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一樣的頭牌姑娘 女人比男人有良心多了

為了減輕壓力, 姜玉成清咳兩聲,開始講說案子。

“畢争庭這邊呢,比較好問, 因為這段時間東廠在查戶部銀子的事麽,他又是戶部侍郎,最近一個月老實的很, 除了悶極了去醉香樓逛逛,基本就是正常去官署, 回家,謹慎和所有人保持距離,也沒幹出悄什麽亂七八糟的事,身邊親朋基本上沒什麽嫌疑……”

“禮部員外郎任永那裏, 其夫人于氏感覺有些不對勁, 對自己和任永的部分行蹤有所隐瞞,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任永最近一段時間去醉香樓太勤,太多,有點太丢人,于氏有點生氣,又有點羞恥……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內宅夫人, 柔弱愛哭, 下面人有點不好問話, 要不稍後有時間,咱們過去問問?”

蘇懋:“行啊,小郡王一起?”

姜玉成:“那是當然!”

一路說着話,讨論着案情, 時間過去的很快, 三人到了醉香樓。

時值午後, 樓裏還沒開始做生意,可小郡王是誰,那張臉就是招牌,他說要進,誰敢攔着?

蘇懋跟随小郡王和太子,走在最後。

醉香樓裝潢很是豪華,光是層層疊疊的燈籠,就不知凡幾,雖現在不是晚上,燈籠都沒亮,仍然能想象到到,夜色裏會是如何绮麗的存在。

這裏的擺設,布置,有點打擦邊球,比如曼妙的薄紗女郎絹畫,稍顯刺激的生、殖崇拜,男人陽剛之處的隐晦表現……白日看到,顯得過于大膽直白,落到夜色裏,襯着層層燭影,便該是刺激挑逗了。

再走到包廂,看到勾蕊本人,這種挑逗感就更濃了。

勾蕊做為頭牌,相貌肯定是不差的,杏目桃腮,膚色潤粉,這樣的氣候裏,也不嫌冷,穿着垂墜感很強的裙子,外罩薄紗,行跪拜禮時布料滑下,渾身線條勾勒的十分清晰,端的是曼妙誘人。

“奴家勾蕊,恭迎三位貴客。”

聲音也悅耳動聽,如莺聲清脆,又潤了春雨的柔,撩人心田。

蘇懋感覺自己想的不錯,這座醉香樓,包括醉香樓的姑娘,都在極盡描繪兩個字——撩撥。

再看這勾蕊表現,看似并不急切,實則展露了自身優點,沒有立刻上前,大約只是在觀察,找切入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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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

太子發話,三人落座。

勾蕊自然精準的走向太子,素手執壺倒茶:“貴客尋奴家可是有事要問?不知問誰?”

姜玉成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們是來問話的?”

勾蕊笑了下:“醉香樓裏的常客奴家都認識,三位卻是臉生,身上穿戴不俗,必是貴人,貴人到訪,不在夜間,亦未要酒,自不是來花銀子尋樂的,奴家這等人,還有什麽能讓貴人屈尊,想來也是這魚龍混雜,小道消息衆多的環境了。”

姜玉成撫掌:“勾蕊姑娘不愧是頭牌,好生聰明啊。”

“算不得什麽,”勾蕊微搖頭,笑了,“奴家存在的價值,不就是讓客人賓至如歸,若客人所需,奴家皆能做到,便是奴家的福分了。”

蘇懋感覺更奇怪了,勾蕊的低姿态,完全不符合她在這個行業的位置,不是說紅了很多年的頭牌,地位無可撼動,京城權貴争相追捧?

而且她很貴,想要見面,需先付出一筆價格不菲的銀子,能走到這一步的頭牌,多多少少都會拿捏些姿态,為何這勾蕊看起來全無傲氣?

