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跟蹤偷聽 跟這樣的人見面,也值得躲着人麽?

問完想問的事, 比如補充于氏近幾日行為,不在場證明,三人就從任家離開了。

剛出大門口, 姜玉成就拽了下蘇懋袖子:“你剛剛明顯藏了話沒說對不對?那管家到底怎麽回事?”

“那可不是摔了一下的擦傷。”

蘇懋想起傷處表現:“未有刮擦拖痕,那是被重力擊打,或者不小心自己大力, 撞到什麽硬物上,才會出現的青淤痕跡。”

于氏不解釋它是擦傷, 他還沒正經懷疑,這麽一解釋,事實就更明顯了,這裏頭絕對有事。

可于氏方才表現并不相信口開河, 随口扯一段謊言, 描述的很細致,時間地點姿勢,連被門邊擦了一下這樣的細節都有,又并不像空穴來風。

蘇懋思維發散:“她剛剛說家中銀錢不湊手,廳堂明顯搬了東西出去,比起碎了, 我怎麽感覺賣掉換錢的可能性更大, 這麽着急, 難不成有欠款,甚至這欠款歸還日期有時限?”

“你的意思是任家欠了外債,沒及時還,被人打上了門, 管家還因此受了傷?”姜玉成感覺不可思議, “可我們沒查到這條啊!”

死者的人際關系, 平時的熟人往來,這兩天他和歸問山盯着底下的人查,不應該有這麽大的錯漏不知道啊……任永窮是窮,寒門出身,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是個人都知道,但他好歹是個官,怎會混到這種地步?

太子卻看了看任宅的牆:“有疑慮,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指的這個看看,是運上輕功,帶蘇懋一起,迅速游走任家牆頭觀察,尤其是倒座,下人住的地方……

姜玉成:……

行叭,他早知道,他就是被忘掉的那個。

任宅不算大,一圈下來非常快,牆外的小郡王甚至沒有等多久。

“怎麽樣怎麽樣?”他丢開手裏百無聊賴拿着玩的小石子,小跑着過來。

太子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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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懋道:“任家下人裏,有十來個手上臉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或淤傷,不重,但很明顯。”

非是管家一人受傷,還是一群,傷多還不太重,不致命……

“那沒跑了,一定是被人催債,動了手!別人要債為的是錢,不是命,動手也只是為了教訓威脅,不想要人命!”

姜玉成拳砸掌心,眼睛睜圓:“那于氏見過這陣仗,可能也親眼瞧見誰這個過程中不小心摔倒,挂到了門邊,但她不想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就撒了謊……可要說任永家沒錢,窮,我信,我自己都查出來了,他們家是不寬裕,可要說誰那麽熊心豹子膽,敢催一個官的債,還這麽上手打,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他突然又想到了個方向:“不會是下人私自借着主人的名頭,在外頭引來了什麽禍事?”

“你的意思是管家?”

蘇懋只頓了片刻,就搖了頭:“不大像,管家權力大,或可有能力做出蒙騙家主之事,但畢竟是下人,應該很難聚集到府裏大多數力量,只為他一頭出頭?”

這麽多下人一起打架,看起來更像是為了維護整個府邸的利益,而非單個人。

姜玉成就更迷糊了:“可這麽明顯的事,為何我和歸問山都沒有查到?”

蘇懋頓了下,轉向太子:“我記得歸問山送過來的卷宗裏,好像提了一筆,說任家和西廠的人曾有過來往?”

太子颌首:“西廠番役李德來,有人證見過他和任永避開人說話,不過僅有一次,結束的也很快。”

任永在朝為官,跟什麽人見到,說話,都不算稀奇,何況只有一次,歸問山只是習慣事無巨細記錄,并不是覺得可疑,蘇懋最初看到時也不覺得有什麽,但這個案子發展的方向越來越微妙,不得不思維跟着發散,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了。

如果這不是什麽巧合,是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呢?

而東廠西廠一向不對付,東廠對這個案子的态度,從最初開始就帶着微妙,捂了太多東西不想被人看到,會不會這裏面有什麽說不得的秘密?

“要不要去問問這個李德來?”

太子看了看天色:“還有些時間。”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去啊,蘇懋和姜玉成根本沒有二話,直接和太子一起,重新轉了個方向,去往西廠所在,找李德來。

姜玉成還想着,太子表兄的身份,有點不大好大張旗鼓直接進去召人問話,畢竟案子還要破麽,要不他低調一點,悄悄的把人引出來……

結果根本沒來得及發揮,他們三人還沒走到西廠地界,就看到了這個人,他被西廠追上來的小吏喊着名字,塞了一樣東西,而後轉身進街,似要外出辦差。

“怎麽辦?”姜玉成看着李德來背影,“是把人直接扣下來問話,還是跟一跟?”

