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兄臺,相逢便是有緣,看你風姿不凡,不知該如何稱呼?”
對面的玄衣人朗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白辛。”
雲天青亦報上姓名:“在下常樂。”
“好名字!”白辛擊掌贊道,“知足常樂,乃是人生中的智慧喜樂。”
雲天青擺手笑道:“謬贊了!山野村人,哪懂什麽智慧喜樂。只願名如此生,能得一常樂,除此之外不敢多求。”說着,話頭一轉,“看兄臺的模樣,似乎不是本地人士?”
白辛無設防之心,坦言告之:“的确如此。我雲游四方,多年前見此地風景甚好,這才築廬山中,間或入山小住。”
雲天青不由想起竹海之中那處廢棄的竹舍,起先看到他的容貌裝束時,便覺得與白藏很是相似,如此一想,他應該就是竹舍的主人,那兇神白藏的手足同胞了。
雲天青見他言談頗為随和,不似白藏冷厲,與他交談時也感覺輕松了許多,便笑着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我似乎不曾在附近見過你。”
白辛答道:“嗯。說起來,我有好些年沒有來過這裏了,這鎮子看起來似乎沒有變化。”
雲天青擺手:“怎麽沒有變化?比如這裏,我不時會來這裏點一碗面吃,老板的面做得實在是好,只是如今老板已經不在,現在是他的兒子掌的勺。”
“原來如此,看來兄臺是念舊的人。”
白辛生性溫和,而且和雲天青一樣健談,兩人就這個話題東南西北一通亂扯,交談很是愉快。
說話間,白辛點的東西便端了上來,正好是一碗湯面,上面堆滿切得整整齊齊的醬肉,只是碗中一粒蔥花都沒有,看起來格外單調。
“在下腹中空空,可要先動筷了,失禮失禮!”白辛舉箸,準備開吃。
“且慢!”雲天青将他攔下,笑着解釋道:“炎炎夏日,時常食欲不振,何不多加些花椒,這才爽口。”
“花椒?聽起來似乎是一味調料,不過,我向來口味清淡,連姜蔥蒜都不怎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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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試一試,白兄又怎麽知道喜不喜歡?”雲天青繼續邀他一試。
白辛的好奇心重,聽了雲天青的三言兩語,已有些動心,于是點了頭答應下來:“那便依你之言。”
雲天青喚來夥計,讓他送些花椒來。面已煮熟,如果加完整的花椒進去煮,不但入不了味,面還會糊掉,因此小夥計送來的是一大瓶花椒粉,灑在面上即可。
小夥計為人實誠,見兩位客官沒有喊停,便一直往下撒,直到最後,面碗上幾乎滿滿鋪了一層。
白辛不解花椒滋味,見對面的雲天青神态自若,便以為這種調料就是該放這麽多的,欣然翻攪幾下,夾了一筷送入口中。
又麻又辣的味道頓時竄入口鼻內,白辛瞬間失了應有的儀态,“噗”一聲,口中食物噴了一桌,兩眼淚水直流,捂着嘴巴支吾說道:“什麽花椒,這分明是一把火!凡人為何如此自虐?”
雲天青沒有想到他的反應竟會這麽激烈,連忙倒了杯茶水遞過去。白辛就着茶水漱了口,然而他的嘴唇已經被辣得又紅又腫,無論遠看近看,都像是挂着兩條鮮美的臘腸。
周圍的食客們聞聲看來,見他這副模樣,紛紛忍不住笑出聲來,詢問他是否無恙。
小夥計見此,也趕忙提了一壺涼水上來,倒上一杯遞給白辛,打趣道:“我只聽說人會被漆所咬,想不到小小的花椒也會咬人!”
白辛舉袖掩着嘴巴,臉上淚痕猶在,他小聲支吾了幾句,誰也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
雲天青問:“白兄,你還好吧?是否要我去幫你找個大夫來?”
周圍的食客一聽,也七嘴八舌起來:“東街的郎中和得一手好膏藥,找他準沒有錯!”
另一人應道:“沒錯,我上次腿骨斷了,就是請他接的,現在爬山下河,一點問題都沒有!”
又一人說:“別亂講,東街的郎中是跌打醫生,接骨舒經自然是他的看家本事。這位小兄弟是被辣的,跌打醫生哪管得了這個?”