雖她一舉一動也運用了不少技巧,比如放在微笑時的誘惑之色,她沖的不是姜玉成,而是太子,雖然做的有些不動聲色,但聰明人一眼便知。

她是有事業心的,看起來并不像被逼迫。

他想再聽聽看。

太子也不想說話,看起來是不大喜歡勾蕊的靠近。

姜玉成生怕不能立功贖罪呢,當然不能看着這女人染指太子表兄,手指敲了敲桌子,肅容道:“戶部侍郎畢争庭和禮部員外郎任永之死,你應該知道了?你好像同他們兩個很熟,來說說聽聽。”

勾蕊沒達到目的,倒也沒有很失望,繼續曼妙的行了個禮,款款轉回身,恭敬肅立:“不知小公子想知道些什麽?”

姜玉成:“他們二人性格如何,平日習慣如何,最近都忙不忙?我查過,他們在出事前,都曾光顧過你這裏。”

“奴家這裏,本就是伺候客人的,客人自然随時想來都可以,想走也随意,小公子問他們出事前是否來光顧過,奴家倒是能記起來,來過,不過他們本就常來,倒沒什麽稀奇的。”

勾蕊唇角淺勾,微笑可人:“習慣麽,和往常也一樣,畢大人面冷,畢竟做的官大,很有些傲氣,大概是尋常辦事或過日子,遇到不懂事的人太多,惹他生的氣太多,每次來都不會有什麽好臉,奴家便多哄着些,勸着些,男人不就喜歡女人溫柔小意?說句不要臉的話,奴家就會這個,畢大人雖看起來不像太多開顏,但那只不過是性格所致,不愛笑而已,他心裏還是喜歡奴家的,也喜歡奴家這樣伺候他,不然怎會常來?”

“任大人就不一樣了,好像是寒門出身,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在外面時時小心,處處謹慎,人就有些不大氣,稍稍有些膽小,你要捧的他太高了,他反而不自在,陪他些小游戲,鬧鬧小性子,多支使支使他,讓他為了你團團轉,讓他暫時忘掉外頭那些紛擾,他才更高興……”

姜玉成:“哦?你這麽厲害?”

勾蕊款款行禮:“也非奴家自身之功,奴家有幸伺候過不少高官,身價也跟着水漲船高,那些小官,或做生意的巨賈,想着和奴家一會,是人們才能享受的待遇,便也願意到奴家這來。”

“這樣啊……”

姜玉成問到這裏,有些詞窮,悄悄給蘇懋打眼色。

蘇懋便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菜。

姜玉成就問勾蕊:“此二在你這裏愛點什麽菜,可喜歡飲酒?”

“此樓名為醉香,醉美人之香,也醉美酒之香,來了怎會不飲酒?”勾蕊媚眼如絲,“來這裏,我醉香樓的酒必點,兩位客人也不例外,至于菜麽,也就那些,我醉香樓從不怠慢貴客,自配的酒菜就已頗為講究,比外面酒樓不差什麽,客人們來此不是為了吃喝的,對這些其實也并不在意。”

也就是說,看不出兩個人有什麽特殊的喜好。

姜玉成琢磨完,又想起一件讓他特別好奇的是:“聽說你不但同客人關系好,同客人家的內宅交情也不錯?怎麽做到的?這些女人真的不吃醋?”

“都是苦命人,誰不可憐?奴家只不過是撕開自己傷疤給大家看,也偶爾心疼她們,給她們提提建議。”

勾蕊微蹙眉,微微低了眸,音色裏就多了幾分凄楚:“若不是命不好,誰願意做這行當?奴家有個弟弟,小時候學什麽做什麽,都是為了這個弟弟,爹娘每日說的最多的,就是我得疼愛弟弟,得攢錢給弟弟蓋房娶媳婦,日日年年,年年日日,說的多了,我便以為理應如此,家家戶戶都是這樣的,我任勞任怨的付出,卻不想……爹娘把我賣了,養我那麽大,本就是為了給弟弟賺錢,沒想到長開了出落的還不錯,做那些普通活兒賺的錢哪裏有賣到歡場多?本來就算嫁到別人家,也是潑出去的水,不再是自家人,還要貼幾兩陪嫁銀子,倒不如賣了更劃算。”

