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衷腸共訴
周裕之一直看着季時年說話,聽她低聲埋怨,事實是這樣不近情理,不過他并不後悔,唯一遺憾的是事情居然在季時年走之前發生,當然這也是他沒有想到的,孫志鵬還是暗地裏黑了一招。
“這樣的安排我覺得最好,都亂成一鍋粥的事情,你來了又有什麽用處?”周裕之揉揉眉心。
“襯衫穿着還好,并沒有你想的那麽見不得人吧。”季時年不理他,指指周裕之身上的衣服。
周裕之的臉果然不自然地紅了紅,這個他倒沒想到。昨天早晨似乎有預感,心情莫名地低落,看着衣櫥裏滿眼的白,突然有片刻的厭煩,一件一件翻過去,在角落處有未拆封的包,也有一件洗過熨得平整的藍紫色襯衫,淺淺地紫,記憶裏季時年似乎有這樣顏色的長裙,沒有再猶豫襯衫穿到身上,配着西服,感覺很好。
看周裕之不說話,季時年輕輕嘆口氣。
“我既然選擇了你,就選擇了你的生活和你的背景,你一句話不說把我摒棄在外,為什麽不聽我的想法?還要編出一套騙人的說辭。你們男人怎麽都很笨,很自以為是,以為這樣就好,以為這就是關心人?我若要的是這些,你也未必會喜歡我。”季時年忍不住不平。
“如果不是我看到,你就想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回法國?”不平後還有委屈。
“勞倫斯……”周裕之澀澀地開口。
“勞倫斯是誰,他是我選的人嗎?還是你給我選的人?你不說,如果你不說,他也不說,我走了怎麽辦?你就這樣子等着熬清白?”
季時年仿佛要将連日來的委屈和痛苦悉數倒出,卻又礙于周裕之的窘境,忍住不再說,眼圈泛紅,咬着嘴唇不再看眼前的冤家。
一只手,骨節分明,手指幹淨修長,從對面伸過來,抓住季時年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季時年要躲,卻掙紮着沒挪開手。大手一旦握住便再不容掙脫。季時年的臉突然俯在那雙令人安心的手上,溫熱的眼淚洇開在手上,周裕之擡手摸上那已長得濃密的厚發。
“真傻。”
“你才傻。”季時年濃重的鼻音立刻駁了回去,卻沒了怨氣。
“裕之,我想幫你。”
周裕之揩幹季時年臉上的淚,聲音充滿柔情,語氣卻堅定,“你還是要去法國,待在這裏什麽都幫不上,還讓我操心,等這裏的事情停當了,我去找你。”
季時年擡起頭,眼睛看着周裕之,好半天,“好吧,我回法國等你。你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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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年的乖巧讓周裕之意外,不過心裏也松口氣,他最擔心也是季時年,以前是話不好說,遮遮掩掩,現在既然她什麽都明白,索性将自己的擔心說出來。他以為季時年會據理力争,那就要多半費些力氣,這個姑娘也不是普通的倔,總有水滴石穿的功夫,沒想到這麽容易說的通。把玩季時年的手,“一下子這麽乖還真不适應。”
季時年幽怨地出聲,“我在這裏,你恐怕都沒心思顧及自己,這個時候也許離開C城就是最好的,你可以心無旁鹜地考慮自己的事情,總還有陳明在身邊。”
周裕之輕輕笑,放松似的靠在椅背上,轉頭看門口的陳明,“過來吧,季總監就交給你了,你給我把她好好送上飛機。”
陳明走過來疑惑地看看季時年,只點點頭,周裕之也的确想的不錯,季時年在這裏除了着急還是着急。
時間差不多要到,再不情願也該走了,畢竟能夠見面已是極大地通融,周裕之狠下心松開季時年的手,欲起身。季時年卻突然反抓住他的手。
“裕之,我……等你的戒指。”
周裕之愣在那裏,一瞬間百感交集,再開口,聲音也有隐約的哽咽,眼角卻笑得挑起,“你這個傻丫頭,這種話不是你說的,你到底還留不留給我一個機會?”
