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金盞直須深
勞倫斯和陳叔走後的一個星期是C城政治最撲朔迷離的時候,市長對方秘書長的請辭信并沒有做處理,方戰仍然去政府上班,但對以前分管的部分工作已經不再過問,每天倒像個閑散真人,坊間傳有人看到某天下午下班市政府領導班子會議召開的時候,方戰在一個居民區門口看一群老人下棋。與之相反的是馬副市長的曝光頻率增加,也有市政府內部的人證實,雖然名義上方秘書長的分管沒有被架空,但他管的外事和工商貿易這塊工作俨然已經由馬副市長負責。
當所有這些傳言聚到一處時,似乎不用人們猜測,方秘書長的職業生涯大概盡于此,或者起碼要摔個跟頭時,周裕之從看守所出來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地回到周宅。正如徐至美所盼,紫玉蘭第一朵花苞綻開的時候。
季時年早晨四、五點鐘就醒來,再也睡不着,心莫名地跳,有些冒虛汗,撐着去洗了個澡,待緩口氣才去周宅,路上拐到鮮花店買了大捧的香槟玫瑰,馥郁的香氣可以提神。
抱着鮮花進到周宅的大門,擡頭掠了下頭發,眼睛被什麽亮的東西閃了一下,原來是二層窗戶開着,一扇玻璃反射了陽光,季時年仰着頭向上看,那扇窗戶是周裕之的房間,每次她來周宅都會趁徐至美睡着到裏面待一會兒,周裕之的那些東西無一不成為慰藉,也每次總會讓她有所期待,那扇開着的窗戶今天又讓她心生幻覺,如果……搖搖頭,怎麽會有如果呢?擡腳年走進房子,失落地嘲笑自己一定是想某個人出現了幻覺。
大廳裏沒有人,季時年把鮮花分出一份插在客廳的花瓶,抱着另一半上樓。剛上樓便看見周裕之的房門半掩着,本來平靜的心突然又開始慌亂,慌亂得不知道該繼續向前走還是退回去,心底一小點兒希望的綠芽掙紮地擡頭,可是萬一只是劉嫂打掃衛生後忘記關門呢?季時年不由得緊緊攥住花束,似乎着魔一樣丈量着腳底一步一步往前走,房間內沒有任何聲音,心漸漸懸起來,突然有種強烈的感應,品酒師的鼻子可以聞到最細致的氣味,又怎麽能對最熟悉的人毫無知覺?
定定神伸手輕輕推門,一個身影背對門坐在窗前。季時年站在那裏,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一瞬間仿佛希望的光四面照過來,那些猶疑不定、患得患失都跑得無影無蹤,她一下子成了幸福的人。可是她卻沒有力氣再往前走一步,只能輕輕地靠在門上,甚至沒了說話的力氣,眼淚一滴一滴落到花瓣上,卻不舍得擡手擦一下眼睛,近似貪婪地不敢眨一下眼睛,仿佛眼睛閉一下那個熟悉的背影就會幻化消失。無數個煎熬的夜裏季時年曾經絕望地想過無數次周裕之回來的場面,她想不出來除了哭着撲到他懷裏,還有什麽方式表達圓滿,可是真的看他在那裏好好地坐着,卻覺得只要這樣就很好,只要看到他在那裏就很好。
坐在窗前穿着居家服看書的周裕之感覺到背後的異樣,一瞬間猜到怎麽回事,脊背陡然變得僵直,好半天緩緩回過身去,一張帶淚的笑臉掩映在玫瑰花後面。周裕之的心口像被到狠狠地砍了一下,面上卻鎮定地把書合上放到桌子上,他本來想更鎮定一些,微微發抖的手還是洩漏了心緒。默默地看過去,半晌說:“這是我唯一一次收到的女孩子送的玫瑰。”
季時年含着淚還是忍不住嘴角上彎:“早知道我應該買紅玫瑰的。”
“你總該留給我一個機會。”
