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事
燕龐想起皇姐來北大營探望那日, 當時他就覺得皇姐和蕭啓琮之間就不太對,原來竟是這樣的關系。
而他如今被綁在這軟塌之上,又算是什麽?
他攥緊手中的帕子, 為何又偏偏是他呢?
宣德帝扯開微涼的衣衫, 撫摸少年的軀體:“要怪就怪你皇姐吧。”
……
趙騰守在建章宮外,聽到裏面傳來一聲嘶啞的喊叫聲,像是要把嗓子活生生扯破一樣。
他正要命人堵住耳朵時,就見太子殿下和武陵侯闖了進來。
趙騰連忙走上前:“殿下和侯爺怎麽深夜來此, 這不合規矩。”
李灼道:“去禀報父皇, 就說孤與武陵侯有要事上奏。”
趙騰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武陵侯,道:“陛下已經歇下了, 太子殿下不如明日再來, 左右不過幾個時辰,再急也比不上陛下的龍體重要。”
話音剛落, 宮殿裏就傳來一聲痛苦難耐的喊叫聲。
蕭啓琮不再聽他廢話,直接走上前高聲道:“陛下,臣有要事啓奏!”
趙騰想開口勸和,被蕭啓琮狠狠剜了一眼:“滾開!”
他讪讪退到一旁,對李灼道:“太子殿下,這裏是皇宮,再鬧是要出事的。”
李灼上前按住蕭啓琮的肩膀, 低聲道:“事情已經發生了, 你現在闖進去也只會把自己白白搭進去,不如先冷靜下來, 想想事後如何補救。”
蕭啓琮深吸一口氣:“我就在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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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灼點點頭:“我陪你。”
蕭啓琮站在院子裏, 任由涼風吹冷了焦灼的心, 也開始去想怎麽将人要回來。
季同已經帶着禁軍趕來, 将整個建章宮團團包圍起來,又下令封鎖皇宮,不如任何人進去,更不許傳遞消息。
殿內的聲響漸漸平息,不知過了多久,殿門才從裏面打開。
宣德帝披着衣裳出來,不悅地掃了他們一眼,沉着聲音道:“老四,你們是要造反嗎?”
“兒臣不敢,”李灼請罪道,“是武陵侯有一樁要事,定要禀報父皇不可。”
宣德帝看向蕭啓琮:“你說,有什麽事要報,說不出來朕誅你九族。”
蕭啓琮松開冰冷的拳頭,道:“臣在京城發現了燕國的細作,且幾日前還曾前往燕王府,與燕王私下會面。臣恐燕王對陛下圖謀不軌,故深夜擅闖皇宮護駕,請陛下恕罪。”
趙騰搬來椅子,宣德帝在殿門前坐下:“那細作呢?”
蕭啓琮道:“已經畏罪自盡,屍身還在臣府中,陛下若想看,可随時讓人去擡。”
宣德帝看了一眼宮殿外,季同會意,立刻帶了一隊人前往武陵侯府。
等了約摸小半個時辰,季同果真從武陵侯府帶來一具當日剛服毒自盡的死屍,脖子上還帶着燕國的印記。
等太醫驗過屍身後,蕭啓琮道:“此人是從北大營逃出去的,臣監管不力,罪該萬死,請陛下将燕王交與臣,允臣查明真相,戴罪立功。”
宣德帝自知今夜确實做的過分了些,便一揮手,讓人去把燕龐擡出來。
趙騰帶人進去,将繩子解開,又給燕龐換上來時穿的衣服,而後将人架了出去。
蕭啓琮看了一眼低垂着頭的少年,一只手将人拎了過來,冷聲道:“臣告退。”
說完也不等宣德帝吩咐,直接在衆目睽睽之下将人帶了出去。
宣德帝對李灼道:“讓武陵侯查完了案子就将燕王送回來,朕對這孩子很滿意。”
李灼感受到一股寒意順着脊椎爬上來,他的這位父皇真是越來越荒唐了。
最後卻也只是應聲告退。
蕭啓琮膂力過人,一路将燕龐提出了宮門,侯府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裏。
他把燕龐交給親衛:“帶他回去醫治。”
親衛接過人往馬車上去,幾乎昏迷了一路的燕龐卻突然伸出手,示意他們停下。
他擡起頭看向蕭啓琮:“皇姐與你是何關系?”
蕭啓琮坦然道:“你想的那種關系。”
燕龐突然笑了笑:“宣德帝想要我皇姐?”
“是。”
“你舍不得我皇姐,就将我交了出去。”
“是。”
蕭啓琮看到他攥緊了左手,那手裏還有一方帕子,只是早被鮮血染紅了,露出的一角繡着“平安”二字。
燕龐用喊啞了的聲音問:“我皇姐知道嗎?”
