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大結局
周裕之仍然步幅不變地穿梭在展會中間,似乎對每樣東西都感興趣。陳明跟在身後急的抓耳撓腮,在他看來周裕之此次來參加展覽會就是為了三個字而來,如今聽到消息怎麽反而慢條斯理起來。眼看着兩個人的關系拖了一年多快兩年,再拖不怕拖黃了?
“裕之哥,我們……不去做點兒別的什麽?”
周裕之手裏正拿一瓶酒頭也沒回,道:“不就是來這兒的嗎?還要看什麽?哦,我忘了,你是想買結婚用東西吧,出去逛就是了。”
陳明覺得自己要瘋掉,他不信周裕之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正因為這件事情的諱莫如深,所以他不能直接地甩出來一句“滾X遠,要你丫操心,老子是替你丫着急!”
“今天下午放你半天假,明天我們回去,不早點兒走下次可沒有機會了。”周裕之不耐煩地揮手打發陳明走。
摸摸頭上的汗,再看看周裕之,陳明突然想到對于這件事情自己或許多慮了。片刻之後傻乎乎地點點頭,咧着嘴笑:“謝謝裕之哥,我申請提前消失一下,現在就走,多請一會兒假。”
待陳明的身影向門口走去逐漸消失,周裕之擡手揉了揉鼻梁,微微閉上眼睛,到哪裏才能找到她?
季時年穿一身簡單的休閑衣服,牛仔襯衫、吊腳褲、平底鞋,季英說今天要她一起去看一個朋友的莊園。這段時間父親煞費苦心讓她重回這個行業,不要去教幾個業餘課程辜負多年所學和上帝賜予的天賦,季時年在參加完昨天的博覽會後認真想了想之前一年多有些懶散的生活和工作狀态,她從來沒說不幹這行,如今時間也差不多了,去就去吧。
暮春初夏季節,莊園裏一片欣欣向榮,客人不少,陪着父親走走看看歇歇停停,莊園旁邊是一片不很大的葡萄園,新芽剛長成葉片。季時年喜歡這樣的味道,熟悉、清新,讓人心生愉悅,父親說的沒錯,她還是喜歡這個,愛情會讓人吃苦頭,可是這些葡萄卻不會讓人難過,即使不是好年頭,釀出的酒不是最佳的口感,但是只要能夠釀出酒來總會是件美好的事情。
“這葡萄園真好,都能想到葡萄成熟時該有多美。”季時年手搭在前額遠遠望去,忍不住贊嘆道。
“都是甜蜜的葡萄香。”主人笑呵呵地回答,“那個季節真是好啊,當然最好的還是酒釀出來後的味道,你不知道吧,每年我這點兒酒,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沒名沒牌,卻絕對是佳品。待會兒晚餐就可以見到我的寶貝們。”
“那晚上的酒就我來選好了,正好可以參觀您的酒窖。”
“那就說定了。你爸爸以為你不肯幹吶。你看我的酒的魅力不能小瞧!”主人沖季英揚揚眉,意思是別擔心,你女兒總會幹回老本行的。
踩着酒窖的臺階一級一級慢慢走下去,酒香和橡木桶特有的香味兒越來越濃郁,似乎在空氣裏觸手可及。酒窖不大,沿牆壁碼放着一些酒桶,季時年在這些木桶前流連片刻便轉到後面更深的洞口,裏面的味道更濃,季時年覺得自己的味覺和嗅覺都在慢慢蘇醒,似乎是經歷一個冬眠期後的新生,甚至要比以前還敏銳一些,那些熟悉的酒香中漸漸地還有另種熟悉的味道。
