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異夢

若只是被當做奴仆羞辱,永嘉反而松了一口氣。

她走過去,站在書案邊,捏着上好的墨錠研磨。蕭啓琮坐在梨花木太師椅上,微微擡頭看着她,始終沒有動筆的意思。

她動作熟稔,很快就将墨磨好,剛準備退開,就被蕭啓琮攥住手腕,又拽了回去。

蕭啓琮将墨汁倒了:“繼續。”

永嘉知道他這是有意折磨,卻也無話可說,只能耐着性子繼續。

蕭啓琮悠悠開口:“不高興了?”

永嘉立刻收斂神色:“不敢。”她還得想辦法探聽燕龐和洛北書的情況。

蕭啓琮也不再說話,只是看着她,不知在想什麽,又或者在等待什麽。

夜深了,永嘉手腕漸漸酸痛,腿也站麻了,眼皮更是忍不住往下掉。

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後來竟一個迷糊,頭往下一低就閉上了眼睛。

她感受到身子在往下倒,手臂卻沉得擡不起來,她幹脆想:“摔就摔了吧……”

蕭啓琮把永嘉接進懷裏,目光落在她臉上,肌膚白皙,柔軟的唇瓣微微張開一條縫,纖長的睫毛落下一道柔和的扇形。

若是醒着時也這樣聽話就好了,蕭啓琮想着,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

永嘉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到發生什麽後陡然睜開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蕭啓琮。

還有腰間的大手,已經扯開了她的衣帶。

永嘉掙紮着推開他:“……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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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啓琮沒有放開她,而是逼迫她看着自己,用沉靜的聲音道:“我半夜将你接過來,你覺得我想對你做什麽?”

永嘉不是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敢去想。

蕭啓琮攥住她的手腕:“你明知道的,可你還是來了,是為了你那未婚夫吧。”

既然已經挑明了,永嘉也不再掩飾:“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果然,她來這裏只是為了洛北書。

蕭啓琮胸腔裏堵滿了滾燙的怒意,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你就這麽在意他?”

永嘉肩頭微微顫抖,想開口卻又被蕭啓琮直接堵上,将她的唇舌都細細品嘗一遍後,蕭啓琮才道:“想見他,就用你自己來換。”

永嘉眼尾濕潤:“……你明明是厭惡我的,為何也變得與他們一樣。”

蕭啓琮雙膝又分開了些,永嘉的後腰就抵在了堅硬的東西上,她被吓得往一旁躲,卻又被蕭啓琮按了回去。

在她渾身顫抖時,蕭啓琮在她耳邊道:“是你先來招惹的我,現在我來找你了,你又躲什麽?”

永嘉之前面對他的游刃有餘全是裝出來的,如今輕易就被撕破了僞裝,露出瑟瑟發抖的本來面貌。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沒得選了,宣德帝不會庇護她,蕭啓琮也不會放過她。

更何況,燕國人的性命全都握在他一人手中。

永嘉哽咽道:“我,我把自己給你,你放過他們好不好?”

蕭啓琮臉色徹底冷下去:“不好,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小玩意兒,我想對你如何就如何,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永嘉原本以為蕭啓琮至少能庇護燕國人,卻沒想到他與宣德帝是一樣的心思,甚至比宣德帝更要強勢。

永嘉從未如此絕望過,四周漆黑一片,彌漫的霧氣将她籠罩,她看不到一點出路……

剛開始,蕭啓琮以為自己是誤聽,可那啜泣聲越來越大,肩頭的衣物也很快被淚水打濕——永嘉哭了。

他給永嘉帶來痛苦,讓永嘉崩潰絕望,明明是一件應該感到痛快的事情,他卻下意識輕撫永嘉的肩膀,在心裏說着:“娮娮,別哭。”

一個聲音在心底告訴他,他不想要這樣,他想要那個會跟在身後,用甜甜的嗓音叫哥哥的娮娮。

·

永嘉只記得自己哭得很傷心,像是要把壓在心頭的所有委屈都哭出來一樣,後來或許是哭累了,就睡着了。

等再醒來時,已經回到南薰殿。

麝煙端來熱水:“奴婢侍奉公主洗漱吧。”

永嘉看向她:“青瑣和香茵呢?”一直都是她們兩個貼身侍奉的。

麝煙将水盆放下,恭敬道:“公主,侯爺命奴婢貼身侍奉您。”

永嘉咬了咬下唇,不再說話。就連宣德帝都無可奈何的人,她一個階下囚又能反抗什麽呢?