“不知,我瞞着她。”
燕龐眸色沉得吓人,最後只是道:“我知道了。”而後由着左右扶他上了馬車。
蕭啓琮轉身上了馬,事發突然,他胡亂編了個理由,又随便找了個人頂上,還有許多細節要處理,否則宣德帝一細查就會發現。
他在北大營忙到翌日中午,才将所有細枝末節都補足,又匆忙回府“審問”燕龐,也好掩人耳目。
誰知剛到侯府,就見柳月的馬車停在門前,她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道:“侯爺臉色不太好。”
雖然宣德帝和蕭啓琮都已盡力壓下昨夜之事,可到底動靜太大,以柳月的門路自然已經知道了。
蕭啓琮道:“京城繁華,柳小姐可以慢慢選夫婿,只是別再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侯爺放心,我還不是那麽卑鄙的人,”柳月笑了笑,“我來只是想問侯爺可願娶我?”
蕭啓琮如今已經算是權勢滔天,若是再有了柳家為依仗,自然不必再忌憚宣德帝。
可他只是嗤了一聲:“柳小姐太天真了,就算我同意,這親事也成不了。”
宣德帝絕不可能允許他和柳家聯姻。
柳月道:“我想嫁誰從來都是我說了算,只要侯爺願意,這婚事自然能成。”
蕭啓琮後退了一步:“我不願意。”
他說完徑直進了侯府,他和柳月交往過密只會平白引人猜忌。
柳月放下簾子,坐回馬車裏,對侍女道:“回府,給我爹寫家書去。”
·
那夜蕭啓琮匆匆離開,接連兩日都沒回來,永嘉心中愈發不安。姜溫玉塞了銀子去打聽消息,原本樂呵呵收錢的人卻說什麽都不肯要了。
永嘉惴惴不安地道:“……會不會是阿龐?”
姜溫玉安慰她:“別想太多,或許他只是這幾日太忙了。”
永嘉想了想,最後還是回到屋裏攤開紙,看着滿院的海/棠花下了筆: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注]
她将信紙折好放進信封,又摘了一朵海棠一同放進去,讓麝煙送給蕭啓琮。
永嘉從未主動找過蕭啓琮,但她知道,麝煙一定有法子聯系外面的人。
當天夜裏,永嘉正輾轉反側之時,屋門果然突然被人推開了。
她霍然坐起身,就着有些昏暗的燭光,看到蕭啓琮走了進來。
她從未如此期待過見到蕭啓琮,可如今人就在面前,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蕭啓琮來到她面前坐下,捧着她的臉道:“想我了?”
信是自己親手寫的,永嘉無從辯駁,只能不清不楚地應了一身,又問:“這兩日你去哪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蕭啓琮放下手,果然是他的錯覺,永嘉巴不得一輩子見不到他,怎麽會想他?
他站起身:“無事,不早了,你歇息吧。”
永嘉直起身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我睡不着,你能陪我去院子裏走走嗎?”
蕭啓琮收回衣袖,譏笑道:“你倒是會使喚人。”
永嘉低下了頭,蕭啓琮以為她沒話要說了,就要轉身走,卻不想她突然從身後貼了上來。
永嘉雙臂從後面抱住他的腰,紅着臉低聲道:“別走。”
溫軟的軀體貼在身上,蕭啓琮覺得一股無名火順着下腹燒了上來,他轉過身,捏着永嘉的下巴,狠狠堵住了那紅唇。
永嘉承受着他橫沖直撞的吻,手臂纏上了他的脖頸。
蕭啓琮呼吸緊了緊:“……是你要的。”
永嘉用身體迎合着他:“是。”
蕭啓琮把她按到床榻上,扯開了她的寝衣。
……
永嘉睡得昏昏沉沉,到了天快亮時才勉強睜開眼,她看了一眼身旁還在沉睡的蕭啓琮,默默将手伸到了裏面暗格。
她握住冰冷的瓷瓶,用細微的動靜倒了一顆藥丸出來,剛要放進嘴裏就被人按住了手。
永嘉被吓了一大跳,人也瞬間清醒了,只見蕭啓琮正紅着眼睛盯着她:“這是什麽?”
永嘉遲疑片刻,道:“補身子的藥丸,我氣血不足,來癸水時總是腹痛。”
蕭啓琮攥緊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那顆藥丸扣了出來:“你想要我自己去查?”
永嘉覺得那樣只會更嚴重,于是道:“是避孕藥。”
她說完還不忘補充:“你我這樣的關系,若是有了孩子,也是個麻煩。
與其當時再麻煩,不如現在就絕了這個隐患。”
她以己度人,覺得蕭啓琮也定然是不想和她有孩子的。
蕭啓琮放開她,起身下了床:“你還真是為我考慮。”
永嘉見他站在床榻邊穿衣服,便以為他是默許了,于是又從裏面翻出一顆,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蕭啓琮聽着身後的聲響,系上衣帶後狠狠拽了拽,而後轉身出了門。
永嘉見他要走,還想出聲挽留,可他步子邁的大,轉眼已經出了門,自己又光着身子,于是只能作罷。
作者有話說:
[注]引自北宋·蘇轼《海棠》。