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意在黃泉下看見我。”楚危微微一笑,臉色卻蒼白得仿佛随時都會暈倒,“我就是想做個拾骨人,阿謹也不一定會樂意的。就算是死,也至少讓我見他最後一面……”

即使見了這一面後生無可戀,他也甘之如饴。

時間分秒過去,終于引來了對決的時刻,劉雁戈有些抑制不住的亢奮多度,以致握槍的手不停地發汗,導致槍柄摸上去十分滑膩,他也不以為意,拿着望遠鏡遠遠發現了被軍警簇擁在中間的楚危,他看了一會,轉過身對着他的部下說道:“你們誰有那個姓吳的電話?有的就給他撥過去,叫楚危自己過來。他不來,就別想看見他的寶貝弟弟。”

部下們諾諾應了。其實他們誰都沒有對面指揮官的電話,但凡是可以折中,沒有指揮官的,有楚危的也是可以的。

于是楚危的手機被打響,接到指揮官手中。指揮官聽了電話頻頻皺眉,最後把要求轉述給楚危,楚危聽罷點點頭,道:“這的确很符合他的風格。”

指揮官說:“你不能去,這只怕是有去無回。”楚危作為警方安插在紅花會的線人,這些年來不知掌握了紅花會多少黑幕,而今他的背叛間接導致紅花會勢力的倒臺,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死,這一過去,只怕難有好結果。

楚危疲憊地說:“如果我去了沒回來,你就去我家二樓把書房的門撬了,材料我放在那裏——”

“你明知劉雁戈恨你入骨,就算你去了,也未必保得了孫警官安全。我們可以外部突擊,把握得當孫警官不一定……”

“他不會讓我死的,因為劉雁戈根本沒想過讓阿謹回來。”楚危向着不遠處的廢棄工廠望去,似乎如此,他就能透過老舊的門牆看見他所愛的人。

“幹!你這是活脫找罪受!”

“無所謂……我等不及了。”楚危無奈地拿手撫了撫額頭,“反正……已經沒有再錯過的機會了。”

楚危還記得的自己當年之所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小鎮地處邊地,又恰恰是适宜罂粟的生長的地方,自然不時有許多走私團體觸出沒,以劉雁戈父親為首腦的紅花會就是其中之一。而又由于某些原因,劉雁戈留在小鎮上居住,他與孫謹行同齡,楚危雖然與他相見兩生厭,但卻并沒有阻止他和孫遠橋玩耍。而變故就發生在孫遠橋十六歲生辰那天,當時他們相約到老工廠慶生,并且在那裏遭到了伏擊。不久之後,工廠就起了大火。

而在那一片槍聲、烈焰之中,他憑着一聲阿哥開始了他一生的噩夢。

——他救出了身為罪魁禍首的劉雁戈,卻把孫遠橋留在了烈焰滔天的工廠。

這個認知讓楚危崩潰,他甚至無法想象留在工廠裏的孫遠橋會變成什麽模樣。掉進深淵的感覺并不好受,心像被淩冽的寒風切割得面目全非,寒意透骨,讓楚危在如火的夏日下,渾身冰涼。

有人說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三個月,但改變一個習慣卻需要一輩子。當愛情已經成為楚危的一種習慣,他就無法割舍。更何況孫遠橋對楚危的意義,不單單是習慣,更像是他賴以生存的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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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氧氣,他要怎麽活?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楚危開始日以繼夜地尋找,然而每一次都無功而返。少年的存在于那時的他而言,更像是一場美到極致的夢。但夢總是要醒的,老工廠的一把火……不就把頃刻間讓這個夢土崩瓦解。

即使雙腿再也無法行走,楚危也依舊能溫和從容的笑,但無論笑得有多好看,心裏也快要爛透。

楚危是個好獵手,他能布下天羅地網将劉雁戈一步一步引入陷阱,但同時也是一頭走到陌路的野獸。他想死,怕孫遠橋找不着回家的路;他想活,卻又覺得生無可戀。

希望難以拯救,絕望如影随形。

生死他都無法抉擇,只能茍延殘喘。而往事的潮水從不會消退,一日一日,越來越深的思念壓得他幾乎窒息。

美好的、可愛的、天真的、殘酷的少年,只在回憶裏出現,而回到現實,只有虛無。

在七年後,他再遇孫遠橋,卻已經快記不起怎樣呼吸。而此時的阿謹,已恨他入骨,而他……甚至無從解釋。

楚危不厭其煩的循環着播放器中孫遠橋所說的每一句話,心口像被紮上了一把把尖刀,痛得他無法挂上虛假的微笑。

他們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在他以為他的珍寶終于回到他的身邊,終于不用被往事束縛、絕望相随的時候,他們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他從來沒去奢求過孫遠橋的愛情,身體的殘缺讓他甚至不敢出現在孫遠橋面前,只敢在夜色的遮掩下偷偷地看他一會。只求在孫遠橋記憶裏的他永遠如初,讓他記得一點自己的好,好等到一天,他們都垂垂老矣,白發蒼蒼,想起對方卻依舊能相視一笑。