酒窖本是開鑿成古樸的原始山洞形狀,只在牆壁上挂一些壁燈,所以光線有些暗,季時年跨過洞口便看到裏面隐隐約約有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酒櫃前,她也知道以主人的名聲應該有不少人想來參觀一下酒窖,剛想不去打擾繞到另一邊去,那個人影卻挪了一下,身影被靠近的壁燈照得更清楚了些。季時年只覺得剛才還濃郁的酒香一下子消散了,她的鼻翼裏越來越被剛才讓自己疑惑的熟悉的味道所迷惑,忍不住要趨前幾步,剛邁腳又停下來。
那人似乎有感應,緩緩轉過頭來,嘴角微微上翹,插在褲兜的一只手伸出來沖季時年招一招。
“時年,過來,幫我選瓶酒。”
他的聲音那樣從容,仿佛沒有一絲驚訝,篤定她會出現在這裏。他的笑容那樣輕緩,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她不過是等不急他離席太久而有些不耐地親自尋來。季時年站在那裏一時緊張一時嘆息,這一年多她離開,刻意不想他,好讓自己疲憊不堪地心和身體徹底歇一歇,可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與他的一段共事相處,她一年多的時間不想碰觸葡萄酒,只做個業餘老師。是她不讓他打擾他,可是看他自在篤定地站在那裏,還是不免心恨為什麽他才來。
“還愣着幹嘛,怎麽還不過來?”周裕之皺起眉頭,他刻意擺出的這幅樣子如果不能成功,怪不得他采取其他強硬的手段。
季時年掠掠耳側的頭發,心頭一狠,下巴一揚,那種微微地恨和說不出的失落後的慶幸道出口後變得有些嘲諷:“以什麽身份?紅酒總監、葡萄酒培訓師、還是臨時借光一下?”
周裕之突然覺得一陣輕松,唯女子與小人難養,果然沒錯,但是如果一個女人肯跟你計較這些,大概說明她也不是無動于衷吧。
“都不是。我也有三個選擇,女朋友、未婚妻,還有……周太太。”
季時年說出口後就後悔自己的一時嘴快,卻不料周裕之下面的話這樣直白,臉色一紅,有些意想不到又有些羞惱,一時無法接話,手一甩轉身便要走,可轉瞬間手腕就被抓住動彈不得。
突然間那些之前的酸楚和從未承認過的等待中的委屈都湧上來,壓都壓不住,季時年微微轉頭,眼睛卻不看周裕之只盯着側面的酒桶,心口劇烈地起伏半天說不出話。
“時年,你知道的,再來這裏,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
“憑什麽?我不是告訴你不要來嗎?”季時年想起當初她離開C城時表現得多麽溫婉大氣、得體大方,如今卻再做不來。
“我以為一年多的時間足夠了……看來我應該早點兒來。”
“你……”季時年窘極,周裕之猜透了她的等待。
“時年,跟我回去吧。”
“我不喜歡C城。為什麽不是你來,而偏偏是讓我回去。”季時年賭氣反诘。
“是我錯了,我記得你不喜歡C城,一開始就不喜歡。”周裕之仿佛嘆口氣。
“是,我當初來C城不過是為了一些事情,可是真正讓我不喜歡的是C城那些是是非非。”
“我以為你不喜歡C城是不喜歡我。”周裕之啞着聲音說道,但聲音裏卻松口氣,停頓一下又問,“你不喜歡C城,那如果我來,你就會願意?”
“你能來嗎?你有那麽多責任,風華、周總、還有伯母,我願不願意,有意義嗎?”季時年知道他們又說到這個死結,聲音卻不再是故意裝出的冷冷逼人,低沉下來後流露出真正的傷感,她知道勞倫斯母親和周聞生的故事,勞倫斯說他母親就是敵不過周聞生對家族的責任。
“那些責任的确是我推不開的,可是我想知道如果我來,你是不是真的就願意?”