輕輕起身走過去,彎腰嗅一嗅玫瑰的香味兒,那香味雖然濃郁卻掩不住她身上的味道,這樣的味道久違了有多長時間,在那裏沒有花朵,沒有芬芳,沒有熟悉的一切。仿佛嗅夠了,才探身過去頭輕輕抵着季時年的前額。
季時年垂着眼看到一朵玫瑰花瓣被一顆水珠打得輕顫了幾下,猝然擡眼,看見周裕之近在眼前的睫毛濕潤地眨了眨,胸口發悶低低嘆氣,這世事如此詭谲,盡然讓他們不敢輕易靠近彼此,不敢随便訴說想念。季時年張張嘴:“裕之,我……”
話未說完就被略顯幹裂的嘴唇堵住,季時年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噼裏啪啦掉下來,她知道他受了苦,她只能混着鹹澀的淚水用自己的唇舌滋潤眼前的人。
手裏的花被接過去随手放在門口的桌子上,房門砰地關上,隔開了可能的打擾,季時年伸出手臂挽住周裕之的脖頸,雙手撫摸着濃密的黑發,洗澡後不久的發絲裏面有淡淡地水氣,那水氣讓她想起他的身體,一只手放下來攬住他的後背,忍不住使勁把他壓向自己,卻不料周裕之悶哼一聲。季時年敏感地推開周裕之,要掀起他的衣服,卻被周裕之壓住,平靜地一笑:“沒什麽,都好了。”
季時年的手緊緊抓住周裕之的衣服,似乎要攥破,然後瘋了似的推開他阻擋的胳膊幾乎粗魯地卷起衣服,後背上有一道五六寸長的疤痕,還有其他類似的,有一處剛結疤又被水浸泡,粉色的痕跡大剌剌醜陋地繞着肋骨處。
周裕之起初還掙紮後來索性站直了讓她看。季時年忍不住趴到他的背上嘤嘤地哭出聲,她應該想到的,那個地方不會是個文明謙讓的世界。
周裕之轉過身扣好衣扣,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背,語帶輕松:“我也沒吃虧,他們身上的傷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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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關我什麽事!”季時年淚眼婆娑,咬着嘴唇,“裕之,我們走,好不好,離開這裏,到法國去!”
周裕之眉頭微皺:“時年,別擔心,我們現在挺好的。”
“可是……”
“時年,我想你了。”周裕之輕輕吻着季時年的嘴角低語,手臂慢慢收緊,似乎要将她的身體嵌入他的。
季時年被突如其來的溫柔施了定身法,周裕之有些幹裂的嘴唇吻在嬌嫩的臉上,有些痛,痛得想流淚,有些微癢,一直癢到心裏去,那些還想說的話都被沖到腦外,只剩下要緊緊抱着眼前人,不讓他再離開的念頭。
周裕之不可遏制地勒盡手臂,他知道還有好些事情要做,好多問題要想,可是這些都不足以抵擋眼前溫熱身體的誘惑,這是他溫暖和堅持的源泉。
唇間溫柔的觸碰逐漸變得炙熱起來,季時年感覺自己被壓到門板上,周裕之的唇移到她的耳邊:“時年,好不好?”
她覺得這句話像是身體的小火星突然遇到火藥,砰就亮了,然後在身體內爆炸,炸得她每個骨節都打顫,每個細胞都燥熱起來。周裕之的手穿過衣擺緩緩地探入衣底,剛一觸及皮膚,季時年的全身都起了細小的疙瘩,身體痙攣似的扭動,牙齒也忍不住咬住了周裕之的嘴唇,她感覺到周裕之的動作突然停滞了一下,下一秒整個人就離了地,暈頭漲腦之間被放到柔軟的床榻上。
感覺到周裕之的身體要離開,季時年的胳膊下意識地擁緊了,眼睛也猝然睜開,惶恐地說:“我不讓你離開。”
周裕之盯着她笑得有些邪魅:“你抱着我,我怎麽脫衣服?”