季時年笑得傻兮兮地,只晃了他的手指,問,“這個可沒有誰先誰後,你就告訴我,我能不能等來就好。”
“沒見過你這麽威逼利誘的,明着是逼婚。”
“你就說行不行。”
“不要後悔就好。”
“一言為定。”
季時年走到屋外,雙腿再也撐不住,急步走到車前,趴在車的一側門邊肩膀一聳一聳地哭。
陳明亦難過,周裕之剛才的樣子雖然還好,但是誰能見得這樣的裕之哥。在陳明的記憶裏,周家大哥永遠意氣風發,小時候樣樣拿第一,加之身世背景好,幾乎從小到大都是他所在環境的寵兒,人人都知道他是城中風華酒店的繼承人,可是沒人嫉妒他,他人不傲,跟男生打成一片,稱兄道弟,待女生彬彬有禮,女孩子們都喜歡他。是啊,誰能想到今天的周裕之會身陷囹圄,困翅難飛。慢慢踱過去,“季總監,先上車吧。”
冷風吹得淚涼得刺骨,臉飕得疼。季時年擦擦臉上的淚漬,鑽進車裏。暖風逐漸熱起來,手腳還是冰涼的。
車到公寓門口,陳明停下車子,“季總監您什麽時候的票,我好來接您。”
季時年玩弄手裏的圍巾穗兒,“我不打算走。”
“您怎麽又不走了,那我怎麽向裕之哥交待?”陳明有點兒不明白。
“我騙他的,你不必告訴他,反正也只有你跑來跑去通消息,你不說,沒人知道。這個時候,我怎麽可能走得了,與其在法國心神不寧,還是待在這裏心裏安慰。我想去政府那裏打聽打聽情況。”季時年哭過的眼神清亮,淡淡地有一抹微笑在嘴邊。
這個時候的季時年是陳明所不熟悉的季時年,陳明見慣了她素日的親和,也見過她對周裕之的撒嬌依賴,唯獨沒見過季時年此時的神情,或者說這樣的表情和決斷甚至和周裕之的某些時候一樣,堅定果敢,不容人反駁。
陳明知道季時年要去政府打聽打聽意味着什麽,無非是找方戰。方戰欣賞季時年的傳聞曾經在背地裏甚嚣塵上。他聽到過人們對于風華實行美人計的嘲笑,也聽過嫉妒的人用如何露骨的話來描寫這段臆想出來的豔聞。
陳明不了解季時年,但他相信周裕之,也知道那些工作是季時年推不掉,風華不好拒絕的。方秘書長他是見過的,外形儒雅,樣貌不錯,也是個深謀遠慮的大人物,他總不信那些風言風語。不過他的确是見過方秘書長送季時年回來的情形,暗夜裏看不清楚,但是從城市的一端繞半個城來送一個外國專家回家,要麽是崇洋媚外,要麽是不懷好意。
這種事情明說不得,陳明有意識地提醒周裕之,卻都被周裕之避開,再見周季二人依然如膠似漆,心裏也想開,裕之哥那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他不說他也別提這鬧心事兒。
“我聽說方秘書長和馬副市長不和,這事八成與馬副市長也有關聯,我看事情第一步是看方秘書長能不能站穩腳,他站住了,那麽裕之哥就沒多大妨礙。然後我們就想下一步,如何把已經發生的事情澄清,挽回聲譽。”
“我能做什麽?”
“據說市長還有上級領導沒有那麽快給方秘書長定論,對馬副市長随意發表的言論也很生氣。方秘書長也是有後臺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人家繳械。就這一兩天了。我敢肯定方秘書長不會有事情。”
季時年垂下頭,“不管怎樣我得去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些事情,所以更新頻率紊亂,先更這麽多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