“誰能想到呢,一個女兒養那麽久,最後不過是為了賣一個好價錢。”

勾蕊嘆了一聲:“奴家不過是這行當裏不知凡幾的苦命人之一,從沒想過要争搶什麽,争搶也沒有用,世間本就沒有東西屬于女人,要強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樓裏的姐妹還不是,多的是跟奴家一樣的人,之前就有一個不信命的,要争口氣,要脫離這個環境,要靠自己活下去,結果呢?她死啦。”

她微垂眸:“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奴家伺候的男人越多,越是可憐這些男人家裏的妻子,平日沒什麽交集,奴家也不會特意出現惹人家厭煩,可若有機會,若對方不嫌棄,奴家也願意講一些對待男人的招數,教她們假裝體貼,小意,大方,怎麽快速從男人手裏騙到錢,哄到話……大家都是靠男人活命的,有時候太傲氣并不是什麽好事,還不如舍些骨氣,給自己換更好的日子過。”

姜玉成下巴都要驚掉了:“你教這些後宅婦人勾引男人?”

勾蕊淺笑,大大方方:“她們同自家男人過日子,怎叫勾引呢?奴家自知身份,不是同夫人小姐們同坐并肩之人,并不會癡纏,在外面也會裝作同她們不認識……女人比男人有良心多了,男人們得了奴家伺候,未必會記着,女人們受了奴家好意,不敢在外面說認識奴家,但奴家若有什麽難處正好讓她們瞧見了,而她們也方便,是願意搭把手的。”

美人蹙眉,風情淺藏,端的是我見猶憐。

姜玉成:……

蘇懋:“你教了別人後宅裏的正妻,也教了小妾?”

勾蕊垂睫:“我只不過是想讓姐妹們日子過得好些。”

蘇懋停了片刻,又道:“不怕她們反過頭來聯手對付你?”

姜玉成感覺蘇懋這個停頓有些生硬,轉出來的新問題也是,但對這個新問題也很好奇,直覺地忽視了這點生硬:“對啊,你就不怕你的客人少了?”

勾蕊便笑了:“奴家這裏少一兩個客人有什麽打緊,京城男人這麽多,奴家掙誰的銀子不是掙?可若有那麽一兩個姐妹,能因奴家之勸拴住了家裏男人,自此順順當當,鸾鳳和鳴,開枝散葉,日子能過得更好,奴家便也能跟着開心。”

氣氛都到這了,姜玉成覺得自己很該誇一聲偉大,風塵女也有高尚之人,可不是為何,他心裏隐隐有些別扭,這贊美之話便誇不出來,認真想一想,又不知道別扭在哪裏,整個人的表情就有些卡住,不那麽自然。

蘇懋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不舒服的點,不一樣的馴化和社會規訓方向,不過是一套新的語境玩法,往女人身上加的新一套枷鎖。

“這些話,你可曾說給過任夫人聽?”

“任夫人?”勾蕊淺聲道,“若您問的是禮部員外郎任永的妻子,奴家卻是同她見過面,也說過幾句話,但只是街上偶遇,并無太深交情,別人會不會把奴家的話放在心上,又會不會照着做,奴家就不知道了……”

又問了幾個問題,三人告辭,離開了醉香樓。

姜玉成撓了撓腮:“我感覺這個人有些不對勁,又說不出來……蘇小懋你覺得呢?”

雖然太子表兄一直沒說話,看起來雲淡風輕,胸有成竹,他也不敢問,只能轉向小夥伴。

蘇懋:“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聰明,看人很細致,世情也通透,日日接客,對京城貴圈如數家珍,看起來很上進,但好像又不是那麽上進,她教內這宅婦人搶男人诶……”姜玉成摸着下巴,“這樣的青樓頭牌,不應該把男人玩弄于鼓掌,治的男人們服服帖帖,引的女人們嫉妒恨罵,一路壞到底麽?”

