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原來如此

季時年解開一個一個皮箱,心裏的負擔也一點一點輕松,最後一個箱子打開,壓着的巨石也轟然碎裂如粉末,這才知道原來多天的心髒窒息般的疼痛僅僅是因為門前大大小小皮箱的重壓。

有人敲門,季時年站起身體敲敲酸痛的腰開門,卻發現許小凡立在門外,也不知道多長時間,鼻頭和臉頰凍得通紅。

季時年側身,許小凡進來。

“你要杯熱水嗎?”季時年見許小凡單薄的衣着,站在地上看着一地狼藉發呆。

“季總監,你是要走嗎?”許小凡并不接話回答反而指着散亂的箱子問。

“唔……這個……我在收拾東西。”季時年一時不好解釋只用話搪塞過去。

“季總監,我可不可以求你不要走。”許小凡突然失聲痛哭,泣不成聲。

季時年手足無措,這樣一個柔弱似風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得形象皆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勸,只拿了盒紙巾遞給許小凡。

許小凡哭了半晌方才止住,抽抽嗒嗒,“季總監,你一定有辦法救周總經理的。”

季時年詫異地“你這是什麽話?”

“大家猜測這件事情與市委某位領導有關,季總監,你和宣傳部李部長認識,還有……方秘書長也熟,能不能打聽一下,別讓周總經理吃苦受冤。”

“這個,我在C城不很熟。”季時年壓下心底的不快,她的确沒有想過怎樣支持周裕之,截止到現在她想的不過是能見周裕之一面。

“許小姐,他……他們都說方秘書長待你特別好。”許小凡以為季時年推拒,有些口無擇言。

季時年不由得多呼吸幾口氣來緩解肺部不适的感覺,看着許小凡紅腫的眼睛,心裏一陣煩躁,先不說她有多大能耐,這個女孩子算什麽身份來求她,周裕之的女朋友還是屬下?她居然來請她到市政府去求情,這國內的法制難道她許小凡不比她一個外來人知道?這個時候既然風華都沒辦法她怎麽會有,還說什麽和市委領導相熟。許小凡啊,許小凡,如果不是看在她對周裕之一片癡情,真心着急,她季時年可能早已下了逐客令。

“周裕之的事情我也會打聽,但是許小姐我并沒有你所說的那些政府的親厚關系,你求我求錯了。”

許小凡突然停止啜泣,不相信地瞪大眼睛,“季小姐你真要走,大家說你和勞倫斯先生一起走,明天就離開,你怎麽會那麽狠心,周總經理那麽愛你,你居然舍得離開他。我們中國人比不得你們法國人,多情浪漫,今天是愛情,明天就是朋友,有了男朋友還有情人,我們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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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年聽不明白,“許小姐,怎麽幫周裕之是我的事情,你憑什麽身份來指責我,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季小姐,既然你不幫忙,那就算了,這些話當我沒說。”說完許小凡帶着一臉凜然的正氣離開公寓,像她來的時候一樣突然。

季時年哪有心情和她生閑氣趕快給陳明撥了電話,電話剛通,那邊陳明就說,“季總監,我這就過去接你。”

昨天和陳明說好的,她要和他一起給周裕之送東西進去,自然拼了些關系希望能見到周裕之。

上了車看後面一包衣服,季時年恍覺不是現實,周裕之居然去了那麽個地方,她拿着這包東西居然是去——探監,心裏蒙上一層陰影,表情也從要見到周裕之的些微興奮變成未可知明天的黯淡。

陳明在一邊看得清楚,出聲安慰,“裕之哥不會有事的,季總監你放心。”

“陳明,是不是這個事情和市委某位領導有關啊?”季時年想了想問。

“你聽誰說的?”

“你知道嗎?許小凡剛才找過我。”

陳明一聽就急了,“她說什麽,你別聽她那些,我們自有辦法保裕之哥平安。”

“我都知道,許小凡說請我求方秘書長,不就是這個嗎?”季時年繞着耳邊的頭發,表情未變,“如果需要,我去求求也未嘗不可。”

陳明腳底的剎車猛踩一腳,轉頭看季時年,流言蔓延,誰不聰明,不說不過是裝着不知道而已。

“他們可能不知道,估計現在方秘書長也幫不上忙,他似乎也被牽涉其中。所以媒體對風華的事情實行冷處理,畢竟不能說方秘書長和我們有多大關系。都是小人之心,方秘書長不過是支持風華購并海南的酒店,這是咱們風華實力,怎麽能說方秘書長是風華的後臺,是跟高官拉關系呢?”

陳明似乎不吐不快,不管他之前對季時年有何看法,對周季二人的關系有過何種猜測,對周的放棄,季的離開有多少不解,在季時年決定留下的一刻,對季時年的敬重只有過而無不及。以前只不過是覺得季時年為人親和,沒有嬌驕二氣,現在則多了份敬重,能夠選擇在這個時候留下來他該知道季時年總沒愧對周裕之的好。

“後果會很嚴重嗎?”