蘇懋想了想:“跟吧,先看看他要做什麽,萬一與案子有關,便是我們的大收獲,無關,可以到時候再扣下問話。”

“就是這個理!”姜玉成直接去攬蘇懋的肩,“蘇小懋咱們走!讓你瞧瞧小爺的跟人本事!”

結果肩膀還沒攬着,小夥伴的腰就被扣住,下一瞬,被太子表兄抱上了牆。

“此人會武,性謹慎,還是暗潛跟蹤的好。”

姜玉成着急,原地跳了一下,兩下,跳不起來。

他不會輕身功夫啊!

早知道小時候該聽娘親的話,不趕走武師父的!

小郡王一臉不甘心,奈何身體不争氣,又不敢大聲罵人,最後只得跺了跺腳:“你們不講義氣,扔我一個!”

太子不為所動:“孤臂力有限,僅能帶一人。”

姜玉成才不信,他這位太子表兄可是曾經在敵軍中殺人無數,來去自由的,連犧牲陣前的老将屍體都能帶回來,怎麽可能只帶得了蘇小懋一個?這人瘦的跟貓似的,根本用不了多大勁,再加上一個他怎麽了?

太子表兄就是故意的!故意寵愛蘇小懋,不稀罕他!

太子一點都不體貼表弟,也沒管表弟在想什麽,顧自說完就帶着蘇懋往前借力縱躍了,那架勢好像在說——孤沒說不行,你有本事就自己跟上來。

蘇懋:……

他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哪敢做太子的主,可此情此景,不做點什麽好像又過意不去,太子飛的太快,他受了驚,嗓子有些卡,說不出話,情急之下,只來的及折了枝小樹杈扔了出去。

姜玉成:……

好你個蘇小懋!不但不講義氣的扔下我一個人,還支使我!

這哪裏是什麽順手折的樹杈子,這是告訴他——別歇着,繼續查!

瞧不起誰呢?哼,你們等着的,看我怎麽出這口氣!不行,我得查點更厲害的東西出來……

小郡王轉了轉眼珠子,決定先回家吃頓飽飯,問問娘太子表兄怎麽回事,以前也是這種惡劣性子麽?還是這裏頭有事……可不是頭一回,太子表兄對蘇懋這麽好了。

再看看今天剩下來的時間能做點什麽,今晚不睡了,就不信找不到厲害的線索!

蘇懋和太子跟着李德來,就見這人游魚似的在街上穿行,看似不疾不徐,和普通人逛街沒什麽兩樣,但他其實有很強的目的性,不管中間怎麽曲折,最終方向始終沒有變過。

這個人很年輕,看起來将将及冠的樣子,人略瘦,相貌普通,氣質也普通,從外表看完全看不出來跟太監有什麽關系,出這樣的路線,明顯為人很謹慎。

但也就是這樣曲折的路線,讓蘇懋和太子更加認為,他接下來辦的事,絕非一般。

走了很久,李德來終于停下了,折到一處環境并不怎麽好的巷子裏,和一堆小混混見面。

也不能說是混混。

蘇懋被太子攬在懷裏,安靜停在不遠處牆頭。走了這麽久,天色已暗,借由夜色籠罩,他們只要不停在特別顯眼的地方,不大聲說話,就不會被發現。

他看着這些人,很快就發現,這些人只是氣質穿着不怎麽講究,看起來像混混,但又不是普通的街溜子的那種,他們有頭領,下面的人很聽話,看起來像小有組織……

其實這樣的小組織,哪個城市都有,做的事并不光彩,可能坑蒙拐騙偷無所不幹,但大都比較狡猾,知道官府底線在哪裏,只要不犯大事,官府就不會太較真,哪怕被抓進去了,也不是重罪,關幾天就能放出來,很多時候正經執法拿他們還真太多沒辦法。

但是……

蘇懋悄悄湊近太子:“跟這樣的人見面,也值得躲着人麽?”

東西兩廠什麽層次,天子直轄,行秘密事宜,所作所為是可以不擇手段,适當嚣張的,看東廠的得瑟樣子也能知道一二,西廠辦事,不值得這麽小心吧?

太子緊緊箍着懷裏人的腰:“噓——聽聽看。”

蘇懋不是第一次被太子護抱,往常也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事急從權麽,頂多不太好意思被人看到,可這一回,他似乎感覺到了哪裏不太一樣……可又說不出來。

怎麽說?他能說太子這回太用力了麽?能說太子手放的位置有點太靠下麽?能說兩個人呼吸太近,都能感受到太子體溫了麽?

明明太子面色肅正,認認真真辦事,非常正經,是他的思想不正經……吧?

太子應該不是故意的?