而不是讓孫遠橋記得如今自己……這副幹枯可怖的模樣。

痛苦仿佛沒有盡頭,在楚危根本沒有準備的時候,他的天幕開始崩塌,山川開始龜裂,劉雁戈把一切都攤開到了孫遠橋面前。

所有的該與不該,孫遠橋都知道了。

最後的槍響

楚危最終還是出現在了工廠裏。

工廠不大,但也不小,因為當年那場大火,牆壁顏色斑駁深淺,盡是烏黑,他緩慢地移動着輪椅,出現在劉雁戈視線範圍內,像是出征的戰神,容色冷靜,一身驕傲,看向劉雁戈的目光冰冷無情。

楚危道:“放他走,我任你處置。”

劉雁戈笑得燦爛:“喲,我的楚哥呀!我哪敢處置您啊?論手段,我是一輩子望塵莫及,而要比忍功,你比誰都能忍。就算讓你去送死,只要你的寶貝阿謹活着——你肯定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去死了,楚哥,為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你不覺得賤麽?”

“那是我的事,不勞少主關心。”

‘啪’劉雁戈猛一撫掌,音調略冷,眼裏的冷膩之色更甚:“那同樣的,怎麽處置孫二少,那也是我的事,不勞您費心了。”他眼角微挑,睨着旁邊的部下,下了命令,“我們的兩位貴客想必也是許久沒有敘過舊了,古時候上斷頭臺還得喝酒呢,阿三,把孫二少給我請過來。”

目送阿三背過身去帶人,劉雁戈便道:“其實嘛,我從到了這裏就沒打算能活着出去。楚哥你說什麽,對我都是沒有用的,死人什麽都不需要,生前圖個樂子才是正道。要我高興也簡單——”

楚危道:“——只要我不好過。”

“聰明!”劉雁戈愉快地吹了聲口哨,“我想了又想,能叫楚哥在意的,就只有阿謹了。而最能讓你痛苦的……我覺得嘛,要麽是找幾個人上一上你的心肝寶貝再殺了他、要麽是讓他你在面前自殺。你覺得怎樣?”

楚危臉色瞬時變得煞白,他神情冷厲,滿是風雨欲來的寒意:“——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劉雁戈偏過頭,孫遠橋已經被帶了上來,他看了又看,簡直心花怒放,“或者楚哥更喜歡前者?也行啊,只是我們這裏沒有像你這樣的變态,恐怕還是要用點藥,不過放蕩的二少,想必楚哥也很想看見吧?而且聽底下人說,在有些小作坊裏,要是演員不夠用,有時連導演都要上陣,唔,我是沒這個嗜好呢。不過呢……要是你讨我高興了,說不準也能讓你上一上。二少長得這麽俊,拍出的碟子想必也受歡迎的。”

楚危氣得發抖!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将心中滿溢的恐懼壓一下去,可是不行,他越是壓抑就越是恐懼。劉雁戈所說的事一旦發生——不,他根本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艱難地看向孫遠橋,而恰恰孫遠橋也在看着他。劉雁戈沒有虐囚的習慣,因此孫遠橋除了精神上略顯萎靡,周身卻都還齊整,他的表情很鎮靜,仿佛劉雁戈剛剛所說的一切皆與他無關,看見他,也不再有任何過激的情緒。

仿佛他們之間,不過是陌生人一般。

楚危愈發恐懼起來,心中恐懼便如洪水決提,一發不可收拾,他很久沒有這樣害怕過了,他緊緊盯着孫遠橋,嗫喏着想開口,最後卻委屈地、顫抖地帶了哭腔:

“阿謹……”

劉雁戈最想看的,就是他這樣的表情,他吹了個口哨,笑道:“可真是兄弟情深!”旋即對着孫遠橋道:“對于我剛剛的意見,二少意下如何?”

這麽一場好戲,缺了任何一個人,都是不完整的。

孫遠橋在此時垂下了眼睑,避過楚危幾欲崩潰的視線,幹澀地開了口:“我選後者,但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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