“不知道,如果方秘書長壓着沒事,大概會沒事吧。”陳明也不好說,這些都不過是他從各處打聽來的消息做的綜合判斷,這些話都沒和周聞生那些高管說。

季時年看見周裕之的時候心髒抽痛得幾乎說不出話。應該是受到了善待,除了衣服稍有些褶皺外整個人還算整齊,居然還刮了胡須。

周裕之看到季時年也有些驚訝,卻并沒有說話将臉轉向陳明,“怎麽回事兒?”

“季總監要來看你。”陳明不多說。

“我不是說這個。”周裕之仍然冷臉。

“其他我不知道。”陳明也沒好氣,剛才疏通關系好不容易見到人,周裕之不感激反而來勁兒了。

“是我讓他帶我來的,有什麽話問我吧。”季時年把心跳壓回正常的次數。

“你又何必來添亂?”周裕之的口氣已然軟化,如果換作其他場合,或者他早已将她攬到胸口,何苦這樣面對面坐着,手只能攥成一個拳頭。

“既然來了就給個笑臉,我可不是來看你冷冰冰的樣子的。”季時年并不生氣,斜睨着周裕之的臉,“用一次性刮胡刀吧,質量不好,還有胡茬。”

周裕之哭笑不得,“這不是什麽好地方。”

“周總經理,我就想問你一句話,你硬逼着我走是不是有這個原因。”季時年盯着周裕之的眼睛,要看清他眼神的一絲一毫變化。

“勞倫斯跟你說的?”

“勞倫斯只說了你們之前的事情,他說昨天的事情他也沒想到。周裕之你想的真周全。”

季時年說到這裏心裏的怨才出來,周裕之太自以為是,他以為他的安排樣樣周全,面面俱到,算計來算計去就沒有算計被他安排的人願不願意。

結果是季時年自己猜的,話是勞倫斯說的。事情原來如此。

大概是在一個月前,也就是總裁會議宣布勞倫斯掌政,周裕之外派之後的一天。勞倫斯被周聞生叫到辦公室,奇怪的是周裕之已經在那裏。周聞生沉默很久才說話。

“你們私下裏都知道是什麽關系,但是我卻從未當面說過,今天,你們也正式見個面,不管怎麽說,也是兄弟。”

勞倫斯很詫異,不知道周聞生有什麽安排。周裕之似乎已經提前知道要談話的內容,面色平靜,只是看着空氣中某處。

“勞倫斯,事情有些變化,我們先聽聽裕之講講吧。”

周裕之講的是他的渠道得到的一些消息,包括孫志鵬的近期動向,還有與政府某位領導走得很近的消息,尤其是有一個同樣是孫志鵬宿敵的飯店由于一直與孫志鵬不和,近期卻因官司惹身導致業績下滑,不得不到周聞生處求援,只是風華也未必有更好的辦法。

綜合周裕之的內幕,素與風華有隙的孫志鵬對幾次沒能占到先機的怨恨,不得不讓人想到對風華下一步的動作,而有些情況表明,風向對風華已經不利。馬副市長在一次工作會議上明确地講要防止國有資産向流失,其中一定要嚴格監管假借各種并購合并等形式暗箱操作。風華一事風口浪尖。前一段被秘書長表揚的典型此刻又有了侵吞國有資産的嫌疑。

周聞生是如何與周裕之對話的,勞倫斯不知道,只是在他們三個會面的時候,周裕之已經答應留下來處理風華可能遇到的問題。周聞生說在這種關鍵時刻勞倫斯肯定不合适,C城的現實畢竟不了解,而且現在某種訊息已經顯示孫志鵬已經在伸出黑手。而周聞生本人身體自上次以後大不如從前,比較來去只有周裕之還可以頂上去,所以,在一個合适的時候讓周裕之重新回來。

勞倫斯即使想留也知道自己在這裏恐怕無益于風華,心裏不知道為什麽一片輕松,脫離母親魔咒的輕松,不過還是滋生出些微的沮喪。不過他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只最後表示同意。就在他要退出房間時周裕之從後面叫住他說有話要講。

勞倫斯破天荒地抽一支煙,周裕之則吸了将近半包,最後扔下煙蒂。

“算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我既然在這裏待了,就請你把時年帶走。”

勞倫斯知道他有話說,卻不料說出的是這麽一句,臨終托孤嗎?有些生氣,“你想做耶稣?”

勞倫斯以為周裕之會尖刻地反駁,卻不料他只是停頓了下自嘲地回答。

“我沒有那麽偉大。不過是風華會有多大的麻煩我也不太确定,父親年紀已經大了,如果再讓他面對這些也是我們做子女的不孝,你能早個半年做主風華,我也會離開。你幫我照顧好時年,不要對她說這些。”

勞倫斯的話如一絲光線照進季時年的心,盡管還是埋怨周裕之的傻瓜想法,心裏究竟不再沉郁,或許正是自己要留下來才讓勞倫斯道出事實,總歸這也算是自己一次争取,沒有再次因為誤會放棄到手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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