未免胡思亂想太多,蘇懋拉回心神,全神貫注看向前方,仔細觀察,也就沒看到在他偏開頭的瞬間,太子微側首,視線落在他臉上,一直未有移開。

“……查兩個人動向……錢……教訓……”

距離有些遠,以蘇懋耳力,聽不到太多,但大致也明白了,聽完也更不理解了。

照兩方的姿态談話,看起來應該是比較熟悉的人,這個小團夥,有點像這李德來發展的下線,或者說,西廠發展的下線,李德來今天過來就是例行下命令的。

以西廠權責,查東西查人都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手段略髒也不是不能操控,只要不過分就行,但還是那個問題——這并不算什麽大事,為什麽一定要避着人,還在外面曲曲折折逛那麽久,生怕有人跟蹤看到?

兩邊說完話後,李德來很快開離開,并未都要留多久。

蘇懋靠近太子,小聲問:“要截了李德來問話麽?”

雙方的這個接觸,起碼現在看起來,好像跟案子沒什麽關系。

“不。”太子搖了頭,“我們去跟這群人。”

蘇懋略想了想,就明白了太子意思,還是那個道理,李德來是西廠的人,早點問晚點問沒什麽區別,不會跑,此間之事,可能有什麽動作,機會難得,跟上去就能看到,如若與案子無關,頂多浪費些時間,如果與案子有關……

事就小不了。

蘇懋看了看天色:“回去只怕會晚。”

太子:“怕?”

“怕倒是不怕,”蘇懋笑出小虎牙,“不是有殿下在?”

太子慢條斯理嗯了一聲:“嘴再甜些,殿下保你無憂。”

蘇懋:……

能不能別用正經樣子說不正經的話!有點吓人啊!

這些混混似乎并不着急,原地分了些銀子,出了巷子口,轉去一家飯莊,吃飽喝足之後,拿起了棍棒……

“棍棒?”

這是要打架?

太子攬緊了蘇懋:“抱緊孤。”

蘇懋從善如流,直接上兩條腿,緊緊盤住了太子的腰。

沒辦法,這男人武功太高,縱躍的太快,自己不當回事,他卻有些不适應,視野轉換太快,時不時有失重感,他實在有些條件反向的緊張。

因太過于關注下方,他沒有看到太子的唇角,從剛剛開始,一直是翹着的。

很快,蘇懋就知道這群人去幹什麽了。

他們拿着棍棒,非常有目的的,熟練的敲開別人家的門,刀架在脖子上,問錢籌好了沒,再欠利息還要滾,今日敢不還一點,就要了你的命……

竟然是讨債!

而死者任永家曾經被讨債……這西廠莫不是債主?任永借了多少,賬怎麽走,歸私還是公?

“這事西廠知道麽?”

李德來的行為是個人行為,借身份接的私活,還是西廠慣例行為?

蘇懋相當意外,他們是不是又不小心,打開了什麽潘多拉的盒子?

“此案不簡單,”他想起另一個死者,看向太子,“畢争庭丢的東西,可能未必是簡單的檀木盒子。”

會不會也和這些線索有關?

如果真是債和錢的糾紛,加入了東廠西廠……他們也算找到了關鍵所在。

太子颌首:“嗯,剩下的稍後細查。”

小混混們看起來只是要吓唬人,最多打一頓,不會鬧出人命,那他們也沒必要打草驚蛇,非在這個時候管,倒不如多看看,多品品,這個盤子到底有多大。

二人往回走時,已經過了子時。

蘇懋終于能雙腳落在地上:“現在還能回去麽?”

太子:“害怕?”

“我倒不害怕,倒是宮牆……可比外面這些高多了,還有殿前司守衛,”蘇懋很有些猶豫,“一路那麽長,殿下會累。”

太子垂眸看他:“心疼孤?”

蘇懋認真看了看自己的腰,腿:“我有點重的。”

太子挑眉:“你覺得孤力氣不足,抱不動你?”

蘇懋就下意識看向太子臂膀,腰腹,這些是發力核心區域——

豈知還沒說話,太子就被他看的蠢蠢欲動:“今晚不回,孤在宮外在私宅。”

蘇懋瞬間松了口氣:“那可太好了!殿下不早說!”

不過很可惜,兩個人終究沒去得了這個私宅,大半夜的,姜玉成就把他們攔在了半路上,跑的呼哧帶喘:“找,找到了!另一具屍體找到了!”

行了,這覺也別睡了,大家一起繼續忙活吧。

蘇懋和太子立刻轉了方向:“在哪發現的,誰發現的,地方可遠?”

“就在城裏,倒是不太遠,至于誰發現的……這不巧了麽你說!”

姜玉成有些得意:“不讓我跟着,不知你們兩位跟蹤出來什麽線索沒有,我倒是沒跟蹤那李德來,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回的屍體,就是他發現的!”

督主法醫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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