這勾蕊不像沒心眼的人,應該可以做到啊。

蘇懋:“雖我不知她具體目的是什麽,但她的行為,可不像幫人那麽簡單。”

他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

姜玉成嘶了一聲:“以話術馴化更多女子,讓這些人聚集在自己身邊?這是想要什麽大名聲,還是為以後轉路子做準備?”

“……不知。”

蘇懋看不透勾蕊真正目的,只覺得她用心不純,腦中似乎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但沒有抓住。

“而今線索所獲不多,有疑很正常,”太子穩步前行,“繼續往前,去問問任永夫人于氏吧。”

反正出宮了一趟,不如一起辦了,蘇懋收拾情緒,跟着往前:“好。”

姜玉成:……

不是,等等,你倆別擅自行動,走的這麽快啊!忘了還有一個我麽!你們的小郡王還在這裏呢!

小郡王不受重視,小郡王只能捯着腿追。

……

三人到任家時,于氏已經接到了信,在正廳等待。

行了禮,上了茶後,她也并未過多寒暄:“外子近來忙碌,不瞞三位,在他出事前,妾身已經有十多日未見過他了,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忙。”

蘇懋:“任大人公務這般繁忙?”

“好像也沒有……”于氏眼皮顫了顫,握緊了手中帕子,“他便是回了家,也只在外院,飯在書房用,睡也睡在書房,都不會想見妾身一面,不回家就更是,妾身都不知道在哪裏找他,根本不知他行蹤,不知他在做什麽。”

姜玉成稀奇:“你不是同醉香樓勾蕊學了怎麽對付男人?為何丈夫仍對你不上心,是那些招數沒用?”

于氏眼神微閃,頭垂的更深:“妾身感謝勾蕊姑娘提點,也知那樣做應該能留住夫君一時半刻,可妾身……妾身自幼長在深閨,家中教養實在同那些背道而馳,勾蕊姑娘的那些技巧,妾身委實堅持不下去……”

姜玉成就有些尴尬了,這是個要臉的,那他剛才那麽問話,就有些輕挑了。

“你丈夫平時都與誰多有來往?”蘇懋接過姜玉成話茬,又問,“戶部侍郎畢争庭屍體被發現,和你丈夫在同一日,他們可有什麽交集?”

于氏咬唇:“應……應該沒有?外面的事,妾身并不太清楚,但平時家中與畢家并無拜帖來往,也未串過門。”

房間一時陷入安靜。

太子突然問:“家中近來可是遇了事,銀錢不豐?”

蘇懋一怔,環視了下四周,的确有些樸素,但一般廳堂用來招待客人,都會稍稍有些空闊,太子是看到了什麽……正想着,他目光一頓,注意到了一個角落。

按理說左右對稱,左邊的花瓶高大華美,右邊空無一物,地上卻有東西挪動過,未被挪進來補充的痕跡。

于氏耳根有些紅:“夫君做生意……賠了些銀子,一時不湊手,叫幾位見笑了。”

蘇懋經太子這麽一問,注意力稍有轉移,視線落到了門外,看到了引他們進來,現下正守在門外的管家。

“你家管家受了傷?”

露出來的手背上有淺淺傷痕,蘇懋進大門時就看到了,但這種小傷一般并不緊要,尋常人偶爾也會因為意外受些傷,這裏所有人都經歸問山和姜玉成雙重排查過,這管家顯然有明确不在場證明,并不在嫌疑人範圍內,他起初并沒有在意,現在想想,可能有原由。

于氏淺嘆:“前幾天家裏出事着急,管家不小心摔了一下。”

“出事,着急?”

這兩個詞碰到一起,明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于氏趕緊道:“跟夫君的死沒關系,是在夫君死之前,家裏不是銀錢不湊手麽,妾身想讓管家去尋夫君,他也是着急,出門時摔了一下,挂到門邊,就擦傷了。”

督主法醫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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