季時年一直偏離的目光終于有一絲回轉到周裕之的臉上,遲疑片刻,還是微微點點頭,明明知道不可能的問題,沒意義的答案,可還是點頭,只是這樣做完後心裏又一片茫然悲傷,初見周裕之的驚喜也罷,怨念也罷都消失了,在感覺到周裕之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有片刻松懈的時候猛然轉身掙脫跑出酒窖。
從微潮的酒窖裏沖出來,突然置身外面的太陽下有一點點眩暈,扶住額頭,忍不住苦笑,到底還是說不了假話。意興闌珊地踢踢腳底的石子,在莊子裏轉一圈後猜測周裕之應該也離開酒窖才又回去匆匆拿瓶酒回到大廳。跟着侍者走進主人的小餐廳赫然發現周裕之泰然自若地坐在人堆兒裏,正愕然之際,主人卻站起來說,時年,快過來,介紹你認識一下,這位是周裕之先生,來自中國。
周裕之向季時年伸出手,帶笑說:“我和時年小姐也有過數面之緣。”
季時年不知周裕之安得什麽心思,因有主人在前,也不好冷臉淡淡打過招呼。坐下後冷眼看周裕之對季英不親不疏的态度,知道他對父親的敵意,畢竟還有徐至美的存在。倒是季英卻不怎麽在意,一副不動聲色平易近人的長輩模樣,但仔細注意也可以看到季英透過鏡片的眼睛時不時打量周裕之。季時年知道原委,季英的心一定是複雜的,一方面眼前這個年輕人讓她的女兒愛上他結果又被傷害,作為父親他對他有怒氣,另一方面他是他曾經心動過女人的兒子,忍不住要探究,或許他也想透過他去看看那個她留下的痕跡。
賓主盡歡,席間主人與周裕之聊起生意,耳朵裏全是酒店管理,季時年有心事,也不接話,就在旁邊安靜吃東西,猛然聽到主人的一句話。
“周先生,酒店就交給您了,既然是韓先生勉力推薦,我信他,也信您,希望我們精誠合作。”
季時年忘記咀嚼嘴裏的食物,擡頭看向周裕之,眼光木然,心底卻如鼓擂,雖然沒聽清前面兩個人說什麽,雙方的對話也不盡詳細,可就是那隐隐的意思卻教她心慌得厲害。
周裕之慢條斯理地看一眼季時年,目光不甚刻意地掃過同樣擡頭看他的季英,這才笑着與主人說道:“哪裏,哪裏,多謝李先生信任,必當勤力,如果沒什麽特別的話,我會在半個月後過來。”
莊園主人大笑道:“那是最好。”然後轉頭跟季英父女說,“這是我新請來的幫我管理法國那家酒店的經理人,季兄,你看,不錯吧。”
季時年好不容易咽下食物,放下刀叉,忍不住雙手絞纏在一起,卻說不出話,只是眼睛在周裕之和主人身上來回移動打轉,直到周裕之沖她點點頭,季時年仿佛被扼着的喉嚨才被松開,然後恍若不覺地說了聲“我覺得,不錯。”
片刻後周裕之起身告辭,臨走時只是向季時年深深看一眼并沒有多餘的話,季時年恨死他那幅秘而不宣又志在必得的表情,就這樣扔個謎團走了,究竟是什麽意思。正當季時年坐立不安的時候,一個侍者進來悄悄遞給她一個東西,那是一張臨時寫在餐巾上的信,倉促間信箋的材質并不影響字體的潇灑:“時年,你說過的,只要我來,你會願意。不能反悔。好不容易打聽到你會來這裏,可時間太緊,非常抱歉,幾個小時後的航班回C城。陳明下周結婚,我是伴郎,婚禮後回來找你。這是我的電話號碼,記得給我打電話。我來了,不許再躲我。”
季時年用餐巾掩住臉的下半部分,忍不住彎了嘴角,她不想去想周裕之最後究竟如何平衡風華、家族、父母的關系,但是他說他來,那她就等他,這樣想着把餐巾揉成一團緊緊捏在手裏,身體湊到季英身邊說:“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回法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開始更另一個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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