季時年的臉霎時通紅,可是眼睛還是瞪得溜圓,手臂沒有松一點兒勁兒,好半天咬着牙道:“我幫你。”
這種熱情和主動不常有,周裕之對到手的福利雖然沒有适應還是很快地接受。
男人沉重的呼吸就在頭頂,季時年面色緋紅地認真對付一顆一顆的小紐扣,領口的扣子并不好解,她的手指總是無意觸向他的鎖骨,周裕之的喉結動了一下,咳嗽一聲,季時年更是發窘,手開始出汗,紐扣滑不留丢地居然抓不住。那喉結又動了一下,然後聽到周裕之的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嘶啞地說:“你這磨人的東西。”
她的工作立刻被一只大手接管,同時自己的衣服也被幾下解除。薄薄的窗紗輕輕遮住來自外面的幹擾,上午的陽光真正的好,透過落地窗戶毫無遮擋地照進來,兩個人沐浴在豐沛的光線中,猶如新生的嬰兒,赤誠坦蕩。季時年擡起頭,周裕之逆着光,陽光在身形外鑲了金邊,她望進周裕之的眼裏,他的眼裏有着比陽光還要火熱的光,她忍不住避開,卻看到鎖骨處的一處傷疤,心裏猛地疼一下,用手撫摸:“一定很疼吧。”
周裕之站着不動,鼓着喉結咬着牙承受着甜蜜的痛苦:“很久了,不疼。”這處傷疤是剛進去時候的一次沖突,他沒有防備,鎖骨幾乎要被打斷,青紫了很長時間。
季時年踮起腳尖,用舌尖輕輕地舔那處暗紅。
周裕之再也忍不住,□一聲,一手勾住季時年的腰,一手捧住她精致的頭顱,忍無可忍地印上那折磨人的紅唇。季時年向後仰着身體,雙手從周裕之的肋下穿過緊緊擁着背,她的手指如此敏感,可以摸着那些以前沒有的疤痕。周裕之的吻狂野灼熱,他的舌追逐着她的,吮吸齧咬,她的口腔中逐漸彌漫起酥麻的感覺,順着喉嚨和神經一線向心髒蔓延,這種酥麻挑起了她的欲念,她仿佛自己是一株藤蔓纏在他的身上,不想要一絲空隙。
周裕之的身體微顫,過去一個多月的冷清艱難,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需要撫平,也需要安慰,季時年的熱情幾乎讓他承受不住,她的腿如柔韌的藤蘿纏住他的腰,心裏的洪濤咆哮叫嚣,他要這具青春的身體,想要瘋狂,想要馳騁,甚至想要蹂躏,只有在這裏他可以獲得平靜,獲得補償,才覺得自由的美好。
季時年的眼裏漾着淚意,始終睜大眼睛,清醒地□,清醒地尖叫,清醒地感受他裹挾着她穿越風暴,清醒地體味身體的痛和精神上的快感,直至清醒地攀上情-欲的高峰。
虛脫一樣地倒在床上,兩個人的喘息一輕一重,他的手從後面伸過來覆住她的手,引導她摸索自己的身體,在她開始氣息不穩的時候,突然轉過她的身體用牙細細地咬她的耳垂。
“想我不想?想不想我這樣?”
季時年的氣息更加紊亂起來,知道現在是正午,知道樓下還有人,知道她的表白或許又是一次身體極限的癫狂,可誰知道她想他想得多苦。綿軟無力的身體貼向他的,反抓着他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低而媚的聲音:“裕之,我是你的。”
無疑又是一把火,周裕之覺得身體又一次被點燃,心裏澎湃充盈的不只是激情,更多的是無以言狀的感動和心疼,隔着手背親吻她的胸口:“時年,記住,要相信我。”
她抱着他,心裏默念着相信他,相信他此刻帶她跳着身體最美的舞蹈,相信她的未來一定和他永遠一起。這一次她安心地閉上眼睛,只用心體會他的柔情蜜意,她胡亂地吻他,他認真地回應,一下一下直到把她內心的蠢蠢欲動再勾起來,像風中的花枝,左顫右擺。
靠在床上,他的手臂負荷着她的身體,她的胳膊綿軟無力的挂在他的脖頸,一味信任地閉着眼睛,滿足而甜蜜,輕輕地哼一首法國歌曲。
周裕之知道那是《A La Claire Fontaine》,到最後也跟着和聲。
Il ya longtemps que je t'aime (思君良久)
Jamais je ne t'oublierai (不敢或忘)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 (思君良久)
Jamais je ne t'oublierai (不敢或忘)
季時年的眼睛慢慢張開,水光盈盈,潋滟萬分,微微地.吐口。
“Tu me manques beaucoup(我是如此想你)”
周裕之抓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吻。
“Je vous aime tellement(我是如此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算肉菜嗎?
還有,快要開新文了,是我在住院的時候醞釀的,與醫院有關。
每次新文的開始總有蜜月的感覺,一到最後就好像老夫老妻,沒啥感覺鳥。
哎,我要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