不便提,人物很敏感,自季時年身份被勞倫斯探知後,從未提過從前,那不是個好話題。

展會兩天,因季時年要求坐火車,勞倫斯詫異卻也定了第二天下午的高速列車同行,火車倒也快只有兩三個小時。

當晚勞倫斯和展會上遇到的幾個朋友相約聚會,季時年一人留在酒店。她沒在北京待過,每次都是轉機,機場離市區那麽遠,所以北京對于她來說也就是一個機場。

穿起外衣想要到外面走走,這裏據說是最繁華的地界兒,最高檔的消費,最美麗的女郎,最傳奇的故事,俯拾皆是,她想出去看看這傳說中紙醉金迷的地方。人剛下樓到大廳卻碰到洛瓦。季時年并不想和他說話,他是來找勞倫斯的吧。

季時年壁開洛瓦,洛瓦卻不打算放過她,高聲叫,“季時年小姐。”他的法語在大廳裏漢語和英語的聲聲音中明顯得很,大家都看這邊,季時年不好假裝聽不見,停下腳步,“範先生叫我?”

“季小姐走得這麽急,有事?”

“沒事。”

“既然沒有事情,季小姐,不介意和我聊聊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中國2010年上海世博會日本國家館 展館位置: 上海世博園A片區

省略中間字樣,比如去掉展館位置和上海世博園幾個字,那就是。。。

同樣的還有其他亞洲館區,聽CCTV端莊的女主持人一本正經的說XX館位于A片區,我就很郁悶,為什麽不能說A區,難道只有俺的思想不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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