“……”
白辛擺了擺手,對衆人說:“不要緊,我喝些涼水下去,已經好了許多!多謝各位關懷!”說着,便暗暗催動法力,放下袖子時,嘴上的紅腫已經消褪。
衆人見他無恙,便各回座位。
雲天青心中有愧,幹咳幾聲賠笑道:“是我的錯,白兄,明知你飲食清淡,還勸你吃這個,真是大大的不該。”
白辛笑道:“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好奇在先。”
經過這檔子事,白辛也吃不下其它東西了,付了錢,便拱手與雲天青道別。
雲天青匆匆結賬,追着白辛出了門外,目光誠摯說道:“白兄果真無恙否?我認識一個高人,就住在離這裏不遠的山上,于歧黃之術上小有造詣,白兄不如與我同去,請他一觀?”
白辛忽然凝眸打量着他,道:“先前我還沒有察覺,此時殘陽未落,借着天邊的一縷金烏光芒,我才分辨出你的氣息,與我那位天河小兄弟很是相似。你應該就是小兄弟口中的父親雲天青吧?”
雲天青見自己被他看穿,便不再掩飾,點頭承認:“我是。”
白辛見雲天青承認了身份,展顏一笑:“真是失禮了,我說雲兄……不對!不對!我與天河互稱兄弟,依照凡人的禮數,我該稱呼你一聲叔父才對!叔父在上,請受侄兒一拜。”說着,白辛便拱手深深拜了下去。
這一禮行到中途,他又停了下來,神情中帶着一絲疑惑:“可是我又和你的師兄玄霄以道友相稱,你我分明是同一輩的,所以我叫你一聲雲兄也算合理。”
“白兄随意便是。”
“但是,這麽一來,我原先稱呼天河為兄弟倒是不該了,該叫他賢侄才對!”
“……”
“如此說來,我與你又是同輩,是否應該喊那個自稱是你侄兒的我為侄兒?那麽,這一個我,到底是那一個我的什麽人?你能回答我嗎?”
他擡起頭來直視着雲天青,目光中充滿着一種純潔的求知欲。
“……”這家夥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雲天青一點也不想去琢磨這個問題,他心中雖有萬丈波濤,卻還保持着君子風度,暖笑如春風拂面:“白兄,實話說,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不過,我有一位聰明絕頂武功高強的師兄,相信他一定能解開你的疑惑!”
此時此刻,雲天青口中聰明絕頂武功高強的師兄正盤腿端坐,抱元守一,體內真氣運轉周天。體內的縛神咒依然沿着十二經脈至丹田,牢牢鎖住他的經脈。
多年過去,玄霄多番嘗試,依然沒能解開這道神咒。
平日裏禦劍練功并無阻礙,但是只要殺念一起,稍微催動體內真元命火,便是澎湃劇痛摧心裂肺而來。
痛苦只是其一,随之而來的神咒反噬,方才是玄霄不得不謹慎對待的事情。
猶記得當日海神若曾說起,他日機緣一到,自會有人來給他破咒。然而十幾年過去,破咒之人遲遲不曾出現,也不知道是機緣未至,還是他在敷衍?
玄霄心知急躁不得,只好暫時按下不理,日後再作打算。
忽聞一聲檐下鐵馬丁當作響,玄霄心神一蕩,知道雲天青已經回來,起身緩步而出,恰好見到他與白辛聯袂而來。
多年不見,白辛笑容如故,遠遠便朝着他揮手:“道友,好久不見!你想我嗎?”
“……”玄霄轉而看向雲天青,“你與白兄是在哪裏遇上的?”
雲天青把相遇的經過略略一說,白辛也還沒有忘記他是來幹什麽的,揣着滿肚子的疑問湊到玄霄跟前:“玄霄道友,我有件事要向你請教。”
雲天青見此,忙把他拉住:“慢着,我先向你請教一個人,之後我師兄自然會為你解疑。”
白辛眨了眨眼,看向玄霄。
玄霄不知道雲天青又在弄什麽玄虛,既然他都這麽說了,當然要配合他一次,朝白辛點點頭,道:“白兄先聽一聽吧。”
白辛聽了,奇道:“向我請教一個人?我認識的真不多,就眼下看來,天青你勉強算是一個……”
為了不使話題偏轉到不可預知的方向,玄霄只得打斷他的話,一開口依然簡潔直接:“白藏。”
白辛聞言一怔,露出一絲苦笑來:“哎呀!這個還真不能算是人!”
說着,他忽然朝左右張望,似乎在找些什麽,片刻之後又長籲一口氣,道:“好險,幸好此地有道友的法術加持,想必老哥應該不會聽到我說的話,不然他一劍砍來,可疼了!我說,你們過得好好的,打聽他做什麽?”
雲天青便将昔年在巢湖岸邊所見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