麝煙扶她坐到銅鏡前,幫她梳妝打扮。

永嘉神色恹恹的,直到麝煙給脖頸間敷粉時,她才被刺痛喚回神智,奇怪地看向銅鏡,只見脖頸間一片狼藉。

永嘉大驚失色,又微微掀開衣領,只見那些吻痕一直蔓延到胸前。

她頹喪地坐回椅子裏,回想昨夜發生了什麽,卻只依稀記得蕭啓琮抱她進了轎子。至于其他的,完全沒了印象。

永嘉既驚慌又委屈,眼圈都泛起了紅。

麝煙在一旁道:“公主,這些痕跡還是遮一遮吧,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永嘉緊張地攥着她的衣袖,想詢問卻又開不了口,最後只是“嗯”了一聲。

麝煙很細心,将她脖頸間的痕跡都遮擋住,才扶着她出了殿門。

桑桑已經搬到偏殿去住,看到她出來時很欣喜,跑過來抱住她的脖子:“公主姐姐,你今天好香啊。”

永嘉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把桑桑從身上扯開了:“桑桑,今日我身子不舒服,先讓香茵和青瑣陪着你,姐姐明日再陪你玩。”

永嘉說完就逃一樣地回了寝殿,關了殿門誰都不肯見。

她這一整日就抱膝坐在床榻上,一直無精打采的,飯也沒吃上幾口,話更是不願多說幾句。

到了晚上,轎子再次過來。

麝煙原本以為永嘉會不願意去,卻沒想到她從始至終都很平靜,不哭不鬧,一言不發地進了轎子。

一如昨夜,轎子停在蕭啓琮的院子裏。

永嘉掀開簾子出去,看到站在門前的他時忍不住握緊了手。

蕭啓琮似乎剛吩咐完什麽事情,一旁的親衛拱手離開,他擡眸看了一眼,沉聲道:“進來。”

永嘉跟在他後面進了屋,屋內的地龍燒得正旺,不知是緊張還是熱的,永嘉光滑的額頭上起了一層細汗。

蕭啓琮轉過身,向她脖頸間伸出手,永嘉吓了一跳,立刻往後面退去。

蕭啓琮不悅道:“回來。”

永嘉忍着心頭的恐懼走到蕭啓琮面前,蕭啓琮擡手将她身上的披風解了扔到一旁,又用指腹去摩挲她脖頸間裸/露的肌膚。

白色的細粉被擦掉,脖頸間的紅痕顯露出來,蕭啓琮這才滿意,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攬着她的腰問:“今天沒好好吃飯?”

永嘉在他膝上正襟危坐:“沒胃口。”

蕭啓琮招了招手,就有婢女端了一碗冒着熱氣的酥酪進來。

永嘉偏過頭,似乎是不想別人認出她。

蕭啓琮心生不悅,将她的腰攥得更緊了。永嘉雙手推着他的肩膀,不由得悶哼一聲。

待那婢女退下,蕭啓琮才放開,端了那酥酪給她:“吃完,別讓我灌你。”

這碗酥酪泛着甜甜的奶味和淡淡的桂花香,永嘉聞着這味道,才突然感受到腹中空空,四肢都泛着涼意。

她接過來,小口吃着。

蕭啓琮一直看着她,等她吃完擡手将她嘴角殘留的污漬擦掉。

又似乎斟酌許久,才輕聲道:“永嘉,我不恨你了,從前的事也可以就此揭過,只要你以後安分待在我身邊,不再背叛我,我會對你好。”

永嘉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想來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可永嘉不稀罕。

她信不過任何人,如今她只想盡快找到燕龐,想辦法把他們送走。

或許是覺得怕對方覺得自己太好說話,蕭啓琮又沉聲道:“但你若敢背叛我,就別怪我懲罰你。”

永嘉淡淡應了一聲,又想:“你還能怎麽懲罰我呢?”

見她沒有再違拗,蕭啓琮把她抱到床上放下,自己也跟着躺下來,抱着她道:“累了吧,好好睡一覺,明日不必回宮了。”

永嘉不安地看着他:“不行,我……”

蕭啓琮道:“放心,過幾日我會把桑桑一并接過來。”

永嘉這才放心一點,桑桑跟在她身邊,總比在看不到的地方好。

只是她怕到時自己會連累了桑桑。

永嘉躺在蕭啓琮身側,閉着眼睛呼吸平緩,實則滿心憂思。

自亡國之後,她不敢有一日懈怠,即便如此,依舊力有不逮。

在這寒冷的風雪夜,蕭啓琮抱着永嘉,竟有一種難得的踏實感,也就只有她來了,這冰冷空蕩的侯府才有一點溫暖。

試着放下那些執念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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